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行刺皇帝, 守在身边的霍宸扑身相救,制造了时机,让周围的侍卫得以及时击杀所有刺客, 完成了一场完美的壮举。

皇帝动容之际, 直接将抓捕刺客的权力交给了霍宸。

等霍恒赶回的时候, 只看到霍宸得意的与他擦身而过,机敏的他立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皇帝看见他之后,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却直接命他待在大营, 不准外出, 美其名曰是让他守护大营,其实是变相软禁。

而且皇帝也开始怀疑了这次负责营地守卫的禁军是不是也跟林氏有些关联, 所以直接下令,让定山王的部下带兵赶来护驾。

定山王是大庆掌管三分之一兵权的异姓王,也是先皇的亚父, 无妻无子,不跟任何皇子亲近, 这一世只带徒弟,永远中立,守护大庆的江山, 只打仗,不谋权, 所以皇帝对他以及他的徒弟们都十分放心。

霍昭被接回去的时候, 大营已经恢复了基本秩序, 但因为受伤的人很多, 太医们都忙不过来, 所以太医院首座在看过霍昭情况基本稳定后就把人交给荀越专门治疗。

等到营帐中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荀越问霍昭还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却没有得到回应。

走近一看,人是躺着的,但是双眼却几乎瞠目欲裂,眼中布满了红色血丝,看上去十分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荀越的错觉,总感觉这副表情之后很可能就会痛哭流涕,但是眼前的人可是狂妄的臭小子霍昭啊,怎么可能哭呢。

荀越道:“不舒服吗?我给你的药,这时候应该差不多缓解了,怎么了这是?”

霍昭一开口,声音就沙哑的不行,仿佛比刚刚马车上更加严重了。

“我要见苏梓闻,我有事问他。”

他刚刚一路回来,回想了很多前世苏梓闻对他做过的事情,每一件都记忆深刻,从未忘怀,那时候他被怨恨蒙蔽了大脑,根本看不透其中深意。

现在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去回忆那其中的点点滴滴,虽然痛苦,但是他不想逃避。

他要从苏梓闻是真的为他好的角度去理清楚前因后果,想不通的就暂时不想,能想通的就追根究底,将一切假面都揭开。

他要看清楚苏梓闻到底是如何待他的。

然而每想通一件事,他的脑袋就好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眼前就更加清明了一份,心却跟着揪起来,疼痛万分。

他记得有一次,他在西北作战陷入断粮的困境,已经是穷途末路之际,是苏梓闻这么一个文弱文臣亲自押送粮草赶来。

来的时候,裹着貂绒,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会晕倒,从进入营帐的那刻起,咳嗽就比他说的话还要多。

那时候苏梓闻是带着霍恒的手下来的,一副要夺兵权害他的模样。

可是事实上,他获得粮草士气大振,还趁机在战场上害死霍恒心腹,打下胜仗,等他想要回去找苏梓闻麻烦时,苏梓闻已经不见了。他也只以为苏梓闻聪明逃跑了。

可是现在想想,若是霍恒想要他死,让粮草送不过来才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按照当时霍恒的势力一定能做到。根本不需要给他反扑的机会。

而等他一个月后回京,却没见到苏梓闻上朝,听说在家养病,他也以为是苏梓闻怕了,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他明白了,那时候的苏梓闻身体本就羸弱,去西北那种苦寒之地,怎么可能不生病,而且还是一个月都养不好,可能都下不了床的重病。

而他都做了什么,再次见到大病后消瘦的苏梓闻,直接故意一脚把人绊入荷花池中,虽是夏日,但苏梓闻那身体……

回想种种,霍昭哪怕再想冷静应对现在的情况也很难自控。

荀越见他这个样子,皱眉道:“ 现在苏梓闻肯定在忙各种事情,你有什么事情这么急,必须要立马见面说吗?我拜托你,别给苏梓闻惹麻烦了行不行!”

霍昭瞬间一愣,仿佛被按了暂停似的,怔怔的看着前世全程见证过他们之间恩怨的荀越,“我……我给他惹了很多麻烦吗?”

荀越被问的一呆,很想吐槽,当然了。不过刚刚的确是随口一说,倒是真没这个意思,只能尴尬道:“我的意思是,不是要紧的事情,等晚一点再说不行吗?”

