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仓跟着白濑他们来到了与GSS会面的地方。

  GSS,全名格哈德安保服务。是外国势力遗留在境内的非法组织。大概因为没了国外援助,安保服务也有本土企业的竞争,渐渐地挣不了什么钱,于是雇佣兵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做起了“海/盗”生意,打劫海上过往的船只,顺便收点保护费。

  而与之相对的,港口mafia,顾名思义,走/私生意是他们的大头,所以就与“海/盗”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两个组织,为了争夺海路已经斗得不可开交,完全是你死我活的架势。

  就大仓的立场,这俩组织在她眼里当然都是半斤八两。如果有可能,当然是两个都收拾了。但如今百废待兴,只能暂时睁一眼闭一眼了。相对来说,她会看还肯交点税的那个稍微顺眼一点。

  夏目大佬扶植港口mafia,大概也有想把港口贸易权拿回来的意思。毕竟横滨各国势力交杂,本国政府反而显得弱势,不好明面上出手。

  港口mafia就相当于养在横滨这个海滨城市的看门犬。为了饲养恶犬,在宝石、洋酒生意方面让渡一些利益出去,到时候谁想从海上进来横滨搞事,就是在恶犬的盘中夺食,就要做好被恶犬撕咬的准备。

  由此看来,GSS这样不讨喜的外国组织,就像是无根之木,覆灭只是迟早的事。

  除非——

  有某个中二期的俄罗斯熊孩子再来掺合一把。

  大仓看着周围一群眼带红光围着自己的士兵,心里有种大石落下的感觉。总算是来了。

  被GSS的几十把枪口对着,白濑他们已经面色煞白,双腿发软。他哆哆嗦嗦地喊道:“你们什么意思?不,不想合作了吗?”

  对方没有人会好心回答他。与其说那是一群人,不如说是一群被罪歌碎片控制的行尸罢了。

  说是为了对付中也,其实是为了对付大仓的一个局。

  但其实这一切并不出大仓的预料。在这十个月里,她曾反复地推演,费佳会从那个方向发动攻击。她自认是一个不算太聪明的人,起码比起费佳或者太宰这样的天才操心师来说。她不够敏锐。

  但她也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她比较细致且有耐心。

  她曾经把这个孩子抱在臂弯,跨越了俄罗斯漫长的冬天,从彼得堡到莫斯科,从基辅到巴黎。数千公里的路途,她教他每一朵花的名字,每一只鸟的习性,每一座城市的历史,每一条河流的起源。

  从某种程度讲,她塑造了部分的他。所以她了解他。或许他的思想总是奇诡,但他的习惯却有迹可循。

  就像他穿衣服会把扣子从下往上扣,吃东西会把喜欢吃的留在最后,这些细微的习惯,是自己很难察觉也很难改掉的。

  大仓的嘴角泛起细微的笑意。这一场长达数月的捉迷藏游戏,终于在此刻迎来了终局。

  他找到了她。

  他多兴奋呀,孩子在游戏里赢了大人总是开心。所以当他看到她身边又围了一群小孩时,他会想,烨子怎么老喜欢混迹在孩子中间呢,就那么喜欢小孩吗?这真是一个坏习惯。

  ——如果能让这些小孩在她面前死掉就好了。

  他一定会布这样一个局。

  大仓如果不尽全力杀掉面前GSS士兵,他周围的小孩就会死伤惨重。但如果在这里展开一场屠杀,那么她的行踪,就会暴露出来,警方会找到她,暂且扣押她,让她走流程说明这大半年的行踪并对这一场屠杀做出解释。

  那将是一个漫长的流程,期间大仓将会被关在守备最严密的异能者监狱里面,这样她就无法掌控外界的情况,方便天人五衰展开下一步行动。

  当然她可以拒捕,这样她当场就会被通缉,成为逃犯,失去了白道经营的一切势力,失去她的部队和盟友,那样自然也就对天人五衰失去了威胁。这显然是最不划算的一种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大仓不会这样做。

  还有一种选择,她可以尝试用体内的罪歌母体控制这些罪歌之子,和福地樱痴增幅了一百倍的罪歌碎片抢夺控制权。

  如果她控制成功了,当然小羊们会活下来,GSS的士兵也都只会受一些伤,不会把场面搞得太大,也不会引来政府的关注。这样看似皆大欢喜,却会让费佳马上猜到大仓是否拿到了母刀,母刀的控制力能否和增幅了一百倍的碎片相抗衡?

  在当前来说,这是费佳和大仓,都绝对无法得知的,又最影响战局的关键秘密。必须等大仓试过了才知道。

  这是至关重要的底牌,控制权的所在是今后所有布局和角力的核心。

  大仓会不会为了选择救“小羊”们暴露这张底牌呢?

  答案当然是——不会。

  大仓猛地一拳砸向地面。碎裂的地板让所有人都立足不稳。大仓顺势一个俯冲,夺过了雇佣兵们手中的机枪开始扫射。

  虽然她一直用体术攻击,但这并不代表她的枪法不行。事实上她的枪法,在队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雇佣兵们接连不断中枪倒下。他们试图反击,但怎么也捕捉不到大仓的身影。

  在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试图攻击“羊”的其他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小羊们”已经被吓傻了。有的在干呕,有的在大喊大叫,有的则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大仓在一片血色中缓缓转身,眼含慈悲地看着眼前这群无辜的“羔羊”。

  她心里想到:费佳,你总是这样,对神和羔羊的故事那么着迷。缠着我一遍又一遍地为你讲述。

  ——“看呐,神的羔羊,除去世人之罪的!”^

  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特意呆在一个叫“羊”的组织里呢?

  命运的巧合总是这样迷人不是吗?

