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濋一直强撑着, 发现洛斯没有出事后,就松下心神,还没走到停车的地方就昏了过去。
三人紧张不已,立马上车赶往中心城。
洛斯用湿巾给白濋擦了身, 将附着在他身上的粘液都清理干净。
白濋身上的伤口出现了感染的征兆, 原本红肿的烧伤变得更严重了, 破皮的地方发炎了, 有脓血流出来。
洛斯试了下他的额头, 温度很高, 比之前高多了, 跟个火炉一样, 烫手。
“能不能再快点?”
“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维克特将油门踩到了底,快速瞟了眼后视镜,心里焦急不已。
白濋的脸都烧红了, 看上去十分严重,万一真是感染了,在车上异变就完了。
维克特不停地在心里祈祷, 千万不要感染, 千万不要感染……
回中心城的路上,断断续续遇到了很多鬼火虫, 分成一小群一小群的, 应当是感应到虫母的死亡, 在赶回感染区。
中心城被袭击的情况基本控制住了, 大部分撤退, 去清理道路, 接撤到地下城的民众。
只剩下两支小队和守城, 做最后的处理工作——将尸体集中焚烧。
这些尸体大多被鬼火虫寄生了, 为了彻底毁掉鬼火虫的虫卵,必须统一烧尸。
守城的人正忙着处理尸体,其中一人突然看向远处:“诶,那辆车是不是……”
“别管什么车了,赶紧干活吧。”
“没错,那就是白濋的车!”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草,还真是。”
“他们竟然回来了。”
“鬼火虫突然撤退,会不会是白濋杀死了虫母?”
“执行队早就去了感染区,我看白濋他们就是看鬼火虫被解决了,才回来的。”
……
天窗打开,燕戮拔高声音:“虫母已经被白濋大长官杀死,他现在陷入了昏迷,有感染的风险,请立刻开门!”
该要的功劳还是得要的,毕竟是拿命拼回来的,不能便宜执行队。
洛斯不能暴露,便将杀虫母的功劳安到了白濋头上。
白大长官的名声太差了,洛斯实在不忍心看他陷入风言风语之中。
明明是个温柔的人,怎么能背负那么多的骂名。
刚刚议论的几人面面相觑,脸都有些热。
擅作主张开门的人满脸嘲讽,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打开了城门。
车子驶入城中,没有停留,径直往军区驻地开去。
其他守城的人愣了一瞬,下意识就指责起来。
“你怎么又擅作主张?”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还说我杀了虫母呢。”
“白濋被感染了,那更不能把他放进安全区,万一他异变了,失去意识,就麻烦了。”
……
开门的人抬起头,问道:“白濋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们?”
杀死虫母是一件多么大的功劳,放在别人身上,被歌功颂德都是常规操作。
可如果是白濋杀了虫母,却连真心实意的赞扬都没有几句。
“车祸现场的情况那么严重,白濋就算活着也一定受了重伤,他带着伤去感染区,和执行队并肩作战……就算你们看不惯他,对他有偏见,怀疑杀死虫母的真相,也不至于用最坏的恶意来揣度他吧?”
其他人被他说的讪讪的,自觉面上无光,故作夸张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说话?那是白濋,厄利斯都的雇佣兵王,我们有多少战友死在他手上,你该不会不清楚吧?”
开门的人攥紧了拳头,冷声道:“自从他加入军区开始,可曾有过对不起安全区的地方?他是白濋,但不是厄利斯都的雇佣兵王,而是守下无数次异变生物入侵的人,是玫瑰之城的大长官。”
玫瑰之城的感染程度最高,素来无人敢去,一直是被军区放弃的地方,白濋是玫瑰之城唯一一个大长官。
“你,你,你……你们扪心自问,敢去玫瑰之城吗?”
玫瑰之城是他们不敢涉足的禁区,别说去了,提起来都会变了脸色。
开门的人哑声道:“我承认,我不敢去,无论白濋是被下放也好,有其他的原因也罢,自他上任,玫瑰之城安全区再未传来重大伤亡的消息。单凭这一点,老子佩服他,上一个能让我这么佩服的还是杜娅队长。”
杜娅是全军区乃至全社会公认的英雄,她的一生都在救人,就连死后,身体都被用来研究。
她虽是女儿身,但也是所有军人敬佩的对象。
“白濋怎么配和杜娅队长相提并论,我看你就是疯了。”
“他不配,难道你们配吗?”
