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族的一名树妖要和魔王大人完婚了
自从这个消息真的冒出来以后是魔族的大家就发现魔王大人变得格外的和蔼可亲。
可能也是魔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
对于魔而言, 这个人就是他唯一的抚慰剂。
到成婚前夕,魔王都依旧保持着愉悦。
好景不长,白桑却敏锐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类似年轮的痕迹。
他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但是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开始变得虚弱。
魔不需要进食, 但是他会为树妖准备露水以及一些补充养分的食物。
“好吃吗?”
白桑想了想,“有点没味道。”
这样答完以后, 白桑自己顿了顿。
不仅如此, 他变得嗜睡。
有时候一睡就是到午后, 这种情况以往对于他而言非常稀少。
白桑发现他手臂上的年轮缓慢地扩大着。
他的身体恶化的速度比他预想中还要快很多。
树妖的寿命普遍不短,更别说树了。
但白桑就是很清楚地体会到身体的减弱。
这日他询问了小树妖, “你听说过有什么病, 有逐渐消失五感的症状吗?尤其是树妖比较容易患上的。”
而小树妖却懵懵懂懂地道:“没听说过哇。”
眼前这位就是魔王沉睡的爱人, 这事至今还让小树妖没什么实感。
他一直以为那是传闻的!还告诫桑桑别去找魔王来着……
想到这里,小树妖有些局促。
小树妖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白桑。
这张脸简直就是没有任何瑕疵的艺术品, 不论看几次他都会看呆。
小树妖很有理由怀疑魔王是看着谁好看就薅谁。
两人还没有多说话,等了不到半盏茶时间的魔王就忍不住要来捉人了。
魔王的目光尤其着重地在小树妖身上审视了。
“……”
小树妖缩了缩脖子。
至于吗,他只是看了一小下而已。
从小树妖这里什么都没问到。
白桑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
又一次,他连味道也很难尝出来了。
白桑以为自己掩藏地很好, 但是魔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
“你尝不出味道了,是吗?”
被这样一问,白桑顿住了。
魔突然很平静地再一次问:“你是不是吃不出味道了?”
“……”
“你又想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我吗?”魔捉住他的手腕, 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魔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他四处寻访名医, 终于找到了树族的老祖。
老祖从不出山, 但是魔又怎么会遵从他的规则, 几次将那山搅得天翻地覆。
树族的老祖只能哭丧着脸出来。
魔问他知道不知道爱人的病。
老祖却很奇怪地反问:“你身为数的种族却连我们一族一定会有的病也不知道吗?”
白桑还没有问出口, 魔王就先替他询问了,明显比他还要更加着急:“病?”
老祖看这两个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说明。
他所说的是一种叫做年轮病的病症,这种病是树族独有的病。
树虽然接近半神,按照常理来说不会死去,但是随着魔力的减弱,则会患上这种代表魔力枯竭的病。
事实上树族几乎每一个个体都会患上这个病,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个病一经患上,就没有任何能够补救的办法。
患病者会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而逐渐皈依本源,比如说变回一颗小树苗或者一粒种子。
那是代表最初和最后的象征。
也得益于这个病,树族都非常信佛,不会有太重的得失心,几乎每个个体都是友善的。
“你看老夫,也很快会变回本源的样子。”
老祖这样说之后掀开自己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臂上露出了仿佛是年轮一般的东西,彰显着病症出现。
白桑看见了他的手臂上与自己相似的东西,便知道了他的话并不是作假。
“……”
这不是什么年轮病,而是副本的“等价交换”,为了给这个“等价交换”一个合理的存在罢了。
老祖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声音格外宁静,“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世间任何生灵本就是会回归尘土,我们树族当然也不例外。”
老祖的表情非常豁达,语言也很平静,“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也是值得我们高兴的事,是树族会经历的轮回,也是接受常理和命运循环的豁达。”
这话让白桑受益匪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挺能理解老祖的这种想法的。
但是魔无法接受。
魔王抬起眼睛,里面埋着深沉的雾气,“没有任何办法?”
