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尼赛格沿着⻓⻓的跑道驶入庄园,黑色⻋身映着落日流光,将芬郁的花香撞散。
玫瑰庄园迎来了一位新主人,晏家的小公子,晏泊如。
新主人的行李上午已经送来了,现下手上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提包,远没有达到需要帮忙的程度。
陆啸行自顾自将⻋钥匙扔给管家,脚下一顿,到底没打招呼,绕过繁复的客厅,径直上了楼。
别墅两个管家,四个保姆,自然不缺人照应,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话要说。
该说的都签在婚前协议里了。
昨天晚上的婚礼流程一切从简,开成了个随意的商业酒会,是陆啸行的意思,晏泊如没异议。
圈里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来了,看足了热闹。毕竟法律上虽已是同性可婚,但商界的同性联姻确实算罕见。
听说原本要嫁给陆啸行的是晏家能干的大女儿晏楠,不是现在这位海归小少爷,两家要联姻的消息月前就放了出来,一直没见什么动静,突然就急匆匆定了日子。
结果到了婚礼现场一看,站在一起敬酒的是俩男的。
就这么突然换了人。
有说是晏楠不愿意放弃家族管理权所以拒不嫁人,卖了自己亲弟弟的,也有说是陆啸行深柜看上了准小舅子,自己硬要换联姻对象,气得亲妈都不出席婚礼的。
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轮番报道,真真假假分析个没完。
陆啸行的新婚生活备受瞩目。
今天一早办完各种必要手续,下午他就高调地直接把联姻对象接回了家中。
联姻不是儿戏,陆啸行很有契约精神。
只是家里多张嘴吃饭罢了。
“联姻就算了,怎么还联成gay了?”手机信息提示一直没停过,发小邱焓的这条短信顶到了最上面。
陆啸行处理完要事,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特意点邱焓的头像进去,给他设置了一个“消息免提醒”。
仰起头冲掉头发上绵密的泡沫,磨砂玻璃上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不多时,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陆啸行扯下毛巾架上的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随意围在腰间,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随之展露无遗。
婚假休三天,明天约了新的合作伙伴去打网球,该再叫秘书备份礼,和晏家结亲之前已经签订了合作意向书,但很多东西还没有落实,也得盯着办。
脑子里盘算着这些事,陆啸行惯常赤着上身去酒柜给自己倒了杯Petrus。
工作之后一直断断续续失眠,他习惯睡前喝点红酒。
掀开被子时没注意,一只暖玉似的胳膊伸出来勾住了他的脖子,惊诧之下重心不稳,陆啸行一下倒进了松软的被子里。
陌生的淡香扑面而来,一股馥郁的馨甜,似乎是玫瑰花香。
陆啸行这才发现床上已经躺了个人——他的联姻对象,外人面前淡泊清雅的晏泊如。
两人一时间贴得极近,浑身的汗毛霎时炸了起来。
“谁准你上来的,下去!”陆啸行剑眉蹙起,在他说话时,晏泊如的手还不老实地一寸寸点到了心口。
一股痒意顺着指尖前进的方向一路攀爬进骨髓,心脏没由来的咚咚直跳,胃里的红酒也莫名烧成里漫野的大火。
捣乱的手很快被死死钳住,晏泊如吃痛,鼻腔里溢出一声闷哼。顶灯昏暗,眼里的情绪被暖光遮到阴影中,晦暗不明。
趁着陆啸行晃神间,晏泊如又用那只四处点火的手带着擒住他的大掌,放在了起伏的腰侧。
一掌遮半腰。
陆啸行的手立即触电般缩了回去,斥道:“你胆子大得很!”应该是没见过这样理直气壮的爬床,他的脸上露出了恼羞成怒的表情。
薄被掀开了一个角,晏泊如露出的半边身子全压在了他身上。
陆啸行撑起上半身曲起膝盖,大约是想以一个不太难堪的姿势将他推下去。
双方刚刚签过字的婚前协议里白纸黑字写着,开放婚姻,互不干涉。
细密的疼痛刺进心脏,晏泊如的眼睛瞬间红了。
曾经万般憧憬的事,原来真的可以褪掉所有内在外在的约束,变成一个徒有其名的空壳。
他顺着力道也坐了起来,在陆啸行以为他恢复了理智的下一秒,很自然地抬腿,跨坐到了陆啸行身上。
松松围在腰间的浴巾已经在挣扎间散开,和轻薄的蚕丝被相比有些粗粝,细嫩的皮肤被磨得很不舒服。
晏泊如不适地动了动。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没什么表情时嘴角微微下撇,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疏离又冷淡,仿佛时刻拒人于千里之外,此时从下向上看去,深邃的眼窝被眼尾那抹红勾没,带着点委屈的意味。
一个短暂的对视后,晏泊如重新垂下纤长的睫毛,不想看到陆啸行眼里明晃晃的厌恶。
哪里都变了。
