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戊摇了摇头,这么帅,竟然第一个炮灰,可惜了。

  虽然帅,但是没常识。

  虽然很擅长耍帅,一会儿故作潇洒一会儿特立独行,可是他贡献给荆戊的恐惧值却是最高的,别人是“恐惧值+1”“恐惧值+1”,帅哥是“恐惧值+10”,这么快下线,荆戊少了一个割韭菜的目标,还有些可惜。

  荆戊甚至怀疑,对方挤开眼镜男第一个冲上去跟女老板登记,是因为吓得憋不住,快尿裤子,得快点去房间。

  还好,在帅哥爆头的刹那,荆戊最后收割了一大笔恐惧值,“恐惧值+99”。

  荆戊些微满意,行吧,就当是一次性韭菜吧,能吃就行。

  .

  荆戊在计算自己收割的恐惧值,刚刚面对了同伴就在眼皮子底下爆头死亡的其他玩家吓得不轻,再次给荆戊贡献了一波恐惧值。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所有玩家都不知道,第一个死亡的炮灰到底做错了什么。

  民宿是什么规则被他触犯了吗?

  玩家们冥思苦想时,看到这一幕的荆戊露出了了恶作剧成功的坏笑。

  谁住酒店住宾馆不查身份证?

  还想着用假证假名字糊弄过关,他这么正义的神明,当然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就算是民宿,他这里也是正规的民宿。

  既然炮灰非要全写假信息,那么不真诚,荆戊只有,正义的把他送回去回炉改造了。

  .

  荆戊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在做心理活动和游戏设计时,玩家们也有了新的发现。

  “你们快看!”

  玩家们吓得不敢轻易写上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才是禁忌,四处查看时,有人发现了新的线索。

  看似一直忙碌的男主人,眼睛看着他们,面露凶狠,但是手上一直在账单上写写画画。

  也不知道账单上是不是有他们想要的信息,有人故意凑过去查看,这一看就不得了,发现男主人竟然在账单上写满了红色的“死”!

  众多玩家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动弹,站在大厅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老奶奶拿着扫帚和撮箕走进来,熟练地把爆炸了一地的尸块扫走,有肢块卡在扫帚缝隙里,被老奶奶一起带走;

  小女孩拿着抹布,端着水盆过来,跪在地上,熟练地擦着地面,把地上的血液均匀的涂抹在了每一片地板上,浸透抹布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放到水盆里,拧干。当看到水盆里的血液越挤越多,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满足笑容。

  众人头皮发麻。

  突然明白小女孩的水盆里为什么污水是红褐色……

  这一刹那,荆戊获得了恐惧值大丰收,恐惧值到了一个峰值,信息提示来了个大提升:

  【恐惧值:+100】

  【生命值:+0.1】

  【危险度:1星】

  恐惧值汇聚到了100是正常数量,不奇怪,但是生命值,似乎不是玩家的,而是自己的?

  荆戊突然想起了个不妙的预感。

  他皱了皱眉,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他虽然是上帝视角,但是本人无法动弹。

  这家民宿,供奉了荆戊的邪神画像,在不少角落。

  荆戊虽然能看见,能听见,却不能真身降临。

  他就像是集合了众多邪恶念头负面情绪汇聚成型的一道阴影,必须寄托在其他物体上呈现,自己却无法单独出现。

  荆戊冥思苦想。

  目前是生命值太低所以无法动弹吗?

  有这么弱的邪神吗?

  自己是扁平的,只是一张画像,那假如一把火一烧,不就没了?

  难怪生命值才0.1,一张纸难怪生命值低。

  不知道这个危险度是不是因为自己生命值太低,面临的各种危险都很多?

  1星,如果总共只有5星,五分之一的额度,怎么看自己死亡几率都很大。

  荆戊暗骂一声狗币游戏。

  这生命值有点太脆皮了,需要变强。

  荆戊决定,得下个猛药。

  .

  那一边,眼镜男依然带头,在帅哥爆头、大家都吓得动弹不得时,叹息一声,第一个上前,如实写下了自己的登记信息。

  然后,眼镜男什么事都没发生,正常的通过了登记,从诡异的女老板手里拿到了钥匙。

  眼镜男成功后,便提醒众人要如实记录信息,得到了他的提示,大家顺利通关了第一关,都被安排住在了二楼。

  当众人上楼时,荆戊又送上了新的“小惊喜”。

  恐怖故事里最具民族特色的道具:一双红绣鞋。

  而且是加了料,湿漉漉血淋淋,看起来像是凶杀案现场刚被脱下来的红绣鞋。

  走在最前面的眼镜男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走上来,头刚刚看到二楼的地平面时,入目可及的首先就是一双红色绣花鞋。

  最重要的是,这双红色绣花鞋是踮着脚尖走路的,脚尖下还汇聚着一滩血水。

  眼镜男立刻停下脚步拦住其他人:“等等!”

