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白做了个梦。
他很久没有做这么熟悉的梦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些曾经的战友脸庞一个个浮现出来,他们凝视着自己不发一言。但是他能从那些中读眼神出怨恨绝望、祈祷、愤怒的情绪出来。
鹤白仿佛被架在高台上强制接受战友的视线洗礼。记忆中属于战争的画面清晰的投影在黑暗中,他跟‘战友’们仿佛再度回到了炮火连天的废墟之上。而青年也一次又一次的意识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治疗能力在断壁残垣中弱小的简直不够看。
如果是之前他还没遇见约书亚的时候,鹤白通常会自责地反思他的狂妄与傲慢。因为在他的想法中,如果当时没有被吓住阵脚,或许他就能救到更多的同胞。
然而现在的鹤白看着那些怨恨的脸庞,并没有放任自己陷入负面情绪中。他很愧疚并且唾弃自己的无能,但现在的他不会沉湎于过去的失误。
有人从从后脑勺给了他一棒子这事儿绝对没完!
鹤白刚刚想到有人给他下黑手这件事,那黑暗中的几张脸便瞬间狰狞着张开血盆大口。从里面喷射出无数炮弹重重砸落在地面上,甚至还扬起尘土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里不是他的幻想吗,为什么还有这种玩意?!
青年一下子扑倒在地躲开从他脑袋上空飞过去的铁炮弹,发现自己竟然能动弹了。他左躲右闪的避开逐渐增多的炮弹,却最终没有力气只能跌坐在地面上,眼睁睁看着比足球还大的铁炮弹雨从天而降。
“砰!砰!砰!”
沉闷的声音像是直接砸在他的耳边,一下子让鹤白猛然惊醒过来。他艰难撑起酸软上半身,发现自己竟然被扔到了个昏暗的小房间里。而那像是炮击似的声音是因为有个人正在砸门。
对,砸门。
哥们你先停停可以吗,这声音砸的我头晕。鹤白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干的都说不出话来。方才醒过来没注意到自己口腔里一股血腥味,看样子是被弄晕的时候磕破嘴唇了。
好在砸门的那位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扭头往这边看过来。
好家伙,还是个熟面孔。
鹤白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而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附近有一瓶撕了包装的易拉罐,而且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可明说的麝香气味。
“发情剂?小黑屋?咱俩?!”他也看到了对方痛苦忍耐的表情,而且这个雄子看上去脸色通红早已到达了极限。赫连体内的精神力喷涌而出占据了整个杂物间,连带着鹤白一不小心都差点沾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好在青年有了防备直接用精神力构建出了简易屏障。
“你也是雄虫?!”
当两股精神力毫无保留的相冲时,赫连被□□冲昏的头脑一度恢复清醒“你他妈不是个亚雌吗?!”
“鹤白....鹤白....我草你就是那个外星系来的雄虫医生?!”
在疑问三连过后,赫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那么一丝丝不妙。原本他还想着鹤白是个亚雌可以暂时缓解发情症状,到时候要是对方的雄主不要他了自己也会好生照顾的。
然而他就是雄虫啊!两个雄虫关在小黑屋里面到底有什么意义可言?!
在剧组被导演骂了两个小时都面不改色的赫连此刻非常想跪在地上抱头痛哭,他到底这是招惹谁了....这么大仇.....
身体里难熬地欲望再度吞噬着他的理智,但赫连这会儿意志力坚定的忍耐着。在知道鹤白的真正性别后,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第二天不要传出他性向的八卦新闻出来。
“完了.....这门上锁了从里面打不开.....”大概是筋疲力尽后情绪总会十分低落,赫连抱着头靠在门框上绝望道。他因为出汗弄得浑身黏答答的,打理好的短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整个雄虫没了当初直男军官的生硬感,反而抱着膝盖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显得有些可怜。
“你是客串演员,待会拍戏找不到人他们就会来找我们的。”因为都是协会方面的人,鹤白硬着头皮开始安慰对方。
“不会的.....我刚刚跟他们发了火说不演了....”不提起这个话题还好。这个时候想起自己做的傻事,赫连的声音甚至带了些哭腔。虽然是军部的少将,可优渥的环境让他到现在像个孩子似的单纯“我真傻。”
“没有人会喜欢我这种坏脾气的.....他们肯定恨不得我消失了.....可是我也很努力了啊,为什么上面要命令我来拍戏呢.....明明我是为了报效国家才这么拼命学习从军校毕业的....”
