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来画馆的有十几个学生，艾晞挨个看完一遍，再系统地讲解重点，最后把邰星宇带的千层蛋糕分给了大伙儿吃。
等到他们走出画馆时，已经是晚上七点过。
三个人并排着走，大门只能同时通过两个人。艾晞夹在他们中间，看左边和右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干脆自己一个人先过了门，留他们两人在后面磨蹭。
唐榆的车被限号了，只能勉强坐上邰星宇的车。
好在画馆离日料店不远，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这家日料店装修兼具日式家居风和现代摩登风，别具一格，整体色调沉稳，保留自然质感，暖光穿过木格投下柔和的影子，既有氛围，又有美感。
邰星宇走到店门，和店员低声交流了几句。店员转身去敲隔间的门，老板走出来，笑容满面地打招呼，一口一句“邰总”，引他们去包厢。
唐榆心道，啊呸，好大的威风。
进包厢要脱鞋，唐榆蹲下身解鞋带，已经伸出了半只脚，才意识到他今天穿的是粉色袜子，袜子上还缝了两只兔耳朵。
他又缩了回去。
“怎么了？”艾晞问道。
邰星宇本来在前面，这下也转过头来盯着唐榆。
唐榆：“……”
唐榆穿的是一双黑色短靴，挺帅的。邰星宇没吭声，但唐榆就是从他眼里看到了对自己身高的质疑：这家伙不会穿了增高鞋垫吧？
都到门口了，不脱也不行。唐榆心一横，还是脱了，想着灯光暗，应该看不太清楚。
邰星宇挑眉：“袜子挺可爱。”
艾晞笑了笑，声音不大，但令唐榆有些羞赧。
唐榆：“……”
你妈的。
唐榆：“这是我爸给我买的。今天出门太急了，随便穿了一双。”
事实上，是他自己买的打折清仓(款式随机发)。
他们入座榻榻米，让艾晞先点菜。因为老板照顾的关系，菜上得特别快。
牛肉寿喜锅、厚切三文鱼、海胆刺身、鳗鱼盖饭……摆了整整一桌。包厢有窗户，正是傍晚时分，窗外是江景，江对岸的剧院亮了灯。这般场景很有约会氛围，可惜桌上坐的不是一双人。
唐榆给艾晞夹了一块鹅肝寿司：“焦香肥美，入口即化。”
邰星宇觉得好笑，就这嘚瑟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份鹅肝寿司是他做的。
他学着唐榆的样子，给艾晞夹了一个芝士焗蟹宝到碗里：“芝士拉丝，蟹肉细腻。”
艾晞：“……”
唐榆夹了一片三文鱼：“肉质紧实，口感鲜甜。”
邰星宇夹了一块鳗鱼：“酱汁浓郁，软糯香甜。”
艾晞埋头苦吃，嘴里还含着菜：“你们也吃啊。”
唐榆瞪了邰星宇一眼，眼睛圆圆的，毫无威慑力。
邰星宇觉得这人逗着挺好玩，就是不经逗。
吃到一半，邰星宇接了个电话，是秘书舒言打过来的，说有份文件急需他签字。
邰星宇便发了地址让他来日料店。
没过多久。舒言就来了，他穿着一身西装，干净利落，眉宇之间透露一股英气，将文件递给邰星宇的同时，简单地做了汇报。
唐榆悄悄看他，觉得这秘书说不定也是邰星宇特地安排过来的，营造一副分分钟上千万的架势。
反正就很装。
邰星宇翻完文件没问题：“你吃饭了吗？”
舒言：“已经吃了。”
邰星宇：“那行，不留你了。”
一阵铃声响起，这次是艾晞的手机。他接了电话，应了几声，神色有些着急：“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了。”
唐榆立即说：“什么事儿啊，我和你一起走吧。”
艾晞摇头：“你们都没吃饱，慢慢吃。”
邰星宇：“让舒言送你回去。”
艾晞迟疑地瞥舒言一眼：“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舒言掂了掂车钥匙，没废话，“走。”
唐榆目送他们走出包厢，心还挂在艾晞身上，但也深知帮不上什么忙。
邰星宇用纸巾擦拭唇角：“舍不得？”
唐榆转过头：“你秘书是Omega？”
邰星宇：“嗯。”
唐榆：“长得挺俊的，放在身边很养眼。”