霍昭却沉默了下来,

“喂,别胡思乱想了,赶紧起来稳定内功运行,你之前走火入魔可不是小事。”荀越开口提醒道,担心霍昭又陷入了魔障中。

霍昭却因此想起以前他在天牢中,被荀越封了功力,却因祸得福的事情,那时候他还咬了苏梓闻。

他突然想笑,问道:“若是我伤了苏梓闻,你会不会很气我。”

“你说什么!”荀越声音直接抬高,看着霍昭的眼神,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狼心狗肺了。

明明前世的荀越不如苏梓闻那么会演戏,表情很好懂,他却从未仔细看过。

“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伤他,我这辈子再也不敢伤他了。”霍昭喃喃道。

荀越狐疑的看着神神叨叨的霍昭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啊?该不是走火入魔,脑子都傻了吧。”

霍昭却沉默不语。

荀越感觉现在的霍昭有点不正常,好像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想了想就道:“算了,你有什么急事找梓闻,你若是信得过我,我给你们传话。”

霍昭却摇头,他必须自己去问才行。

荀越耐心不好,自然懒得再多问,只是抱怨道:“你这个功法果然还是很麻烦,唉,本想让你赶紧帮梓闻,看来得再等等了。”

霍昭现在对苏梓闻的事情十分敏感,一听之下就反应过来,“他寒症犯了吗?”

荀越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苏梓闻现在的身体情况,要不是他药物压着,苏梓闻这般乱来,定然会发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呢。

因为之前没有跟去打猎,就跟小城子抱怨苏梓闻过年期间身体不舒服都不找他,如今病重给他惹麻烦。小城子气不过就开了口,荀越这才得知了苏梓闻病情加重的原因。

荀越对着霍昭将安国侯府的骚操作一阵挖苦,随即冷哼道:“都是一群豺狼虎豹,不过苏梓闻也不在乎他们,只是难以脱离罢了,不过如果类似的处罚再来几次,苏梓闻的小命迟早要送掉。”

“我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一直沉默听着的霍昭再出声时,已经充满了杀气。

但是也让他困惑了一件事情,当初他登基后曾经用安国侯府人的性命威胁苏梓闻不准自裁,苏梓闻答应了,现在想来就很奇怪,若是不在意那些人,为何要为了他们忍受他的折辱。

那时候苏梓闻落入他手,却始终不曾开口解释之前的所作所为,关于这一点霍昭只能这么理解:毕竟那时候他已经相当仇视苏梓闻,而苏梓闻为他做的那些事情,哪怕他自己现在能想明白的都是没有证据证明的。

所以当时即使苏梓闻跑来跟他说一切都是为了帮他。他也只会大笑嘲讽苏梓闻为了保命失去气节罢了,根本不会相信,苏梓闻能谋算人心,怎么可能会自取其辱呢。

更何况已经是将死之身,又何必最后劳心劳力开口为自己辩解去奢求最后的帝王恩,反正苏梓闻根本不屑。

按照苏梓闻的性子,霍昭觉得直接自裁的可能性最大,根本不会在他的折辱下熬着。

所以……那些人的生死不过是蒙蔽他的借口,苏梓闻愿意留下来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吸引仇恨值最后保住一些当初跟他的人?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霍昭脑海中又多了一个无可解答的问题。

而此时,回去后的苏梓闻被苏皇后召见询问情况。

去了之后,承认用了护心丹,但是这一次情况危机,苏皇后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担心苏梓闻的安全。之后才告知了回来后的苏纤凝交代完事情就晕倒了,太医说是惊吓过度,所以被放在苏皇后旁边的营帐中修养。

苏皇后见苏梓闻没事,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虚弱,就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可是苏梓闻出来之后,就转向了一旁苏纤凝的营帐。

结果迎面就碰到了刚刚从营帐中出来的霍朗。

“三殿下。”苏梓闻不动声色的行礼。

霍朗也拱手道:“老师也来了,是担心苏姑娘吗?她没事,刚刚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苏梓闻面无表情的看着霍朗,“劳烦三殿下来探望了。”

霍朗笑着道:“我跟苏姑娘自小就认识,当她是妹妹,自然不放心。对了,我还要多多感谢老师呢。”

苏梓闻问道:“何事?”

