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天悻悻地收了手,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了回去。
可刚才的难堪终究像是如鲠在喉一般, 卡的他难受。
白司寒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何时何地受过这样的屈辱？尽心尽力做一道菜，却被挑三拣四，处处贬低。
如果不是这些人身份尊贵, 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可偏偏, 就是因为这些人身份尊贵, 他就不得不忍着屈辱继续陪笑脸。
第三道菜上桌, 林清眠的佛跳墙, 白司寒的松露燕窝。
佛跳墙一揭开盖子, 一股令人醉心，荤香四溢的味道瞬间霸道地侵袭了每个人的鼻腔。
而白司寒的松露燕窝, 食材价格上丝毫不弱于林清眠，但是在这股子霸道香味的对比下，也显得那么黯然失色了。
赵文天一见这差距明显的对比, 从刚才就积压的怒火顷刻间爆发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 赵文天跳起来狠狠给了白司寒一巴掌：“我叫你过来是做菜的，不是丢人的。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什么玩意？”
赵文天的动作太过突然，等其他人意识过来的时候，白司寒的一侧脸就已经肿了起来。
“滚,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赵文天气势凌人。
白司寒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来做一顿饭, 事情竟然就会变成这样。
饶是不敢招惹这些人, 白司寒的脸色也沉的滴水, 阴沉地目光扫视过在场的众人之后，冷哼一声，甩手走人。
今天这些人，他都记住了。等他的实验成功之后，他定要一个个都踩回去。
如今他们欺他势弱，且等着，等他研制出来那样东西，且看这些人怎么跪下求他。
冲白司寒发了一通火之后，赵文天心里气顺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接下来的菜陆续上桌。鸭肉香菇冬笋用金黄色的蛋皮包裹油炸之后做成的凤穿金衣，酸甜鲜嫩的西湖醋鱼，糖果一样晶莹剔透的水晶桂花糕。
最惹人注意的还是把刀工运用到极致的文思豆腐羹。
嫩豆腐一刀一刀切成均匀一至，细如发丝的豆腐丝，往水里一扔，豆腐丝遇水散开，每一根都分明利落，一模一样的发丝般粗细。
用这样的豆腐丝做成的文思豆腐羹，就算不吃，看着也是一件令人惊叹的作品。
经此一顿饭，除了全程没碰，也不敢碰饭菜的赵文天，剩下的几个，没人再敢质疑林清眠厨艺了。
一桌宴席行到尾声，沉默寡言的五皇子瞥了一眼赵文天，突然状似无意地开口：“希望吃了林大厨的菜，能让我和文星一样，精神力有所提升。”
就这一句话，赵文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文星？哪个文星？”
他听这意思，怎么像是已经有人通过食用林清眠的菜肴，提升精神力了
五皇子笑了笑：“自然是你的堂弟赵文星啊。他吃了林大厨做的菜肴，精神力从A级提升到了SS级。怎么，这个消息，三皇子没告诉你？”
赵文天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要是告诉了，他半天还会这么上窜下跳，出这种损招这么得罪林清眠？
他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人提升了精神力。这件事的消息皇室藏的很严实，赵家无从得知。
还是三皇子告诉他们，听说有人做出的食物能够提升精神力，让他陪同一起去看看真假。
但从头到尾，三皇子都没告诉他们，已经真的有人提升了精神力啊。
而且那个人还是赵文星？那个废物？
赵文天此时的心情宛如吃了一嘴苍蝇一样复杂。
他真的以为，所谓的吃了林清眠做的菜就能提升精神力是假的，是段家使的手段，所以一开始才会那么卯足了劲地给林清眠找不痛快。
否则，就算拉拢不到林清眠，他也不会把人得罪地这么狠啊。
三皇子骗了他，拿他当枪使了半天。赵文星那个废物精神力从A提升到了SS。而最生气的还是刚才，一桌能够提升精神力的菜肴放在他面前，他却不屑一顾，一口都没吃？
赵文天脸都绿了，眼神莫测地看了一眼三皇子，起身离开了。
不动声色恶心了赵文天，还顺带给三皇子下了绊子的五皇子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的样子。
*
赵文天离开了会客厅，面色阴沉沉地点了根烟，在军区内闲逛。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五皇子那句话，赵文星的精神力从A级提升到了SS级。
那个废物，走的什么狗屎运？
赵文天往地上啐了一口，心里是不屑，是嫉妒，还是隐隐约约的恐惧。
那个废物能从A级提升到SS级，可见和林清眠的关系不错。
如果哪天，他再借着林清眠，精神力提升到SSS级怎么办？
精神力并不仅仅是一个数值。他有时候还代表着一个人的地位，权势。
如果让那个废物手中掌权的话，那他们赵家……
赵文天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旋即嗤笑：“想什么呢？就算精神力提升了，废物也终究是个废物，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正想着，他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训练场。
