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凌缓过神时外边儿的天彻底黑了，小雪变成了中雪，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开始有了积雪。
“我该走了。”卞凌站起身，摸了摸肚子，不过是吃了几块栗子饼喝了十几杯茶，肚子里胀胀的。
托盘里满满一盘的栗子饼还剩下一块。
“啊，”萧千亦皱了皱眉，“跟你聊天太开心了…不小心就吃完了，你不能给你男朋友带了。”
“不给他带没事儿，”卞凌很是惊讶，“您不撑得慌吗？”
一托盘少说也有二十多块，卞凌嫌它太甜了，一共吃了三块，萧千亦一个人吃了大头。
萧千亦拍拍肚皮，憨憨一笑，“好像是有点儿，主要是太好吃了。”
何止啊我的乖乖，这么甜腻的东西。
卞凌都不知道要有什么表情，在这儿待了一下午，工作进展几乎为0。
“我只能下周才有时间找您了，”卞凌穿好衣服，说，“您有什么情况随时微信找我。”
萧千亦看着她，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七点了，你还要去找你男朋友吗？”
“去。”卞凌走到玄关穿鞋，“您这儿距离他那边不远，地铁半个小时吧。”
“晚上住一起？”
“不，跟他吃个晚饭再回去。”卞凌说。
“啊，”萧千亦勾起嘴角，“我让司机送你去，晚上再送你回去。”
“不用的，”卞凌吓了一跳，“地铁挺方便的。”
“不安全。”萧千亦给司机拨了个电话，司机很快从车库开车上来了。
卞凌极为勉强地被萧千亦推上了车，坐在后排左边，萧千亦跟司机说：“务必将她安全送到家。”
“真的不用…”卞凌小声拒绝。
“好好约会。”萧千亦对卞凌笑笑，关上了车门。
目送车子离开，萧千亦拿着电话转身进屋，“七点了，设计图马上给我。”
下雪天路上堵，地铁可能半小时就到，车子用了五十多分钟，到达江巍的公司楼下。
江巍不像卞凌一毕业就进了律所，江巍不习惯律所的氛围，进了一家建筑公司当实习法律顾问。
公司规模挺大的，整个一栋大厦有一半都属于这家公司，其实发展前进并不比律所差，公司越大，越需要法律顾问。
卞凌下了车，说，“大叔，你不用等我了，先回去吧，我等会自己回。”
“萧总让我送你到家，”司机说，“你也别让我为难，不然我也不好跟她交差。”
卞凌尴尬笑笑，行吧，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江巍挎着个包从大厦里小跑着出来了，他个子高、瘦，长相也是清俊挂，卞凌一眼就看见了，挥手和他打招呼。
江巍也一眼看见她，张开胳膊将卞凌抱住，“凌儿！”
“你是下班了还是提前走的？”卞凌拍拍他。
“早就下班了，在公司看书，公司有暖气。”江巍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棉服口袋里，“想吃什么，火锅要不要吃，下雪天吃这个刚好。”
江巍看见卞凌身后停着的白色车子，不由得眉毛调高，好家伙，是一辆添越。
他的女朋友带着他走到车子边，打开了后车门。
“进去吧。”卞凌撇撇嘴。
“什么？”江巍愣住，对着车里看了一眼，司机回过头对他笑笑，“你好。”
江巍扭头看着卞凌，“怎么回事？”
“先进去，”卞凌推他，“进去说。”
江巍被她推进车，车子中间有扶手箱挡住，卞凌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来，打开手机的导航递给司机，“去这个小吃街。”
司机接过手机放在手机架上，发动了车子。
江巍整个人是懵的，他摸了摸车座的皮，皮质光滑，他又缩回了手，凑到卞凌耳边小声说，“你叫的滴滴？”
“哪个滴滴用这样的车，”卞凌笑，“是我客户的车，是个很好很好的美女。”
“哦。”江巍点点头，四处打量着车子内部，这看看那看看，生平第一次坐豪车，江巍恨不得拿出手机拍上几张照片。
不过车子里光线昏暗，他也没好意思拍。
小吃街就在附近，十分钟的距离，车子停在小吃街街口，卞凌说，“大叔，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司机笑笑，“你们去吃吧，别管我了，我的工作就是开车。”
“好吧，我会很快吃完不让你多等。”卞凌和江巍下了车。
下雪天每家火锅店的人都爆满，卞凌不想让司机多等，选了一家不需要排队的麻辣烫，江巍不太爱吃麻辣烫，啧了一声。
“我们速战速决吧，”卞凌拿着框选菜，“别让人家等太久，后天平安夜我们再吃大餐。”
“他等会还要送你回去？”江巍问。
“嗯，”卞凌夹了一根玉米，“玉米要吗？”