“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直到堆成堆的尸体点上火,吵闹和谩骂都没有停止。
此时此刻,他们争论的主人公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昨晚紧急撤离,安全区内的秩序还没有完全恢复,唯一正常运作的只有研究所,洛斯不敢把白濋送过去,只能将他安置在房间里。
白濋和研究所之间有大仇,真要是送过去了,别说能不能稳定状况,白濋不被他们切片研究了就算好事。
燕戮急的不行,绕着床来回走动:“怎么办,长官烧得越来越严重了,再这样下去,该不会烧傻了吧?”
“……这种话可不兴说。”维克特无奈地摊摊手,“你能不能坐下来歇会儿,你转来转去,我都看晕了。”
燕戮看了眼神色严峻的洛斯,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这退烧药怎么也没有效果?之前伊酒好像给我开过……对了!我们可以找伊酒啊!伊酒有经验,他和长官还是朋友,肯定能帮上忙。”
维克特也点点头:“伊酒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两人当即站起身,想要去医务室找伊酒。
洛斯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等等!”
“怎么了?”
“我……”
燕戮是个急性子,催促道:“小队长你有什么话快点说啊,长官情况危急,可等不了。”
洛斯下意识看向床上的白濋,抿了抿唇:“没事,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燕戮:“好嘞,那长官就先拜托你照看了。”
洛斯:“嗯。”
燕戮和维克特离开后,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洛斯担忧地注视着白濋,叹了口气,将他头上的毛巾拿下来,进了卫生间。
白濋是高烧,喂了退烧药之后,还辅助了物理降温。
洛斯将毛巾过凉水,正准备搓洗,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包扎。
从感染区出来后,他一直在操心白濋的事,完全没顾得上自己。
伤口还在往外渗血,洛斯简单冲洗了一下,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然后才单手把毛巾捞出来。
洛斯回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白濋。
他的血能够恢复异变,能够杀死虫母,那能不能让白濋的状况好转?
洛斯一点点擦拭着掌心,看着鲜红的液体不断渗出,没有忙着上药包扎。
要不试一下?
洛斯犹豫着站起身,将手凑到白濋嘴边,就在血液要滴下去的时候,“砰”的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了。
他猛地退后,将手背到了身后。
燕戮和维克特架着一个人走进来:“伊酒不在医务室,他昨天离开军区驻地就没有回来过,我们只能随便抓一个医生过来了。”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脸懵逼,他自然知道这几个光头是什么身份,半天才回过神来。
洛斯愣了一下,含糊地应了声:“嗯,伊酒可能是昨晚跟其他人一起撤到了地下城吧。”
“喂,你去看看长官的情况怎么样了。”燕戮将医生推到床边。
医生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白,白长官,感染!”
白濋身上的症状和被感染了一样,医生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生怕也被感染。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感染会发烧吗?会昏迷不醒吗?”
感染是即时性的,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变成迷失者,二是立刻异变。
像白濋这样的状况从未出现过。
燕戮提溜着医生的后领子,将他按到了床边:“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诊断,不然老子拆了你!”
他一脸凶相,吓得医生连话都不敢说,哆嗦着点头。
检查了白濋身上的伤口后,医生疑惑不已:“确实是感染的症状,但白长官没有发生异变,这种状态也太古怪了,就像是……感冒了,身体的免疫系统在和病毒抗争一样。”
发烧,流出的脓血颜色偏浅,像极了身体的系统在斗争排毒。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实在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洛斯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如果白濋能够醒过来,是不是就代表他没有感染?”
