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听到君竹在自己的威压之下,难以自抑地一声呻吟,沐言欢又有一瞬的犹豫。
难道他还是,不能接受和自己的亲密接触?
这一世,他绝不再强迫他做不愿做的事!
只是他刚犹豫着稍稍松开对方的唇,君竹却突然捧住他的脸。
他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稍稍一愣,巨大的欣喜宛如浪潮般,席卷了沐言欢的全身。
这一世的种种惴惴不安与束缚,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握紧君竹的手,又紧紧揽住他的腰。二人正纠缠着往一旁的软塌倒下,突然间,一阵宛如细腻猫吟的哼声,打破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宁静安逸。
“呜……哇……”
沐言欢一怔,旋即却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猫!
分明是婴儿醒来后的哼唧声!
果然,君竹也似长了一双狼一般敏锐的耳朵。
他立刻推开了沐言欢,理着头发和衣襟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就往侧间跑。
那儿,正是猫咪低吟般细语的来源。
郁闷地跟在君竹身后,沐言欢先是不满,又猛然瞪大了眼眸。
他看到君竹从一张雕花摇床中,抱起了一只花棉布的襁褓,
“哦哦,乖啊,不哭不哭……”
娴熟地抱着襁褓晃着拍着,君竹又伸手摸着怀中婴儿的脸蛋,脸上露出暖意融融的微笑来。
恍惚间,沐言欢竟似看到了前世。假若君竹和自己的孩子能保住,他抱着他,也应是这般安详幸福的笑意吧?
抹抹眼角的泪,沐言欢张口:“这是——”
君竹:“我的孩子。”
沐言欢大惊:“……这……???”
“怎么?不满意?”瞥一眼沐言欢满脸吃人的惊愕,君竹不屑,“这就要同我一拍两散了?”
“没有没有!”沐言欢赶紧把脑袋摇地像拨浪鼓,“只是……有些突然,我还没准备好……”
他遗憾,却仍是上前,同君竹一般慈爱地捏着宝宝软乎乎的脸蛋。
口中吐着泡泡,宝宝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末了,咧开小嘴,冲着二人笑地十分可爱。
“这是琴焰的孩子。”晃着襁褓,君竹轻声道,“他被葬到芮家祖坟前,我去了一趟停尸房——他虽然死了,但我答应他的事,不能不算数。”
为死人接生。沐言欢有点毛骨悚然,却又更加钦佩起自己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胆识非凡的爱人!
“他是‘罪大恶极’的罪臣之后,又是不吉利的‘棺材子’。”君竹无不忧虑,“我本想自己抚养。可还是到宫外,寻个好人家……”
“寻个好人家”……
想到阿九这一生的悲惨遭遇,两个人的心,都倏忽往下一沉。
“那就养在宫中。”沐言欢突然静静道,“就当做本王的第一子。他是皇室之后,沐家的人,谁敢再生闲言碎语!”
先是惊愕,君竹又漾起满意的笑意,“好。王爷这就有大公主了。”
“她是个……女娃娃?”沐言欢再度惊诧。
毕竟在宇凰,能生出女孩子并不容易!
“好!好!真好!”他旋即笑得更加开心,伸手去拿案上的拨浪鼓,“宫中已经五十余年没有公主了。待过了今日,我就进宫去求父皇,给她赐个好名号!”
只是这时,殿外突然飘扬起悠长的钟声,整整敲了十二下。
似是从长景宫传来,又似带了一丝压抑和哀伤。
“啪”地一声,沐言欢手中的拨浪鼓落在了地上。
他呆呆立在那里,顷刻间泪水盈满眼眶,又扑簌簌落下,
“父皇他,驾崩了……”
这是宫中的丧钟。前世,沐凌轩也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就算死时,父子二人心中,仍有深深的隔阂,满是怨恨。
可这一世,忆起昨日种种,沐言欢突然明白沐凌轩心中,对自己和沈云景,从未熄灭过爱火。
只是这份挚爱太过深沉,扭曲到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亦不愿面对。想来,他的父皇除了沈云景,竟然没有任何人能读懂他的心。他是如此孤寂,又是如此可怜。
悄悄放下熟睡的宝宝,君竹从袖中掏出帕子,轻轻擦拭沐言欢泛红流泪的眼角。
“别担心。陛下其实没死。不过,他中毒日久,时日也不多了。”君竹宽慰道,“他厌倦了这副沉重的枷锁,余生想和沈爹爹一起静静度过。只是这件事,除了他们和我,谁都不知道。”
“嗯?”沐言欢一怔,“为何他们宁愿告诉你,都不告诉我?”
说好的亲儿子呢?
沐言欢心底一宽,旋即万分气愤!
君竹噗嗤笑出声,“那是因为呀,你在他们心底,永远都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傻蛋!”
