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带着阿忒斯回了家, 然而刚走进家门,房间里的芙芙突然发了疯。

它在笼子里上窜下跳,兔毛全部竖起, 满脸惊恐地盯着门口。

阿忒斯:“……”

它自觉主动地退了出去, 低下头嗅嗅自己身上。

郎卅也有点尴尬,赶紧回头小声对阿忒斯说:“你再去洗洗, 肯定是身上还有血味。”

阿忒斯蔫头耷脑地走了。

谢芷清忙着安抚发疯的小兔子, 没有留意到阿忒斯。

他小跑着过去, 把芙芙从笼子里放出来抱在怀里,温声安抚道:“芙芙怎么啦?是不是饿了,还是想出去玩啊?”

他抱着小兔子,低头用嘴唇碰碰芙芙的长耳朵, 右手手指按按它的头顶, 动作轻柔又小心。

芙芙在他的安抚下很快恢复平静,它同它的主人一样温顺柔软, 很快便软趴趴地钻进谢芷清怀里, 用耳朵拱着他的脖子。

谢芷清怕痒, 笑了几声。

郎卅拎着阿忒斯出门,给它指了个方向, 让它再去洗洗身上的血腥味。

回来时正巧看到这个场景。

他的小皇子怀里抱着毛绒绒的小兔子,脸上尽是温柔。

谢芷清本就性子柔软,现在肚子里揣上了小宝宝, 整个人看着更加温和。

现在这副抱着小兔子的样子,竟真的有了几分母爱。

郎卅看得心里一热, 走过去从身后拢住他。

谢芷清“哎哎”着躲开, 一边笑一边往床边走去。他说:“不要捣乱!大灰狼离我们小白兔远一点!”

郎卅把下巴压在他的肩膀上, 无赖道:“我们大灰狼就喜欢黏着小白兔。”

谢芷清转过头去偷笑几声, 也用额头蹭蹭郎卅。

后来他们头靠着头坐在床头。

谢芷清怀里还抱着芙芙。小兔子可能是真的害怕了,躲在谢芷清怀里一直不肯出去。它时不时用长耳朵勾着小主人的手指,始终撒娇耍赖不肯离开。

谢芷清本就爱惜它,见状更加舍不得松开。他把小兔子抱得更紧,自己则靠着身边的狼王,同他小声说着话。

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尽是些无聊的琐事。然而再无聊的事情,落在相爱的人口中,好像都变得有趣起来。

谢芷清和郎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靠在狼王胸前,那人说话时胸膛的起伏顺着耳朵传进了小皇子心里,酥酥麻麻的。

谢芷清下意识地搂紧怀里的小兔,也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居然慢慢泛了红。

小兔子被他猛地一抓,又吓了一跳,抖抖耳朵向他表示不满。

然而谢芷清视线飘忽,他低头看了一眼芙芙,又把小兔子按进了怀里。

皮肤上莫名其妙的热度终于传到了郎卅那里。他用手背碰碰谢芷清的脸,疑惑问道:“走出汗了?这个天气不至于吧。”

狼王勤勤恳恳听从孙太医的嘱托,立刻问道:“是不是衣服太厚了。”

只见谢芷清摇摇头。

郎卅再仔细看去

哦,原来谢芷清是在脸红。

小皇子总有些七转八转弯弯绕绕的小心思,郎卅很难明白,每次察觉到时都只能笨拙地主动询问。

好在谢芷清一向坦率,即便心中羞涩,也愿意向爱人坦诚说出。

他又抱紧芙芙,抬起眼睛看着狼王,小声说道:“我……我……”

谢芷清的脑袋快要低到胸口,说话声音几不可闻:“我之前曾经幻想过,以后、以后……以后如果宝宝出生了,我们应当就是这样的吧……”

郎卅没有立刻明白,视线落在小皇子身上转了好几转,才忽然茅塞顿开。

谢芷清怀里抱着小兔子,身体蜷缩着靠在自己怀里。

他抱着宝宝,自己则抱着他,一家三口用这样亲密的姿势依偎在一起。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空间,只有他们。

郎卅心中一动,收紧双臂更用力地抱紧谢芷清。

芙芙再也受不了两个主人没完没了的“挤压”,它从谢芷清怀里跳出去,一会儿便跑没影了。

郎卅顺势换个姿势,松松压在谢芷清身上当然,狼王再着急,还是会小心避开谢芷清的肚子。

他低头轻啄着谢芷清的脸颊,看着小皇子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扩大。

他碰碰谢芷清的唇角,低声道:“以后宝宝出生了,我就这样抱着你们。”

谢芷清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羞涩笑笑,伸出手臂环住郎卅的脖子。

轻柔的吻随后落下。他们浅浅地亲吻着,在唇齿交接间小声交换着对未来的希冀。

说他们的宝宝,说以后一家三口的生活。

迷迷糊糊间,谢芷清听到郎卅低声叹气。

狼王说:“宝宝还没有出生,宝宝的阿娘就把以后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这家里啊,快没有本王的容身之处了呀!”

