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有危险?现在巴泽尔难道不应该是疯狂报复社会,干什么要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找我?”

  鹤白木着脸,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可是够操蛋的。他在这里专心致志的拍戏,结果居然告诉他一个杀人魔绑架了帝国上将很有可能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太靠谱。”沙维尔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专家对巴泽尔进行了心理分析,认为阿斯特上将肯定会被折磨的很惨。而且以对方的性格来说,他会最大程度上利用上将的身份做文章。”

  这是你们该头疼的问题吧?

  鹤白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很明智的没有将话说出口。他虽然因为被关在这里拍戏而有些迁怒雄虫保护协会这帮人,但理智上还是知道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卡洛斯怕你们这边出问题,又跟军部那边协商调了四个小队过来。24小时轮班巡逻,同时也在附近放了检测器。”沙维尔继续说着,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鹤白瞪圆的眼睛。

  在他的认知中鹤白先生向来都是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刻却皱起眉头。

  鹤白眼底一抹愠怒。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见沙维尔突然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他有些痛苦的弯下腰,手背上青筋暴起。

  听到旁边急促的喘息声鹤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周身的精神力自动化作薄薄的雾气笼罩住了沙维尔。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心脏在咚咚的跳动,也能够听到血液流动发出的声音。

  更甚者,鹤白知道只要他一个想法,就能轻而易举的结束面前大律师的生命。

  只要让精神力凝结成尖锐实体,他就能看到沙维尔和蔼的面容被惊恐所替代。身体会从里到外被扎破、流血,鲜红色的晶体在血肉的喂养下会更加鲜艳夺目。

  “雄主,您没事吧?”

  打断他幻想的是急匆匆走过来的约书亚。为了给他们两个雄虫的谈话留出空间,约书亚找了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带着。此刻也是他最早意识到出了问题,此刻面色焦急仍旧压低声音问着雄主。

  “不太清楚,但是沙维尔的状态很不好。”鹤白抿着唇,装着一副疑惑地样子让约书亚赶紧去叫医生。而他则不动声色地收起精神力,还得慢慢地不让沙维尔一下子就好。

  此刻的剧组简直是草木皆兵,还没过两分钟医生就飞快地拎着医疗箱从远处跑来。光是看对方身上的制服他就知道,这位大概是个军医。

  鹤白心里一清二楚,知道沙维尔先生刚才难受纯粹是他听到有监视器后精神力失控造成的。而且他刚才也借着精神力勘察了下对方的身体,只要自己缓慢撤离精神力就什么事都没有。

  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个医生。

  所以他看着那个亚雌军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一脸担心的扶着缓过来的沙维尔开始做些应急检查。

  或许是因为帝星虫族并没有虫后支撑,所以雄虫们普遍不太会使用他们的精神力。所以像是鹤白造成的损伤,他们的仪器检查不出来原因。

  “鹤白,你过来一下。”清冷的声音从边上传来,让鹤白猛地身体就是一僵。

  半晌他才苦笑着扯了扯唇角,安静乖顺的随着虫后走出了房间。他没有错过约书亚担心的目光,但这个时候除了用眼神安抚也做不出其他的动作。

  “是你干的。”虫后淡淡的说着,没有用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她的生命是如此的漫长,以至于像这种把戏一眼就能看穿。

  可她又是失落的,因为以前鹤白不会仗着武力随心伤害别人。

  难道巴泽尔给人的影响这么大吗,虫后有些不甘心的想着。她审视的眼神落在鹤白身上,凭着身高优势可以看见青年头顶的两个棕色发旋。

  有人说过两个发旋的人都很聪明。

  鹤白的确很聪明,在伤了人后还能装作无辜的样子脱身。如果不是虫后亲眼所见,她从来不会知道自家的崽子居然能做到一边伤人一边关心对方。甚至连眼中的忧虑都那么真实。

  熟悉的面孔甚至显得有些陌生。

  “是我。”鹤白没想到母亲大人居然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操作。从来都是好孩子模样的他此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感,他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石板“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的.....沙维尔是我的朋友,我没想要害他......”

