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三界中的人间界,从某种程度来说,在这种地方,封墨要比苏青衣还要强!
原因很简单,因为苏青衣在这个世界,处处受制,而他虽然同样受制,但是他修炼的是人间之力,他可以借助人间的力量,借助人类本身的力量。
但苏青衣却不能。
所以,在这人间界,封墨能够发挥的力量要比苏青衣想象中的多。
即使在这个人间界他也可以很强大。
甚至,可以说,只要他将一股人间之气打入到躺在医院的那具身体了,那具苏青衣认为腐朽无救,器官衰竭的身体,就会重新恢复健康。
而且,他还能够做的不动声色,并不惊动这里的天道。
只是,他没有那么做。
因为,两个苏青衣他并不喜欢,他喜欢的苏青衣,是独一无二的。
正是因为他的那点不喜欢,所以他才会想自己体内这九个人格的问题。
所以才会刻不容缓的解决这九个人格的问题。
将意识沉入到精神世界之后,封墨在他的精神世界内用人间之力,幻化出一片空间,一道白光闪过,然后,一道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分别是已经在世间消失许久的天院几位先生,归途,以及华夏大地上的光明神殿曾经的圣子圣瑄。
诸人即使现在只是一道道神魂,那神魂幻化出的模样,也跟他们生前无异。
大师兄君子阳依旧一身青衣,英俊逼人,两鬓垂下两缕与满头乌丝不同的白发。
二师兄戚无庸依旧背负长剑,潇洒落拓,脸上挂着逍遥至极的笑。
苏长空依旧俊美而冷漠,幻化而出的紫色蟒袍,让他如生前一样,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尊贵的气息。
白逸尘依旧是白衣翩翩,温和俊雅,温润如玉,谦谦儒雅,好似浊世佳公子。
时景楼还是那么邪魅妖妖,如仙似魔,魂力所幻化出的红色长袍,即使在意识空间也微微飘动,在邪魅间,又带着诡异却和谐的出尘之感。
归途面带黑铁面具,沉默而寡言,略带冷漠,像是一座无言的大山。
慕弦歌一张娃娃脸上挂着浅笑,但那笑却没有达到眼底,眉心微皱,似是有些郁结于心。
而一身金色长袍,面如冠玉,高洁出尘的圣子,则是站的距离他们有些远,就像是心中也与他们有些距离一样。
生前,圣子终归不是天院中人。
纵然他生性豁达,纵然已经这么久了,但是他们性情疏狂,骨子里又带着天生的傲气,彼此间的距离,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就消除了。
封墨的目光,从这八人身上缓缓滑过,眼底闪现出一丝莫名的情绪。
但凡是一个自私一点,或是心狠手辣一些的人,都会在自己复活之后,轻而易举的将这八个与自己共用一具驱壳,有可能会抢了自己主身体主导权的人给杀掉。
但是封墨却没有。
封墨没有这么做的原因,除了,君子阳,戚无庸,苏长空,白逸尘……等人是他的徒弟,以及,苏青衣到底是在乎苏长空,白逸尘的这些原因之外……
最重要的,就是他这八个徒弟,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无论哪一个相貌人品,放到世上的任一个地方,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如此优秀,如此难得。
而且封墨有很重的惜才之心,所以,才从来没有产生过迫害他们几人的心思。
再往深里说,这八人其实也都是他自己。
是他性情之中,常常很少表露的自己。
封墨想着,倏地垂下目光,一拂衣袖,双手负立,转过身去,不让其余八人看到他的脸,也不让他们看到他的表情。
而且,其他八人,也惊讶万分的发现,这一刻,他们竟然也连封墨的心思都感觉不到了!!!
封墨竟然隔绝了他们之前一直相通的记忆,情感和思绪!!!
封墨这云淡风轻,漫不经心的一手,却是让另外八人,都有一种惊骇欲绝的感觉。
这十几年来,他们和封墨共用一具身体,而且记忆相通,感情相通,在彼此面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封墨的一切……却没想到……
原来,封墨这个强大如斯的男人,永远都留有后手。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一个连死了,都能把自己算计复活的男人,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一刻,他们好像是已经回到了以前,回到了封墨没有死,他们也没有死的那时候。
然后,当年对封墨的那种尊敬,仰望之心,也慢慢恢复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由自主的郑重起来。
看着封墨那个看上去十分高深莫测的背影,久久不语,沉默的等待着封墨开口。
这是封墨的意识空间,封墨主导一切,所以,即使封墨背对着众人,也能将众人的所有表情变化看在眼里。
之前的沉默,气势,以及动作,还有隔绝其他八人通晓他心意的做法,都是为了这一刻。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封墨希望主导这场谈话的人是他,如此,方能不管胜负,都能随时及时的应对。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封墨淡淡的开口:
“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你们都很清楚。我和苏苏千里迢迢从华夏大地到三界来,拿到影身术是为了什么,你们心里也明白,然而,这也许并不是我们心中想要的结果,所以,才有了今日,我想与你们好好谈谈。”
“都说说吧。”
“你们是怎么想的关于我们的未来。”
封墨用了我们一词,可见他的心态已经有所转变。
其他八人依旧沉默。
封墨背对着他们抬头,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他们的答案。
“苏苏是本王的!”