谢芷清笑着亲他的下巴,含糊道:“哪有……狼王和宝宝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郎卅也不再逗他,侧过头去主动加深这个吻。

外衣被逐一剥落,谢芷清面上的酡红更加明显,说话时的语气都带上了水气。

郎卅自身后抱着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揽在他的腰间。

他舔吻着谢芷清的耳朵,却又偶尔在小皇子的耳边说上几句话。

敏感的部位被反复触碰,谢芷清抓紧郎卅遍布狼纹的手臂,指尖都泛了白。

亲吻和爱抚都那样柔和,可郎卅又分明知道,自己明明恨不得现在就吻遍他的全身。

过后,谢芷清揉揉眼睛,半躺半坐靠在床头。

小皇子折腾累了,连揉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郎卅给两人简单擦洗过身体后,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陪谢芷清睡了一个迟到太久的午觉。

然而谢芷清困归困,觉可是一直都没睡好。

他在床上这里动动那里动动,老半天都没睡着。

郎卅碰碰他的脸,担忧道:“怎么了?”

“……”谢芷清脸色很不好意思,眼睛眨了眨,小声嘀咕道,“……他好像在动。”

“什么?”郎卅没听清,“谁在动?”

话音刚落,狼王忽然明白了。

他故作镇定地问:“你是说,宝宝在动?”

其实已经紧张到吞口水了。

谢芷清迟疑着点头。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有些无法确定,“我……我不能确定。”

郎卅从床上坐起来,清清嗓子,说:“我我我听听看。”

说着便趴下身,耳朵贴到谢芷清的肚子上。

然而听了很久,小皇子的肚子始终安安静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谢芷清失落道:“大概是我的幻觉吧……”

郎卅连忙安抚道:“不一定,我记得孙太医说,四个半月之后,确实是会有胎动的可能了。说不定就是刚刚动了一下,你察觉到了。”

谢芷清仍然难掩失落,“哦……”

郎卅摸摸他的手,安慰道:“好啦,别想这些”

剩下半句话没说完。

谢芷清肚子里的宝宝不知是伸出了小拳头还是小脚丫,总之是不老实地动了动。那动作隔着肚皮,挥到了郎卅脸庞。

郎卅:“……”

他蹭地起身,和谢芷清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谢芷清先反应过来。他激动道:“他、他、他……他是不是在动,他是不是在动?!”

“……”郎卅也已经无法假装淡定,他摸摸自己的脸,喃喃道,“是,宝宝在动……”

谢芷清又一次被巨大的快乐淹没。他扑到郎卅身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欣喜叫道:“宝宝在动!我终于感觉到他的存在了!”

郎卅赶紧接住他。

狼王像是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神色呆愣着。他只是沉默着抱紧谢芷清,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再睁开双眼时,郎卅竟然觉得自己的视线一片模糊。

他贴着谢芷清的额头,嘴唇不住地吻着他的鼻尖,语无伦次道:“嗯,他在……我也感觉到宝宝的存在了。”

谢芷清心里藏不住事,察觉到了胎动后立刻穿好衣服下床,想要告诉孙太医这件事。

然而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阿忒斯站在不远处。

他都忘了,完全没留意到阿忒斯方才的举动,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它没跟自己回家。

谢芷清朝远处的大狼招招手,欢喜地唤它:“阿忒斯,快来呀!”

阿忒斯甩着尾巴飞奔而来,在距离谢芷清两三米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它慢慢凑近谢芷清,用耳朵蹭蹭他的肚子。

谢芷清笑眯眯摸摸它的头顶,道:“以后、以后……以后小狼宝宝,阿忒斯要照顾好它呀……”

阿忒斯神情肃穆。它蹭蹭谢芷清的靴子,在他身边温顺地趴下。

*

另外一边,郎潇潇正赶着马车离开草原。

……她还是出手制止了阿忒斯的致命一击,给萧齐真留了一条性命。

她会手下留情,哥哥可不会。她稍微安抚住暴怒中的阿忒斯,转而对塔尼斯打个颜色,让它先把萧齐真弄走,自己则留下来,对阿忒斯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她说:“我之前说了会留他一命,我不想食言。但我保证,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放过他。”

阿忒斯不会留情,下嘴的部位几乎都是致命的,即便留下一条命,也未必还能活多久。

郎潇潇找了辆马车,亲自把萧齐真送到他的国家。

她把人放在边境的入口,又让塔尼斯去找一些骈阳国的守卫过来。自己则把人拖出来放到一旁。

那人已经陷入昏迷,完全无法再对郎潇潇的话产生任何反应。

但郎潇潇还是低声对他说:“你不是个好人,应该受点罪;我觉得你罪不至此,但我还是做了,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从怀里掏出几瓶伤药丢到一旁,便离开了。

临走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明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好像发生了许多。她的爱情,她爱过的齐哥,那些爱过的回忆依然鲜活,只是如今再看,竟只浓缩成了这样一副破败的景象。

不远处塔尼斯已经回来了。它飞快地奔到郎潇潇身边,同她一起走在返程的路上。

郎潇潇拍拍它的脑袋,高声道:“走啦!狼族的公主要回家啦!”

骈阳的边境离狼族很近,他们回到草原时,刚巧碰到了谢芷清。

郎潇潇老远就冲他招手,跳着说:“小清儿,我明天再出去给宝宝买玩具呀!”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