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 大概没有人比“金雁”过得更煎熬了。
因小拖油瓶生了场大病,她这个假妈妈却被捆住了双脚,曾把孩子丢在医院离开, 被医生报了警, 还联系了儿童保护机构, 见月生孩子被爆出那天, 她被警察人员以及儿童保护机构的人员进行了长达五个小时的批评教育。
并且,朵朵住院期间,她不能离开半步,因为医生会随时跟保护机构的人员汇报情况,而儿童保护机构的人员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朵朵, 询问情况。
“金雁”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只能老实在医院暂时照顾小拖油瓶。
“金雁”有想过,也有试过抛弃小拖油瓶, 最终,她守住了做人的底线。
用着小拖油瓶妈妈的身体, 是要给点报酬的。
小拖油瓶生的很漂亮, 如果不是失去了亲妈,应该会是个干净幸福的孩子,如今瘦弱的脸上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衬得“金雁”更阴暗。
面对人性道德的考验, “金雁” 有底线,却也不多, 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这个孩子总有一天要一个人生活。
出了院, 她从烂尾楼里搬了出来, 住进了市中心一栋公寓楼里, 这里环境好,有利于小拖油瓶身体恢复。
晚上“金雁”会伸手摸摸小拖油瓶还有没有呼吸,这小东西娇弱的有点过分。
如果死了倒是省她的事了,但这个时间段可不能死,儿童保护机构那群孙子还在观察着她,每隔段时间还要上门探望。
决不能还没搞垮那个穿越者,就因小拖油瓶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有时候看着小拖油瓶的睡颜,她会有一瞬间想到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如今守着见月和孩子的是她。
可偏偏出来个穿越者毁了这一切不说,还把本应该属于她的白白捡了去。
见月蠢,所有错都是这个穿越者和见广涛那个老狐狸。
“金雁”握紧拳头,眼里迸发出慑人的寒意和不甘。
一双软乎乎热乎乎的小手摸上她紧握的拳头,一个冷淡地眼神看过去,小拖油瓶顶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软糯糯地开口,“妈妈,给。”
另一只小手上拿着一块面包,小拖油瓶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金雁”心烦,不喜欢看她这样,推开放在她手上的那只小手,揪住小拖油瓶的衣领,“说过多少次,自己的东西自己守好,就是臭了烂了坏了扔掉也不要给别人。”
朵朵眼里沁了泪花,哆嗦着嘴唇,“你是妈妈。”
“金雁”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依然不为所动,小拖油瓶深受亲妈教育的毒害喜欢分享。
可“金雁”却不喜欢这种教育,小时候分享食物分享小物件,等长大了是不是要分享更珍贵的,比如钱,或者人?
她讨厌,甚至厌恶。
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她的父母总是让她让着别人家孩子,把她私人物品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拿给其他小朋友们玩,玩坏了还不许她生气。
父母告诉她,这叫分享,这叫懂事。
再大一些,父母会把她代表学校比赛赢回来的钱,不经过她的同意拿去花掉。还有她保留的那些书本,不经过她的同意,借给别人家的孩子……
太多了,每件事都让她充满了愤慨,父母完全不尊重她,却一味的要求她懂事,要求她要分享。
那时候她就想,去他妈的分享!去他妈的懂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想离开这个家,越远越好。
手机铃声的响起,让她回神,看来电,“金雁”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咬牙切齿间,摁了接听键。
江畔调整为之前与“金雁”交流的模式,关心地询问朵朵的情况,并表明她准备去看看她们母女俩。
“金雁”没拒绝,因这个“江畔”的口吻正常,让人听不出她有别的意思,反而更让人心里猜不透。
她说了新的住址,口气尽量也是正常。
挂断电话,江畔想,明明都已经知道对方的马甲,却要假装不知道,看来,这个小垃圾面对她也是没多少胜算。
按照地址,到达,是一处高档公寓。
江畔想,这货看来拿着见月给她的爱情钱活的挺滋润,还用那笔钱炒股大赚了一笔。
李祥的案子还有一个月就开庭了吧,得等警察叔叔结案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顺利进入家门,江畔演技满分,拿捏到好处,朵朵的脸色比先前好很多,干净了,没那么蜡黄了,似乎有点肉了,但还是不行。
“刚出院,江小姐来的正是时候。”金雁的演技也是没得说。
江畔微微蹙眉,因为见月送的那个带有隐形监控的毛绒玩具并没有带去医院,加上这段时间见月坐月子,江畔所有心思放在了老婆和孩子身上,朵朵住院她还真不知道。
“朵朵怎么了?”她关心询问。
金雁说:“上次高烧退了回家没两天又犯了,还腹泻,咳嗽,最后一查肠炎加上肺炎,医生说必须得住院治疗。”
听后,江畔的眉头皱的更深,孩子跟着这个混蛋,吃穿住用都不干净,不生病才怪。
“江小姐,我搬进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金雁突然发问,唇边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畔把视线从朵朵身上转移到她身上,“我为什么要惊讶?你跟朵朵住进这样的地方我应该高兴,毕竟我这个人虽然脸长得跟没进化好似的,心却很善良。”
金雁眉头一皱,“你还真是……”她没往下说,默然片刻,再开口,声音里带了冷淡,“你不好奇我哪来的钱买公寓吗?”
