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气氛怪异的很, 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所有看着引华剑尊背影的眼神各有所思。
叶慈视线扫了一圈,其实都大差不差,不是看戏就是怜惜。
让人窒息的沉默中, 天恩寺主持双目微闭, 低低了念一句佛号。
唯有离引华剑尊最近的天衍宗宗主眼中饱含兴趣盎然, 透着不出所料的了然。
庆海道那小子则是一脸幻灭,似乎在怀疑自己听见了什么。
叶慈略略感受了一下, 应该就是梆硬的钢铁直男第一次看见同性结合的修士从而对一贯以来的认知产生的动摇吧。
总体评价:不如他师尊熟练。
恰好场下比试出了结果,打破了这不知道让人该如何破解的沉默,平虚长老高声宣布比试结果,念出胜出名单。
不论自家门下弟子名次几何, 入选多少人, 全都站起来互相客套, 你来我往的, 十分之其乐融融。
简称——商业互吹。
只不过刚才没有挽回旧情人成功的拂雪阁阁主隐在人后,低垂着眼帘, 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日下午,便是筑基期弟子一对一对战,随机抽签, 抽到谁就是谁。
为了节约时间, 分了十几个场地分别上台比试,又是各显神通。只不过筑基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菜鸡互啄, 可观性高的很少,容羽这个金丹期差点看困了。
最终结果出炉, 其中获得头名的是引华剑尊座下三弟子王清祁, 第二名还是剑宗弟子汪清章, 第三名则是天衍宗的弟子, 第四名则是一个黑衣散修。
前三名没多少异议,剑宗弟子一向强悍,大多能越级挑战。但是第四名的散修还是引起了不少注意。
一个散修击败了大部分精心培养的宗门弟子,稳坐第四名,且只在天衍宗之下,他若非天赋异禀,很难说得过去。
平虚长老兼任派发奖励,将一瓶玄级极品的复元丹放到他手上,略一打量,便看出这不过是个骨龄十几岁的少年。
见他也是剑修,当即起了爱才之心,便问了:“不知这位小友可有师承?”
少年剑修银冠束发,天生一双多情目,放在这张脸上略显阴柔,闻言,他便答:“并无,我寻到功法自学的。”
那散修长得的面生,一身黑衣深沉如墨,肩袖与衣摆处只有少许银竹纹修饰几分,革带束腰,并不觉他过于朴素,倒是衬出独属于他的孤傲气质。
平虚长老也没计较他的轻慢无礼,心想他一个十几岁少年在外行走,有警惕心是应该的。
一听他是自学的,顿时惊讶道:“你竟是自学的?若要自学,这炼气期的引气入体就是一个大坎啊,你是什么灵根?”
少年被前辈大能这样追问,也不觉受宠若惊,好似就是天生比其他人冷淡,他意简言骇道:“雷灵根。”
在另一边,叶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多留了几分关注给他。
听到他回答雷灵根的时候,握剑的手一紧,心说:你可终于来了,澹台燃。
在玄渺大陆里,因为单灵根能够更好的亲近单系灵气,修行起来比多灵根体质进阶更快。
因此,单灵根修士多被宗门家族重点栽培,稍次一些的就是双灵根,但数量更多的还多灵根修士。
连天衍宗宗主自己都是金火土三灵根修士,若非他总有奇遇,他也将泯然众人。
其中灵根分五行,也就是金木水火土,单灵根者灵气纯净,修炼速度快。但山外有山,比单灵根更珍稀的灵根就是变异灵根,有冰系与雷系。
这两个灵根很特别,特别到近千年来,冰系灵根只出了一个陈引华,天生剑骨几千年里都出了陈引华和容羽两个,雷灵根则几千年都没出一个,足以见出它的珍贵。
史传拥有雷灵根这得天独厚的体质的修士,如不出意外,定能圆满飞升。要是修为到一定境界,能驱使雷劫应敌,或者吸收雷劫中的灵力化为自身修为。
因为这个操作实在太过逆天,其他修士心惊胆战的雷劫怎能被人驱使,所以一度被认为是人为杜撰的。
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就不代表没有,魔尊澹台燃身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独得天道恩宠,他就是难得一遇的雷灵根。
只不过他一直有意隐瞒,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雷灵根。
如今的澹台燃已在合体期大圆满徘徊多年,一直难以突破。
但在他灭剑宗满门后就突破了大乘期,从此拥有驱使雷劫的能力,修为一日千里,傲视群雄,玄渺大陆上无人能敌。
获得了更大力量的澹台燃自然不甘心只守着一个贫瘠的魔界,目光放在了灵气更加充沛的正道地盘上。
他发起了对正道的侵略,挑起战争,死伤无数,占据更多地盘后,犹不满足。
杜元霜眼看双方实力悬殊,报仇无望。又一次被白萋萋用她身上本属于小师妹的火灵根刺激到,恨意越积越深,心灰意冷之下,她选择绝望自爆。
澹台燃猝不及防受了直面冲击,落下了难治的重伤。好笑的是,杜元霜的自爆才让他真正确定这才是他要找的白月光。
失去杜元霜的澹台燃更加疯狂了,先凌迟白萋萋,又将她挫骨扬灰,捏碎神魂再不能入轮回转世为人,才平静等死。
白萋萋临死前也不再装模作样,癫狂道:“澹台燃,你自己眼盲心盲,错把恩人当替身是我的问题吗?对,我是骗了你,可我本来不过是早该死了的病秧子,一朝被魔尊垂怜,你说我能有反抗的余地吗?你敢说我当时但凡有一句否认你不会杀我,不会灭我满门吗?谁敢在你面前否认自己是杜元霜?这你都没看出来,你做什么魔界之主,摆出什么痴情样给谁看,说到底你爱的不过是那张脸罢了!”