医生斟酌道:“这个不好说,如果醒来之后意识清醒,没有异变的反应,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大好消息。
洛斯相信白濋,稍稍松了一口气:“多谢,你们把医生送回去吧。”
“不用谢不用谢,我自己走就好。”医生连连摆手,掉头就跑。
白濋的情况太特殊了,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硬着头皮胡扯。
高烧不退,感染加重,白濋能醒过来就是奇迹了,别说要恢复意识。
医生一边跑一边腹诽,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白濋。
维克特去食堂打了饭,洛斯和燕戮一直在房间里守着白濋,吃饭的时候维克特发现了洛斯手上的伤口,连忙给他包扎了一下。
“小队长,你也太粗心了,自己受了伤都不注意。”维克特不赞同地看着他,“如果你再出什么问题,等白长官醒过来了,我们怎么跟他交代。”
洛斯心虚地低下头扒饭,支支吾吾道:“我知道了。”
还好他反应够快,没有被发现。
洛斯昨晚就没怎么休息,吃过饭之后,燕戮和维克特催促他回房间睡一觉,被他拒绝了。
“我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就行了。”
万一白濋被感染后异变了,他就第一时间喂血,死马当成活马医。
维克特和燕戮好说歹说,都劝不动他,只好帮忙拿来被褥,铺在沙发上。
洛斯道了谢,躺下,他累极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维克特颇为动容:“小队长对白长官真好,累成这样都要守着他。”
燕戮附和地点点头:“长官对他也很好,你都没看,昨晚我去找长官,看到他变了一个人似的,站在虫母面前,不停地攻击着,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长官……”
现在回想起来,燕戮还心有余悸。
如果洛斯没能活下来,白濋肯定会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
“看来我们以前开的玩笑要成真了。”
“……”
维克特看了眼燕戮,见他一脸复杂,忍不住笑道:“白长官和别人在一起,你该不会吃醋吧?”
“我吃什么醋?!”燕戮瞪大了眼睛,“我巴不得有人陪着长官。”
维克特挑了挑眉:“可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燕戮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在我的心目中,长官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
维克特明白了,燕戮对白濋完全是粉丝对偶像的心态,看样子,他还是个毒唯。
“配不配得上,可不是外人能说得清的。”维克特伸了个懒腰,将饭菜打包盒收拾起来,“爱情嘛,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觉得不合适的人,可能就是白长官最想要的人。”
燕戮:“……我没觉得不合适,洛斯很好。”
对比其他人,洛斯已经是超乎寻常的好了,理智上,他很愿意看到洛斯和白濋在一起,但情感上,一时半会儿有些不适应。
维克特不置可否:“我下去收拾一下,有事叫我。”
燕戮颔首:“嗯。”
—
太阳渐渐落山,撤退到地下城的人全都回到了自己的家。
军区清点了死亡的人数,与以往相比,这一次袭击造成的伤亡已经很少了。
除了褒奖第一批用血肉守住城墙的人,军区将代表最高荣誉的勋章颁发给了执行队,用以嘉奖他们击杀虫母。
人民的信心需要恢复,军区总部决定,在明天上午进行授勋仪式。
消息传到了执行队,所有人的心情却说不上好。
无他,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虫母是怎么死的,被虫母的声波放倒后睡了一觉,再醒过来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人将现场勘查了一遍,只发现了化成脓水的虫母,以及被烧焦的鬼火虫尸体。
队内心情最差的莫过于塔西,和其他人睡了一觉不同,他睡了一觉起来,几乎被冻成了冰棍。
秋天气温低,又是晚上,夜风凉嗖嗖的,刮在皮肤上像小刀子一样。
不知哪个天杀的把他裤子扒了,塔西被冻醒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比其他人醒的早,没有发生在人前遛鸟的事。
塔西黑着脸,暗骂了一声。
这种缺德事指定和白濋那王八蛋脱不了干系。
昏过去之前,他有看到白濋跑向虫母,似乎并没有受到声波的影响。
“不行,我们不能接受这个勋章。”桑云云拍着桌子站起来,“抢别人功劳的事,我做不出来。”
现场并没有发现白濋和洛斯的踪迹,但他们听说了从城门传开的消息,虫母摆明了是白濋杀的。
希泽破天荒地没有和她杠,一脸郑重地点点头:“我和桑云云是一样的想法,虽然我看不上白濋和他的迷失者,但这份荣誉是他们应得的。”
他们执行队的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数功勋,那是用血拼出来的。
如果接受了这一枚勋章,那他们有何颜面回首往昔的荣耀。
其他队员面面相觑,纷纷点头:“这份荣耀我受之有愧。”
“当时我们都昏过去了,却没有被鬼火虫攻击,肯定是白濋的人救了我们,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没错,我也不建议接受。”
“我始终记得加入执行队的初心,如果为了一时的荣誉放弃本心,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众人全都看向塔西,目光坚定,充满了拒绝。
塔西笑了笑,拍拍手:“大家说的很好,我们执行队不在乎虚名,这不是荣誉,如果接受了,迎接我们的鲜花和掌声背后,将是无尽的耻笑。”
这是杜娅一手建立的执行队,从零星的几个人到如今的规模,他绝不能让这一支精锐之师变成贪慕虚荣的偷窃者。
塔西沉声命令道:“林恩,致电总部,将真相如实相告,告诉他们取消授勋仪式。”
林恩敬了个军礼:“收到。”
过了没几分钟,林恩沉着脸走进会议室:“队长,军区拒绝了。”
塔西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他们说不会取消授勋仪式,命令执行队必须出席,至于白濋……军区总部希望杀死虫母一事能就此结束。”
“砰——”
塔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太过愤怒没有控制好力道,桌面上立刻出现了几道裂纹。
“他们这是要逼我们做欺世盗名的小人!”