放在以前,每当他做错事把人惹恼后,陆啸行也会像现在这样冷冷看他一眼,但不同的是,他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我拿你没办法。”陆啸行会这样说,一边用力掐着他的腰,一边惩罚似的掰过他的脸吮咬他的唇,然后原谅他。
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晏泊如会故意找点无伤大雅的小事惹陆啸行烦。
他是外人眼中严于律己的天之骄子,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而在那个五道口的小公寓里,在一点点淡淡的咸腥味里,他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柔的陆啸行。
后来,无伤大雅的小事也不会再惹陆啸行生气了,他包容着他的一切,宠着他,惯着他,托着他的臀细细密密地吻他的眼睛,红着耳尖叫他宝贝。
分别多年,现在的陆啸行是他的合法配偶,却再也不是那个一哄就好的男朋友了。他没有眼里含笑哑着好听的嗓子说出那句,“我拿你没办法”,只是面色平静,像看陌生人一样静静看着晏泊如。
陆啸行真正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没有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他们登记结婚后相处的第一天,分手六年后重逢见的第三面。
“晏少爷,我想我们的协议里写得清清楚楚。”陆啸行依旧在划清界限。
“我想我们…” 低沉的话音倏然顿住。
指尖微凉。
于是他的冷静也戛然而止。
注意到陆啸行的喉结上下微微滚动,晏泊如心里稍稍一松,他伸了另一只手去摸陆啸行的咽喉,又轻轻唤道,“阿行。”
开口就是亲昵到冒犯的称呼,尾音里全是与清冷外表不符的软糯。
“啪”的一声,手被挥开。
“下去。”陆啸行这回是认真的。
“还有,不要这样叫我。”
话虽如此,他的反应却是明明白白。
晏泊如眨了眨眼睛,很快藏好了一切不安,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
明明是个贵气又冷艳的大美人,做的事却这样出格又大胆。
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结婚了,他是陆啸行合法的联姻对象,他会得到拥抱和原谅。
就像以前一样。
衬衫领口随着动作不经意间散开,清晰的锁骨之下是薄薄的胸肌,晃眼的白里透着粉。
陆啸行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抓住了他的这点迟疑,晏泊如顺势搂住了他的肩,又微微直起身。
不让叫就不叫好了。
“陆总。”晏泊如乖乖改了口,宽大的黑色衬衫下摆一晃,一双修长瓷白的腿伸了出来。
不干瘦,带着匀称的肌肉线条,漂亮得近乎完美。
陆啸行顿时头皮发麻,一时间忘了作何反应。
晏泊如伸着胳膊顺势攀附上他的肩头,俯过身来,带着湿意的牙齿轻轻咬住了他的耳朵。
一阵酥麻传遍全身,一波很似一波汹涌的欲望像沸腾的海水,不停扑打着堤岸。
陆啸行带了点怒气扯住了晏泊如的头发,他没使多大劲,晏泊如脆弱的脖颈就不设防地朝他露了出来,喉结两下轻动,睫毛在光影下颤抖,像抖动的蝴蝶的翅膀。
好像他才是那个罪恶的强迫者。
眼尾潮湿,觑着他,耳边是布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啸行迟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扯着他的头发,不动神色地盯着他,面上不辨喜怒。
晏泊如快维持不好表面的冷静了。
日复一日的思念和恐慌,辗转难眠的后悔和难堪,期待破灭后的失望,难以舒缓的疼痛,压制不住后如决堤之水,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心脏好像被挖掉了一块。
其实早就被挖掉了,是他自欺欺人。
眼泪不受控制地,一颗接一颗顺着仰起的下巴滚了下来。
没办法再继续了,算了,已经很难看了。
晏泊如放弃了。
他停了下来,曲起膝盖,想离开。
可下一秒,天旋地转,脑袋没有任何征兆地砸在了绵软的枕头上。
视线上方,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带着浓浓征服欲和掌控欲。
理智终于被烧穿了。
晏泊如忍不住紧紧搂住了陆啸行的脖子,伏在他的肩头小声轻哼。
没几分钟,忽然察觉到了陆啸行想退的意图,晏泊如顿时就慌了神。
他伸着胳膊,也不管会被讨厌,沉甸甸地往陆啸行脖子上挂,眼神里竟带了点绝望的意味。
忽然,深海岩浆崩裂……
晏泊如明显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他眼里带了点挪揄,用发烫的指尖带出湿漉漉的汗,往陆啸行的腹肌上蹭。
这下其他任何问题都不重要了。
这是男性尊严问题。
陆啸行黑着脸,将试图起身的晏泊如一把按回被子里。
作者有话说:
陆啸行(脱衣版):怎会如此QAQ(捂住自己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