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思低头瞥见蔡仲青下身的衣裳贴在他的大腿上,勾勒出修长的身段,不由得喉咙一紧,却是微笑道:「衣裳都湿了,我们脱下来拧一拧吧,不然容易伤风。」

  蔡仲青不疑有他,发现王爷看着自己,便上前帮王爷先脱了衣裳,拧干了水,挂在树杈上。

  随后脱下自己的衣裳,正要拧的时候,王爷已抱住了他的腰:「仲青,今夜教爷好找,不来慰劳爷一番吗?」

  蔡仲青被王爷紧紧抱在怀中,不由心神微荡,方才的惊怒恐惧似乎已然被王爷驱散,只剩下一些不安:「连公子他……」

  「没关系,我们就抱一次,连公子他不会知道的。」

  蔡仲青惊道:「连公子没和王爷说什么吗?」

  李文思一头雾水:「他说什么了?他就说你不知怎地,忽然跑出去,让我来寻你。可见他也是关心你的。」

  蔡仲青没想到连海潮竟然什么也没说,心中疑虑重重,可是被王爷亲吻的时候,他便不由自主地把这一切都抛之脑后了。

  这一番床笫之欢过后就到了深夜,海边风大,衣裳已吹了个半干,他们穿了衣裳回去,想到可能会遇到连海潮,蔡仲青此时已是破罐子破摔,看到王爷慎重的表情,差点没告诉他,何必这么小心,连海潮早就知道了。

  两人心怀忐忑地回到营地,却发现连海潮已经睡下了,不由都是松了一口气。他昨天晚上抱回的那条鱼放在锅里,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却还没剖腹取肠。蔡仲青便让王爷先睡,他去把鱼处理好了,明天早上吃。

  次日早上,蔡仲青起了个大早,生火做饭。

  连海潮从山洞中出来,神情自若,蔡仲青端了菜给他,他也是接过来就吃,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李文思什么也不知道,倒是轻松得很,风卷残云地把鱼肉和野菜汤吃完。

  连海潮见李文思吃完后,忽地擡起头道:「王爷今日是不是还要去打猎?早些去吧,一日之计在于晨,莫要耽搁了。」

  蔡仲青现在一听到「打猎」这两个字就发颤,但听到连海潮镇定的声音,像是「打猎」这个词依旧十分纯洁一般,不敢置信地看向连海潮,却见连海潮神色沉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蔡仲青几乎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却听得连海潮继续道:「打猎去得早些,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呢?」

  李文思不疑有他,这话也是他以前经常说的,多一些猎物多一点保障。他和蔡仲青不同路,一个上山一个下山,没道理一起出发,便收拾东西,告辞离去了。

  蔡仲青只觉得早饭几乎吃不下去,他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却没想到连海潮还想瞒着。

  「连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继续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吃鱼?」

  「对,我就是想继续吃鱼。小亲亲,快去和王爷幕天席地去吧!」

  蔡仲青没想到连「小亲亲」这个称呼他也知道,一时之间,冷汗直流,他不知道幕天席地的意思,问道:「木什么?」

  连海潮笑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是幕天席地了。王爷和小亲亲在野地里这样那样,可真是快活得很!」

  蔡仲青大怒,但又拿他毫无办法,若是这事暴露出来,王爷也就知道连公子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那要王爷如何自处?王爷为了隐瞒这事,都不知道多辛苦了。

  蔡仲青忍着气,恨恨地想:便宜他了,可恶!偷鱼!都吃饱了,晚上还要再吃一份!

  他不想再和连海潮说话,飞快地把自己的早饭吃完,飞快收拾了一遍,匆匆去了岸边。

  他忧心接下来的鱼若是再这么三两天地少一条,怕是根本不够吃,于是拚命想要多钓两条。然而钓鱼是要心平气和的,他被连海潮这一气,心浮气躁,今天的收获更是寥寥,到傍晚才拎着两条小鱼,顶着寒风回去。

  天气十分寒冷,连鸟都不见一只,李文思也是空手而归。他今天原本是想「打猎」的,但回想到昨天晚上寒风灌进帐篷,两人活生生被冻醒,不得不靠在一起取暖,李文思不得不先去忙着建造茅屋。

  加那茅屋他计划做三间,正好三个人住,他居中,蔡仲青和连海潮一人一间。外面绕一圈花墙,离取水的地方也近,实在是个景致天然的所在。李文思喜欢得很,打算做好了,哪天带连海潮过来,给他一个惊喜。说不定连海潮又会诗兴大发,作诗一首。

  今天晚上回来,他原想告诉二人茅屋的进度,可是发现连海潮和蔡仲青都默不作声。虽然以前他俩说话就少,可李文思还是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

  他还以为是因为冬天,吃不饱穿不暖的缘故,正要安慰他们,蔡仲青已将鱼汤端给了他。他一看碗里还有一条鱼,热气腾腾的汤冒著白雾,闻着就鲜得很。

  这不是有鱼吗?何苦闷闷不乐的?