老祖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关系,并且能察觉到这个魔王丝毫不下于他的魔力。
尽管如此,老祖还是实话实说,“宿命如此。”
魔自然不信什么宿命,更不相信什么因果业障,他只会亲手取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亲手杀死仇人,对于树族听天由命的想法嗤之以鼻。
更重要的是他一旦想到白桑有可能再次离他而去,他就快疯了。
魔淡然的挑起眉,语气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我可不信什么命。”
明明是一个后生小辈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丝毫不比前几任的魔王差,简直就是天生的魔。
老祖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膜散发出来的因果还有血腥,这样的气味实在是太浓厚了。
所以说他不喜欢魔。
向往平和的树和魔本来就是天生的对立关系。
结果竟然还有这么优秀的小辈跟魔王厮混到一起了。
想到这里以后,老祖看向白桑的眼里多了一丝幽怨和惋惜。
白桑:?
注意到他看向白桑的眼神,魔反而更加不愉悦了,把白桑搂在怀里,阻挡了他的视线,就像是魔龙对待自己的宝物。
在这种情况下,老祖淡定的表情还是有了些皲裂,“您二位是什么关系? ”
这个倒是问到了魔王的点上,他似乎是不经意间的露出了手上的戒指。
其实不仅如此,老祖还能看见连在两个人身上的红绳。
那是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细长的红绳,牵着两端的姻缘和命线。
那条红绳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这是命运牵引姻缘的红绳,代表了两个人将会在宿命中不断相遇,然后相爱。
这种命运的红绳竟然都系上了。
老祖的嘴角抽了抽,当时也能理解魔王这种对待宝物的态度。
看到这条红绳,他自然不会再继续劝阻这两人放弃。
老祖只好道:“树族大部分人对于生死都是抱有一个顺其自然的态度,但是有一小部分人不满足于年轮病,妄想解除病症,你去找他们,或许会有想知道的答案。”
魔漆黑的瞳孔一直盯着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尊敬老者的意思,“你就没有任何办法?”
老祖点点头,“很遗憾,老夫并不想要打破自然常理和命理循环,老夫安然地接受降临在族群里的每一个好运与厄运。”
他一边说着表情依旧是那样的淡然,有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豁达开朗。
要不是小乌在这,白桑觉得自己还真的能跟这位老人聊起来。
老者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他一眼就知道白桑是有悟性的孩子,也是树族精神的传承者。
很可惜那个魔甩着恶龙的尾巴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宝物。
魔王已经彻底不耐烦了,他想要得到的不是不确定的答案,而是确定的答案。
他必须让这个人再一次活下来,再一次在他的身边。
“看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魔无法控制在内心的急躁,那种焦躁不安仿佛有什么即将失控的感觉,让他非常焦虑。
魔王本来就不是擅长讲道理的性格,碰到不高兴的事打就完事。
老祖看到魔王的阵势,便知道自己要接招了。
一开始他初步判断了少年的实力,知道他的魔力非常旺盛,但是老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毕竟自己是接近半神的种族。
两人一开始还打的有来有回,后来老祖逐渐感受到了吃力。
“诶呦。”老人摸着腰站在白桑的后面。
白桑联盟版老者拦在自己的身后,张开手,就像是母鸡护着小鸡那样,“小乌冷静一下!”
魔王这才为了不牵扯到自己的爱人终于收手了。
“说不说。”他的语气格外冷漠。
老祖扶着自己几百年没有打架的骨头,小声地和白桑告状,“你这魔族爱人也太强势了点,辛苦了。”
白桑:“……”
总之在白桑的斡旋下,两人总算没有继续打起来。
但是这位魔王大人显然还是对老祖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尤其是他刻意跟自己爱人套近乎的行为,更是厌恶。
注意到他的眼神,老祖和白桑拉开了距离。
这小心眼和占有欲也非常符合老祖对魔族的印象。
老祖已经知道了惹他的下场,不能不承认自己败在现在年轻魔王的体力之下。
更何况这个魔王还没有变出自己本体魔龙的形式,要是再变回本体,它就更加招架不住。
老祖的语气也变得无奈,“小兄弟,也不是我不想帮你,是这确实没有什么良好的解决办法。”
创天创地的魔王依旧怀疑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一点和善的意味。
“作为树族的老祖,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语气里还带着点微微的轻蔑。
老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魔王这么强势,但是在对待自己的爱人时又分外双标,只能扯扯白桑的袖子轻声问:
“族人,你平日里也要这样应付他吗?”