霍朗眼眸闪过一道精光,“感谢老师能够再次大度的救下四弟,四弟真是运气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苏梓闻道:“毕竟遇到了。”

苏梓闻语气像是迫于无奈,但是霍朗却不这么认为了,一次是巧合,二次就必须要警觉了。

在察言观色,未雨绸缪方面,自小只能靠自己的霍朗自然做的更好。

不过这其中自然也有些迁怒的成分,毕竟自己好不容易设计了这么一个计划,结果还没有弄死霍昭,真的是天不佑他。

霍昭如今越发得霍宸重用,而且还凸显了其他天赋,就连皇帝对霍昭都有些改观了,更别说苏纤凝也对霍昭动了心思,他若是抓不住苏纤凝,那他的胜算就更低了,所以霍昭必须死。

霍朗跟苏梓闻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依旧表现的人畜无害,但是苏梓闻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等进了营帐后,就看到两个侍女在安静的照看苏纤凝,苏纤凝也的确喝了药睡着了,侍女行礼都没有吵醒她。

苏梓闻只是进去绕了一圈,很快就在火炉中看见一个香囊,正烧到一半,里面还飘散着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苏梓闻问侍女。

侍女解释道:“是之前三殿下送给小姐避五毒的香囊。”

“殿下赐予的礼物,为何烧掉?”苏梓闻皱眉询问。

“刚刚三殿下过来探望小姐,发现这香囊沾了血,说不吉利,就让烧掉了。”侍女道。

苏梓闻眼眸一转,直接开口道:“这里火有些不足,三妹畏冷,你们再去抬一个火炉过来。我在这里看着三妹。”

侍女听命退下,苏梓闻立马拿着火钳把香囊弄到了地上踩灭,随即赶紧收入怀中。

等到傍晚,营地渐渐安静下来,已经没了第一日的热闹,苏梓闻回到营帐内稍作休息,荀越就找了过来。

苏梓闻第一反应就是问道:“霍昭如何?”

荀越简直无语了,“他又不是真的中了毒,只是手臂有些皮外伤,内力有些失衡,这些只能靠他自己调整,不如你现在的问题严重。”说着就一边给苏梓闻探脉一边道:“不过他倒是急着见你,我就是过来帮他看看你有没有空的。感觉那小子真的很着急的样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苏梓闻目光闪了闪,“可能是毒蛇的事情。”说着就赶紧让荀越看了自己找到的东西。

荀越却甩开苏梓闻的手道:“你低烧了,没感觉?”

苏梓闻的确没感觉,“我知道了,待会喝药,你快看看这个。”

荀越真想吐血,但还是低头查看,结果一看之下,微微挑眉道:“这是全部?”

苏梓闻道:“大概有一部分烧掉了,我不确定。”

荀越道:“若是再加几味药材,就是最好的引蛇药,哦,我明白了!”

荀越之前还奇怪,这种季节蛇都还没醒呢,怎么就有毒蛇咬人了,现在一看这就明白了。

荀越见苏梓闻疑惑,就解释道:“若是我想的那个药,那应该就是捕蛇人专用的,捕蛇人会带上这种香囊引蛇出洞,这种药物会让蛇变得躁动起来,哪怕冬眠都会被催醒吸引过来。”

“那佩戴者不是也有危险吗?”苏梓闻不解道。

“这就是这种药物的神奇之处,引得蛇出来,但是蛇靠近又不敢太过接近,所以佩戴者本身反而最安全,而在佩戴者身边的人才最容易被蛇咬,所以一般佩戴这种香囊的捕蛇人都是独自行动的。”

苏梓闻脸色变了几变。

荀越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通了,赶紧八卦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梓闻脸色微沉道:“这香囊是三皇子送给苏纤凝的,三皇子也曾经怂恿苏纤凝单独约霍昭出去狩猎,只要他提前在树林随机放置一些冬眠的毒蛇,等着引蛇药的气味催醒,那就有机会杀死霍昭。”

荀越惊叹道:“神不知鬼不觉啊,这三皇子平时看他和和气气,原来是笑里藏刀啊,不过他为什么对霍昭动了杀心呢?”

“可能是因为苏纤凝对霍昭有好感吧。”苏梓闻不确定道。

荀越呵呵两声道:“那霍昭还真是冤枉,他可讨厌苏纤凝了。”

苏梓闻一愣,心中闪过一丝怪异,“为何?”