  他顾不得多说,赶紧喝上一口,登时从口中熨帖到胃里。也不知蔡仲青是怎么弄的,明明只有盐,还是带沙的苦盐,偏偏就能给他做出这千般好万般妙的滋味来。

  蔡仲青回来时,不动声色地又把咸鱼数了一回,发现鱼居然又少了一条!

  他忍住了没向连海潮发难,心想自己也有不对。昨天下午生气归生气,不该耽误了做饭,让连海潮少了一顿饭没吃,就当那条鱼给他加菜了。

  可连海潮应该才吃过吧?怎么还有脸让自己给他盛鱼汤?

  蔡仲青气得七窍生烟,分鱼的时候恨不得只给连海潮一个鱼鳍!

  但王爷还在,他不能当着王爷的面撕破脸,只好把鱼尾巴连着的一点肉扒给了连海潮。

  连海潮果然投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

  蔡仲青夷然不惧,今天就只有两条小鱼,给王爷一条大的,剩下的这条就是他和连海潮分,连海潮都吃过了,喝点汤就算了,自己还给他分了肉!

  蔡仲青忍着心痛,强行将目光从那条扒出去的鱼尾巴移回来,低头吃自己的。

  天气寒冷,吃得又少,蔡仲青和李文思也都没有欢爱的意思,想早点休息,可是半夜里越来越冷,让他们两人又忍不住抱在了一起。

  李文思醒过来时,便看到他和蔡仲青四肢纠缠,抱得几乎像一个人,便又忍不住疼爱了他一番。

  蔡仲青天天在海边吹冷风钓鱼,晚上还要应付王爷的需索无度,有时白天王爷还会寻到岸边来,让他身心俱疲。回到营地,还要两个人等着他做饭,只能勉力支撑。钓到鱼的时候就做鲜鱼,钓不到就割一条咸鱼。

  他忙里偷闲,抽空把挂着的闲鱼数一下,却发现少了好多条,这才发现,连海潮变本加厉,那咸鱼几乎每天都少一条!

  不是说这盐有毒,不能多吃的吗?你怎么不被毒死?

  极大的愤怒让蔡仲青忘记了不久前和连海潮对峙时的羞耻,在连海潮伸筷子要夹大碗里没分出去的鱼肉时,蔡仲青用筷子打了连海潮的手:「不许吃了!」

  连海潮冷冷道:「做什么不许我吃?」

  蔡仲青大声道:「你几天吃一条就得了,为什么天天都要吃?白天偷吃鱼,晚上还要再吃!」

  连海潮道:「你五十几条鱼,我吃你几条怎么了?」

  王爷听到他们争吵,脸阴沉得滴出水来:「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蔡仲青舍不得王爷挨饿,连海潮多吃了,也就意味着他和王爷少吃了,他挨饿也就罢了,饿到王爷他会心疼。

  虽然咸鱼有五十几条,可是这几天他没钓到鱼,晚上还要吃,入不敷出,吃起来是很快的,可能十几天就吃完了。

  此时听得王爷询问,蔡仲青辩解道:「王爷,连公子他每天趁我们不在,偷我们的鱼吃……」

  李文思没想到这个偷字居然有一天和他心目中高洁无比的连海潮放在一处,只见连海潮冷笑不语,蔡仲青却急着告状,生生地被连海潮比了下去。他一个耳光甩到了蔡仲青脸上。

  「贱人,你敢!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你就是为我死了也是应该的!算计几片肉,你怎么不去一头撞死!」

  他是习武之人,即便不用内力,手劲也是极大,这一耳光打得蔡仲青踉跄退了几步,嘴角都破了。

  蔡仲青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文思,不由自助地露出受伤的神色。

  李文思看到他这般表情,心中又是一软,还没来得及后悔,连海潮已冷笑一声:「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不是很爱叫他小亲亲的么?怎么转眼就打得他吐血?」

  李文思闻言大惊失色:「连世弟此话从何说起?」

  「你不让我好过,天天吃不饱,还要挖野菜,还要让你的家奴欺负我!看到我现在这么狼狈,你是不是很高兴?我从小就讨厌你了!」

  李文思没想到一向冷静清雅的连海潮居然骂他,呆在当地,作声不得。心中想道:自己小时候可曾欺负过他?他和连海潮虽然同在京城长大,但皇孙子弟和朝廷清贵一向很少来往的,或许他小时候见过连海潮,欺负过他,但早就忘记了,最近两年他才和连海潮走得近些,没想到连海潮还记得小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