白桑摇摇头,“他对我挺好的。”
老祖看向面前那个黑云满面似乎随时要杀人的魔王,默了默。
可能这就是极致的双标吧。
白桑在两人中间调和,语气平和:“小乌,你先别冲动,听听老祖是怎么说的。”
他的声音似乎有治愈人心的作用,只见魔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温和了下来,身旁肃杀的气息也略有收敛。
老祖:“……”
怪不得人家两个小年轻身上系着命运红绳。
老祖收起了表情,稍微正色道:“即使你很不情愿,我也还是只能实话实说,年轮病没有任何治愈的办法。”
他只能这样负责任地说。
盯着魔充满杀意的眼神,老祖继续说:“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也只能抛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方法……”
魔聊起眼皮,瞳孔缓缓转向他,指腹摩挲着骨节,等待他的下文。
老祖道:“……除非你们谁会穿越时间,回到没有患病的时候,但这样也没用,因为只要是树族就迟早会患上年轮病。”
“并且似乎魔力耗损得越快越容易得,我这个族人以前应该有过魔力耗损,所以才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患了年轮病。”
他这话说得没错,白桑猜测应该和魔王那次也有关系,当时对于现在的撕裂对现在必有影响。
但是老祖让他们穿越——
是一个说了但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解决方案呢。
几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白桑光是听就知道小乌肯定生气了。
果不其然,魔嘴角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小乌冷静。”白桑牵起他的手,安抚道。
魔这才没有继续为难老祖。
老祖看得啧啧称奇。
这两人也是有趣,一个是恶龙,另一个则像是他的抚慰剂。
魔王竟然也有真心相爱之人,这可是让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因果?
或许树只是替代他的爱人偿还罪孽的债罢了。
白桑很冷静。
他没有完全听从老祖的话,而是压低声音问:
“这是副本的设定吗?”
眼前并没有其他人,因而没有人回答他。
白桑继续说:“就算是树族必然患上的病,也不应该是这么早。”
更何况魔王还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眼前。
一阵沉默之后,电子音回答了他:
【是的,您真正的能力叫做“等价交换”。】
白桑隐隐有了预感,“你为什么早些时候不说?”
【只是遵循了树之一族开始即结束,有因必有果的自然规律~】
白桑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察副本的诡异了。
一开始的副本,他在第二天就收到了特殊任务。第二个副本,他经历了死局。
而在这个副本,系统有以规避了等价交换这个非常重要的因果。
白桑很难猜测这到底是随机性事件,还是确定性事件,到底是不是副本的意识有意而为。
如果是有意的,又与缝隙之中的面具人有什么关系?
他每一个副本都能遇到的乌先生,到底和秩序者又有什么关系?
白桑的语气依旧很平静,“我会死吗?”
【您已经再一次活过了,奇迹是有分量的,当然也是有代价的。】
【很遗憾,这是隐藏规则。】
细数他前面做过的事,修改下的文字,确实每一件都是能够称之为“奇迹”。
理论上来说,白桑没有去询问,副本自然可以不进行仔细的说明,如同一个陷阱。
他在这个副本的寿命到此为止,并不代表他本身的生命结束。
但是这对于魔来说未免有点太过残忍。
这简直就像是个玩笑。
一个针对魔的玩笑。
一起才尘埃落定,就要面临血淋淋的危机。
这情况,让追更的小怪物们无法接受。
——“为什么!!!他们才刚刚能快乐地在一起??”
