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危机时刻爆发出来的冲劲儿,任何人都拦不住,程夏推开秘书,伸手打开紧闭的大门。
会议室一片狼藉,西装革履的傅奕和贺琮扭打在一起,两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脸上都挂着彩。
贺琮像从地狱杀过来的暴徒,眼角发红,手握成拳头,弯曲的指关节有血迹残留。
他疯了,傅奕下手也毫不留情,两个曾经关系最好的发小,现在打红了眼,一次比一次更狠。
直到程夏站到中间,傅奕和贺琮才停手,贺琮勾着破皮的唇角,冷漠道:“程夏,我不求你告诉我黎北晏在哪儿,你只管跟他说,别跑太远,我掘地三尺也会找到他,要亲手剥掉他的皮!”
“贺总,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确实不知道北晏去了哪里……”
“无所谓。”贺琮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灰尘,神态陷入不正常的癫狂,眼底因为疲累过度,冒出来红血丝,“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只需要操心自己,黎北晏失踪一天,我他妈就往死里折腾你们一天!直到他回到我身边为止!”
傅奕拉着程夏手臂挡在他身前,毫不回避贺琮几乎能将他们穿透的目光,答应帮忙的时候他已经预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景,贺琮报复他可以,但不能动程夏一根头发。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你别拉程夏下水。”
“关我屁事!”
朋友间的决裂闹得满城轰动,贺琮在圈子里放话,从此以后与傅奕势不两立,逼着大家站队。
圈子里相熟的人都寻过来问,贺琮一半时间清醒,忙着满世界找人,另一半时间泡在酒精里,谁问和谁翻脸。
只好来找傅奕,没想到他也闭口不答,把柏郁泽急坏了,眼看着兄弟变得不人不鬼,半截身子恨不得栽到地狱去,直接去傅奕家里截人。
“大家朋友一场,打小长起来的情分,不能说闹翻就闹翻,你今天必须给我个理由。”
傅奕坐在沙发上闷着不说话,一条腿曲起,靠着沙发背抽烟。程夏端来果盘,切成漂亮造型的水果上插着亮闪闪的叉子,摆在灰色茶几上。
柏郁泽哪里有心思吃东西,曲起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试图唤起傅奕的注意力,“你是我们几个中年纪最长的,不能像贺琮一样冲动,求求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俩为什么闹掰散伙!”
程夏拢了拢头发,说:“是因为我。”
“你?”柏郁泽皱着眉,不可思议道:“你做什么了,搞得跟祸国殃民的妲己似的。”
夹着烟的手在程夏腿上轻点,暗示他收声,傅奕和面前的人平视,“不关程夏的事,是我把黎北晏放走了。”
“What the f*ck!”一句话直接把柏郁泽砸懵了,他无语地抬起手,“你有病啊!他们两口子闹分手,你跑去中间横插一杠。”
傅奕问他,“你站哪边?”
“我他妈谁也不站,现在的贺琮就是颗发射出去的核弹,靠近他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你俩慢慢打,老子先撤。”柏郁泽从果盘里拿起一块苹果,嚼了几口吞下,站起身潇洒地挥挥手,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在他眼里,贺琮不正常,毫无立场的傅奕更是有问题。
程夏半蹲在傅奕面前,歪着头趴在他的大腿上,才洗完头发顺滑柔亮,带着淡淡香气,乌黑艰深的眼眸低垂着,满脸失魂落魄。
“哥,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答应帮忙。”
“夏夏,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你不后悔吗?”