“不要，”江巍说，“你的客户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她人好，特别nice，漂亮、有钱，亲切，完全没有架子。”想到萧千亦她有好多要夸的，但是想到自己是为什么认识的她卞凌叹了口气。
选完菜品付完钱，他们坐在墙边的二人桌上。
“她是做什么的，”江巍用纸巾擦着桌子，“家里这么有钱的话…不是应该会找大律师吗，怎么找到你们律所。“
“她有她的想法咯，”卞凌歪头看着他，“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易律师和殷律师哪儿差了？还是你觉得我很差劲？”
江巍伸手在她鼻子上点了点，“我什么时候觉得你差劲了，你比我优秀多了，四级你一次过。”
“你也能过，明年你一定过。”卞凌马上安慰他。
“要是不过我都没脸见你。”江巍说，“会很有压力啊。”
“为什么。”卞凌问道，手机响起视频通话的声音，她点开，是老妈的视频。
卞凌伸手比在嘴边，“嘘，是我妈…喂，妈。”
老妈只有上半张脸露在镜头里，“小凌，下班了吗。”
“下班了，”卞凌笑，“妈，你手机举远一点，我看不着你了。”
老妈听话地举远了手机，整张脸出现在屏幕上，“这样呢。”
卞凌点头，“可以，你吃饭了没。”
“吃了，我自己做的菜炒饭，”老妈笑眯眯的，“我跟你说，这次我进步很大，盐放的刚刚好。”
“真棒。”卞凌对她竖起大拇指。
江巍看着她通视频，卞凌家的情况他知道一点，卞凌妈妈两年前生了场病，痊愈后失去了味觉，一直在治疗，现在听上去，看样子恢复的还不错。
店里环境嘈杂，卞凌跟妈妈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视频，刚好麻辣烫叫了号。
“好香。”卞凌闻了闻，“可惜我不太饿。”
江巍很饿，埋头吃着，不喜欢吃的麻辣烫也被他吃的很香，卞凌伸手在他轻轻拽了拽他的头发，“怎么不说话了，心情不好？”
“没有。”江巍说。
但是并没有给卞凌眼神，卞凌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有问题就沟通，憋着容易出事儿，说。”
江巍说，“为什么每次都不让你妈知道我的存在。”
“就这事儿？”卞凌松了口气，“一、她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知道太早，二、我们谈也才四个月多一点没必要…”
江巍再次低下头，“我知道了。”
卞凌的想法没有人能改变，她想好的事就必须按着一步步走，且她的理由都让人无法反驳。
吃完饭没花多长时间，卞凌不想让司机等太久，火急火燎地拉着江巍回到了街口，司机正蹲在车子边抽烟。
“那我就先回去了，”卞凌说，“我们后天晚上见。”
江巍双手插兜，想抱一下卞凌，又想亲一下，不过还有个外人在他也没好意思，只是伸手在卞凌头顶上揉了揉，“后天见。”
卞凌坐上车，司机看了眼车外的江巍，说，“要不我先送他回去也行，这大冷天的。”
“他就住在附近，”卞凌不想再麻烦司机了，“你送我回去就行。”
“好吧。”司机一脚油门离开了。
晚上的雪下得大了些。
萧千亦站在院子外的长廊下，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没来得及看一眼，便化成了水渍。
加澍市的夜景是美丽的，在这个雪夜看过去更有一番风味。
可惜，这样的景色只有她自己欣赏未免浪费了。
低头看了眼腕表，快十点，卞凌约会应该结束了吧，是不是在回家路上了。
她裹紧身上的貂绒衣，走到院子边缘，看了眼下面的小路。
无车。
萧千亦目光飘远，站在雪里盯着小路的尽头，穿着一双露着脚后跟的拖鞋，右脚跟有一条蜈蚣形状的文身，从脚后跟延伸到小腿。
站在黑夜的雪中，那条蜈蚣增添了几分神秘。
车子进入视线时萧千亦动了动早就冻僵了的双脚，慢慢地转过身，车子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司机老郭下了车，看见萧千亦他唉了一声，“会冻感冒的。”
老郭原本是老爸的司机，也是萧千亦身份水落石出时，他开着车和老爸两人去千里之外接她回来的人。
她醒过来后就到处招司机，老爸索性将老郭给了她，也许是相处时间久了，老郭跟她说话偶尔会有长辈对晚辈的问候。
萧千亦慢慢往家走，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老郭，“送回去了？”
“是，跟她男朋友吃了个晚饭就回去了。”老郭说，“还挺巧的，她男朋友在普盾上班。”
萧千亦点点头，拖着僵硬的双腿进了屋，屋里的暖气让她思绪逐渐回归。
点开手机拨通了秘书毛昊的电话：“我要普盾建筑所有法律顾问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