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一醒来还没发觉不对，他拿过手机看下时间就看到有两通未接电话，一看是谢时彦的，这才猛然想起昨天他说晚上要来接他的。
谢时彦发消息也不多，简单询问了下就不再发了。
温竹一莫名有些慌，他穿好衣服要出去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厉行拿着个袋子站在门口：“叔叔，我打包了苏州生煎。”
“你先吃吧。”
温竹一简单洗了漱就去拿自己的车钥匙，他想要去找谢时彦又猛的顿住了，他似乎没有立场，便想着先拿手机回他消息。
“一定要找他吗？”
温竹一抬头便见厉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睛很黑，专注看人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阿行。”
被这样看着倒像是他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温竹一觉得气氛很怪，自己却没来由地心虚，他不知道怎么正面回答便十分蹩脚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不用去修理厂吗？”
“今天29，”厉行垂下眼，“又要过年了。”
温竹一应了声，他把手机放到口袋里，然后走到桌边吃厉行打包的苏州生煎，袋子上印有店家的地址。
那店在晏高边上，一开就开了好几年，温竹一还蛮喜欢的，厉行高中时偶尔送他返校回回都要吃。之前他自己也试着做了几次，但每次都不是那个味，到底是人家吃饭的本事，外人也轻易学不来。
一同打包的还有碗咸豆花，碧绿的小葱和虾皮缀着嫩滑的豆腐，还是烫的，冬天吃一份胃里很舒服，看分量倒是一人份的。
“阿行吃过了？”温竹一夹起一个生煎包，“怎么跑那么远去买啊。”
“嗯，好久没吃了。”
温竹一吃过早饭就去烘了点销量最好的糕点，这几天别人都不愿意开店，或者有开的也是另外的价钱，他不涨价，生意就比平时要好。
他是最有赚钱动力的，毕竟还背着一包的债，厉行则跟在他身边打下手，叫他轻松了不少。
人一忙就容易忘事，等温竹一再想起谢时彦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他抱着手机想给他发消息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便盯着聊天框发呆。
就这样断了也蛮好的，可……
温竹一清楚地知道自己性格里有优柔寡断的东西，叫人帮了忙的，便总觉得亏欠。
“我是又被忘了吗？”
谢时彦的消息发过来，温竹一马上就跟着紧张了，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就收到一通视频电话的邀请。他盯着晃动的绿色图标发了会儿呆，手指抖了抖才点了接通。
谢时彦像是躺在沙发上，他背后有大理石的墙面，也不知是在酒店还是在家，他姿态随意眉眼舒展，看上去心情不错。
“现在知道接我电话了？”
温竹一嘴巴张了张，他不知道现在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谢时彦语气里沾了点暧昧，他觉得有些别扭，认知里又觉得这是不对的。
“今晚，还是明天？”
温竹一咬着唇，他是比较怕谢时彦这样的男人的，可有的时候他又需要对方的帮助，他攥着衣摆，在谢时彦耐心消耗完之前答道：“明天。”
“明天中午就过来。”
谢时彦下达命令一般讲了句，他今天穿了件深棕色的衬衫，坐直身体后胸口便露出片皙白的肌肉。他的身材保持得极好，肩也宽，胸肌把衬衣衬得鼓鼓囊囊的。
好看的东西所有人都爱看的，温竹一也不例外，在遇到谢时彦之前他一直向往着这种身材。可惜因为体质的原因怎么也养不出来，哪怕平时也会坚持平板支撑，有时候也跑步，肌肉总是薄薄的一层。
谢时彦讲话时神情是懒散的，一只漂亮的缅因跳到他腿上，谢时彦便伸手在猫脑袋上摸了下。
这人的表象太具有迷惑性，不过现在温竹一深知这副皮囊下恶劣的癖好。他只是疑惑，不知道怎么这样的男人会看上干瘪的自己。
像漂亮的大猫抓住了一只瘦小的老鼠，觉得有趣便翻来覆去地逗弄。
温竹一没有办法，只希望谢时彦快点腻了自己。
“直接过来就好了，”谢时彦盯着他，稀松平常的语气像是在讲述再寻常不过的事，“我给你灌。”
挂了电话后，温竹一晚上的睡眠质量都不太好了，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他要跟以前一样陪厉行守岁的。
这时温竹一又庆幸谢时彦定的是中午时间，这样他就能跟厉行吃顿团圆饭。
他把午饭时间提早了，给厉行夹了许多自己却不敢吃什么东西，他怕谢时彦会不高兴就只喝了一点汤。
温竹一是掐着时间的，洗好碗还不到11点。