徒留魔界一地鸡毛,被修真界绝地反扑,剩余魔修被驱逐入魔渊,永世不得出。
在原世界线中,白萋萋最近的身子骨越来越差,澹台燃便抓来几个元婴修士血祭,终于测算出朱雀骨的线索。为了找出朱雀骨下落,便元神出窍附身在这少年傀儡身上。
结果还真被他混入了剑宗内部,拜在平虚长老门下,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在剑宗寻找朱雀骨的日子里,他一次出门历练,因为年少被分配到杜元霜队伍里,杜元霜身为师姐,对他多有照顾。近距离接触后,澹台燃排除火木灵根的杜元霜是朱雀遗子的可能性。
但另一个念头反而涌了上来,她性格和气质跟那个人太像了,连名字都是一模一样。总让澹台燃产生恍惚感,可是二者之间在样貌上却毫无关联。
他记忆里的杜元霜姿容清丽,在上界中没几个女仙能在容貌上压她一头,这个杜元霜却不过是中人之姿,清秀有余,秾丽不足。
一个是长相八分相似的白萋萋,一个是名字和性格一模一样的杜元霜,就算他明察秋毫,也束手无策。
这段时日里,澹台燃排除了可能性比较小的杜元霜,确定了人选就是容羽。
心情从一开始的利用到最后的迷茫,直到魔界白萋萋实在撑不住了的消息传来,澹台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两个都带走。
到底谁才是上界的元霜仙子和下界破庙里的小姑娘已经不重要了,他所谓的收集相似女子睹物思人行为,不过是为他发偏执欲套上一层深情的外壳。
这厢,正如叶慈所想那样,平虚长老激动道:“雷灵根?你竟是雷灵根,除了宗主以外,修真界多少年都没出一个变异单灵根了,今日竟然又有一个雷灵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不知你可愿拜入我们剑宗门下?”
“好啊——”少年终于笑了,语调低缓道:“我叫杜然。”
周围的散修们都对少年投来羡慕的眼神,能被剑宗长老如此看重,往后必然前途不可限量。
世界时间线再次走动,眼看平虚长老就要拉着人去给引华剑尊过眼,叶慈当然不能让他轻松过关,也跟着去凑热闹。
一回头,就是容羽不满的眼神,连唇边梨涡都没有了,肯定很生气。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哦豁。】
叶慈笑容一滞:“……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完自己也觉得怪怪的,好像是个想要去勾搭新人被女朋友撞见的渣女。
容羽脸上还有一点没退干净的婴儿肥,闻言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没多久,不过是一盏茶时间而已。”
叶慈:“……”
都有一盏茶时间了,她居然没发现!
容羽在她这站了那么久,当然也听到了平虚长老跟少年的对话,一抬下巴:“大师姐对那个小师弟很感兴趣吗?”
在小师弟三个字上,容羽加重了读音。
如果少年也入剑宗,论资排辈确实是在容羽之下,确实是该叫小师弟。
叶慈也麻爪了,从事实上来讲确实是她的错:“不,小师妹你听我解释。”
她试图挽回稳重可靠且独宠小师妹一人的大师姐形象。
容羽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酸溜溜的说:“你说,我听着。”
叶慈看他们背影都要拐弯了,时间上来不及了,一抓容羽腕子就走,打算抄近路去找剑尊。
一开口就是重量级炸弹:“那个少年身份有异常,我怀疑他是魔修伪装的。”
“居然是魔修?!”容羽被震撼的不轻,目瞪口呆道:“可我看他身上并无魔修气息啊,经脉运转的是灵气而非魔气。”
叶慈直白告诉她:“因为他身怀异宝,又是从正道堕魔的修士,能自由伪装自身灵气。”
容羽:“世间竟有如此异宝?”