打破沉默开口的人,并没有回答封墨的问题,只是固执的说了一个事实。
封墨背对着他们颔首,他们并不能看到封墨脸上的神情,只能听到封墨道:
“这种事情……你与我说了,并不代表什么,要是苏苏说了才算。“
封墨说的是实情,然而这种实情却让苏长空有些不甘。
其实他们对未来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都与苏青衣有关。
所以有几个人才会尤其的犹豫。
苏长空和封墨进行简短的对话之后,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这一沉默,整个意识空间都沉默了下来。
在这片沉默之中,封墨忽然轻笑一声:
“我真是难以相信,你们竟然也是我,你们明明不是我,我从来没有这么胆小的时候,我封墨,做事一向随心,即使喜欢上了一个神,我也要去争取,若是我当年像你们如今这样,连句话都不敢说,连自己想的什么都不敢表达,那我可能,早就死了。”
死在最初苏青衣针对他的时候,他就是足够大胆,足够有勇气,足够有耐心,才会赢得现在的一切,才会算计的了别人。
封墨继续道: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说说我的想法吧。”
封墨真的是一个性情疏狂,能屈能伸,豁达至极的男子,他是一个可以,也注定能成为圣人的人。
主导意识空间一切的封墨明显的察觉到他说了上面那一句话后,众人的神色又是都变了几变。
“在我刚被复活的时候,我还觉得你们就是你们,既然已经形成了独立的人格,就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人,但是,在这十几年后的今天,我的想法已经改变。”
“我觉得,你们就是我,我就是你们。”
封墨微微仰头道:
“特别是来这里的人间界,在网络上,看到人格分裂之后,我更是觉得,其实你们就是我,我就是你们……不过,当然,你们有自己的意识和思绪,对这种想法一定很抵制,但事实却也的确如此。”
“好了,这就是我的想法……所以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接受,因为我想尊重你们,尊重我自己的另外人格的决定……总归,我自己想要什么,想过怎样的日子的心是坚定的,是无人可以动摇的,甚至可以说,你们的决定,对我来说,关系也并不是很大,我只是需要修炼个影身术就可以……你们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影响我与苏苏之间的关系和苏苏对我的看法。”
“我现在需要知道你们的态度,然后来面对苏苏……希望你们尽早做出决定了……其实影身术我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步化凡,有些凶险,所以,我提前问一下你们,好做好万全准备。”
封墨的态度其实就是没态度,他只是想从八个人身上得到一个答案而已。
而他自己,则是无论哪一种答案都能接受的。
“我坚持以前的决定。”
封墨的话刚说完,一身金色长袍,面冠如玉,高洁出尘,连灵魂的眼眸都是金色的的圣子如此开口说道。
在华夏大地上,这位圣子初次与苏青衣相遇,是受光明道祖所托,带他回光明神殿。
而后,他被封作光明之子,他们两人的婚事被昭告天下,可是,在婚礼的前一天,他却离开了。
而她的离开,也导致,光明神殿在那一夜,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三大道祖陨落,也是他看清一些东西。
后来他也离开光明神殿,但心里终归是有一丝情绪在沉淀。
而且,他再次见苏青衣的时候,是在梁村,苏青衣身怀六甲……
两次相遇,第一次他决绝弃他而去,第二次,他怀着别人的孩子。
圣子这样有着高洁出尘表面的人,其实最是计较这些,况且他当时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傲气满身,岂能允许自己去迎合一个心里没自己的人?
所以他要离开。
封墨点头:
“好,既然你第一个开口,那么,在影身术练成之后,我便第一个将你的魂魄导出去,放你自由。”
说是自由,其实还是不自由,因为那具身体还是封墨的分身,那样比现在唯一好一点的,就是他拥有一个独立的驱壳了。
封墨的这句话让众人有些骚动。
原来开口的先后顺序,还决定他们获得驱壳的先后顺序?
圣子与封墨聊完,便沉默的退去,颀长的身躯化为金色的光点,以完全纯粹的神魂力量的模式,漂浮在封墨的意识脑海当中,只有这样,别人才会看不到他的表情虽然在场的人,与他灵魂相通,记忆相通,神识相通,但圣子相信,此时一定没有什么人有心思来揣摩他的想法。
“你们呢?都什么想法?”
“师父……”
子阳声音弱弱的响起。
这个人,其实是最不像封墨的一个人。
但是他也的确是封墨神魂的分身。
他有一张娃娃脸,妙手回春,但性子较之其他师兄都有些拘谨。
他是天院九先生慕弦歌。
“师父,我与圣子一样……坚持以前的想法。”
他与苏青衣初遇时,便知道八师兄对苏青衣很有好感,五师兄更是即将跟苏青衣成亲,在他心里,苏青衣是‘师嫂’。
现在倒是罢了。
日后封墨跟苏青衣真的成亲了,他在封墨体内,看着外面的一切,那算是什么事?
所以,他要离开。
封墨说过不会干预他们的决定,便是真的不会干预,所以,当即就点了点头:
“好。那影身术修炼出来的第二个分身,就给你。”
两个已经开口了。
接下来的那些人,就也比较好开口了。
不过,接下来那个人的选择,有些出乎意料。
“师父,我决定留下。留在这里。”
说话的,是温和俊雅,温润如玉,谦谦有礼的白逸尘。
白逸尘的话,让除了封墨之外,在场的人都纷纷抬头去看他。
白逸尘嘴角还是带着浅浅的笑,似乎是感受不到其他人那复杂的目光一样。
他上前走了几步。
走到与封墨平行的地方,又超过封墨。
再转身,到了封墨对面,看着封墨的表情。
其实这些神魂当中,最最像封墨本尊的,就是白逸尘了。
白逸尘,也同样是一个走一步看百步的人。
此时,他看着封墨,平静的说:“只是,师父,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