“不会。”
傅奕托住程夏的背部和膝弯,把人抱进怀里,嘴唇贴着皮肤一路啄吻,找到柔软的唇瓣,专心致志地亲吻。
决定一旦做了,就没有后悔二字。
只要是程夏想要的,傅奕都会替他实现。
黎北晏消失得了无踪影,贺琮几乎动用全部关系,他还是像人间蒸发一样,下落不明。
于是他把所有怒气发泄到傅奕头上。
先是代言集团新品的当红明星,被人爆出学生时代校园霸凌的黑料,欺辱图片、证人、毕业照一样不落全都在,铁锤直接把代言人锤死。
网民怒而暴起,对艺人和代言的品牌发起攻击,在职业黑粉的引导下,傅氏集团的产品被推到风口浪尖处。
尽管第一时间解约,依旧给品牌带来了抹黑和巨大的负面影响。
销量下滑,已购买的顾客纷纷退货,旗舰店客服被骂到崩溃,直播间的主播姑娘当场哭了。
管理人员很快又在官方账号补发道歉声明,花钱撤热搜,买水军转移视线,两天后才把影响减到最小。
这一波黑料明显冲着集团有备而来,根本不用动脑子去猜,就知道是娱乐圈大亨贺琮的手笔。
和这群侵染名利场多年的老流氓玩舆论战,谁都不是对手。
程夏为黑热搜头疼,连着几天没有胃口,吃不下饭,晚上一闭眼睛,梦里全是可怕的怪物。
看得傅奕心疼,拥抱着他轻声安慰,“没事的,夏夏别担心,就当给贺琮一个机会发泄。”
“我很抱歉……”
“老婆,别把你男人想得那么弱,一个小小的舆论危机,伤不了集团一丝一毫。”
傅奕说的是实话,他没有把贺琮的舆论攻击看在眼里。
但贺琮的报复不止于此,半个月后,集团旗下另一个由傅奕回国后带起来的公司,接连发生祸端,上至总经理挪用公款,填补巨额赌债,下达工作人员擅离职守,没有严控把关,导致不合格的产品贴上标签顺利出售。
在社会上造成严重影响。
公司不停接到法院传票,和无数受害者打官司。
董事会提出抗议,和白夫人在海外旅游的傅朗连夜飞回来,替儿子主持大局。
事后他找到傅奕,问他这件事想怎么解决。
傅奕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面前是巨大的落地窗,从里面望出去,可以俯瞰B市商业中心。
“这是我欠贺琮的,公司我不要了,赔给他,一切损失我来填补。”
傅朗和贺家老爷子关系亲近,回国后他们谈了谈,贺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劝不动贺琮,只能和老友道歉。
于情于理,傅朗都不想和贺家闹翻,既然儿子有了决断,他便决定不再插手。
只叮嘱傅奕,“你们朋友一场,互相退一步,别闹得太难看。”
“嗯。”
这已经是傅奕所能忍受的最后底线。
他欠贺琮一个黎北晏,所以很多事情他不去计较,冷眼旁观着,希望贺琮能够清醒。
白夫人心胸没那么豁达,派人稍一打听,便觉察出其中蹊跷,程夏进入集团总部工作已经令她心生不满,这次竟然因为他赔进一个公司!
她背着傅奕单独约见程夏,全程冷嘲热讽,不给他好脸色看。
程夏不敢落座,站得端端正正,低头听训。
“我们家资助你读书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不感恩也就算了,成天不是伸手向傅奕要车要房,就是做些傻事让他和朋友决裂。”白夫人抛下涵养,把话说得很重,“程夏,你已经毕业了,有手有脚能够独立生活,能不能放过傅家这颗大树,走自己的路?”
作为一个母亲、集团董事长夫人,她说的话每一句都占着理,程夏心里仿佛打翻了调料盘,五味陈咋,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如果白夫人知道他不仅进了公司,还爬上她儿子的床,美丽女人会是怎样一副惊慌失措的脸,大骂着让他滚开。
程夏不敢让她知道。
和傅奕在一起几个月,他没有在朋友圈里公开,无论傅奕有多少不满,提出几次抗议,程夏都没有妥协。
他装成寓言故事里的鸵鸟,逃避一定会产生的问题,以为只要是地下恋,就不会被人发现。
“白夫人,我一直对你们的慷慨解囊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感谢,请你相信傅奕,他有最冷静沉着的大脑,不会为他人的意愿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给你置办不动产,得罪贺琮,都是他自愿的?”
程夏态度诚恳,“我很清楚自己的出身和地位,绝对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车子,房子,都是傅奕的,与我无关。”
不卑不亢的话,激得白夫人说出很多带侮辱性的话,程夏离开时,整个人陷进幽深的负面情绪中,神情麻木,面色苍白。
和董事会周旋一天的傅奕晚他一步回家,捞起床上的人亲了会儿,“老婆,起来陪我洗澡。”
程夏从被窝里伸出手,挂在他哥后脖颈上,吻傅奕冒出胡茬的下巴,“哥,我今天很累,你自己去好不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傅奕关切地看着他。
鼻子和眼睛突然泛酸,程夏的脸在落地灯昏暗的光线中晦暗不明,情绪被很好地藏起来,只是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是感冒。
他不想让傅奕看出不开心,顺势说道:“办公室开着窗户,我吹了一下午冷风,估计中招感冒了。”
额头很快落下傅奕宽大的手掌,换着角度摸了几次,怕不准,他又拿温度计放进程夏嘴里含着,“看看有没有发烧。”
“没有,我只是有一点轻微的头疼,你别着急,忙一天了快去洗澡。”
傅奕坚持守在床边,亲眼看见程夏体温正常结果后,俯身压着他亲了好一阵,才走进浴室。
出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侧着身体面朝傅奕这面,被子下的双腿屈膝,一副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傅奕掀开被子躺进去,把程夏拥进怀里,“晚安……”
【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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