“而且,”两人停在了引华剑尊的洞府前,叶慈沉下脸:“他就是魔尊澹台燃。”
容羽瞳孔一缩。
*
少年随着平虚长老踏入千潮殿,多年培养的危机意识让他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脚下步伐稍稍一滞,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少年悄然抬眼,飞快扫过殿内情况。
堂中剑宗宗主一人独坐,姿态闲适的跟她两个徒弟说话,气氛其乐融融,也不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平虚长老态度轻快,常年耷拉着的眉眼都上扬几分,他进门就说:“宗主,我跟你说,今日我可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就是这……”
少年正稍放下心来,就听平虚长老一声厉喝:“锁灵阵起!”
说罢,他身形一动跳出阵眼,猝不及防下少年被困在原地。
少年:“……”
他脚下平平无奇的地板骤亮,玄奥的阵法启动,少年只觉浑身如泰山压顶般沉重,下意识驱使灵力抵抗,却发现经脉里的灵力被锁住了。
毫无半分反抗之力,就要被人当鸡犬般杀了了事。
情急之下,少年面上露出慌乱的神色,气愤惶恐道:“引华剑尊这是意欲何为?!伙同贵宗长老让我这孤身少年哄骗至此,打算杀了我?我敬你是剑尊以为是正道魁首,不想也会做偷鸡摸狗之事,这就是玄渺大陆第一剑宗的作风吗?”
引华剑尊闪身到少年面前,饮冰剑鸣不已,顷刻之间有万千剑气环绕少年,将他困在原地,全都泛着彻骨的寒意。
引华剑尊的声音和她的剑气一样冷:“意欲何为这句话我奉还给你,我也想问魔尊你大驾光临我剑宗,意欲何为?”
少年茫然无措:“你说什么魔……”而后哑然失笑:“你说我是魔尊也太看得起我了,还是你有什么证据?堂堂剑宗之主,总不能空口无凭就说我是魔修吧?”
“要是不信,宗主可以检验我身上灵力是不是魔气!”
少年故意这般说话,一来是想激起引华剑尊的疑问,正道的人就是爱这样装模作样,摆出自持身正的样子,没有证据不会轻易动手。
二者,要是她能自己发现自己身份存疑,早就在广场上就会直接点出。
又何至于现在才看出来端倪?
若是证据确凿,凭这些正道伪君子性情定会杀他而后快,所以他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发现的他,若是之后落他手里……
视线晃过紫衣的叶慈,又落在红衣的容羽身上,最终停在了不过元婴期的平虚身上。一时间也没想明白究竟是谁,又是怎么看破他身上乾坤的。
结果就听引华剑尊不耐道:“你不承认就不承认,我还不乐意听你巧嘴滑舌呢!既然送上我剑宗门来,那就洗干净脖子等杀吧!”
说罢,就是一剑刺来。
少年满头疑惑,下意识御剑抵挡,但他本命武器是长·枪,他的剑没有引华剑尊的剑快,被饮冰刺个正着。
锐不可当的剑气搅碎了他的丹田,泄出了一丝魔气,意味着这具最完美的傀儡报废了。
引华剑尊敏锐捕捉到他将逃的神魂,又是一句低喝:“魔气这般重,还说你不是魔修?!”
估计是担心他死的不够凉,环绕的上百剑气一道不落全给他了,活生生扎扎成一个刺猬。
杀人辱尸,这是正道宗主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意识消失前,还听见引华剑尊一句淡淡的可惜:“跑了,没抓到神魂。”
出师未捷身先死元神还被重创的澹台燃:“……”
一张嘴就如吐出了一口老血,手扶着榻边面沉如水,吓得伺候他的魔侍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完全不敢说话。
疯狂如他都没捋明白引华剑尊的脑回路。
这剑宗宗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有病吧?!连话都不让他说完就把他给杀了,真不怕杀错人吗?!
其实叶慈本人也挺诧异的,先前的说法确实能取信师尊,但叶慈还以为她会谨慎一点,多问几句再做决定。
看着这说杀就杀的行动力,多少带点泄愤的感觉。
莫名想到了拂雪阁阁主,师尊怕不是把憋着的火气全撒他身上了吧?
“平虚。”引华剑尊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声音平静无波:“剑宗出现魔修怎么说都是我们失误,若是魔尊有心发作后果将不堪设想,你将这尸身拖出去示众,让大家引以为戒。也让那些魔修瞧瞧不知死活的下场。”
“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办。”要不宗主秘密传音,平虚长老差点就成了剑宗罪人,忙不迭让人把这残尸收拾出去。
叶慈懂了,引华剑尊就是在撒气。
收拾了情绪,引华剑尊转身看向叶慈:“徒儿这次立了大功,若非你机警看出这少年异样,不论什么后果我都难辞其咎。要不是时间紧急,澹台燃今日决计走不出剑宗大门,未能在今日一举灭了这魔头,实在可惜!”