——“又虐!我已经要精神失常地满地乱爬了。”
——“感受到了恶意,这肯定是被针对了吧,怎么能这么突然!”
——“老婆怎么突然病了啊,我不能接受啊啊啊啊!”
——“才刚缓和啊,真的是被针对了吧?”
——“更新了!是刀。在看一眼,是刀……”
……
白桑试图更改,但是点击上墨汁的时候,他就想起了电子音的话。
这个副本是等价交换。
也就是说他现在修改文本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无法改变,对于魔来说就太过残忍了。
白桑设想了很多和魔说的情况,包括怎么样让他放宽心。
他也在思考要是自己因为副本设定离开了,会像是以前副本的“后日谈”一样捏一个“白桑”出来延续故事吗?
【您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像是个恶作剧一样,他还没来得及跟魔多说一句话。
白桑感觉到自己开始飘了起来。
这个电子音相当地冷漠,很难不认为它在针对他们。
前几个副本就已经隐隐有了苗头,现在才是真正地毫不掩饰恶意。
如同树族老祖说的那样,树族死亡以后会变成本源。
白桑的本源是树枝。
甚至没有让他思考的时间,一切都结束了。
……
很快,魔知道了。
他最初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失去了第二次。
对于魔而言,这份情感不仅仅是一种执着到后面,甚至成为了一种扭曲的诅咒。
但是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画地为牢的诅咒。
无论即将会背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
树这一族既被神明眷顾,又被神明厌弃。
拥有漫长的生命,却一定会尽头。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既是一种态度,也是一份枷锁。
代表他们永远都无法越过这份宿命。
对于他们而言,接受这一切非常顺理成章,就像是天定的宿命一般,这一切都是上天自然的安排,无法抗拒的安排。
但是魔无法接受。
他不相信什么宿命。
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由怨念和执着诞生出的魔,因无法达成的执念变得越来越强大。
这情绪对正道来说或许是阻碍,但是对于魔而言就是一种养料。
重复的得到和失去让魔变得越来越不安,与此同时,他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强大到不是用整个大陆有没有对手来衡量,而是以物质、以空间、以位面来衡量。
是的,魔已经隐隐摸到了天道的门槛,也摸到了时空的门槛。
对于其他种族或许是天方夜谭,但是对于强大到一定程度的魔而言,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
过于深远的执念让他无法自控地去专研这些事情。
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想去尝试,想做到。
他想要再次见到那个人。
不,他想要再次拥抱那个人,亲吻那个人,得到那个人。
这样的想法支撑了他许多年。
爱意从执着变成了执念,再变成一种诅咒。
但这并不是普世意义上的诅咒和怨念。
这是他人无法理解的,只有他能够体会的,独属于他一人的情感。
不管是任何呈现形态,归其本源都是爱。
魔逐渐触碰到了禁忌的门,了解到了关于时间和空间的理论。
其他种族不敢去触碰,但是对于已经疯了的魔而言,这是希望,也是暂时能够抚平他的一剂良药。
魔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能够撕裂时空。
即使魔能够竭尽全力撕裂时空,他也只能短暂的回到过去,或许只是一秒,两秒。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再次见到爱人连一个拥抱都做不到。
魔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必须要再次全须全尾地拥有那个人。
为此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从一开始被那么多人背叛,魔早就已经不相信任何事物。
但是在遇到了那个人以后,他又开始再次拥有欲望。
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或许对他而言,孤独并不算什么。但是无数次的拥有和失去已经要把他弄疯了。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明白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可以付出任何东西。
强大的魔已经可以看到系在他手指上的红线,另一端则系在了病榻前的那个人上。
原来他们身上早就系上了红线,不是吗?
