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陵园看望时路回去的路上,沈桉的兴致一直都不高。

想到她还要忙和严一平的离婚案,心里更不平静了。

打开手机微信才发现有陌生人加她,昵称是律所名加名字。

沈桉以为是裴老爷子那边的人,加上后一问,才知道她是润家请来的律师。

沈桉惊讶,还去网上查了下,这位名叫李舒珍是燕市很有名气的离婚律师,擅长情况较复杂的离婚案件,也多次帮助过被家暴的女性成功离婚,并最大条件帮女性争取利益,在业内很有名。

沈桉这才想起来,严路之前有说过润雪家里要帮她离婚这件事。

可现在裴老爷子也说了要帮忙。

思考了几秒钟,沈桉还是决定不再麻烦润雪,于是扭头说了这件事。

润雪笑着轻眨眼睫:“不麻烦的,沈阿姨,已经请了的话,那就两边律师一起帮助你好了。”

“可是……”沈桉觉得请这样的律师应该会很贵。

润雪:“没什么可是的呀,我很开心能够帮上您的忙。”

沈桉心里一暖,忍不住笑出声,接受了润雪的好意,又提醒他:“好孩子,叫阿姨用什么尊称,多见外。”

润雪脸上仍旧挂着甜甜的笑容,沈桉心里才祭拜时路后悲伤低落的心情也被这样阳光的笑容治愈。

沈桉邀请润雪今晚去她家里吃饭,“想吃什么都告诉阿姨。”

润雪:“是。”

在沈桉看不见的地方,润雪给严路发了个可爱的卖萌表情包,没什么特殊涵义,就是想发。

严路微信里以前就没有什么表情包,段凡都说每次和严路聊天问作业,严路都显得冷冰冰。和润雪在一起后,他微信里的表情包也多起来。

……

周六润雪在严路家里睡觉,隔天早上又去书房学习了一上午。

下午天气很好,阳光温热,碧蓝天空万里无云。

润雪要去祭拜母亲宋挽的事也没告诉家里人,就没让司机接送。

他和严路一起坐公共交通工具过去。

途经市中心地铁站,周末很多人都出来玩,越接近市中心,地铁上越拥挤。

很快,严路和润雪就被挤到了角落。

润雪纤薄的脊背靠在地铁车厢墙壁上,严路面对他挺直背站立。

车门打开后又上来了一波人,严路不可避免地被往里挤,他周围也没扶手,于是单手撑着厢壁,手臂和胸膛以一种半包围的姿势圈住了润雪。

身体和身体时不时会互相蹭着,撞上。

润雪嗅到严路身上清冽的薄荷气息,严路很听他的话,润雪说喜欢这种味道,严路就用偏清冷味道的沐浴用品。

润雪脑中忍不住浮想联翩,只要稍微往前再站点,都快能钻进男生怀里了。

“你很开心吧。”

耳边突然传来严路低沉又裹挟着几分笑意的声音。

嗯嗯嗯?

润雪漂亮的琥珀色眸子微怔,迷茫地抬眸看向男友,对上一双漆黑又戏谑的眸。

“就是靠得近。”严路不知道为什么,喉间有些痒。

可能是脑中已经大概猜中润雪的反应……他肯定会炸毛。

果不其然,那双浅色瞳仁睁得大大的,白皙的面颊立刻漫开血色。

周围人多,润雪也有机会发作,手垂在两人之间,用力地拧了下严路的腰。

柔软的嘴唇先是羞愤欲死地咬着,后又松开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严!路!”

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给自己辩驳:“我才没有很开心。”

说这话时,润雪知道自己心里心虚,可又不想承认那么爱幻想黏黏糊糊,硬着头皮否认。

那刚才你唇角上扬,在笑。

严路笑而不语,没把心里这句话说出来,不然润雪炸毛的情况肯定会更甚。

他收敛笑意,低着眼睛,很小声地说:“我开心。”

严路没有再继续说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睨着润雪。

眼睛明晃晃在说:不管你开不开心,我很开心可以这样,和你靠得很近。

润雪那颗心脏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被严路这话撩得死去活来的。

明明他都是结过婚的人,怎么重来一次,还是没严路这么会撩人啊!

润雪羞赧地嘟起唇,骂自己怎么这么不经撩拨。完全是严路的手下败将了,怪不得上辈子他也被严路哄得找不到北,很快就答应了这人的追求。

“在想什么。”严路见润雪眼睛滴溜溜地转。

润雪脱口而出:“还能在想什么,想你呗。”

一句轻飘飘很随意的话,像一支锋利的丘比特箭射中严路的心。

严路耳根子微红,下意识挪开眼睛。

“你脸红了!”润雪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看来我也不是撩不动你嘛。”

听闻,严路又将眼睛移回来。

“什么……撩不动?”

