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依然是空气。
但她的话却在顾之砚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波澜。
他想要追季暖？
这怕是今年他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之所以让季暖来顾氏集团，并且成为最底层的员工，是为了惩罚她，折磨她。
见她不说话，许星暖也没办法继续说什么，只能将心里的猜疑强行压下。
车子缓缓行驶在宽阔的路上，到了顾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
许星暖是和顾之砚一起回来的，这是从许星暖进入顾家之后，有史以来第一次。
“回来了。”
顾夫人看了他们一眼，声音平缓。
“嗯。”
顾之砚将外套递给了佣人。
“坐下吃饭吧。”顾夫人说。
许星暖跟在顾之砚的身后，乖乖地坐在了顾夫人的身边。
“你这突然搬出去住，我还有点不习惯。”
顾夫人看起来情绪不太好，默默的给两个人盛了两碗粥。
“伯母，我以后有空的话会经常回来看看的。”
许新暖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微红。
“是啊，你是有良心的，不像某些人。”
顾夫人边说边瞥了一眼神情淡然的顾之砚。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之砚哥最近在忙工作嘛，而且…文竹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之砚哥心里肯定也很难过。”
许星暖柔声细语的说。
“如果是这样的氛围，这个家宴，以后也就没有必要再举行了。”
顾之砚轻飘飘的丢出了一句话，彻底的让顾夫人红了脸。
“快吃饭吧，饿了一天了，饭都要凉了。”
许星暖见情况不对，赶紧打岔。
说到底，蒋文竹这件事情和顾夫人也脱不了干系，这一点她深知。
所以在此时此刻，顾夫人也没有继续和顾之砚理论下去。
选择默默吃饭。
她识人不清，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看似处处得体的蒋文竹，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饭后，顾之砚便回到了书房处理工作。
许星暖乖巧的坐在顾夫人的身边给她剥着橘子，时不时的说两句甜话，逗得顾夫人直开心。
“还是你的嘴甜。”
顾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身边有你呆惯了，以后你要是成家嫁了人，你叫伯母怎么办？”
“那我就一辈子不嫁人，一直陪在伯母的身边。”
许星暖笑靥如花。
“你这孩子又开始说胡话了。”顾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有心事，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许星暖指尖的动作顿时一僵，眼底闪过了一丝莫名。
顾夫人阅人无数，见她这模样，心里也有了底。
“其实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早就已经把你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儿子永远不如女儿亲切，顾之砚那个人啊，我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了，我只希望你这个女儿能够嫁一个好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伯母，我有喜欢的人…”
许星暖酝酿了很久后说道：“但是对方好像不太喜欢我。”
“我们家星暖这么优秀，现在又在顾氏集团当总监，什么样的人看不上你？”
顾夫人惊讶的不行：“名牌大学毕业，长的又漂亮，身材又好，多少人求之不来的女朋友？”
“对方也很优秀。”
许星暖将剥好的橘子默默的放到了她的盘子里：“而且…比我大不少呢。”
文言，顾夫人怔了怔。
“不说这个了，伯母。”
许星暖怕自己说多误事，刻意打岔：“其实之砚哥很惦记您的，要不然每次家宴他也不会将手里的事情都推掉，回来陪您。”
说到这个，顾夫人就来气，但气过之后，又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其实也不能怪他。”
顾夫人长叹一声：“当初是我抛弃了他们父子两个，选择去国外深造。”
当时，顾之燕才只有六岁。
他拼命的哀求自己不要走，但她留给他的，这只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至少，在顾之砚的印象里，母亲就是这么冷漠，并且不近人情的。
永远以自我为中心，永远自私自利。
“您当时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许星暖柔声安慰。
却不知道这个时候，顾之砚已经站在了楼梯间的拐角处，静静的听着她们两个人谈话。
虽然那已经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但他仍然记忆犹新。
当时他发烧，烧到了39度多，父亲忙前忙后的照顾他，无微不至。
母亲是深夜回来的，她带了一份聘用合同书，摆在了父亲的面前。
当时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想到，他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的听着。
母亲要出国深造，归期不定。
后面的话，他很想听清，但两个人的声音实在太小，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只记得，母亲当晚就走了。
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揪着母亲的衣服祈求她不要走，但是母亲只是把他的手掰开，拿着行李箱义无反顾的出了家门。
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
父亲抽了整整一盒烟。
而他自己的性情，也就是从那一天彻底的发生了改变。
他开始不愿意与人亲近，开始变的话少。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连母亲这样与她血液相连的人，都可以离她远去，就更不要说这些泛泛之交的人。
后来，父亲成立了顾氏集团，母亲也回来了。
父亲是因为积劳成疾去世的。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如果不是妈妈的离开，父亲不会去世的这么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的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任何人都不会成为禁顾自己脚步的枷锁。
即使是亲情。
“其实我早就后悔了。”
顾夫人很久之后，突然说道：“很多东西，是金钱换不回来的，如果我当时没走，我们家应该…也不会变成这样。”
后悔了。
这三个字在顾之燕的心头落下重重一击。
他眼底翻涌着莫名的情感，许久后，又重新回到了书房。
……
次日。
陈琛将手里的资料交给了季暖，并且详细说明会议进行时，她应该要做的事情。
季暖记忆力不错，陈琛只说了一遍，她就已经牢牢的将这些步骤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