魔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近欲癫狂的笑容。
而因为眼前人生命的消散,这个红线也逐渐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断裂、破碎。
魔疯狂地伸出手,抓住那个红线
本来没有实体,本来应该无法触碰的红线,却被魔抓住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原理。
或许是因为魔的怨念太过强大,或许是因为他的执念无法再用可量化的数字来度量,如同这一根本不能被触碰到的红线。
魔牵着那一根红线,嘴角突然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知道了。
魔的另一只手抚摸上自己的腿,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越看他嘴角的笑容越扩大,瞳孔漆黑深不见底,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只手搭在腿上。
随后。
毫不犹豫地把腿给拧了下来。
是的,魔把自己的腿给扭掉了下来,但是他的表情依旧是愉悦的,没有任何痛处,没有后悔,没有迟疑。
却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在魔的这个阶段上,腿对于他而言不算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肢体,他也早就不依靠实体的肢体而存活了,□□对他而言只是皮囊。
但是这并不代表不会痛,没有魔会微笑着把自己的腿给拧断。
“果然。”魔开始微笑了起来。
因为拧下来的腿并没有留下血液,没有任何狰狞的伤口,那双腿慢慢地散发出白光。
然后变成了一根树枝。
那根树枝看起来非常普通,跟普通树枝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它在魔身上待了许久,因此也拥有相当丰富的魔力。
【灵树的树枝,一树一菩提,生长和消散的道理都蕴含在其中了。】
看,答案不是全告诉他了吗?
魔的眼底终于出现了笑意。
白桑观看着这个后日谈,瞬间脑内也有了某一种猜想,而且是十分大胆的猜想。
他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为自己这一种想法。
男生当然没有忘记这个树枝是怎么来的,是在一开始一个身穿黑衣的自称是未来的自己的人递给他的。
那个人告诉他,“这是灵树的树枝,以后会有用的。”
他现在大概知道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了。
不过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太过疯狂……
魔呢?魔看着这个,想法也跟他一样吗?
白桑罕见有起伏的眸子都微微颤动。
只见画面上的魔轻柔地捡起那一根从他的腿变换为树枝的东西。
他当然没有忘记这条腿早就没有了,而是那个人带给他的奇迹。
魔已经知道树一族的真谛是什么,那就是从何而来也最后也将去往哪里。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开始就是结束。
所以树的一族到最后也只会变成树的某一个部分回归给自然。
有的会变成一棵树苗,有的会变成一片叶子,有的或许是变成脉络。
而他的白桑,会变回一根树枝。
魔回到寝殿,前往那个他曾经不愿意看到,更不愿意接受的爱人终寝的地方。
之前沉浸在悲伤之中,以至于他无法思考,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明了了。
开始就是结束。
——那么结束也当然是一种新的开始。
魔的眼睛里已经是彻彻底底的疯狂,或许有深沉的隐忍的外皮包裹着,但是其中已经歇斯底里了。
魔将帘子撩开,果不其然,是一根树枝静静地
躺在那里。
那是树族的归宿,是他们最初与最后的本源。
这一根树枝与从那根代表奇迹的、曾一度变成他的骨肉的一部分的树枝完全相同。
魔嘴角的笑意已经快克制不住了,“果然是这样。”
这两根都是树枝。
不同的是,一根是爱人离世以后,化为最初本源的树枝,魔力已经枯竭。
而另一跟跟随他数百年,沾染了魔力。
树这一组诞生的机缘是什么?
不就是树木的本源,漫长的时间和充沛的魔力吗?