润雪于是说了:“就是我老被你弄得脸红,你脸红的次数比我少多了。”

“你比我会撩。”

话音落地,润雪等来严路很长一段时间的凝视。

看得润雪都以为自己脸上或者唇角有什么东西没有擦干净。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呀。”润雪很不自在地说。

严路:“你不用撩。”

润雪迷茫地眨眨眼。

“不用撩,我也会……”严路有些不习惯说这种话,语气凝涩,见润雪好奇又期待地等着他解释。

严路补充道:“很心动。”

说完这话,严路收回了自己撑在少年耳边的手,脊背挺得更直,想了想,居然还拿出手机看还有几个地铁站才到,来逃避润雪那亮晶晶如宝石漂亮的眼睛。

“……”

“…………”

好几秒过去,润雪都还没能从满脸的热意中恢复冷静。

他张了张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睨着严路性感冷白的喉结。

半晌,润雪用力地闭上眼睛。

果然就很会撩啊啊啊啊啊!

……

出了地铁再换乘上一辆公交车,十几分钟后,严路和润雪就慢悠悠地到了墓地。

这边环境冷清,随处可见葱郁的树木。

墓地附近有开相关的香烛纸钱铺,也有花店。

严路跟在润雪身后走进花店,严路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像之前那样买菊花。

却听见润雪让店员包扎起一束百合花。

润雪偏头向严路解释:“我妈她喜欢百合花。”

严路了然地点点头。

一小捧花束很快就包扎好交到润雪的手里,严路跟在他身后上了山。

整个陵园冷清又安静,但能看出来,这里环境很好。

远处是风光秀美的山,逝者枕山而眠,依林而息,有徐徐清风吹拂过,园里的常青树轻晃。

润雪将花束放到母亲墓碑前,笑道:“妈,我又来看你了。”

严路垂眸,这是他第一次见润雪的母亲。

女人淡眉如秋水,笑容温婉,润雪的眼睛和她很似。

严路忽地发现,墓前已经放有一束百合花,不过花瓣卷翘,看上去像放了两三天。

“这个应该是我爸或者我爸叫人放的。”润雪解释。

“我爸知道我妈喜欢百合花,就经常送花。”润雪说,“这大概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我长得是不是还挺像我妈的。”

润雪想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话,可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沉重。

他的眼睛微红,严路抬手轻拍少年的脊背,“确实很像,特别是你们的眼睛,都很漂亮。”

“我妈当时生我难产,后面身体又一直不好,在我小学二年级就去世了。”

“要是生我的时候没有意外就好了,听我爸说,她身体本来就不好的。”

润雪站在墓前,紧抿着唇,母亲去世得太早,他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上太多话。

“但我想,她肯定很开心你降临人间。”严路安慰润雪。

润雪笑笑:“对,我知道。”

“我给你说哦,我妈妈还给我准备了一直到20岁的礼物呢,每年生日我爸都会转交给我,还有录像,都在家里好好保存着。”

润雪炫耀着这份浓烈厚重的母爱,他知道母亲很爱他,“她要是知道我现在成绩这么好,肯定会很开心。”

“严路,我想去华清读书。”润雪低声地说着,“我好像没和你说过。”

“我妈妈是华清的博士,华清不是有许多琼花吗,雪白雪白,被风吹落时,就像下了一场雪。”

“所以她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我想去她就读过的学校里读书。”润雪说。

严路眸光微动,回应着:“会的,我会帮你一起实现这个愿望的。”

“嗯!”润雪擦掉眼里的泪水。

离开前,润雪拉着的手腕,笑着说:“对了,妈,这位说要帮我去华清的男生,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哦。”

“当然,以后也会是我的老公。”

“今天带他先来熟悉一下。”

严路眼里微微惊讶,旋即唇角又勾起一抹笑。

他拉着润雪的手心,语气郑重又严肃,“宋阿姨你好,我会好好对他的,请你放心。”

润雪止不住眼里的笑容。

这话还挺熟悉的,上辈子他带严路过来祭拜母亲时,严路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从陵园出来,天色已渐晚,回去的时候,又路过市中心。

正值周末,两人也没马上回去。

严路带润雪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又一起拍了许多合照。

就像一对真真正正地情侣。

准备回去的时候,润凌琛给润雪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下班了,问润雪有没有在家里,今晚要不要去外面吃好吃的。

润雪笑眯眯地说:“可以呀,吃吃吃。”

“我不在家,我和严路在市中心最大的广告牌附近。”

润凌琛:“好,你和严路就去路边吧,我和陈司机现在过来接你们。”

润雪一口答应。

等了好久,润雪觉得无聊,于是让严路去帮他买了一个抹茶味冰淇淋。

当润凌琛看见儿子和严路时。

他那乖巧娇气的儿子举着冰淇淋,喂给严路吃。

严路吃了一口,又揉揉润雪的脑袋。

润凌琛轻咳一声:这小情侣,怎么在大街上就秀恩爱了啊,都没眼看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