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仓和森鸥外在诊所里争论关于孩子未来的教育方针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被他惦记着的港口mafia疯首领此刻即将迎来人生的末路。

  虽然各方势力都有在他身边安插人,但都互相防备,对彼此的身份知道得不多,偶尔有所猜测,也只是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或者有限地合作。所以对于具体的动手时间和细节,各方都只能掌握一个大概,然后顺势而为。

  一开始的起因已经不知道了,但就像各种支流自然而然地汇集起来一般,在各方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下,等回过神来时,大势已成。

  一个巧合或许是巧合,许多个巧合碰在一起,那就必然不是巧合。

  这天夜里,港口mafia首领不得不出席一场重要的谈判,虽然带足了人吗,但还是遭遇了袭击,受到惊吓导致病情急性发作,如果不及时抢救,恐怕在回到大本营之前,就会断气。

  非常巧的是,他们一行人遇袭的地点离森鸥外的诊所非常近,森鸥外在前不久刚成为了首领的专属医生。然后老首领的一名“心腹”,就非常情真意切地提议让首领尽快去诊所接受治疗。

  当一行人闯入诊所的时候,大仓马上反应了过来,迅速来到了森鸥外身后,尽职尽责地扮演起“爱丽丝”。

  进来的人扫了她一眼,便将她无视了。森鸥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小女孩的并不是什么秘密新闻。

  老首领被抬了进来。

  一群人咋咋唬唬地要森鸥外救人,但有几人是真心实意的就不知道了。

  当然事到如今,也不是所有人都还有耐心演戏。

  大仓看着那位神智已然不太清醒的老家伙被抬上床,他的好几位心腹“属下”波澜不惊地看着,仿佛一头被抬上砧板的猪,这场景多多少少有点奇诡的感觉。

  太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坐在床沿,细瘦的小腿无意识地晃动着,看着对面忙忙碌碌的滑稽戏,有些提不起精神地打着呵欠。

  港口mafia的人要把他赶走,被森鸥外阻止了。

  “这位少年是我的病人呢,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诊所,该出去的是其他闲杂人等才对吧?”

  那位提出送人过来的“心腹”,是港口mafia在场除了首领之外职位最高的人,他深深地看了森鸥外一眼,挥挥手让其他人出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那人当即切换了一副神态,恭敬地对森鸥外欠了欠身:“时机已到,静候您的佳音。”

  很显然这是激进派为森鸥外安插的人,而且从他的表现来看,已经完全被森鸥外收服,等森鸥外上任后就是他的嫡系。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这人也走出了门外。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零散的脚步声,为了方便森鸥外办事,门口的守卫全部被调走了。

  小小的诊所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森鸥外带着听诊器,俯下身认真地给老首领做着体检,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好似很在乎首领的身体一样。

  大仓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有些唾弃他的戏精。

  想到太宰还在场,她走过去柔声问道:“你还想睡会儿吗?还是跟我回去切蛋糕。”

  大仓话音刚落,还不等太宰回答,森鸥外突然手术刀一挥,割断了老首领的气管和动脉。

  血液飞溅过来,大仓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有几滴没挡住,溅上了太宰的脸颊,让他本就阴郁的气质更平添了几分危险。

  大仓气得转身就给了森鸥外一脚:“切NM气管呢切切切?故意恶心我是吧?”

  森鸥外早有预料地闪避了,没完全闪开,胫骨被踢得生疼,但为了此刻自己的逼格,他咬牙忍住了,充满克制地回道:“过度溺爱,无视青少年的真正诉求,自以为是的结果只能养成精神上的侏儒。我要把太宰君带进mafia,他将成为我首领之位的见证人。他今后要切的是人命,而不是蛋糕。”

  “见证人?”大仓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可没听说有这事。”

  “目前来说见证人不是最安全的吗?如果见证人死了,最受人怀疑的就是我这个刚上任的首领。我并不期待组织动荡,所以我和太宰君完全是利益共同体。”森鸥外顿了顿,又轻声喃喃道:“难道这样了你还不放心吗?”

  大仓的神色冰冷:“森医生你别把其他人当傻子。你也说了目前了。等你坐稳了首领的位置,见证人不就是最应该消失的角色了吗?”而且太宰还是名有自毁倾向的少年,说不定都不用他动手,就悄无声息地死在哪里了。

  选择这么一个见证人不是最划算的事吗?