而训练场中，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却是那么地熟悉。
看见那道背影的瞬间，赵文天心底烦躁的情绪瞬间找到了出口。进了训练场，捡起一块石头，对准赵文星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过去。
如果不躲，赵文星很有可能会被砸出血。
可精神力提升后，赵文星的身体素质也随之提升，觉察到脑后有东西袭来，他偏了下头，轻松躲过了那块石头，把手中的金钱虾饼扔进嘴里，扭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周身的气息瞬间沉了下来。
“文星啊，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没见堂哥，你想不想堂哥？”赵文天一下一下抛着手中的石头，朝赵文星走了过来。
赵文星不说话，只是用沉地可怕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哥哥听说，你精神力提升到SS级了？走狗屎运了？不过你该不会以为精神力提升了，你就废柴翻身了吧？”
赵文天欣赏着赵文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像是看什么好戏一般，眼中趣味盎然。
果然，废柴就是废柴，就算现在精神力有所提升，依旧是个怂包，依旧会被他死死踩在脚底。
这样想着，他心里对赵文星越发的看轻了。
可下一秒，赵文星突然扯住赵文天的衣领，铁一样的拳头雨点一样地砸到了赵文天的身上。
从前把赵文星压着打的赵文天，此刻骇然发觉，自己面对赵文星的毒打，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精神力是S级，从前只有他压着赵文星打的份。但现在，SS级的赵文星，打起他来，根本就是碾压级别的。
只一级之差的精神力，却是无法逾越，对从前只能挨打的赵文星来说是，对现在无力反抗的赵文天来说亦是。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训练场的其他人，一群人围了过来，却没几个敢上来拉架的。
因为赵文星殴打赵文天的动作太过凶狠，像是要把人往死里打似的，这种时候谁还敢上去？
再就是，赵文星每天混训练场，早就和这些人混熟了。他们看着平日里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赵文星此刻被气到失控，第一反应是挨打的这个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挨了打也是活该。他们上去拉架才是真正的不厚道呢。
反正赵文星也没吃亏，他们就，看着就好了。
直到看见段琛和三皇子一行人朝这边走过来，看戏的众人这才急忙上前把人拉开。
赵文星看见赵文天被他打的满脸是血，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这才满意了，收了手，扯着他的头发，狠声威胁：“不急，今天先放过你。咱们之间的帐，慢慢算。”
三皇子赶过来，看见赵文天被打成这样，脸色也不好看。
毕竟名义上是他的人，被打成这样，丢的可是他的人。
可还没等质问出口，周围的一群大小伙子，一半拉着赵文星走了，另外一半留下七嘴八舌，把锅都推给了赵文天。
“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好端端训练，他上来就挑衅我们。”
“还以为是个硬茬呢，谁知道碰了两下就成这德行了。”
“没本事还嘴贱，他能活到这么大没被人打死都是他运气好。”
三皇子质问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能说什么？先撩者贱的道理都懂，都说先闹事的是赵文天，他还能怎么办？
*
与此同时，白司寒回了white餐厅。
严宇之一看见白司寒铁青这脸，就知道一定是今天的宴席出问题了。
他立刻陪着小心，跟随在白司寒身旁，小心翼翼，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可跟着白司寒的步伐，看着他貌似是要朝地下室走去，严宇之痛苦的回忆瞬间浮现了出来，脚步都慢了下来。
密码、指纹、瞳孔扫描……一层一层的防护门被推开，两人到了一间实验室内。
“等着。”白司寒冷冷扔下一句话，然后就再次进了另一间实验室。
严宇之脸色发白的等待着。
半个小时后，白司寒端着一盘菜出来，放到了严宇之面前：“吃。”
严宇之心底浮现两个字：疯子。
白司寒竟然想着通过这盘菜，提升别人的精神力。这怎么可能，这不是想出名想疯了还能是什么？
严宇之吃下面前这道味道不怎么样的菜，一口一口，都是煎熬。
曾经，白司寒做的菜肴也十分美味。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陷入了这样的魔怔中，white餐厅的所有事情都交给别人管理，他就只一心待在实验室，做什么用食物提升精神力的春秋大梦，简直是可笑。
随着菜肴下肚，严宇之的头泛起了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只是片刻他就疼得满地打滚，浑身是汗。
他搞不懂白司寒在里面加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菜会让人疼成这样，就像脑袋要炸开了一样。
可每次这样剧烈的疼痛，都代表着白司寒的实验再次失败，代表着他日后还要一次一次地吃这些令人痛苦不堪的菜肴。
这样的日子，比地狱都要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