  “我的精神力发生了好多变化。它太听话了,甚至是我一个念头它就会立刻具现出来。”

  鹤白懊恼的咬着下唇。

  “我想让约书亚加入族群。”虫后用淡淡的语气抛下一颗惊雷“我会对他施加特别的庇护,这样他就能看着你了。”自然,深层含义其实两个人都一清二楚。

  是就算出了什么事还有个人能帮把手的意思。

  “这.....还是问问他的意思吧。”鹤白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眼那边,在接触到约书亚视线的时候猛地扭过头避开。他对这件事有些心虚,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那可是你的雌君......虫后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古怪,以至于一直观察这边的约书□□不自禁的往这边走了过来。景逸待在房间里面照顾沙维尔,而约书亚则紧密的关注着虫后跟雄主的动态。

  不出意料的是约书亚听到虫后的询问时并没有爽快地答应下来。

  他毕竟是帝星土生土长的军雌。虽然他们没有虫后形不成族群这个概念,可让他一下子改变归属也是个很困难的事情。

  之前鹤白曾经支支吾吾地告诉了他雌父雄父遇害的原因。

  约书亚虽然沉默着没说话,但他知道自己内心潜藏的忠诚在摇摇欲坠。“我应该同意吗?”他甚至在脑海中突兀的问着自己。

  “如果你想和鹤白平等生活的话,你的确应该同意。”旁边的虫后抱着胳膊淡淡的回答道。这个时候约书亚才发现他居然把问题说出了声音。

  “你们之间的地位和身份差距很大,这些在未来都会对你们的生活产生影响。过度的交付信任给对方其实是一种对自己的伤害。”

  “成为我的孩子。”大姐姐黄金色的眼眸中好像燃烧着一团火焰,让约书亚感觉他的灵魂也被灼烧了一样。

  “我拒绝。”

  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道。

  因为沙维尔律师身体出现问题,整个剧组的人都惴惴不安。虫后跟自己待在树下,而雄主早在很久之前就跟着沙维尔转去了附近的中央医院。

  在拒绝过这个提议后,虫后也只是瞬间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然后她便恢复了往日笑意盈盈地模样,压低棒球帽檐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我办不到。”约书亚蠕动嘴唇,最后还是闭上眼睛自暴自弃的靠在榕树底下。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教导要以雄虫的命令为尊。虽然雄父曾经偷偷摸摸的告诉过他希望能活得更加自由,但在这种社会浸染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跪在地上安心听令。

  只要发布命令的人是鹤白,他的雄主。

  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奴性,约书亚忽然又想道。在相处的这些时日中,他最习惯的位置不是跪在雄主脚下,然而是差着鹤白半个身位背后。

  或许总有一天他会习惯跟雄主并肩的位置,这样他才有底气去请求虫后陛下,让他能挺起胸膛来加入到那个雄主的族群里。

  有点矫情。

  约书亚的非常理智的评判着自己的想法。他经常会用这种脱离的视角来审视自身,仿佛这样就能分割开那些难以捉摸的情绪和感情。

  出来已经很久了,他需要回到雄主身边。约书亚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深呼吸重新高冷换上疏离表情。其实自从有了雄主之后,约书亚感觉自己每天情绪起伏大大的增加了不少。

  这部剧的戏份其实是小少爷跟平民雌虫的双主角电影。雌虫能够咬牙冲破困境坚持逐梦,而小少爷则代表着保守思想逐渐被打破迎来新鲜血液。

  异星球的虫后虽然没有特意点明,但她平等打破枷锁的观念会下意识的写进她的小说里面。虽然这次是因为理亏赔罪而同意拍摄,但能够上映这种元素的电影对帝星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一种欢迎多元化社会的信号。

  在不久之前,大家甚至觉得‘娱乐’是只有雄虫才能享受的特殊活动。

  约书亚几乎能够想象到这部电影上映后究竟会掀起多大的波澜。毕竟帝星向来重武轻文,曾经大半产业都以军工为主不提倡享乐。现在却有一部电影告诉雌虫,其实你们也可以去做些曾经意想不到的职业。

  他们也能够拿起画笔,站在大雅之堂向众人展示自己的作品。

  虽然他们被称为好战种族,但没有哪种生物会不追求美丽的事物。就像他们习惯将雄虫当做美丽的代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雄子的成长。

  巨龙收藏了宝藏,又何尝不是宝藏囚禁了巨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