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日便要前往南林郡。

  临出发前,宫中来人,宣召沈青梨进宫。

  沈青梨第二次踏入玉兰宫。br>
  不同上次的清雅雅静,这次的玉兰宫多了一丝格格不入的奢靡。

  江南式的亭台楼阁修缮一新,上好的红漆泛着浓烈鲜艳的色泽。

  原本画着绿竹的灯笼换成的宫中的富贵华丽的百花宫灯。

  连池中的小鱼都换成了名贵花鱼。

  玉兰宫大格局没有动,细枝末节之处可见低调奢华。

  看到这些变化,沈青梨的脚步也越发沉重。

  外面春光明媚,谢含枝却窝在昏暗的房中见面,四周纱布遮挡,生生将明媚的阳光隔绝在外。

  沈青梨走近才看清她的样子。看書溂

  她身上穿的远比上次见面要富贵华丽许多。

  质地上层的宫装上绣着层层叠叠的各色花卉,头上的发钗亦是金贵摇曳。

  面容仍旧如梅花傲雪绝代风华,只是眉眼深处的光好似更加的寂静暗淡。

  明明花团锦簇,却仿若置身凛冬。

  不过相隔数月,沈青梨却觉得谢含枝憔悴了好几岁。

  见她来,谢含枝抬手招呼,问道:“青梨,坐,尝尝今年的新茶,灵水高山毛峰,味道还不错。”

  沈青梨瞧了一眼四周站着的婢女,大方的落座在谢含枝对面。

  新茶香气扑鼻,品一口更是舌齿生香。

  沈青梨无心品茶,小抿两口后随即放下茶杯。

  她认真望着谢含枝的脸色,问道:“枝姨可是身体不舒服?”

  谢含枝微微一笑,“每年到了春日总是睡不安稳。”

  “枝姨多吃些安神的药。”

  她摇头,“许是年纪大了,安神药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

  沈青梨见她如此憔悴,不免有些忧心。

  谢含枝淡淡笑着,“我记得你家曾有个神医,针灸技术一流,从前每年到了春日请他帮我扎上几针,便能睡上一段时间好觉。”

  “枝姨说的是崔大夫?”

  谢含枝颔首,“正是他,已经许久未见了。”

  崔大夫跟沈涵在边疆认识,后来入伍成了军医,擅长跌打损伤,常年跟在沈涵身边。

  后来沈涵去世,崔大夫背着药箱离开的京都,云游四海。

  一时半刻,沈青梨也不知从何处寻他。

  “枝姨,我想办法找崔大夫回来。”

  谢含枝仍是笑着,眉目端庄,声音温和,“青梨不必为难,崔勇大夫愤世嫉俗,许是不愿再踏入京城,离开了也好,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沈青梨身上,感叹道:“前段时间风寒,昏睡了两日,我还梦见你了,青梨。”

  “我?”

  “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梦,几个月过去了,梦中细节我还能一一记得。”

  沈青梨问,“是美梦?”

  “也不知算什么梦,我梦见你死了,澈儿死了,我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后来梦中的梦醒了,你们又活了,我抱着你们又哭又笑,最后彻底醒了,望着四周,总觉得过了一生那么长。”

  谢含枝抬头看向门外的阳光,秀美无双的脸隐没于阴影之下,“自那场梦醒后,我便再也不喜明媚的阳光,青梨,你说我那梦是梦吗?”

  沈青梨听着有些糊涂,她望着谢含枝,想着这些时日她的反常举动,心底莫名动了起来。

  到底谁的梦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