我一动不动,把头埋在床上,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路北川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裤子给提好,拉链拉上,扣子扣好,又把我手上的皮带解开,脸上阴沉得要打雷。

  “他怎么你了?”路北川问。

  “没怎么,就脱了裤子……然后接了电话走了。”我说。

  他没再问什么,脱下衣服直接打了赤膊,把T恤给我套上,抱着我正要离开的时候,铁链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动静,扯住了我。

  路北川盯着我脚上的链子,沉默不语,双眼通红像座立马要爆发的火山。

  他把我放床上,然后突然一脚踢翻了一个画架。

  实木画架撞在墙上,哗啦啦刮下好几幅画来,哗啦哐当好一阵响,我毫无准备,吓得一抖。

  路北川站着不动,深呼吸了几下,视线开始四处搜寻,大概是在找能弄开链子的东西。

  这一搜寻,就发现了我先前吐出来的带血的饭菜。

  “你又吐血了?”他问我。

  我看着他点点头。

  路北川嘴巴动了动,大概是想说什么的,然而下一秒,视线又被地上的兔子尸体吸引,他瞬间沉默了,眼神凌厉又悲伤。

  我终于忍不住,太难受了,伸手就抱住了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胸腹之间,抓住他的衣服哭道:“我的兔子又死了……”

  “没事,没事……”路北川显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摸了我几下头,然后扯下床单把兔子的尸体盖了起来,又继续找能弄开链子的东西。

  “这里啥也没有,你等我一下,健身房里有哑铃,应该能砸开。”路北川要走。

  我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怕他一走就不回来了。

  “乖,我马上下来,我爸被我支出去了,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路北川蹲下身来,拇指擦我的脸,温柔地劝着。

  我点点头,松开了手。

  他起身出去,很快就拿着个哑铃回来,把铁链放在地上,用力砸了好几下,把铁链砸断了,剩下一半依然挂在我脚踝上,但总算是能走得掉了。

  “肚子饿吗?”路北川背着我去他的房间穿了件衣服,又拿了件薄外套给我披上,背着我出去。

  “不饿,我们快点儿走好不好?我好怕……”我已经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表现得太孬,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行,我带你走。”路北川从别墅的另一个楼梯去了地下车库。

  车从别墅开出去的时候我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送我回家好不好?或者去最近的车站……”我说。

  “回家干什么?!当然是先去医院!!你脸色那么难看!”路北川突然一下怒了。

  “可是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路北川登时软了声:“别哭,我不是故意吼你,你现在回家……你脚上那,怎么和你妈解释?先去医院,然后我找人给你把那玩意弄开,立马送你回家,行不行?”

  “不要……我要回家,让我回家吧……”

  我怕了,真的怕了。

  然而路北川并不听我的,他把我带到了一家五星酒店。

  “听话,我们先看了医生,我保证会送你回家的。”路北川拿外套盖住我头脸,把我直接打横抱着一路穿过酒店大堂进电梯直到房间。

  脚踝上的铁链子一路晃荡,哪怕是被衣服盖着眼睛,我也能感觉到路上旁人对我投来的探究眼光。

  “刘叔,你们家是有私人医生的是吗?能不能……”

  “……对,如果我爸跟您问起我,什么也别说……谢谢刘叔……”

  “齐哥,你带点儿人手来……买点儿吃的,要粥……弄点儿清淡好消化的,不要胡萝卜……”

  路北川拿着手机不停地在打电话,一边时不时用眼神加手势问我难不难受。

  “干嘛要叫人过来?你要打群架?”路北川电话挂了之后我问他。

  “我带着你跑了,怕我爸……来抓人,等他把我那几处房子都找过了,肯定会开始搜医院和酒店的。”路北川坐在床边,把我小腿横在他大腿上面,脚踝上的铁链还在,他小心翼翼地给那些蹭破皮的地方上药。

  我呼了口气,无聊地靠在床头,看着他拿着棉签的修长手指出神。

  “他打你了?还打哪儿了?”路北川擦完药,忽然抬眼认真观察起我的脸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别提他了,行不?”一说起路霆我心里就堵得慌,又堵又怕又恶心,“至少现在别提,等我缓会儿。”

  路北川沉默半晌,脸色阴沉透着点儿疲倦和沧桑,点点头,伸手来摸检查我身上:“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吗?是不是肚子?看你老是不自觉捂着……”

  他掀开了我衣服下摆,看着里面,脸色瞬间变了。

  片刻后,他默不作声拿药过来给我擦,我自觉地自己把T恤弄了上去露着肚皮,低头看了看,白色的肚皮上,被路霆打过的胃的位置,一块拳头大小紫得发黑的淤痕。

  路北川手指沾了药油,还没碰上,我就感觉肚皮上一热。

  有一滴透明的温热液体落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