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离开江南了, 好几个侍卫都提前乘坐上一艘船先走了,本来来时人就已经把整艘船都坐满了,但耐不住在江南待得越久, 整个队伍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更别说还有宫里和宽王,又派来许多保护太子殿下的侍卫了。

  所以那些侍卫只能带着一些下人, 坐一艘船先走了,小南本想留下来侍奉,陆家下人却表示他来好了。

  因为花公公有令, 一个公子带一个下人即可,小南虽然很想跟着,但耐不住陆家下人下暗手, 直接敲晕了小南, 把他扔到了先行的船上,等洛润发现的时候早已来不及了, 船早就开走了。

  除去太子身边的侍卫暗卫, 一个主子一个下人,也就是说,比起这把码头层层叠叠包围起来的死士, 顾长灜这边的人数其实并不占优。

  不过顾长灜没有坐以待毙, 从暗卫腰间拔了把剑后就冲了出去,走之前还把洛润交到了顾均的手里:“照顾好他, 不要让他和卫本偌贴得太近。”

  顾均正因为一不小心,发现了自己堂兄的秘密, 而感到束手束脚, 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洛公子接触。

  听到顾长灜这话, 瞬间回过神来, 有些结巴地答应了下来:“好, 好哦。”

  洛润有些不太赞同:“我也可以帮忙。”

  顾长灜却不同意:“你肩膀上的伤口刚要好,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洛润还想再说什么,顾长灜却指了指洛润身旁的顾均,意思还有别人在这里,就不要客气了。

  洛润没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不熟悉的旁人看见了,想到顾长灜现在的太子身份,忍不住红了耳朵,没有再说什么。

  顾均则在一旁彻底看傻,他何时见过自己堂兄这么温柔地安慰过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甜言蜜语,顾均彻底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虽然听闻过堂兄对待大臣温柔的传言,但是这几日见过面后,顾均就确定,自己堂兄还是曾经那个样子,根本就没变过。

  所以也就是说,自己堂兄这是真栽下去了。

  看着堂兄在前面奋战,顾均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那个,洛公子,你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啊?”

  刚刚等了半天,洛润本来还以为是他不在意,所以一直不问,现在才发现,这家伙明明就是在意得要死,只是之前王公公在这里,他不好意思问自己而已。

  不过洛润有些意外,自己分不清替身和本体就算了,可这不是他的堂兄吗,顾均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是王公公,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呢。

  怕玷污了太子殿下的清白,洛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堂堂一个太子,和自己这个忠义侯府的庶子是好友。

  可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顾均看来就是因为都是男人,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解释两个人的关系。

  顾均看他皱着眉头实在痛苦,忍不住拍了拍洛润的肩膀:“算了,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洛润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想歪了,本来只是好友的关系,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而已,但现在这个情况,直接把这个局面往更不可控的方向飞奔而去。

  连忙伸手拽住顾均的衣袖:“世子你别想太多,我们只是好友而已。”

  顾均用一种“我懂”的眼神,朝洛润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别人问我,我就说你们是好友。”

  洛润多想告诉他:你不知道。

  但顾均已经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王公公他那英勇的身子,时不时还会喊一声:“兄长,加油!”洛润再想开口也来不及了,因为根本没有插进去话的机会。

  洛润只能叹了口气,也看向不远处的战况,有了王公公的加入,那边的战局逐渐有了压倒之势,太子身边的侍卫倒不是说打不过,只是有了王公公的加入,气势上更凶狠了。

  这些死士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开始乌泱泱地出现,还以为人数众多,但是现在打起来却发现,比起在京城那边,码头小镇上碰到的死士比起来,现在包围了洛润他们的死士数量却要少上了不少。

  看样子这次过来袭击的人,并没有上次的那么孤注一掷,奋不顾身。

  就让人感觉,袭击太子好像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躲在屋檐下的广王府暗卫正有些纠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比较合适,本来想着趁乱把广王世子的命令完成,反正都在保护太子,杀一个忠义侯府的庶子应该是问题不大。

  但还没来得及冲出去,就发现眼下袭击的那方被打得节节败退,现在出去怕是会直接被当成逆贼干掉。

  所以只能躲在这里偷偷看着,至于小世子的安危,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侍卫保护,看样子也不是很需要自己。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掉出几朵泪花,有些无聊地看着那边毫无意外的打斗,很快,变故突然发生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雾气,又或是哪里来的白烟,逐渐迷了所有人的视线,侍卫长连忙挡在太子的前面,掩护道:“殿下,你不要乱动!”

