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山溟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起来,威力一点也不比骆炀一差。

  若不是男人嘴边肆邪的笑和并未从眼底散去的狠厉,云焦几乎要以为骆炀一又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少年悄悄背着一只手,不惹起注意地轻轻扯动了一下骆山溟的衣角,示意对方不要再挑起口舌纷争了。

  可骆山溟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察觉到少年的小手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后,在云焦即将收手的时候手一探,捞住了他的手指。

  嫩豆腐一般的ruan滑肌肤被笼络在男人宽厚的掌心下,骆山溟甚至不敢用力,生怕自己的悍蛮会把少年吹弹可破的乳腻小手箍出伤痕。

  似乎在少年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整个人都变得敏感许多。

  原本只是腰//肉感触更为敏锐,现在仿佛任何一处肌肤被摩/挲轻抚,都会引起少年柔//媚的颤栗,完全是在男人的绅士底线上疯狂踩踏。

  这样的变化对骆山溟来说算不上好消息,毕竟少年不可能会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骆山溟顺着思绪延展,不由自主地救臆想出少年独处时情难自禁的模样,思想溜向了旖旎桃以及不健康的角落。

  男人的喉结艰涩地滚了滚,眸光晦暗如渊,险些被自己的脑补弄得方寸大乱。

  “巧了,正副院长都不在。我这个‘主任’目前暂理着医院的各项工作,所以我有权决定是否要接收你这种病人……”

  江鸣学着骆山溟讥讽的语气,也强调了一遍自己主任的职务。

  第三院和其他医院不同,他们和市研究院合作,主要诊治方向偏向于对特殊疑难杂症的解决方案和发病时的应对措施,更多的是科研发展的需求。

  一般的病患都是转去别的医院直接挂精神科。

  所以他们医院是有接收病人的准则,骆炀一这种情况的病人,完全可以去别的医院就诊。

  江鸣牵出一个虚伪敷衍的笑,目光淡漠地晃过少年偷偷将手从骆山溟那里抽回来的小动作,而后刺钉向这个时候走神的男人。

  对方明明是眼神低垂落在少年身//上的,但却像是在tòu过少年揣度联想着什么,暧mei浮沉在眸底呼之欲出。

  大家都是男人,单看那人绷紧的下颚线和滑动的喉结,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在想一些糜情且乱七//八糟的事情。

  江鸣眉峰上挑,鄙夷地瞥一眼骆山溟后缄口不语,移转开视线。

  他趁着骆山溟还没回神的空档,两三步便迈到了少年面前,云焦几秒前才从骆山溟那里挣tuo开的手转眼间又被江鸣灼热的手掌给拿捏住。

  男人牵着云焦的手将人护在身侧,只是少年身//上素白宽大的衬衣怎么看怎么碍眼。江鸣转过身,一手落在了云焦的衬衣领颈处的纽扣上。

  “上班时间怎么能穿别人的衣服呢?要是沾上了细菌,或是其他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江鸣动作无比娴熟自然,直接就上手解开衣扣。一开口就把医院没有硬性着装要求的规定当作不存在,还在言辞之间顺茬踩低一脚骆山溟。

  似乎也将自己自作主张给少年买来项圈戴上的事情也给忘了。

  一个瞬息就将少年套着的衬衫敞开拉下,转而把自己的白大褂披在了云焦身//上。

  将双标落实得很彻底。

  站在二人身后的几名保安下意识地追着江鸣的动作望去,在他换下骆山溟的衬衣的刹那,一抹细腻的莹白才正要晃入他们的视线里,手疾眼快的江鸣就抖扬起大褂,将这份昙花一现的光景再次遮挡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是谁惋惜地叹了口气,没控制住音量,传泛在安静的空间里。

  江鸣侧目扫视一眼那名保安,凝冷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秒,对方便缩着脖子往后退躲到同事的背后去,无声讪笑两下。

  云焦看着长度降至小腿高度的大褂,粹亮的瞳仁映着满意。

  这件白大褂比骆山溟的衬衫要好很多,至少能完全盖住裙摆,不会外露了一截蕾丝裙褶,显得欲盖弥彰。

  江鸣背刺了他两次,现在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骆山溟失神的眸光骤然闪动,暧mei的情愫潮水般褪去,眉眼间浮现出几分嫌弃。

  他抬眸便撞见江鸣撤换掉了自己的衬衣,并将它鄙弃地扔在了洗手池里。

  “看在焦焦的面子上,本院就接收了你这个病人……”

  江鸣留意到骆山溟投注在他这边的视线,也不在乎对方刚才走神时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前言,抬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一副大发慈悲的表情看向对方。

  甫一触及骆山溟的视线,江鸣就顿了顿,略微讶异对方突然扭变的气质。

  方才骆山溟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收敛不了锋芒和脾气的刺猬,一张嘴就要压人一头才肯罢休。

  江鸣接触过不少性格与其类似的病人,但这刚过一两分钟,对方似乎就突然脑袋开窍,懂得了如何收敛,不将自己的情绪流于表面,让人一眼就看tou。

  “……请先生去大厅窗口办理入院手续。”