“不过他现在神魂收到重创,也好不到哪里去,好歹是出了口恶气。”叶慈道。
“说的也是。”引华剑尊一挥手,走回座位坐下:“魔尊这具傀儡实在天衣无缝,我都看不出端倪,差点被哄骗过去。我方才虚晃一招不过试个深浅,没想到还真被试探出来了。”
叶慈:“……”你原来有试探过?我看那剑都快出残影了。
“……也罢,事情了结了,你俩回去修炼吧,明日便是金丹组的试炼。”被自己徒弟认为莽的可以的引华剑尊浑然不觉,一手撑着额头,发簪上的短流苏晃了晃。
“弟子告退。”旁边的人很安静,叶慈拉了拉容羽:“小师妹?”
容羽猛地回神,对上叶慈关怀的眼神,干巴巴重复:“弟,弟子告退。”
引华剑尊自己都是心事重重,一时顾不上触景伤情的小徒弟,只叮嘱一句:“好好修炼。”
出了千潮殿门,已经是夜幕低垂。
叶慈跟在她身后,见她背影落寞,就知道她想起了在荣府里的记忆。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容羽说:“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小时候见过那张脸。”
叶慈脚步顿住了,静静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清冷月色下,红衣女修喃喃道:“我二兄是个爱玩的纨绔,好玩耍,总不爱学习。说他是纨绔,他却从不敢拈花惹草,犯的最大错误不过是忘记写先生布置的功课。某日他捡回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二兄说看他被叔母插标当街叫价,年幼父母双亡实在是可怜,就把他买回来了,父亲以为他也跟着学其他纨绔亵·玩少年,差点被我父亲打死。”
“但被我二兄真心相待的少年却在荣府放了一把火,屠戮了整个荣府,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二兄。荣府不过是凡间的普通家族,于魔界之主而言连魔界里的草芥都比不上。”
“我二兄不过是听了父亲教诲,要怜悯弱小,要善良端正。这究竟哪里对不住他?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们家?究竟为什么?难道做好人也有错吗?”
容羽问了一连串的为什么,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的诘问。很显然,每一个为什么都没有答案。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没有无缘无故的恶,荣府满门确实清白无辜,但总有人心怀恶意,只为一己私欲犯下罪行。
容羽声音低落:“我一直都在找他,可是师尊说有了能力才能为自己报仇,我信了。从此刻苦修炼,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血刃仇人,就算他是魔尊我也没放弃过……”
一只温热的手托着她的后颈,手指轻柔的擦干了她的眼泪,温热的双手抚过因哭泣潮红的脸颊。
“你一哭,我也跟着心疼了。”替她擦眼泪的女人这般说道。
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人就是这样奇怪,要是无人安慰,容羽估计会和以前那样,随便擦擦脸,收拾收拾情绪就爬起来修炼。
但是被人软声哄着,眼泪反而控制不住,挺了十几年的骨头就这样软了。
容羽泪眼婆娑,不管不顾埋在她怀里,哽咽道:“我以为我能等,我能忍,结果我发现我等不了,忍不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我父亲母亲。”
不只是容羽,叶慈头回觉得心头烦闷,越来越见不得她的眼泪。
曾几何时,她还认为眼泪不过是最无用之物,甚至是厌烦的。
但这个想法一次次被同一个人打破。
在容羽眼泪掉下来的那一刻,叶慈都做好了彻底杀死澹台燃这个气运之子的准备。
上一个世界气运之子身死没有惩罚,不过是叶慈钻了那个世界意识的空子。
而这次的世界意识并无经历战争陷入沉睡,也无出现秩序紊乱的情况,仍然牢牢把握着轮回秩序。
不过她也做下决定,就算与这个世界的天道作对,违反本源世界条约,之后会被惩罚禁闭,她也认了。
要是本源世界的员工知道一直保持着完美记录的叶组长也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他们绝对会认为是自己没睡醒在做梦,要不就是耳朵坏了听岔了。
叶慈在本源世界可是出了名的冷漠,曾有员工对她产生感情,展开追求。还跟着她去好几个世界,想要感化她,结果五个世界轮完,宣布她自己死心了。
有好事者问及原因,她一摆手,只说:“别提了。”
拢共算下来,那个员工花了五百年的时间都没能打动叶慈。
“莫哭,莫哭……你别哭了,”叶慈有些手足无措顺着少女的颤抖的后背:“手都用来给你顺背,只好用别的给你擦眼泪了。”
容羽没听清她说什么,抬起头,瓮声瓮气的问:“你说什么?”
叶慈垂着眼,喟叹道:“好吧,看来我是彻彻底底:栽了,你跑不掉了。”
随即,低下头,温柔的吻掉她脸上的泪珠。
从睫毛顺着脸颊往下,再到下巴上那颗泪珠,一一被舔走,辗转到微张的双唇。
容羽呆滞住了,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