这时候刚好没有订单了，温竹一便把台面擦干净，他有些心虚，便编了个借口：“阿行啊，你先帮叔叔看会儿店，我去外面买点东西。”
撒谎的时候温竹一都不敢看厉行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真是废了，教育小孩的时候义正言辞说不要撒谎，轮到自己了却不敢讲出实话。
他可能是最失败的叔叔了。
“叔叔可能要晚一点。”
温竹一走的时候脚步有些匆忙，便没有注意到身后厉行陡然黯淡下去的眼神。
谢时彦给他发的定位是晏城市中心的一片别墅区，那种三层的花园小洋房，价格都在一千五百万往上。这个小区闹中取静，周边环境也好，温竹一还是第一次来。
他开那个旧的本田在门口被保安拦下了，那保安也跟别处的不同，人高马大看着也挺年轻的：“你找谁？”
温竹一讲了谢时彦的名字才被放进去，他心里一片荒凉，按照谢时彦讲的找到他的房子。
按了门铃后，谢时彦很快就开门了，他让开一条路：“来了。”
谢时彦的房子很大，那种冰冷的极简风没什么家的感觉，温竹一有些拘谨，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猛的一回头才看到了那只之前在视频中看到过的缅因猫。
那猫比隔壁老板娘家的三花大得多，毛又漂亮。
“现在还早呢，”谢时彦凑过来搂他的腰，“给我做顿饭？”
温竹一是真以为他没吃饭，刚点了下头却被拉到卫生间里去了，恒温的水哗哗的，他却依旧觉得冷。
谢时彦难得这么耐心，他搂着他一遍遍清洗。温竹一却觉得煎熬，他感觉自己像个坏掉的破娃娃叫他摆弄着，不止，他还是送上门的破娃娃。
温竹一闭上自己的眼睛，又迫使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仿佛这样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时彦见温竹一怕得发抖便拍了拍他单薄的背，他凑得近了，温竹一耳边就是温热的吐息：“别怕，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
温竹一眼泪都掉下来了。
谢时彦捏着他的下巴端详了他一会儿，而后给他穿上了围裙。
“乖，到厨房里去。”
温竹一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他浑身僵硬，想去求求谢时彦却被反剪着手压到料理台上去了。
……
温竹一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挂钟上的时间，他想到今天要吃团圆饭的，厉行还在店里等着他。
“谢先生，已经……很晚了。”
谢时彦的手还不安分，那样恶意地增减着，温竹一哆嗦了下，他看到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有玫瑰花，有几朵都被揉烂了，花瓣变成烂熟的颜色。
温竹一还是很怕的，见谢时彦不说话声音里都染上了哭腔：“我可以回去吗？今天要守岁的。”
谢时彦本来已经连本带利吃得差不多了，就是再逗一逗，碰一碰。听到温竹一讲出这样大煞风景的话便又不肯放了：“怎么，想着跟那小子吃团圆饭，跟我就不肯了？”
温竹一不知道为什么谢时彦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都不去跟家人团聚，他是真想回去，便又怯怯地开口：“今天我想陪着阿行，要守岁的。”
“随你。”
谢时彦从温竹一身上起来，他本来想跟他躺到大年初一的，见他这么急着走又不乐意了。他拉开床头柜拿出个盒子，目光中露出恶意来：“最后一次了，好了就让你走。”
……
温竹一急着回去做饭，又怕厉行等得久了，便没把谢时彦最后给他用的东西放在心上。他的羞耻心都叫谢时彦一点点磨平了，疼到极致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只是走路有些迈不开腿，要努力做出正常的样子。
“阿行。”
厉行站在那里等他，十九岁的大男孩目光幽深带着探究，他也不讲话的，就是这么看着他。
温竹一忽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努力装作无事发生，从后备箱里拿出之前随便存放的椰汁。
“仙女棒只剩最后一箱了，”温竹一垂着眼，它包装还没变过，“很漂亮的，晚上可以放。”
厉行似乎不太开心，温竹一叫他坐着打会儿游戏，自己马上拿了菜进厨房去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温竹一切莴苣差点切到手，他刚才脑子里很乱，都没注意到厉行跟了进来，厨房很小的，他往移门那儿一站就把整个出口堵住了。
“不是的。”
温竹一想到谢时彦又有些怕了，他声音很轻，像是说给厉行听，又像是喃喃自语：“叔叔不会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