  江鸣微滞了一秒便恢复常态,弯着chun角把最后半句话补完。

  对方不语,长腿一迈到了云焦面前,伸手扼住了江鸣搭在少年肩头的手腕。

  爆发性的力量蛰伏在宽厚的掌心之下,仅是泄出半分劲道,也足够让江鸣骤然阴沉下脸色。

  “我想先生贵为办公室主任,应该有很多工作要忙吧。那就不打扰你了,焦焦会带我去办理手续的。”

  男人轻松松松地就把江鸣搭着的手从云焦的肩头拿开,转手拉着云焦纤瘦滑nen的小手,和江鸣擦肩而过。

  他的余光再次掠过了丢在洗手池里的衬衣,迈动的脚步一停,恰好站在了江鸣的身侧边。

  两人一个面朝北,一个面朝南。画面没由来地添上了几分电影的镜头感。

  “谢谢你给焦焦披了件更厚的外衣,我都不知道衬衣上有污渍,还要劳烦主任医生亲自动手洗衣服,这种事交给洗衣机就好了。”

  “不过焦焦不喜欢穿外人的衣服。所以一会儿我会买一件新外套给焦焦,把这件白大褂还给你的。”

  男人的一句“外人”简单利落地就大幅度地隔开了江鸣和少年之间的距离,并将归属划分地明明白白。

  言辞组句的魅力便在于此。

  男人口口声声的道谢,语气也平和温煦挑不出理,但话语间的嘲讽和怨怼一目了然。

  温柔的刀依旧致命。

  云焦卷翘的睫羽颤动得厉害。男人才说了几个字他就知道是骆炀一回来了。

  骆山溟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功底和骆炀一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骆炀一拍下江鸣的手,转头就把自己的手落在少年肩上。只是姿//势更为亲昵,更像是情侣间才有的搂抱动作。

  少年半个身子都被骆炀一拢在了自己怀里,高大挺拔的身躯像块磐石屹立不倒。以最显著的方式,将他的占有yu明目张胆地宣告给所有人。

  “哦,对了……”

  男人说完便走,但见江鸣转身面向他们,薄chun轻动,要说些什么。骆炀一便再次停住脚步,打断了江鸣即将跃出口//舌的话语。

  “主任医生平时应该是办公椅坐久了,缺乏锻炼吧?也只有丢衣服tuo衣服看起来有点力气,这可不行啊。”

  骆炀一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连黝黑的眼眸里都散了些许冷漠,填上了几分化不开的兴味揶揄。

  “先生还是得多运动才行,不然万一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可就危险了……”

  “毕竟这里的病人有一些不同,要是意外跑出来几个,以先生这点力气,恐怕是难逃一劫,到那时候可怎么办才好呢?”

  骆炀一最后这几句话口吻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仿佛不只是一个随口说说的假设内容,而像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真实状况。

  云焦心脏砰砰乱跳,总觉得骆炀一这话的语气过于危险。极度怀疑骆炀一会真的让这种事情发生。

  以骆炀一的本事,红塔他都能经营到如此大的规模,要想放出医院的病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气氛陡然冰冻,死寂肃杀得如同乱葬岗一般。

  骆炀一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搂着云焦的肩膀往外走。

  堵在他们前面的几名保安还下意识地想要拦住骆炀一的去路。

  结果五大三粗的汉子对上骆炀一淡漠又藏着锋锐的眼神,一个个哑口无言,十分自觉地噤声让开了路。

  他们目送了骆炀一带着少年离开,都在心底暗自地嘀咕,感慨这里不愧是精神病院,遇见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在疯了的路上。

  只是骆炀一这路子的人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骆炀一看向小护士的眼神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而一旦转移到别人身//上,就仿佛要凌迟处死对方一样,满是漠视生命的锐凛。

  他们保安的本事是经过训练得出来的,而这个男人,就像是真刀真qiang从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

  语气再温和,眼中的笑意再多,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杀气。

  想到这里,保安们不由地怜惜起少年来。

  小护士遇见这种煞神,怕是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的工作可不是为你办理入院手续。”

  骆炀一都已经带着云焦走出了门口,身后几声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江鸣寒凉的声线。

  保安都惊讶江鸣这个时候还要追上去,看刚才骆炀一攥开江鸣手的轻松程度,就知道两者力量悬殊了。

  万一这男人突然发病控制不住情绪,扭头给江鸣一拳,那才是真的不好了。

  “……”

  骆炀一全然当做没听见,继续向前走。

  两秒后,一阵急促的警铃响彻整个医院大厅。

  所有在前厅忙碌的人员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目露惊恐地抬头看向发出警报铃声的音响。

  很显然这道警铃所代表的含义很不好。

  那声音不像是火警的报警声,所以云焦以为是江鸣做了什么,回头看向身后的江鸣,结果却发现对方也带着几分诧异,随后眼里便装满了严肃正经的情绪。

  然后他就听见了对面几名保安的对讲机突然同时响起一道tou着急促和恐慌的声音。

  “请安保部门所有当执人员立刻前往七楼零号病房!”

  “零号病房的病人逃出了病房,并打伤了负责看守的保镖!”

  “请速来七楼支援!请速来七楼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