而这三点,这根曾经成为他的一部分的树枝都满足了。
魔知道了这根树枝代表什么以后,他的心脏再次开始跳动,就像身体上残缺的部分再次归来了一样。
魔微笑地抚摸着床上爱人化为的树木本源。
“我们很快就要再次见面了。”
那声音温柔而平静。
“不过你要先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做的。”魔抚摸着那一根树枝,眼底透露着势在必得。
魔说完,将爱人化为的魔力枯竭了的树枝拿起来。
嘴角一勾。
“因为在这里的我还没有把树枝给过‘你’,所以我必须先去把树枝给‘你’。”
魔嘴里说着意义不明的话,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
这一刹那,整个大陆上天地色变。
生灵们都能感受到巨大的能量波动,树木随之狂摆,大地为之震动。
苍穹几经变色就像是即将要被撕破一样,露出一个漆黑的口子。
那口子像是被用小刀割破的一样迅速扩大,露出了黑色的底色以及映照七彩斑斓的内里,就像是暗色银河,也像是个幽深不知连接往何处的巨大的漩涡,总之不像是能出现在现实的东西。
这一奇观让大陆上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注视着撕裂了的天空。
其他种族纷纷发出了惊呼,望着那片天空失语。
但是这一奇观只出现了短短的几秒。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观赏,一切就恢复如初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景象百年难得一遇,这些看到的人会猜想是什么种族出了位成神的老祖,但不会想到是疯了的魔王想要回到过去。
没有任何人敢于触碰这种禁忌的理论,但是魔敢。
一片黑暗的地方。
说是黑也不尽然,应该是所有五彩缤纷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最后糅杂成了极致的黑色。
所有的过去和未来好像都浮现在魔的眼前,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的闪过,在附近交织、凝结、扭曲。那些记忆全都一幕幕一帧帧的在他的眼前划过,只能看到,无法触碰。
这就是妄图要回到过去,扭曲时间所要经历的精神上的污染。
魔的脸色不变,但是已经产生了一点混乱。
这些碎片拉扯着他,仿佛要把魔搅碎在通往过去的通道之中。
那种痛苦并不是来源于□□,而是精神上的。真实的,虚假的,痛苦的,幸福的回忆一同涌入过来,对过去和未来的任何一丝不确认和否定都会让人迷失。
尤其是看到那些美好的虚幻的过往,很容易让人产生要不干脆留在这里的想法,好像这样就不会再次痛苦了。
但是魔没有停下脚步。
他漆黑的瞳孔只是直视着前方。
因为他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经过扭曲的缝隙之后,魔来到了一个他熟悉的地方。
他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少年的自己。
而站在旁边的正是人类维德。
魔发现通过这个视角,他还能够看见漂浮在上面的他的爱人。
白桑。
应该说,那是他爱人的过去。
是还没有死去,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的爱人。
魔用一种幽深的目光贪婪地盯着他 。
理论上来说,此时的爱人是一种无形体、不存在的方式待在他的身边。
但是作为道行能够撕裂时空的魔,他已经隐隐能看见爱人的身体。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任魔王能够隐约察觉到他的存在,再把他的心脏掏出来。
想到这里,魔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
爱人漂亮的眼眸此时透露着一点烦恼。
而靠近他,还会听见他在轻声说:如果能有什么大礼包就好了。
魔这样看着曾经的自己,觉得有些有趣 。
为了不吓到爱人,魔幻化出了一件黑色的袍子。
印象里他这时候还是个弱小到需要爱人保护的东西,如果直接以强大的魔的身份出现在爱人面,桑桑一定会警惕。
话音刚落,“白桑”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袍子的身影。
巨大的身影,有种让人逃亡的危险性,但是不是像是前几个副本遇到的超人生物。它身上没有那种古老的禁忌的感觉,只是单纯的强大、危险。
这个身影就像撕裂了空间而出现的,周围就像是巨大的深邃的漩涡,把他包裹在里面。
事实上,他真的是撕裂了时空而来到这里的。
但是魔没有告诉他,他是谁。
“白桑”看见这边伸出手,可以看到他的手上似乎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线,不过那根丝线浅浅的,好像随时要断掉了一般。
魔递出了一根树枝,那是爱人寿终正寝以后变回的普通的树枝。残存着些微的灵力,需要被强大的魔力滋养着才能继续生长。
[拿去。]
“白桑”接过这东西,是一根树枝。
他的眼里染上一丝困惑。
他应该是在思考这是什么东西。
爱人还看了一眼少年和维德。
发现少年和维德则一无所知以后,爱人大概就明白了,这是被独立出来,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
魔只是留恋地注视着过去的爱人,却没有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看得见他。
此时的爱人应该很难理解,因为他认为自己处于一种上帝视角,理论上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发现的,所以他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看见他,也不知道他送的这是什么。
“白桑”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看不清他的外貌,因为这个身影戴着一个巨大的兜帽,把整张脸都完全遮挡住了。
“你是?” 爱人忍不住问出口。
魔停顿了片刻,反问他:[你猜呢?]