荀越道:“之前小安因为苏纤凝回来传信的事情在霍昭面前提了一句,霍昭就嘲讽苏纤凝是故意装晕,因为害怕要带路再进树林。说的时候那脸色叫一个嘲讽,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还别说,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对京中第一美人苏纤凝是这种态度。霍昭不为美色所惑这一点是有些明君的样子,哈哈哈。”

苏梓闻也知道苏纤凝的心性,晕倒之事估计真如霍昭猜测的那般。只是他没想到霍昭竟然对苏纤凝已经是这个态度了。

荀越没说他跟霍昭八卦安国侯府那些人怎么对待苏梓闻的事情,听完荀越知晓的那些事情后,霍昭似乎更加厌恶苏纤凝了。

这一点上荀越跟霍昭是观点想通的,所以忍不住帮忙说话道:“既然你现在得空,去见他吧。”

可是苏梓闻却闻言僵硬了一瞬,道:“他找我应该就是毒蛇的事情,现在清楚了,你告诉他就行。我……低烧了,想休息,明日再去见他吧。”

荀越想想也是,给苏梓闻针灸了一番,留下药方就又回去盯着霍昭了,毕竟他长时间不在的话,其他人进去看霍昭就麻烦了。

苏梓闻忽悠走了荀越,喝完药,又出去忙碌。林贵妃母子被软囚禁,自然很多事情要依靠他去做,若是他什么都不做还救了霍昭,很容易就被怀疑了。

等他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月亮高悬,苏梓闻才回到营帐。

黑暗之中,刚刚进去,还没有来得及拔火折子照亮点灯,就感觉一阵风袭来。

苏梓闻不会武功,自然是来不及反应。

结果下一秒就被人紧紧抱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心高高跳起的苏梓闻瞬间稳住,可是等反应过来,心跳又不稳了。

“放开,你这是做什么?不好好装病,跑来这里胡闹?快回去。”苏梓闻撑住姿态,僵着身体道。

霍昭被熟悉的语气一训,本能的就一抖。可是下一秒,却心中好笑。

“看不见我,都知道是我,老师,果然你是天下最熟悉我的人。”霍昭说话语气缓缓,语调上扬。有些像是调笑,又有些像是自嘲。

苏梓闻分辨不出霍昭的情绪,但是他现在的确紧张,因为霍昭的怀抱太紧,他根本挣脱不了。他现在已经没工夫在意这个不该出现的拥抱,而是霍昭来此的目的。

“你……”苏梓闻刚想开口,就感觉额头好像被什么触碰着,等少年炙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时,他才明白过来,漆黑的环境中,霍昭正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苏梓闻受惊,要挣扎,却被霍昭凶道:“别动,我看看你有没有低烧了,明明说了在这里休息,来了却见不到人,等了你一个时辰。你这个身体还到处乱跑,你可真是……不乖。”

霍昭语气逐渐低沉,甚至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莫名让苏梓闻有些慌张。

苏梓闻被霍昭的话语冒犯了,羞怒道:“胡说什么,你……你先松开我,像什么样子。”

“我也不想这样,我这不是怕老师逃跑吗?”

“跑?我跑什么?”苏梓闻生硬道:“我说过我不喜跟人这般靠近,注意礼数。”

“可是白日我们不是还……”

“霍昭!”苏梓闻真的急了。

霍昭轻笑一声,似乎也不想把人逼得生气,所以松开了一些。

可是当苏梓闻以为霍昭总算还是说得动时,结果霍昭挪开了额头,却直接伸头凑在苏梓闻的耳边,轻声道:“那老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开老师。”

偏偏这时候口口声声老师,苏梓闻内心极度不自在,但却根本不想回答霍昭的问题,因为他大概猜到了霍昭会问什么,但是他却没法回答。

霍昭见苏梓闻不语,就自顾自的将人搂抱的更紧,然后一字一句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

“为何是我?不惜一切,救我,助我,帮我登上皇位。为什么是我?”

苏梓闻沉默不语片刻,才镇定开口道:“我选殿下难道不是……啊!”

耳朵上传来一痛,竟然是霍昭张口轻咬了他的耳朵一下。

若不是周围没火光,此刻大概就能看见苏梓闻气红了脸的样子。

正要动怒,就听到某人不情愿的开口道:“若是不愿意说实话,我宁愿你不说,我已经受够那些编造出来的话语了。”

苏梓闻一愣。

霍昭几乎撒娇道:“我宁愿你不说,我也不想再为你的谎话而伤心了。”

也许苏梓闻是为了他好,但是前生今世那些刻薄贬低敌意的言语真的是如同刀剑在他心口上划痕。他不愿意再听。

“苏梓闻,如果我死了你就可以恢复自由。可是你不想我死,你害怕我死,所以哪怕知道我中的可能是要命的蛇毒,你也愿意舍命救我,那不是什么胁迫下的效忠能办到的,我不傻,所以别骗我。”

