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许轻手中酒瓶微微一晃，她甚至都没感觉到，有些酒水从瓶口涌出，洒在了外面。
连时暮表情灰暗，“我查到，当年即使你母亲和连时晏分手，连时晏也一直派人在她身边暗中保护着她。”
“后来，她结婚生子，日子看起来逐渐变得幸福美满后，连时晏询问苏念是否安好的频率也就越来越少。这下，就给了连战可乘之机。”
“连战用钱收买了你母亲身边的人，让他们正常向连时晏汇报日常情况，可真正有什么事发生，就告诉他。”
“你和你母亲被绑架之前，她身边的人就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旁边打探你们的情况。连战知道了后，竟然直接撤下了对你母亲的保护，这才将你们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连时晏的语气越来越重，他捏着水杯的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如果不是他搞出这些幺蛾子，连时晏就能及时知道有人在打探你们的情况，也能及时保护你们。你母亲也不会...不会死在那场绑架中了！”
许轻的母亲，苏念正是死在了十五年前的绑架案中。
而且根据警察后来的尸检，她就是死在了警察赶过去的半小时前。
如果，如果警察能再早一点...
许轻唇瓣微张，她似是想说什么，可涉及到母亲，她甚至忽然生出了一种连战死不足惜的可怕想法。
这件事不能深想。细思恐极。
连战为何会用钱买通苏念身边的保镖？
许轻忍不住想起了连时晏最终离开母亲的原因。
连战，是用母亲的安危威胁连时晏的。
如果没有绑匪，连战是不是也会弄出个类似的事件？
他是否已经生出了想除掉苏念的想法？
如今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连战也已经过世，他究竟如何想的，不得而知。
可他发现有人在苏念家旁边打听苏念和她的女儿，他还故意撤掉了保安。
连战，的确是当年苏念之死的间接帮凶。
许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没有看到。在说这些的时候，傅予执薄唇微抿。
他漆黑的眸子中流转过一抹悲伤的暗光。
许轻的母亲...
“所以，连时晏是怎么知道你查出当年的事的？”
连时暮喝了一口水。
“我用打印机将相关文件打出来后，打印机没多久就坏了。也是后来他和我说的，说上门维修打印机的人说要不要留下打印机那段时间的打印记录。他随口一说，然后无意间在其中看到了我调查的事情。”
他抬起手，揉了揉因为蜷缩在这里睡着，而酸痛的肩膀。
“和当年真相一起被他发现的，就是我的复仇计划。本来，我是想动手的。”
许轻：“你也想动手？”
问完，她才发现这句话问得不对。
应该是连时暮先计划的复仇，之后不巧被连时晏发现，连时晏一是为了复仇，二是为了保护弟弟，这才直接动手。
连时暮恍惚点头，“是啊，本来打算在他出院的时候，我去开车接他，然后一个炸弹直接送他上天的。”
他深叹了一声，周身颓意不减。
“如果当年我知道苏念的死，后面有连战的事情，我早就在当年动手了。”
一边说着，连时暮一边笑了起来。
他一开始笑的声音很小，后来逐渐变大。到了后面，他仰头大笑，瘦弱的身体甚至因为笑得大声微微颤抖着。
坐在他对面的许轻，清晰地看到在他抬头的时候，眼底闪过破碎的流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如今，什么都失去了。
大仇得报后，一切都是空虚的。
许轻叹了一声，连韶也上前准备扶连时暮上楼休息。
“小叔叔，你已经喝了一整天酒了，我带您上去休...”
她才刚说到这里，连时暮忽然低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轻刚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连时暮就呕出了一口血。
看到那抹鲜红色的时候，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了。
“小叔叔！”“七师父！”
情急之下，许轻脱口而出。
傅予执放下酒瓶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才放下酒瓶，来到连时暮身边，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叫救护车！”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来了，将连时暮带到了最近的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道：“是胃出血，病人家属是谁？怎么能让人喝这么多的酒！”
连韶主动站了出来，“是我不对，以后我绝对不让他喝酒。”
连时暮胃里难受，病恹恹地在床上躺着，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像是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样白。
许轻走到他的床边，看到的就是连时暮虚弱抬起的手。
“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他缓缓抬起眼皮。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下磨砺了他。
“我哥的案子还没结束，我肯定要养好身体，然后再去给他请最好的律师。”
连时暮虚虚地扯了下嘴角，用只有许轻能听到的声音，“至于你的试炼，我不会忘的，等我忙完这些的。”
“七师父，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
连韶和傅予执都在外面，尽管只隔着一层玻璃，可只要小点声，外面人是听不到里面人说了什么的。
连时暮缓缓摇头，“我是认真的。”
他这段时间的折腾和愤怒，仿佛随着刚才的一口血，全部吐了个干净。
这还是自许轻与他见面后，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淡然的模样。
“许轻，我知道你的几位师父里，就我最不像一个师父。但我想当你知道的是，成为你的师父，教授你黑客这件事，没有任何人逼我。”
“从一开始，我就是想教你的。”
许轻怔怔开口，“...七师父。”
“好了，你知道我最讨厌煽情的，叫连韶进来吧。对了，你们直接回去就行，不要在这里吵到我的眼睛。”
温情的时间仅过了一瞬，连时暮就又恢复了毒舌的样子。
他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许轻也能看出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神经，都是累极了。
她也不再打扰连时暮，转身出了病房，并叫连韶进去。
而她，则叫上傅予执一起，离开了医院。
刚坐进车里，许轻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声震动。
她掏出手机，看到最上面的一条新消息的时候，愣了两秒钟，忽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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