看到爱人困惑的眼神,魔想到了以前爱人为了哄骗他让他产生希望,说自己是将来的他。
虽然这种拙劣的谎言很快就被识破了,但是那句话依然给了他很大的力量。
魔笑了笑,意义不明地道:[未来的你。]
“白桑”听到这话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任谁听到这种话都会沉默的,“白桑”也不例外。
爱人接过树枝仔细端详,那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上面没有花也没有叶子,只是孤零零的一根树枝,他没看出什么跟普通树枝不同的地方。
“白桑”又问:“那为什么把这个给我?”
魔微微勾起唇,这个要解释过来就非常长了,魔没有为他解释的打算,于是只道:
[这是灵树的树枝,你会有用的。]
他当然不是在乱说的。
毕竟要是没有这个树枝,他怎么能再一次见到自己的爱人呢?
声音落下以后,漩涡逐渐恢复成原本的场景,撕裂的裂口逐渐开始聚合,就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重新又合上,眼前的场景又是少年和维德。
顷刻间的风云变色好像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
回到了现世的魔一刻也没有停歇地前往了树族的圣地。
那是所有树族出生必会到来临的地方。
他手上的两根树枝,此时只剩下了一根。
就是那根爱人给他的,此后一直作为他自己的一部分生存的树枝。
由于充分的魔力灌溉此时的这根树枝已经快要能够化形了。
树的本源。
丰沛的魔力。
漫长而又漫长的时间。
这三个条件都达成了,只要送和树族的圣地,就会重新诞生出一个新的生命。
魔将树枝放上去,等待着新生的到来。
果不其然。
在圣地的滋养下,以后新的树宝宝诞生了。
不,与其说那是树宝宝,不如说那就是一个生命的再度延续。
树枝在魔力的滋养下逐渐散发出温柔的光,然后幻化出一个人类的形状。
画面外的白桑看到那个人以后,瞳孔地震。
因为从树族圣地上再次获得了生命的那个人。
就是他,白桑。
即使副本想要针对他们,魔也依旧能找出办法来。
在最后,白桑通过树枝联想到了前因后果,也相信魔会知道其中的关窍。
果不其然,魔发现了。
虽然一切都如他所想,但是魔在看到爱人再次诞生时,还是无法控制住眼底疯狂的喜悦。
依旧是那个本源,因而再次诞生也是那一个人。
“白桑”看见魔后,也是吓了一跳。
画面里的“白桑”看到魔王后,十分讶异,随后又望向自己打量自己的躯体。
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存在。
爱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次他是健康的存在着的。
但是魔没有为他解释,而是贪婪地注视着爱人,眼底的疯狂逐渐被平息。
魔说:“我等了你很久。”
“白桑”眼里流露出心疼的情绪,对他而言,知道这样的消息就相当于知道爱人再一次等了他许久许久。
“对不起小乌……”画面里的“白桑”有些难过。
魔微微一笑,“没关系,这一次我们再一起度过余下的时间吧。”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一回的“白桑”不再害羞,而是坚定地牵起了他的手。
魔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显然也不在那么重要。
曾经漫长的过往、以及以后的所有,都由魔一次次背负。
而白桑只需要继续幸福快乐地生活就好。
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只要再次向他展露笑容,一切就值得。
魔再次执起爱人的手,在上面落下虔诚的一吻。
水深火热的魔界魔族也终于再次过上了因为有魔后而能够幸福舒适的生活。
即使命运想要针对他们,魔排除万难也会再次牵起那人的手。
‘我无法理解很多情感,唯独爱。
你是我关于爱的诠释本身。’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