邰星宇：“应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当然不是。”唐榆意有所指，“那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也不是。”邰星宇停顿了一下，“Omega面临着你我想象不到的职业困境，当一个Omega处于某个职位上时，建议不要随意质疑他的能力，更不要随意揣测对方坐上这个位置另有他因。”
其实邰星宇也想过是不是应该找个Alpha秘书或者Beta秘书避嫌，但最后给出的答案是职场应该看能力，而不是性别。
舒言很有事业心，是位优秀的秘书。如果他为了屏蔽外界的声音选择了其他人，对舒言而言不公平。
唐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承认邰星宇说的是对的，对自己的偏见感到羞愧，可他不是在质疑舒言的能力，而是在质疑邰星宇的人品。
另一方面，他不喜欢邰星宇这副教育他的语气。
非常不喜欢。
唐榆不认账：“我可没别的意思，单纯夸舒秘书好看，你多想了。”
邰星宇冷笑，没再说话。
这顿饭的后半场，安静得能听见江水拍岸的声音。唐榆喝了半瓶烧酒，无视坐在对面的人，享受美食和酒香，倒有些许惬意。
这次结账，唐榆抢先要付款，他不想欠情敌人情。
但店员说不用：“老板说是请邰总的。”
“这多不好。”唐榆非要撇清，“你帮忙看看总共多少钱，我转账给他。”
店员：“这……”
唐榆也不想为难他：“算了。”
菜品的价格在小程序上能查到，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点开手机自带的计算机开始算钱。
“总共是三千五百多，我转你二千四。”唐榆对邰星宇说，“把收款码给我吧。”
邰星宇：“总共三千五百多，你为什么转我二千四？艾晞那份怎么说也该算我头上。”
唐榆：“我和艾晞比较熟，算我头上才对。”
邰星宇：“不收。”
唐榆：“……”
一下子给两千多，唐榆肉疼得厉害，他和艾晞两个人一起吃的时候没舍得点这么多菜，而且还可以使用大额代金券省下一笔。但让他不给，他也不乐意。
邰星宇说不收就不收，他走到宾利车前：“送你回去？”
唐榆站在路灯下，因为喝了酒脸色有些红润：“不需要，我打车。”
邰星宇没强求，开车之前说了一句：“这个点可能不好打车，你慢慢等。”
和他猜的一样，唐榆在原地等了二十几分钟，才打到一辆出租。
倒霉。他觉得邰星宇是个扫把星。
晚上快十二点，邰星宇收到艾晞的消息：不好意思，今天吃饭是想答谢你的，结果半途先离开了。走的时候匆忙忘了结账，这一顿理应我来请，请问一共花了多少钱？
邰星宇：没花钱。
艾晞：？
邰星宇：老板请的。
艾晞：但怎么说也是承了你的人情，感觉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邰星宇：没事。
艾晞也不扭捏了：谢谢。
邰星宇顺道问：家里还好吧？
艾晞没多说：嗯，虚惊一场。
艾晞：对了。
邰星宇：怎么？
艾晞：能把舒秘书的微信推给我吗？今天他送我回家，也算认识了，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他。
邰星宇切换到和舒言的对话框，询问他的意见。
舒言：您把他的微信推给我，我加他。
邰星宇：嗯。
艾晞大概是去和舒言聊天了，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发消息来已经是凌晨：我下周末生日，会在海边露营、做烧烤，你有时间来参加吗？
邰星宇犹豫了一下，他记忆中下周确实没有什么重要安排。
艾晞强调：但是唐榆也在。
他察觉到唐榆和邰星宇有点不对盘，提前做了说明，以免闹得不痛快。
实际上不愉快的只有唐榆，邰星宇脑内浮现出唐榆隐约带着怒气的脸，觉得最近自己是有点儿无聊了。
邰星宇：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