  顾长灜用袖口捂住口鼻:“这味道有点不对。”

  那边的洛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的陆家下人倒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快速说道:“公子,这雾气怕是有毒,你快捂住口鼻!”

  洛润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家下人直接上手,一边捂住了洛润的口鼻,一边说道:“公子,小人这就带您上船。”

  洛润很确定,下人肯定是看见了自己摆手的动作,想挣扎,但一挥手却听到了顾均的痛呼:“谁打我!”

  雾气实在有点大,大到连身旁的人都看不清了,洛润只能屏气,但下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他微微一笑,很有耐心地说道:

  “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这手帕上其实什么都没有。”

  洛润扯了扯嘴角,根本不相信,下人才不管自己的话有多假,他继续说道:“你不吸,我就一直捂着,反正今日这一出,就是为您准备的。”

  这一句话信息量可谓是巨大,但洛润逐渐没有了思考的力气,随着储藏的氧气越发稀少,洛润觉得自己眼前开始发黑,头也逐渐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洛润瘫坐在了地上,陆家下人很有耐心地蹲在他的身边:“你打算今日就这么去世?”

  话音刚落,他就把手帕慢慢拿远,洛润正想迅速吸气,他又把手帕捂在了洛润的脸上,看着洛润迅速屏息的样子,微微一笑,附在洛润的耳边慢慢说道:

  “公子,你今日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反正这里有一堆人,你一死,我就大喊是太子殿下害死了你。”

  洛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就已经发晕到快要昏迷过去了,下人皱起眉头,洛润在这里倒下就不太好了。

  眼看着一阵风吹过,雾气逐渐散开,下人好似想到了什么其他的方法,他迅速把手帕彻底拿开。

  趁着洛润眼神迷离,全身毫无力气,他直接一只手打开了洛润的嘴,把手帕塞了进去,虽然这是自己第一次动手,但是陆家下人却做坏事做得格外顺手。

  就算洛润鼻子喘着气,想用舌头把手帕顶出来也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只是需要接触到体内罢了,无论是吸进去,还是吞进去都无所谓。

  只不过吞进去,好像生效得慢。

  陆家下人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又拿了一块手帕出来,把洛润擦了擦下巴留出的口水。

  那人说得清楚,如果被洛润发现屏气了,那塞嘴里就可以了,这样蛊虫活跃的时间也会提前一半,相当于原本要等一个月,现在半个月就可以了。

  雾渐渐散去,原本还和侍卫扭打在一起的死士,都随着雾气一同消失在了码头上,顾长灜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变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次袭击自己都没有损失多少的侍卫,一时都不知道那些死士出现的原因。

  随着雾气彻底散去,顾长灜直接喊侍卫四散出去调查,最好能抓一个回来,刚准备自己也出去看看,就听见身后传来顾均的一声惊呼:“洛公子,你怎么了?”

  顾长灜连忙回头看去,洛润正靠在下人身上喘着气,也不知道刚刚在雾中发生了什么,洛润的额头上散落下一缕刘海,看着发丝粘在那发光的嘴唇旁边,顾长灜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顾均看洛润没有回答,连忙追问道:“感觉还好吗,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自己兄长可是把人好好地交到自己手上的,现在可怎么交差啊!

  洛润有些恍惚地摆了摆手,他看着正在搀扶自己的下人,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来,但他知道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咽了口口水,缓了一下说道:“没,没什么事情。”

  顾长灜这才松了口气,一放松下来才发现洛润的左手被下人搀扶着,右边则站着迅速赶来的卫本偌,他连忙回到洛润身边,故意一边把卫本偌挤开,一边问:“刚刚在雾里有人对你动手了?”

  洛润感受左臂被人微微抓紧,面上用眼神安抚了一下顾长灜,示意事情等会儿上船了再说,嘴里却说着:“没什么事情。”

  顾长灜虽然露出担忧的眼神,但也没有再问什么,很快那些派出去的侍卫回来了,表示什么都没有发现,几个人只能先上了船。

  来时的船就是正常的客船,但回去时候的船却比来时精致了不少,基本上每个公子都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只不过是体积大了不少,但能载的人却不多。

  当然这也是宽王特意安排的,哪能让太子这么穷苦地回去,所以这也是顾长灜最后才打算去拜访宽王的原因。

  每个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洛润坐在柔软地床铺上深吸了口气,扣着舌根对着篓子吐了半天,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更奇怪的是,洛润闭着眼睛感受了半天,也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那个,就是,我很喜欢受受伤,攻心疼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