“罚我抄书是为了让我学习,偏殿的点心也是因为你知道我吃不饱给我留的,落水事件,你害我是知道杨德妃要杀我,那带毒的饭菜也是你弄走的,福全的死是你设计的,为的就是逼着杨德妃对我收手,那次演武场,你也是害怕我会出事,才给我吃护心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你就是对我好,你就是真的在护着我,我知道。”

霍昭又重新将人抱紧,仿佛一个找到温暖依靠的流浪小野兽,终于可以放下戒备了两辈子的心,努力靠近。哪怕一片云雾,往前走,什么都看不见,会令人害怕,但是他仍旧坚定,露出肚皮给苏梓闻。

可是苏梓闻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

“殿下,多想了。”苏梓闻安静半晌,却只给了这一个答案。“你现在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学生,是我选择的未来,我自然是拼尽全力,再说了身为一个帝王不该纠结这类问题,太不成熟了。你只要想好怎么利用我这份效忠就好了。”

霍昭浑身一僵,仿佛被拒绝了一般,想起之前他也触及过类似的问题,可是苏梓闻却直接避开,根本不想回答。

就像前世什么都不解释的苏梓闻一样,只做想做的事情,达到了结果就够了。

他不知道苏梓闻有什么苦衷非要保密,霍昭有预感,自己问了,也未必会得到答案。但是霍昭又怎么可能甘心这困扰了他两世的疑问得不到回答。

霍昭被苏梓闻淬炼了两世,自然不会轻易被打击。苏梓闻不说,大不了自己想办法调查。

这一世没有被蛇毒影响,苏梓闻的寿命不会这么短,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着。

但是霍昭现在还是有些生苏梓闻的气,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坦白呢。

“我说了,你可以松开我了。”苏梓闻见霍昭久久没有反应,实在受不了这束缚着他的拥抱。

霍昭的确松开了,但是眼眸却闪过精光,嘴角含笑道:“着什么急啊,老师还真是见外,待会,我们还要脱了衣服,更紧密的抱在一起呢。”

苏梓闻顿时浑身一僵,一双柳叶眼都因为惊愕而瞪圆了,背后一阵冷汗,瞬间拼命挣扎起来,“你发什么疯。”

霍昭却无辜的任由苏梓闻挣脱道:“荀越交代的啊,让我务必从今日开始,日日为你运功。老师既然这么成熟,总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身为老师以身作则啊。”

苏梓闻顿时僵住,半天才艰难道:“……像以前那样……”

结果霍昭直接抬手将苏梓闻打横抱起,往屏风后面的床铺抱去。语气严肃无比道:“谁让老师把自己的身体折腾的这么严重,以前的办法效率太低,赶不上你破坏的速度,我可不想老师因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常常生病,日后我还要依靠老师呢。”

“四殿下……霍昭……”苏梓闻急慌了。

“嘘,别这么大声,叫巡逻的人听见,还以为有贼人闯入呢,到时候我们可就说不清了。”贼人霍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要脸到底。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刚刚那不痛快的聊天而报复某人。

反正霍昭知道,每次他这样不着调,苏梓闻就会露出不一样的神情,更加……灵动真实。

不等苏梓闻想办法应对,已经被霍昭放在床上,一伸手就抽掉了苏梓闻的要带,欺身而上,一副恶霸扒人衣服的姿态,

苏梓闻这样的性子实在是招架不住画风突变的霍昭,又不敢大声,等衣襟都被拉开了,才终于慌了神,最后竟然狼狈又势弱的伸手撑住靠近的坚实胸膛。

“疗伤而已,你这是什么姿态,霍昭,我……我生气了。”

可是苏梓闻刚刚说完,下巴就突然被霍昭的一只手抬起。苏梓闻的喉结紧张的滚动了一下。一种无形的帝王威压压着苏梓闻。仿佛一瞬间感觉眼前看不清楚的人无比的陌生。

“老师真不讲理,待会运功的人是我,劳累的人也是我,我如此孝顺,你还生我的气,老师,这事儿我可不惯着你,别逼我用强的。”

霍昭说着,声音都变了,透着一股威胁的气息,随即松开苏梓闻绷紧的下巴,用双手也直接抓住苏梓闻的手腕,分开按在枕头两边。

这绝对是一个让身为男子的苏梓闻恐慌的姿势,生怕臭小子一个发疯,脑袋不正常,就跟在树林中一样,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梓闻也了解霍昭的心性,越跟他对抗,他就越要反着来,不能刺激的主儿。

最后,黑暗中,只能听到苏梓闻近乎妥协的声音。

“衣服……我自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对不起,想多写点来者,忘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