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姑娘。”荀攸冲她微微一笑，面容慈祥，“你师父的事情，我已经听淮阳说过了。你放心，我们青云宗上下一定会尽力帮你救回你的师父。”
慕名也露出个甜甜的笑容，礼貌地回道:“那我就先谢谢掌门了。”
李淮阳看着少女甜美乖巧的模样，微微抿了抿唇。
她的师父不在，和他相处了这些日子，她越发地乖巧，也懂得了一些人人都应该知道的规矩，一路上都没有再粘着他不放手。
他应该欣慰才是，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反而越发空落落的，感觉不太好受。
左手的断指处又开始发痒，刺痛。
荀攸看了脸色苍白的李淮阳一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对慕名笑容和煦地说道:“阿九姑娘，我和淮阳有话要说，先让长安带你去房间里面休息。”
慕名没有意见，很乖巧地应声点头，然后看向李淮阳，脆生生地说道:“淮阳哥哥，我先走了。”
李淮阳看着少女依赖的眼神，心脏忽地一软，弯唇笑了笑，声音温柔:“我晚点会去看你，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
“好。”
……
鬼王回到鬼界的宫殿之后，才把幻镜拿出来。
姬夏和桑离出来的时候，两人的神情都怪怪的。
姬夏平常不说话时脸色就有点冷漠，此时的面无表情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眉眼间多了抹戾气，看着越发不好接近。
桑离平时给人的感觉笑眯眯的比较随和，然而此时嘴角抿直，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鬼王稀奇地看着他们。
“怎么回事？不就是砍了李淮阳一根手指头吗？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好像都不高兴的样子。魔君你笑一个，看不到你虚伪的笑容我有点心慌。”
嘶哑难听的声音开起玩笑来刺耳得如同刀剑划地的声音，听得桑离心里越发烦躁。
他冷冷地看着鬼王，眼眸瞳色竟然变成了暗沉的蓝色，像是狂风骤雨到来的前兆，带着无边的煞气，让人心惊。
“对着你这张鬼脸，我可笑不出来。”
鬼王的修为虽然逊色于他们，却也不是很怵他们，作为一界之主，他自然是有很多保命的手段，因此并不惧怕他们的冷脸。
那只裸露在外的红色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半边削薄的嘴唇唇角上扬，面具之外的半张脸笑容诡异地好看。
“算了，不管你们了。出去了这么多天，我积累了好多事情没做，先走了，你们自便。”
说完，鬼王身形一闪，连人带镜消失在空气中。
偌大的鬼王宫殿墙上燃烧着如同鲜血般殷红的鬼火，暗沉的光线照在两人的身上，空中的空气阴沉得近乎凝固。
姬夏的瞳孔变回了阴冷的竖瞳，看着面前这个认识许久的蓝瞳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桑离，不要试图挑衅我。”
玄衣青年周身的气压猛地增强，来自远古上神的威压让桑离的灵魂都感觉到了被压迫的逼仄感，如玉般饱满光洁的额头微不可察地冒出些许冷汗。
纵容已经过去了数万年，当面那个迷茫无知的小少年已经成长为一方强者，可在自出生起就是神的蛇皇面前，他的修为实力还是比不过，无论如何都会被压一头。
黑蛇代表黑暗，本就有吞噬一切的能力。
哪怕魔也代表暗，甚至能够滋生万物心中的阴暗面，诱使他们生出心魔，化作暗气为自己所用快速增进修为，可碰到黑暗之主，还是会被压制得死死的，甚至被吞噬。
“我没有挑衅你。”桑离双手紧握成拳，俊美非凡的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牵强。
他现在还不能和姬夏撕破脸。
是他心急了，但是却不后悔。
青年半阖着眼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
姬夏却不想再听他讲话，他有些心烦，干脆离开了鬼王宫殿，往暗沉的上空飞去，化作黑蛇的原形在云中翻腾。
他的原形是一条纯黑的长蛇，体积庞大，不比上古白龙的本体面积小。
因为没有四肢，脑袋也是光溜溜的，漫不经心地吐着猩红信子的模样给人一种无端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寒。
姬夏当初第一眼见到桑离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因为他天生就对一切黑暗的事物有着绝对的管制力。
只是他生性淡漠，很难对万物生出感情，哪怕是天生善心的淮阳帝君为他弹了数万年的琴，他也只是把他当成相识的人。
淮阳帝君为救苍生陨落，他没了帮他弹琴压制身体欲望的人，所以想要复活他。
淮阳帝君是天生上神的缘故，每一世投胎都是人，且都是心系天下苍生的好人。
好人不长命。
他每一世不到三十就会意外身亡。
投胎成为修士倒是能偶尔活过三十。
但最后还是会死。
姬夏一开始并不知道该如何让淮阳帝君成神回归神位，直到某天他在淮阳帝君的旧物当中看到了有关于九色鹿的记载。
九色鹿在神界也是一个传说，因为祂是神，却没有任何修为，只有过分漂亮清澈的身躯，和温和乖顺的性子。
祂的身躯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是神物，能够快速治愈一切伤势，甚至还能够增进修为。
九色鹿的心脏还能够让人直接成神。
这样的九色鹿对神界的神来说并没有用处，因为神天生就是神，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不会轻易流血受伤。
神的天性纯粹，不是纯善就纯恶。
纯善的天神要多一些，纯恶的天神大都陨落。姬夏是纯恶的性子，缺因为纯善的淮阳帝君而收敛压制。
神界的天神陨落得所剩无几的时候，神门生出一道自我保护的结界，姬夏不想被困住，便离开了神界，来到妖界。
九色鹿应该也是那时跑出了神界，在其余五界中流浪，最后来到了妖界。
姬夏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九色鹿的场景。
雪白的鹿角，会变九彩颜色的身躯，以及那双圆溜溜的鹿眼。
还有，化为人形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