他刮了下沐言欢的鼻子,掷地有声轻轻道,“不过,从此王爷要准备好,承接宇凰这万里江山了。”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扉,窗外的雪越发大了起来。
遥望天际,俯视皇城,却是万里茫茫,风清景明,一片开阔的宏伟气象。
“好。”
从身后揽住君竹,沐言欢贴在他耳畔轻声应道,“这天下,从此就是你我两个人的了。”
……
【尾声】
二人正沉浸在甜蜜宏阔的世界中,谁也没注意到,一双淡紫的眸子正在廊柱的另一侧,痴痴盯着他们,欣慰又沉重地长叹一声,转身悄然离开。
沈惜年,虽领了三万漠北铁骑,破了沐凌风的叛乱之祸。可大功告成之后,他只请求将要登基的九幽帝沐言欢,放自己离开京城。
做了十年戎然质子,他终于自由了!
可他也不愿再回戎然,做一方藩王。本来,如若沐言欢不成器、不懂事,他还念着留在君竹身边。就算他永远不能爱上自己,这一世只要守护好他,他也甘之如饴。
可这一次,他读懂了了沐言欢的决心和成长。他知道,是自己该放手的时候了。
将戎然的政事安排嘱咐给兰娜,他收拾了简易的行装,独自一人踏上了北去的归途。
刚出了玉出关,万里茫茫的沙海之中,他突然看到一抹浅灰的身影,手中打着白色的伞,立在风沙之中,似是等他很久了。
靠近来人,沈惜年却发现他以伞遮面,并不能看清面容。
来人:“我等王爷很久了。”
“不要这样叫我。”沈惜年道,“我早已不是什么戎然世子,更不愿过问政事。你有什么话,长话短说。”
“可我从王爷的眸子里,读到的却是不甘心。”来人微微一笑,“只因为一个‘情’字,王爷就要放下毁家灭国的血海深仇吗?”
沈惜年一愣。
“更何况,王爷心底,始终放不下最爱的那个人。”来人继续道,“王爷更放不下的,是逐鹿中原、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王爷还记得,先王莫玉的嘱托……”
“不要提他!”沈惜年突然暴怒,“你是什么人?如何明白我的心?滚!”
他正欲推开那人继续前行,来人却缓缓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抬手,一副陈旧的檀香木佛珠,正挂在自己的指尖。
沈惜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认出,这是莫玉当年送给他的爹爹沈云棠的东西。后来沈云棠被沐凌轩软禁在蟠龙寺,青灯古佛为伴,这副佛珠每日都不离手,如今却为何能在他的手上!
来人:“为了让沐言欢安心登基,沐凌轩走前,将所有威胁都斩杀殆尽。包括沈云棠,包括千奇关的三万戎然妇孺。”
“不可能!”沈惜年大叫起来,“欢儿他答应我,会保他们的安康!”
手中的包裹“啪”地落地,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到不成样子。
“王爷,还是太过天真。”来人笑了起来,“他们,是睥睨天下的帝王,便要有非同常人的残忍和心机。什么手足之情、兄弟之谊,王爷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
“更何况,”来人缓缓道,“他连你都可以欺骗。他口口声声爱的君竹,又会被怎样利用对待呢?
“将他夺回来。将江山夺回来。”来人循循善诱,“这江山,本就不该是姓沐的和姓君的,而应是沈家的。”
垂下眸来,沈惜年的身子,颤抖地越发厉害。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来,颤声问,“你,是什么人?”
来人这才缓缓将伞,从头顶挪开,露出一张美艳万分的面容来。
他朱唇轻启,“江南本无春,聊寄一株桃。”
他的眼角,描金绘着万年不变的桃花!
是红绫!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惜年万般惊愕!
“王爷本不是池中之物,不该因为儿女情长,放弃江山社稷和宏图霸业!”眸间带火,红绫盯着沈惜年沉沉道,“将这江山,将你的心爱之人,夺回来!”
踟蹰许久,沈惜年突然觉得,身体内有抑制不住的洪流,仿佛打开了闸门一般,顷刻间飞泄而下!
他的眸子,突然闪过鬼火一般的光华。
攥紧拳头,他沉沉道,“我明白。”
【全文完】
(待续?)
【作者有话说】:【后记】
本来还有很长的想法,但是,说句实话,太凉了。作者受不住单机之苦。
咱们惜年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君竹又要受到如何的被争夺的苦痛,一切就……脑补吧(也许会写后续,看大家的意思)?
虽然数据一本不如一本,但是作者身为一个老阿姨,心中总燃着不想迎合潮流之火,只想写出自己的世界的心思。
所以,这一本,酥酥还是比较满意的。酥酥更深入地走进了主角的内心,希望能越来越好吧。
最后,希望小天使看完文后,能留下几句鼓励或脚印,给作者一丝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