  森鸥外耸了耸肩:“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即使被揭穿了险恶用心,他也没有一丝心虚的意思。如果看穿这点的是太宰,他或许还会心生忌惮,但是大仓,一开始他就没指望瞒过她,说实话甚至已经有点习惯被她打脸了。

  果然人年轻时养成的习惯最可怕。

  森鸥外苦笑了一下,叹息道:“可是等我坐稳首领的位置,你不就可以把他接回去了吗?还是说你那边没有信心在一两年内掌控局势呢?”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幽深起来:“我们来打个赌吧,看谁先解决对手稳定住局面。如果你输了,就不要再对我的教育方针指手画脚,也不要像老母鸡一样路边随便捡个崽子都要护起来。说实话,你天真自大的样子,让人有点心烦。”

  大仓冷冷地看着森鸥外,没有再说什么。她一早就知道,他们是理念完全不同的人。森鸥外为了他的目的,谁都可以利用,可以不择手段。

  但大仓的理念也不是轻易就可以动摇的,在她看来,她是成年人,成年人相信少年的潜力,相信少年光明的未来,在少年成长起来之前为他提供庇护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理想固然重要,但践行理想的过程也不能忽视。一个人如果把牺牲他人当作习惯,为此心安理得,还冠以“大义”和“最优解”的名义,那么他很快就会习惯于这种“捷径”带来的便利,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就连心中的“正义”都会不知不觉间被扭曲。

  正路虽然崎岖不平,但老走捷径,最后就会迷失方向。

  当牺牲这个词被提起时,首先被牺牲的就应该是自己。所有令他人的牺牲,都是伪善。

  两个成年人在对峙。这是道路的冲突,谁也不会退让。

  冷肃的空气中,一生作恶的老首领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打破沉默的是少年太宰。他从背后搂住大仓,亲昵地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神情恹恹地抱怨道:“好饿啊,想吃蛋糕了。”

  大仓立马软化了表情,像个无脑宠溺小孩的家长一般,转身哄道:“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这次特别为你定做了蟹肉味儿的生日蛋糕哦!”

  “欸~”太宰有些不满地拉长语调:“可是我这次想吃洗洁精味儿的嘛~”

  “可是洗洁精味儿的有点难做......”

  “什么?”

  “没问题!我马上给手下打电话,保证你到家之前送到!”

  “可是我不想要食用香精调出来的虚假味道啦,我就要真正的洗洁精做的蛋糕~”

  “可以!把纯植物洗洁精淋在蛋糕上,是最近最流行的爆浆熔岩蛋糕呢!你可真机灵!”

  “想做成舒芙蕾那样的呢~”

  “是吗?舒芙蕾要现做才好吃呢。我等会请个甜点师去家里做好不好呀?”

  “不想其他人来家里。”

  “唔,那我来做?”

  “欸?烨子会做甜点的吗?”

  “哼哼,那是当然,让你见识见识我手艺......”

  两个人就这么进行着“手把手教你惯出熊孩子”教学现场级对话,完全无视了一旁听得胃疼的森鸥外,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

  快要出门的时候,太宰突然转过来看着森鸥外,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真的确定要我当你的见证人吗?哎呀,不会担心地睡不着觉吧?真可怜,自己心里有鬼,看谁都是鬼。我很明白哦,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只配战战兢兢地活着,不是吗?”

  森鸥外心里一沉,意外于这个少年对于人心的敏锐。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才还无脑宠溺的大仓立马化身怪兽家长,给了乱说话的熊孩子后脑勺一巴掌,把他扇得一个趔趄:“说什么胡话呢?你能跟他这种人渣一样?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森鸥外的脸厚心黑是你能学得会的?我警告你别学他哈?不是说去了港/黑就可以把他当老师了,有的人完全不值得尊重听到了没?!”

  太宰捂着后脑勺有些郁闷地鼓起脸颊:“我也没说要学他呀。”大仓怕他阳奉阴违,语重心长地开导他,恨不得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你还小,虽然聪明,但最是容易受人影响的年纪,学东西又快,所以更不能什么都不加辨别地吸收。像森鸥外这种人,你可以畏惧他,甚至假装尊敬一下也不是不行,但绝不可以信任他知道吗?!”

  想起太宰人物卡上阵营的变化,大仓一时有些心塞。太宰现在还未成年,森鸥外毕竟是教导他的人,肯定会受他影响,甚至在潜意识里产生一丝信任。到时候森鸥外以有心算无心,即使太宰如此聪明,也难免灯下黑。

  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森鸥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又得位不正,等太宰成长起来,绝对会忌惮他,然后卸磨杀驴。

  这在大仓看来,纯属是森鸥外疑神疑鬼自毁城墙,因为在大仓眼中,太宰是一个本性消极又内心柔软的小孩,他有那能力是一回事,有没有那野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这话如果大仓说出来,森鸥外也只会笑她过于感性妇人之心吧。

  虽然现在有自己看着不一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大仓其实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没有绝对的把握。明明知道如果不全神贯注去对付敌人,就有可能翻车,但她还是忍不住生出忧虑之心。

  临出门的时候,大仓望着森鸥外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试着相信一下孩子吧。”

  没等森鸥外回答,大仓拉着太宰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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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仓知道的是主世界的走向,太宰被森鸥外背刺了。但这个世界其实是if线,太宰成功背刺森鸥外,欧耶。

  然后森鸥外怨念脸:大仓阁下,这就是相信孩子的结局吗?

  哈哈哈,想到那个画面就开心得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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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设定错了,今天就当双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