“呜呜呜对不起我说谎了....我只不过是想要证明自己才去的军校.....那里真的好可怕好累啊....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看着你真的压力好大.....呜呜呜我为什么要去当少将啊....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管理军队嘛.....”
鹤白面无表情地靠在杂物箱上,认真思考这个智障是不是喝了假酒。
不然看着之前很强硬的军官缩在门便嘤嘤啼哭真的很挑战他的三观。
就在鹤白想要不管不顾用精神力从墙壁轰出一个大洞逃生的时候,他们终于听到了远方传来的脚步声。急促而清晰,像是在走廊里奔跑。
赫连下意识屏住呼吸手脚并用的爬到鹤白旁边“我....我会保护你的....”一边抽泣着一边将身体挡在青年前面。就算刚才情绪崩溃一次,但赫连还是有着自己是军人要保护平民的思想。
鹤白突然理解为什么卡洛斯会长要推荐赫连这个憨憨了。这家伙就是个矛盾体。为了博取关注可以吃苦从军校毕业成为少将,而现在就算很害怕无措第一反应也是保护他人。
“哐啷!”之前的撞门声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高强度的门板直接被暴力撞破。两个雄虫亲眼看见一只利爪轻松将门把手扣了下来,然后整个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身形高挑的年轻军官背对着灯光站在门口,长长的倒影伸到杂物间里面。他浑身上下还带着骇人煞气,荧绿翅翼缓慢收到后背。
还没等鹤白说话,军官便飞速地跑进杂物间半跪着抱住了他。
“雄主!幸好您没事!”约书亚像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紧紧地抱住了鹤白。他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银灰长眸中满满都是担心与忧虑“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
他仔仔细细的将青年上下打量了一边确认没受伤后,这才分出了些注意力给另一个雄虫。赫连刚才就被约书亚撞到一旁,此刻还呲牙咧嘴的揉着自己撞伤的后腰。
“发情剂?您跟少将?”很显然以约书亚的聪明头脑也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有人想给少将泼脏水,然后我就中招了。”鹤白很心累的摆了摆手。两个笔直的雄虫关到一块就算再怎么难受,也不可能做出那种行为。经过方才的一通折腾,他的精神力屏障薄弱了许多。
那种隐约升腾起来的热意更是消磨着鹤白的理智。
“导演那边已经停下拍摄开始动员全体剧组去找少将了,这个区域离他们找的范围很远。”约书亚瞥了一眼精神疲倦的赫连,从兜里掏出一管应急抑制剂丢了过去“他们抓住了混进来的媒体,不过没从嘴里撬出什么有用东西来。”
金属试剂从地面上轱辘到少将面前,漆黑包装是雌虫专用应急特效药。“这玩意打起来一定很疼,”赫连嘟嘟囔囔的说着,看起来很不情愿的一把抓起来就往大腿上扎了进去。
“希望别过敏。”
鹤白瞥了一眼赫连,这个二十分钟前丑态百出的雄虫好像忘了自己就是个医生来着。他叹了口气,将脑袋搭在约书亚的肩膀上。经过这么多事情过后,他感觉自己精神和身体上都陷入了疲倦。
需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而他却连休息时间都没有。
约书亚想要成为演员,那鹤白就有责任去护着他。而对方兄长苏醒过来后回忆的一些事情也隐约透出蹊跷来,他也答应了卡洛斯把这个事情交给自己。
这一切都是从见到约书亚后才开始的。
为了一个雌虫,这样值得吗?鹤白在心里不合时宜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这边没有雄虫专用的抑制剂,我马上带您回酒店休息。”约书亚自责地将鹤白拦腰抱起,在走出储藏间的时候还用翅翼替青年遮住了刺目灯光。
鹤白懒洋洋的靠在温热胸膛上,被熟悉的清淡桂花香气所笼罩。他抬了抬眼看着约书亚沉稳的表情,伸手不由自主抚平那紧抿的唇角。然而约书亚不过愣了愣便低头用牙尖轻咬了一下他的食指。
“稍微忍耐一会儿,马上就好。”约书亚温声哄着鹤白“等到了床上什么都听您的,乖,再忍忍。”
为了一个雌虫,这样值得吗?
鹤白这么想着。
去他妈的,值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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