塔西怒不可遏,冲出了会议室,亲自联系总部。
会议室里的其他队员嘁嘁喳喳地议论起来,全都愤懑不已。
“总部这是什么意思,是想砸了执行队的招牌吗?!”
“我看他们是想打压白濋,还记得昨天的报道吗?”
前脚宣布确认白濋死亡,后脚白濋就赶到了感染区帮忙。
“会不会DNA对比报告出错了?”
“你想什么呢,研究所可是号称0出错率,怎么可能弄错报告。”
“我看就是军区和研究所联合起来,想搞死白濋。”
“他妈的要搞死白濋,能不能别拉上我们?”
“实打实的功劳都不承认,这种丧良心的事,做了可是会遭报应的。”
……
桑云云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所有人都在讨论白濋,唯独她在想另一个人——洛斯。
那个神秘的迷失者冲到了虫母身边,毫无畏惧地攻击,不是一个迷失者应有的胆魄……真相真的如同他们猜测的一样,是白濋杀死了虫母吗?
塔西很快回来了,脸黑得能拧出墨汁来:“明天全员着装,参加授勋仪式。”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坐不住了:“队长,不行啊!”
“这么做的话,我们有什么颜面面对执行队的先烈们?”
塔西举起手,声音很沉,压着怒火:“都停下,参加授勋仪式,不代表我们要接受勋章。”
众人静下来。
桑云云和希泽,林恩三人经常跟着塔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塔西点点头,冷笑出声:“既然总部不想将真相公之于众,那就由我们代劳。”
明日的授勋仪式上,他们将讲出真相,将这份荣誉还给应得的人。
—
一夜过去,白濋还是没有醒,但也没有发生异变。
洛斯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浑身都僵住了,醒来后活动了半天,才让发麻的身体恢复正常。
燕戮和维克特满脸气愤,骂骂咧咧,洛斯听了一耳朵,听到了执行队和授勋等词。
“你们在说什么事?”
“小队长,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洛斯摇摇头,走到床边:“你们刚才说执行队怎么了?”
燕戮气愤道:“军区总部要在城中举行授勋仪式,嘉奖执行队杀死虫母。”
洛斯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维克特解释道:“昨晚广播的,今天上午10点举行授勋仪式,消息都传开了。”
听到消息之后,维克特特地回了一趟军区总部,将真相述明,但总部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
明明是他放的血,明明是他杀的虫母,将功劳让给白濋是他心甘情愿,可换了别人,洛斯就气不顺了。
他和白濋是一队的,荣誉一体,其他人都他妈别来沾边。
洛斯心里怄得慌,有种精心准备的礼物被别人偷了的感觉:“执行队就这样接受了?”
“送上门的荣誉,傻子才不要。”燕戮将指骨捏得咔咔响,“昨晚就不该救他们,一群白眼狼!”
房间里的气压很低,就连维克特也对军区总部的举动很不满。
他所向往的军区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奋力对抗异变生物,奋力保护众人,不该因为见不得光的原因就被抹去功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信任的军区变成了这样子?
维克特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又悲又痛。
“算了,任他们争去吧。”洛斯看着昏迷不醒的白濋,揉了揉眉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早晚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世。”
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笃信的不是大公无私的守护者,而是以权谋私的小人。
真相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上午10:00,授勋仪式开始。
维克特拉着燕戮去客厅看直播,燕戮不情不愿:“我不想去找气受。”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砸了电视机。
维克特生拉硬拽,将他带出了房间:“你怎么一点都不长眼力见儿,看直播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洛斯和白长官独处一会儿。”
洛斯在白濋的房间睡了一夜,醒来后又坐在床边守着了,无论是队长对队员,还是朋友之间,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燕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无语:“你想撮合他们也得挑时间吧,长官现在还昏迷着呢。”
维克特懒得和他这个榆木疙瘩计较,把遥控器丢了过去:“闭嘴,看直播。”
首先是军区的领导们致辞,针对昨天的入侵做了总结。
燕戮呵呵一笑:“道貌岸然。”
维克特不敢触他的眉头,平心而论,除了授勋一事做的不地道,军区的指挥还是可以的。
即使是最危险的时候,军区的长官们也没有撤离,都在城墙上战斗。
很快就到了授勋仪式,塔西率领执行队全员走上台,围观的群众们立刻开始鼓掌欢呼。
燕戮气得踹了脚茶几:“老子不看了。”
维克特叹了口气,正准备关了电视,就听到一道整齐的声音:“我们不能接受这枚勋章。”
走到楼梯上的燕戮又折回来:“先别关!”