江畔温和笑笑,再次反问,“我可没兴趣打听别人钱来路,当然只要不违法犯罪,你的钱想怎么花那是你的事。”
“金雁”不说话了。
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江畔”如此的应对自如,既让她心里猜不透,同时还让她讨厌。
明明做了很多足以让对方烦恼的事,可看起来眼前人没受到丝毫影响。
“对了,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给你和朵朵送喜糖。”江畔把手上提的红色小礼盒递了过去,一秒开心,“我家月月生了,六斤的女儿,母女平安。”
“金雁”觉得这笑容有点刺眼,但强忍着怒意,接过礼盒,“江小姐真客气,还想着我和朵朵。”
“不想着朵朵,也得想着你,”江畔仍然笑盈盈地,“让你羡慕羡慕。”
金雁:“……”
“怎么样?羡慕吧?”江畔乐呵呵,“我有老婆有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你肯定羡慕。”
她的表情和言语都让金雁的怒意值增长,眼里不由透出掩不住的寒意。
“抱歉,我太高兴了,一高兴说话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江畔笑眯眯地又来了这么一句。
金雁的一腔怒火被江畔的话弄得简直是无从发泄。
江畔才不管金雁的情绪上的死活,继续嘴贱,“对了,我女儿又漂亮又可爱,长得跟我老婆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像我这张臭脸,对我和老婆来说感到非常的庆幸。”
金雁:“……”
江畔自顾自的爽完,忽视掉金雁已经变了的表情,转过身去看旁边呆萌萌地朵朵。
“朵朵,要不要吃糖呀?”
朵朵圆乎乎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江畔,然后点了点小脑袋,还不忘奶声奶气地说:“谢谢。”
江畔被可爱到了,忍不住抬手抚摸朵朵的小脸蛋,“真乖。”她觉得朵朵真的太瘦了,忍不住问金雁,“你都不给孩子弄饭吃的吗?”
金雁缓了口气,语调凉凉,“江小姐,你是当妈的原因吗?母爱这么泛滥?”
“当然,”江畔很爽快地承认,“看见朵朵我的母爱瞬间泛滥,都想把朵朵扛走带回家养了。”说完开朗笑了笑,用一种似真非真地语气问,“把朵朵给我养怎么样?”又说:“我这个外人一定比你这个当妈的养的要好。”还说:“你到底是不是朵朵的亲妈?我真的怀疑啊。”
金雁试图忍住怒气,但江畔说得话还有说话的表情,都让她非常不爽。
于是她也用同样的语气反问回去,“如果我不是亲妈,你会怎么办?”
江畔一点不带犹豫地答道:“你不是就不是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金雁:“……”
她觉得江畔绝对是故意气她的。
虽然知道是故意的,但她确实有被这个混蛋给气到。
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开口,“江小姐,你……”
“朵朵要吃糖,不管你亲不亲,你反正是妈,你这个当妈的赶紧打开礼盒拿糖。”江畔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连当妈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快啊。”
被打断的金雁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差点把手边的礼盒扔到江畔脸上,但硬生生忍住了。
拆开,当看到礼盒里就安安静静躺着一块糖的时候,金雁刚忍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冷笑一声,“一块糖?”
“对啊,给朵朵带的,她年纪小,不能吃太多甜的,一块就够了。”江畔忽视金雁的死人脸,伸手拿过礼盒里的糖,温声细语问朵朵要不要拆开。
朵朵乖乖点点小脑袋,又软糯糯说了声“谢谢”,江畔稀罕地忍不住看向金雁,“看看,朵朵都比你懂事。”
无辜躺枪的金雁:“……?”
大概性格所致,原主属于寡言少语的那类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好胡思乱想,好猜忌,她的嘴确实笨了些,尤其是跟江畔一笔,她就跟没长嘴似的。
被江畔这么一通接一通的说道,这会子真有点憋不住了。
“你来找我不是送喜糖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你直说,不需要在这装疯卖傻指桑骂槐。”
江畔一边给朵朵撕掉糖的包装纸一边温柔的送到她嘴边,看着朵朵吃下糖,还不忘慈爱地交代吃糖要小心。
等照顾完朵朵,江畔才把视线转到金雁身上,松口气,“你终于听出我指桑骂槐了。”
金雁黑着脸,盯住她,不吭声。
江畔淡定地直视她,问,“看着我这张脸你什么感受?”
金雁轻笑,眼里的怒显而易见,依然不说话。
两人的言语、表情,甚至意味不明的笑,都让她们彼此不感到有什么匪夷所思。
装不下去了,也不想装了。
那就撕开这层马甲,把一切摊在桌面上说。
“这张脸这个身体我用的还习惯,”江畔说着笑起来,很快,充满笑意地眼神渐渐正色起来,“你是恨我霸占你的身体吧。”
这是肯定句。
金雁没想到江畔会挑破,这样的突然,一下子让她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愣地皱了眉。
江畔微微挑了挑眉,唉一声,“别装了,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你不累,我都累了,直接上大号说话吧。”
不等金雁开口,便伸出手,再次绽放出笑容,“先认识你一下,你好,我叫江畔,来自一个美丽的地方。”
金雁:“……?”
作者有话说:
江江:别给脸不要脸
论嘴炮,江江没有怕的
今天更得早,谢谢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