  他越是拦,其他人越是好奇,楼梯比较陡,玩家往前一冲,便看到了放在楼道口的红绣鞋,猛地一个抽气,差点没直接厥过去。

  眼镜男赶紧扶住同伴,低声解释:“踮着脚尖走路是人被鬼提着走路,上面肯定不是人。”

  不用他再解释,冲在最前面的玩家快哭出声了。

  “越哥,我看到了……”

  什么垫着脚走路,那上面分明只有一双站着的绣花鞋!

  什么人被鬼提着,这是绣花鞋被看不见的鬼提着!

  荆戊立刻从一群玩家身上开始不断地收割“恐惧值+1”“恐惧值+5”“恐惧值+10”……

  但是,偏偏眼镜男没有恐惧值?

  他不也是很紧张,还在挨个提醒同伴吗?

  荆戊想起眼镜男最开始进入民宿时的表现。

  是了,那时他分明也是吓得白了脸,看似勉强维持冷静,但是情绪里并没有恐惧值。

  难不成,他的吓白了脸是装得?

  或者就是有病,没法产生恐惧?

  人人都有,就眼镜男一个人没有,荆戊有些不满意了。

  我能收割所有人的恐惧,难不成还没法收割你的了?

  这只能说明,自己收割的方式不对!

  荆戊打定主意,一个玩家都放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哪怕只有1的恐惧值,也不放过薅羊毛。

  荆戊开始鼓动阴风,在二楼的走廊里呼呼地吹着。

  二楼走廊原本便没有窗户,墙壁是棕黄色,地毯是暗红色的,很吸光,照明全靠灯光。

  谁知道红绣鞋出现没多久,灯光开始剧烈地闪烁!

  闪着闪着,彻底熄灭了!

  走廊瞬间黑洞洞的,看不到远处的景象,但是近在眼前的红绣鞋,与后面的黑暗对比,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不详。

  就像是黑夜里发生的凶杀案,一滩血液从黑暗里流淌出来,虽然没看到凶手也没看到尸体,可所有人都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玩家们住的地方就在二楼,一直不上去也不是事。

  一群人互相壮胆,把各自的道具都掏出来,做好充足准备,然后一起往上冲。

  ——荆戊隔空看着这一幕,含笑不语,等着看好戏。

  当一群人小心翼翼踏上二楼时,却发现绣花鞋依然一直不动,甚至人经过时微微有一丝摇晃?

  眼镜男再次开始安慰:“别怕,我们人多,阳气旺盛,这还是大白天,鬼也怕人!”

  一个寸头青年挠了挠头:“越哥,你有没有看到白色的线?”

  “什么线?”眼镜男说完,发现自己的镜片好像又有些糊了?

  眼镜男一扭头,就看到寸头青年害怕的缩到自己身边,热气全呼到自己脸上,把镜片给糊住了。

  “我瞅着,怎么像我的钓鱼线呢……”寸头青年谨慎而猥琐,人靠在眼镜男身边,伸出手臂快速在绣花鞋上空一拨动。

  他的手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

  绣花鞋被拨动,跟着一起晃荡。

  寸头青年一阵无语。

  还真是钓鱼线。

  二楼光线不好,处在暗处,他们本就疑神疑鬼,从一楼上来乍一眼看到绣花鞋立在空中,也没看到透明的钓鱼线,还真被骗到了。

  “别怕,我们阳气重……”眼镜男取下眼镜擦雾气,低头时还在喋喋不休安慰大家,寸头青年没忍住怼了一句:“是,阳气重,重的连钓鱼线都当成鬼自己吓自己。”他的语气不算好,说出来的话更是戳心。

  眼镜男重新戴好眼镜,也看到了钓鱼线。

  然后,沉默了。

  大家也沉默了。

  这算什么,自己吓自己?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沉默是荆戊的狂笑!

  ——没想到吧,我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邪神!

