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易安就像一阵风, 都不用撒手,转眼就没了。
风把字正腔圆的“富强民主”送进段郑耳朵里, 他对镜头说了句有声音, 追着跑过来。
看到姜易安抱着柱子皱成一个小包子,还在哆哆嗦嗦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给自己壮胆,他笑死了:“小姜,就你这样你还说你不害怕?”
姜易安:“呜呜呜呜呜呜。”
“没事, 没追来。”段郑回头望了眼, 去掰姜易安紧紧扣在一起的手。
他对旁边的跟拍摄像说:“你看, 他的手在抖诶。”
姜易安的摄像老师依言推近镜头, 别说那双手, 姜易安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又好笑又可怜。
“你要再这样抱着不撒手, 我就自己走了啊。”段郑威胁。
“别别别别别, 段郑哥你别走呜呜呜呜, ”姜易安连忙伸手抓住他, 他依旧不敢睁眼,“你别丢下我呜呜。”
孩子实打实的害怕, 抓着段郑的掌心全是冷汗。
段郑也没丧尽天良到这种事情还逗他, 笑着半搂住他,哄着:“不丢下你不丢下你, 别害怕,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很安全,什么都没有。”
姜易安深呼吸。
深深深呼吸。
颤抖地睁开一只眼睛, 四下看了看, 这是一个古镇,窄巷矮房石板砖, 无一不营造着那种渗人的阴森。
寒风卷起地上枯败的落叶,就很那么回事。
姜易安“哇”的一下又闭上了眼。
段郑好笑,感觉自己跟哄孩子似的:“又怎么了?”
姜易安哼哼唧唧,语带哭腔:“我腿软了。”
QAQ
段郑笑死了。
跟拍摄像非常有眼里地顺着这句话,给他那双腿拍了个特写。
姜易安树懒一样环抱着段郑一根胳膊,蹲在地上,试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站起来。
如果说开始游戏前,段郑挂在他身上是做节目效果,现在他这个一米八的高个可是实打实的将所有重量,都寄托在段郑身上。
他恨不得变成一直纸钻段郑兜里去,一直再往他那边挤,导演组那边就见镜头里两个人,在街上走了一条笔直的斜线。
中年男人就不运动本来就虚,挂着他这么大个沙包,可把段郑给累得不行。
走了这半天也没再有个什么东西冒出来,小镇安安静静,旁边除了段郑又有好几个摄影老师跟着,姜易安缓过来不少。
突然,一阵冷风刮过,什么东西轻轻地贴到姜易安背上。
姜易安直接原地蹦起来,段郑猝不及防被他推着硬生生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段郑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姜易安还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哥哥哥啊啊啊有人摸我!!”
段郑看了看:“没人,你别太紧张了小姜,你哥我身子骨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姜易安非常小心地伸手在自己后背摸了摸,抓下来一张纸。
这是一张画像,画像色彩诡异迤逦,画上的女人穿着血红的嫁衣,盖着红盖头坐在莲花台上,她小腹高耸,怀里还抱着一个笑得格外诡异的婴儿。
女人身边站着扎着双髻的无脸女童。
这张画像色彩迤逦诡异,大红大绿大白,光是看一眼都渗人得不行。
中式恐怖的精髓,就在于这种深入骨髓的精神攻击。
姜易安看了一眼就不行了,直接把画像塞给了段郑。
段郑也被画像透露出来的诡异给吓了一条,他皱眉:“这是什么画像?”
话音落地,前面路口突然邦邦响了两声,干冰白雾从分叉口弥漫而出,和画上打扮一模一样的一行人从雾里飘出来。
迎亲的唢呐锣鼓声,在寂静的街上比喊魂还吓人。
两人掉头就跑,除了段郑“卧槽”了一声之外,姜易安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因为转身太急滑了一下,在地上摔了一跤,手忙脚乱爬起来,一声不吭,撒丫子狂奔。
摄影老师扛着摄像机在后面追,特写里,姜易安又闭上了眼睛。
他双唇紧抿,嘴角向下,梅开二度地撞到了一颗树上。
负责他这边的导演组都要笑疯了。
索性这棵树不是什么大树,树干也就大腿那么粗点,姜易安撞上去倒不像之前那样被拍红了脸。
身后摄影老师吭哧吭哧的喘气声,让姜易安觉得自己还在人间。
他抱着树蹲在地上,同样吭哧吭哧喘着。
姜易安左右看了看,一整个委屈小狗:“段、段郑哥呢?”
他又被吓哭了,两个眼眶红红的,湿漉漉的睫毛一缕一缕,可怜得不行。
跟拍摄影听着耳麦里导演组的指挥,好好给他拍了个脸部特写。
而姜易安也要被吓疯了,比遇到鬼更恐怖的是,他和段郑走丢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不要一个人!!!
姜易安眼眶含泪,看到晚了几步从街头转过来,看到他后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的段郑,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他敞怀向段郑跑过去,抱住人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呜呜呜哥,段郑哥,还好你没丢。”
QAQ
段郑摆了下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显然给累得够呛。
当时看姜易安甩到段郑本来还想回头去扶他,结果人根本用不着他,从地上蹦起来就射了出去,一眨眼就离段郑好几米远。
跟踏马会飞一样!
一路追过来,简直要了段郑老命。
他上气不接下气,敷衍地拍了姜易安胳膊两下,全当安慰。
两人也不知道跑到了多远,这边吹锣打鼓迎亲的动静也不小,但到现在快一个多小时,两人愣是没遇到其他人。
缓过来,段郑选了一条路,对姜易安伸出手:“走走,弟弟。”
他们还得去镇外找自行车。
姜易安抱住他胳膊,轻声说:“段郑哥,你刚才看到了吗?”
段郑:“啥呀?”
姜易安静了静:“那个迎亲的队伍和刚才那张画像上一模一样。”
他们当时是站在一个T字形三岔路中间的那条路上,迎接队伍从右边的路口出来,直对着右边前进,并没有往他们这边侧过。
两人几乎是看到人的第一时间就跑了,段郑就只看到前排举着迎亲幡和奏乐的人。
哪里和他们看到的那张诡异画像一模一样?
“我看到新娘了,”姜易安说,“新娘穿着喜服,跪坐在莲花台上……”
而且……姜易安抿了抿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看错了,晦暗的街道里,新娘子穿着一身喜服跪坐在莲花台上,了无生气地垂着头,红盖头缀着的麦穗跟着“喜轿”一颠一摇。
新娘的双手垂在身侧,被宽大的袖袍挡住,但他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从新娘的袖袍里延伸出来。
是用【条】作为量词的东西,也跟着“喜轿”晃动。
太诡异了。
姜易安:“!!”
“山神娘娘!”姜易安福如心至,“那个新娘,会不会就是祭礼的祭品?”
他们是来参观山神娘娘的祭礼的,但无意间发现了祭礼的真相,要救出祭品。
结合导演组给的信息,姜易安觉得自己并没有猜错。
段郑:“?”
段郑:“!”
“走!”段郑说,“回去看看!”
姜易安:“???”
他疯狂摇头拒绝,小脑袋直接晃成拨浪鼓。
他死也不会去!
段郑:“那我自己去,你在这儿等着。”
姜易安:“???”
他双眼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要命的鬼故事。
在这种恐怖故事里,落单的人是会撞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