维克特坐回沙发,意有所指道:“看来我们可能骂早了。”
塔西握着话筒,高声道:“执行队确实为杀死虫母做出了贡献,但最大的功劳应当归属于白濋,如果不是他及时支援,我们今天可能没机会站在这里。”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军区的长官们脸色难看:“胡闹!让他们下来!”
随行的军人上前,但都被执行队的队员挡住了。
执行队里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独立于军区之外的执行权令他们无所顾忌。
塔西继续道:“虫母能够发出声波攻击,异变者无法抵抗这种攻击,所以我们都晕了过去。等我们醒过来的时候,虫母已经被杀死了,所以我等不敢居功。”
“这份功劳属于白濋和他的队友。”
直播中断,燕戮和维克特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执行队没有接受勋章,反而说出了真相。
燕戮搓了搓脸,小声嘀咕了一句,转身就往楼上跑:“队长,好事——”
“快上来,白濋醒了!”
一听到这句话,燕戮和维克特顿时不关心勋章的事了,激动地冲进了房间里。
白濋正在洛斯的帮助下坐起来,听到动静,抬起头:“怎么慌慌张张的?”
意识清醒,没有感染,平安无事。
奇迹发生了。
虽然医生的话并不可信,但白濋的情况很正常,没有异样。
洛斯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你这回可把我们吓死了。”
被三双眼睛热切地盯着,白濋破天荒的有些无措:“咳,我没事,不就是发个烧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里是发个烧,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们差点就以为你要感染了。”
白濋愣住,他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却不知道这一觉睡了这么久:“感染?”
他看向自己的手,残留的脓血还没有擦干净,证明一切都是真的。
白濋的烧已经退下来了,他洗了个澡,才冷静下来:“你们把发生的事跟我说说。”
洛斯简单说了一下,打量着他:“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白濋本想借机逗逗他,但对上那双满含关切的眼睛,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没有,感觉很好。”
烧伤也愈合了,除了掌心的伤口,其他伤都不见了,甚至感觉身体比以前还要好。
去医务室检查了一下,没有异样。
白濋甚至精力亢奋到和燕戮切磋,结果把燕戮打得鼻青脸肿,连连告饶。
他们已经错过了第五条永生轨的开启,只能等下次。
在这段时间里,四个人一直待在洋房里,闭门不出。
授勋仪式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外界对于白濋和他的队友充满了好奇。
与此同时,一部分人围住了报道处的大楼,要求他们就白濋确认死亡的报道给出说法。
报道处迫于压力,承认是检测报告拿错了,DNA比对不合适,车祸现场的残肢不属于白濋。
但这个结果并不能服众,连续几天都有人在报道处闹。
白濋觉得新奇,他从想过有一天能在中心城受到拥趸:“就这样把功劳让给我了?”
洛斯忙着吃葡萄,头也不抬:“我拿着也没用。”
“那怎么听说执行队要被授勋的时候,气成了那样?”
洛斯咽下葡萄:“这不一样,执行队是外人。”
白濋在他面前坐下:“那我不是外人喽?”
“当然了,你是我的队员,是我最好的朋友。”洛斯义正辞严,“就凭你在虫母面前没放弃我,这份功劳给咱俩谁都一样。”
他们的掌心有相同的伤口,他们曾紧握双手,这份荣耀不分你我。
白濋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洛斯拿他不当外人,只当好朋友。
草,小废物真是说话的天才,一句话能让他的心飞到天上,也能再把他拽回谷底。
“你还真是幸运,换了别人可能就扛不过来了,结果你因祸得福,不仅没感染,身体素质还变好了。”
洛斯说着说着就羡慕起来,摸了摸白濋的胳膊:“给我蹭点好运。”
白濋无奈地伸直胳膊,看到他掌心的伤口时,突然道:“是你给我带来了好运。”
洛斯眨了下眼:“嗯?”