  另一位年轻男子看起来跟寸头青年认识,往他身边一站,语气怪怪地嘲讽眼镜男:“越哥,你的眼镜是不是坏了?得换个新的了。”

  寸头青年也不再躲眼镜男身后,走到同伴身边,阴阳怪气:“冬天是容易有水汽,越哥多擦擦。”

  这两人一唱一和,分明是在挤兑眼镜男,说他眼神不好。

  被人称呼越哥的眼镜男没解释什么,默默地捡起红绣鞋,湿漉漉的红绣鞋却没有一丝血腥,眼镜男伸手一摸,放在鼻子下一闻,更沉默了。

  “是什么东西?”寸头青年问着,见眼镜男没事,自己也上前摸了一手,然后自己一闻,一舔,嘲笑出声:“妈的,稀释了的番茄酱!还特么是过期变味的!”

  这是哪个王八犊子,玩恶作剧还尽用些过期不要的东西,又抠又坏!

  眼镜男没有搭话,他淡定地一手继续提着那双疑似是恶作剧道具的红绣鞋,一手拿出房卡:“我们最好按老板要求,一人住一间房……”

  “既然知道这民宿有问题,分开岂不是更危险?”寸头青年呛声插话道,然后与自己同伴勾肩搭背,“我们一起住,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好。”两个年轻男子一拍即合,根本不管越哥怎么说,自顾自去开房间。

  团队原本有七个玩家,死了一个最帅也是最高的,剩下的寸头青年与同伴二人一房间,还有一个原本因为有经验被当老大的越哥,还有三名女性。

  “越哥,我们也怕,就一起住了……”有两个女孩子紧张地说完,越哥也没生气,脾气很好地说道:“那有危险随时叫我。”

  “好!”俩女孩连连答应,最后也一起选择了靠近两个男青年的房间,觉得更近一些,有什么动静也好及时反应。

  另外一名看起来有些冷酷的黑衣女孩年长一些,淡定地对眼镜男抬了抬下巴:“走了,晚上小心。”

  “你也是。”

  眼镜男冲她一笑,静静地看着四人两两成对地进入房间,那黑衣女孩单独住进自己本来的房间,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难不成还是个圣父?

  荆戊对眼镜男越来越有兴趣了。

  随着天色渐晚,当黑夜降临大地,荆戊发现,自己可以从画像里飘出来了。

  是的,飘。

  他依然没有自己的身体,但是因为0.1的生命值,让他有了透明的灵体,只不过,灵体目前很脆弱,只适合装神弄鬼的吓人。

  荆戊有许多不解。

  既然游戏给自己的设定身份是邪神,是这个游戏里的反派大BOSS,为什么偏偏这么弱,生命值这么脆皮,这就算是反派也是炮灰反派吧?

  荆戊趁着夜色,在有限的范围飘动,互相感受一番后,荆戊发现,这栋惊悚民宿里的供奉着的画像,不多不少,正好七张。

  四名工具人NPC的卧室各自一张,一共三张。

  还有另外四张贴的位置荆戊实在是搞不懂有什么规律可言。

  如果说卧室贴邪神画像,是为了早晚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祷,那贴在酒柜和楼梯间,还有地下室两面墙面对面,这又是几个意思?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答案,荆戊选择先吸收一点恐惧值,来增加体力生命值,续续命。

  深更半夜,正是适合搞事的时候。

  “咚咚咚!”

  “咚咚咚!”

  眼镜男深更半夜,就被一阵阵的撞门声惊醒。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红绣鞋,踮着脚尖走到门口,不断地撞着房门,看起来是想要出去,力气听起来特别用力。

  红绣鞋上,血液还在流淌,很快在地毯上氤氲开了一滩黑红色血迹。

  眼镜男从床上抬起头,看向红绣鞋。

  尽管荆戊知道对方看不到,还是颇为激动,飘到眼镜男上方,贴在天花板上,脸对脸的看着眼镜男。

  看到红绣鞋自己走路,还似乎要出去,眼镜男想了想,从床上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荆戊:有趣!

  这是腹黑故意放走红绣鞋去报复别人吗?

  红绣鞋踮着脚尖,门开了,却不出去,站在那里不动了。

  眼镜男丝毫不惯着,一只脚直接从后面踢向了红绣鞋的脚底板,把一双红绣鞋都给踢到了走廊上。

  末了,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提醒:

  “晚上大家都在睡觉,走路轻点声。做人要文明,做鬼,也要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