  大仓把枪丢在地上,兜里拿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的鲜血。

  有警笛声从街区的尽头远远传来,此起彼伏声势浩大。

  羊的成员有几个被流弹所伤,正躺在地上呻/吟。其他完好的成员听到警笛声,又畏惧地看了看大仓,咬咬牙跑掉了。被抛弃的人躺在地上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大仓还好心地安慰他们道:“放心,少管所的饭菜还不错,还会免费帮你们治疗。这些可都是纳税人的钱。要心怀感激,出来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啊。”

  大仓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在上面好整以暇地等着。

  最先赶到的是市警的人,领头的是曾经和大仓打过交道的百贵,他因为之前处理“仓”的事件有功而升了职,如今带队第一个赶到,大仓并不意外。毕竟“井端”还在运作,而“井”的情报总是最快的。

  百贵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凶残的罪案现场,很难想象这一切是那个体型娇小的少女做的。这比他此前接触的数位连续杀人犯凶残多了。

  百贵不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少女的质疑,由衷地感叹自己现在还活着真是幸运。

  就在百贵想东想西的时候,第二批人赶到了。

  那也是大仓的老熟人。

  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带队,福地樱痴没有来。也是,大boss现在出场了,大仓要是不跟他走多没面子,当街打起来整得大家都不好看。

  又没有办法一击必杀,到时候大仓跑了福地还要应对各方的怀疑和责问,他的计划已经进展到关键时刻了,引来各方关注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条野和末广只是来走个过场。

  而且大仓名义上还是猎犬的副队,就算是因为避嫌,她也不会被猎犬的人带走的。

  当然猎犬的人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不争一下就被带走副队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种?

  所以末广铁肠争得很走心。虽然之前因为条野的事,末广心里可能对她有点疙瘩,但在市警的人面前,肯定不能窝里反让人看了笑话。

  “你们打不过副长的。”这铁憨憨直接就很耿直地这么说了:“会被副长在路上打爆脑袋,就像这些人一样。”

  百贵被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咬牙道:“不劳费心,我们有应对措施。”

  末广抱着把刀抱在怀里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你要是能打过我,我就信。”

  百贵.普通警察.船太郎:不是很想和牲口说话。

  比起末广,条野反而争得不是那么积极。目前福地樱痴并不想把大仓关到猎犬,因为猎犬某种意义上也是大仓的地盘,在那里根本起不到关押她的目的。因为条野现在算是福地派的人,当然要遵循老大的意见,不能跟老大对着干。

  当然,从他现场听到的大仓的心跳和呼吸判断,猎犬也不是大仓此次的目的地。所以他就更不会多事了。

  终于,在两派人的无聊扯皮中,第三拨人来了。

  种田带队的异能特务课。

  种田光头一现身,就表现出了势在必得的气势。只见他把逮捕文件一亮,手下的武力部队就直接把大仓给围了。

  百贵对他的强势有所不满,呛了一句:“种田副局长什么意思?这是在市区发生的案件!”

  “仓”这个组织,从行政结构上隶属于警视厅。但是因为有特危级异能力者飞鸟井木记的存在,也接受异能特务课的监管。警视厅和异能特务课虽同属内务省,是温和派的基本盘,但内部也不是没有竞争。

  尤其是在这种管辖权发生冲突的时候,警视厅对异能特务课的不满由来已久。每次异能者犯案,特务课就不管不顾地把卷宗全部调过去封存,徒留一些无头悬案让警视厅给他们擦屁股。

  “警视厅又不是特务课的仆人!”这是很多基层警察挂在嘴边的话。

  但这个组织之间的恩怨好歹是内部矛盾。军警则是另外的系统,另外的派系了。

  所以种田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大仓烨子是军方的异能者,难道让她被军警的人带回去吗?”

  和警视厅不同,军警完全是另一套独立运行的系统,虽然偶尔在抓捕一些穷凶极恶的异能罪犯时,也会跟特务课合作,但两个部门在立场上并不属于同一个派系。

  百贵想到此刻与特务课的人起冲突也只会让外人看了笑话,于是只能忍气吞声不再说话。

  本来他本人就不太愿意掺和这事,要不是飞鸟井小姐恳求他,他人都不会来。之前怼种田不过是看不得他嚣张的作风而已。

  最终大仓烨子老老实实地跟着异能特务科的人走了。

  特务科的人一开始还如临大敌胆战心惊,以为会经历一场恶战,谁知道大仓相当配合,老老实实地伸出手让他们带上了特质手铐,全程配合地不得了,一些武装人员甚至起了莫名的感激之心,觉得大仓是在体谅基层不易,甚至想到这样正直善良的长官,射杀GSS这些穷凶极恶之徒肯定也是逼不得已。

  大仓被带上了头罩,塞到了密不透风的防弹车里。车子在行驶了好几个小时后,她被带到了位于深山中的防护最严密的异能者特制监狱。

  大仓下车的时候,透过头罩的缝隙瞟了一眼,看到破破烂烂的门牌下角刻了个no.7,心里对自己来了哪里也大概有了数。

  第七机关。那个号称关押了众多穷凶极恶的异能力者的神秘机构。

  又经过了层层叠叠地绕路和下行,终于,大仓头上的罩子被取了下来。

  门被锁上了,脚步声也渐渐走远。

  大仓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看着自己所在的狭小隔间,短促地笑了一声。

  隔间的外面包裹着一层流动的光膜,大仓试了一下,发现很难撼动,应该是空间系异能者的手段。

  手笔不小啊。她干脆在单人床上躺了下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都还在她的计划之内,现在就看等会儿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谁了。

  一边推敲着计划的一些细节,大仓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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