“当时你握着我的手,我的伤口沾到了你的血。”白濋摊开掌心,“也许我本来该变成异变者的,是你救了我。”
洛斯怔了下,喃喃道:“实话跟你说,我还真想过要不要给你喂点血。”
白濋哽住,心里又酸又软。
“我的血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跟唐僧一样珍贵?”洛斯啧啧道,“悟空啊,你可得保护好为师。”
“……”
刚才那点感动全没了,白濋糟心不已,他就纳了闷了,这小废物怎么这么喜欢演戏?
伊酒是在他们准备出发去第五条永生轨的前一天回来的,他浑身脏乱,胡子拉碴的,眼底下满是乌青。
燕戮开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伊酒?你怎么弄成这样?”
“做了个实验。”他不知多久没有休息过了,拖着虚浮的步子往房间走。
第五条永生轨距离稍远,傍晚就得往那边赶,白濋没叫醒伊酒,带着其他人出发了。
“不用和伊酒说一声吗?”
“叫醒他,他肯定要跟着来。”白濋眯了眯眼睛,“他忙起实验来几天都不睡觉,让他好好休息吧。”
维克特有些担心:“万一燕戮的状态不稳定了……”
“呸呸呸,别咒我。”燕戮活动着肩膀,“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
见洛斯和白濋都没有说话,维克特也不再问了。
到达第五条永生轨所在的感染区后,四人遇到了塔西等人,两队别别扭扭地打了招呼。
几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白濋,脸上写满了震惊。
传闻说白濋被感染了,军区驻地的医生亲口证实,白濋的情况很不妙。
外界都在猜测白濋的状况,白濋一直没有澄清过,塔西等人没想到会见到一个完好如初的白濋。
虽然授勋仪式上澄清了真相,但两队到底不是亲密无间的关系,相对无言,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进轨。
【亲爱的洛斯,欢迎你进入永生轨。】
【数据已载入,这里是蔷薇庄园,有历史悠久的古堡,轰动世人的蔷薇园,心灵手巧的匠人,是享誉世界的神秘之都。】
【蔷薇庄园的主人要举行婚礼,但新娘却在婚礼前夕突然失踪,为此主人特地邀请了世界各地的侦探,来寻找新娘。】
【三天后就是婚礼,请在三天内找到新娘,使婚礼顺利进行。】
哦豁,这次的永生轨听起来很有意思。
洛斯有些期待。
【检测到你的限定愿望,对讲机已发放。】
洛斯还没来得及研究手上的四个对讲机,就来到了蔷薇庄园大门口。
这一次所有人都是统一的载入点,洛斯环视四周,找到了白濋等人,将对讲机交给他们。
储备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肩头,血红色的眼睛盯着白濋,喵了一声。
洛斯这次没有兑换猫语,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只看见白濋挑了挑眉,脸上隐有笑意。
这一次的闯关者比上次还要少,但明显水平要高很多,没有喧闹的人,大家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其他人。
庄园的大门缓缓开启,穿着燕尾服的管家微微颔首:“欢迎各位的到来,我的主人已经等你们很久了,请随我来。”
进入庄园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蔷薇花丛,一眼望去没有边际。
管家徐徐地介绍:“蔷薇是主人的未婚妻最喜欢的花,为了求婚,主人特地命人从各地空运来最好的蔷薇花,栽满了庄园。”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洛斯暗暗感慨,偏头一看,储备粮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白濋怀里,正一声接一声地叫着。
白濋竟然跟疯了一样,也跟着小声喵喵喵。
洛斯震惊不已,突然想到什么:“你的愿望兑换了精通猫语?”
白濋笑着点点头,又对着储备粮喵了声。
比起储备粮给他们编号傻子的事情,白濋仿若智障的喵言喵语令洛斯直接笑出了声:“大长官,你是不是忘了它听得懂人话?”
一想到白濋跟他一样犯蠢了,洛斯就满心舒坦,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白濋没有反驳,微垂的目光里满是笑意。
如果用人话说,你听到了肯定会害羞的。
人还没有追到手,也就只能跟猫宣示一下主权了。
白濋:“喵喵喵喵。”
他是我的。
储备粮:“喵喵?”
你的?
婚礼三天后举行,庄园已经布置了大半,白濋扫了一眼,勾了勾唇:“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没错,他是我的新娘。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玫瑰:跟人造谣。
大长官:跟猫造谣。
小可爱们早点休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