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漂亮女配你不要我要[快穿]【完结番外】>第94章 太后千千岁(完结)

  在荷花开的最绚烂的季节, 西乾国的使臣到了。

  虽说是接受战败国西乾的岁贡,这宴席还是办的火热盛大,以此展示北周国力。

  宫宴之上, 北周国人谈笑风生, 听着侍官高声诵念岁贡名单。

  在场的人中, 有那么一群人与北周国人产生鲜明对比,保持着强颜欢笑, 也就是西乾国的使臣和小皇子一众。

  西乾小皇子根本不会笑,木着一张脸盯着眼前的糕点。

  才十五岁的西乾小皇子瘦弱是身体裹着不相称的锦衣华服,稳坐席间,拘谨瑟缩。

  戚元楚陪伴叶慈身旁, 目光没有落在西乾独有的珍稀药材, 金银珠宝, 甚至是献城地图。

  只定定看着瘦弱瑟缩的小皇子, 神情恍惚。

  好像透着他能看见以前的自己,她也坐在差不多的细微上, 牵着弟弟的手,强装镇定。

  想来那时候旁人看她的表情,跟看这个西乾小皇子没什么区别。

  镇定自持之下都难以掩盖的仓皇无措, 就跟强行从母亲羽翼下剥离的雏鸟, 啾啾叫唤,满是对陌生环境的害怕。

  正出神着, 垂在席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把她从回忆中拉回喧闹的现实。

  微凉的温度冰的她一颤, 力度不重, 亲昵缱绻。

  下面的侍官还在大声诵念名单, 夹杂着西乾使臣的恭维声。

  台下高朋满座, 宫乐余音袅袅,舞姬伶人翩翩起舞,她们却在暗度陈仓,暧昧有无。

  对方还凑在自己耳边问:“尚食局新学会的糕点样式,尝尝看。”

  微潮的热气扑在耳边,敢这样对她的也就一位了,明明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了,戚元楚还是会为此心颤悸动。

  “好,我尝尝。”戚元楚忍着耳尖热意,端起糕点碟子接过筷子上夹着的豌豆黄。

  定定看了她好几眼,叶慈才在她疑惑的眼神里将东西放下:“我给你东西吃,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了,看他干嘛,要看看我。”

  筷尖碰上了碟子,擦出细细的声音。

  戚元楚脸色烧红,不太好意思点头:“我知道了。”

  恰巧乐声中途停息,乐师换曲子,那一声不大不小的应答在席间响起,引来皇帝为首的上位席们奇怪的眼神。

  “……!”戚元楚双手捧着不过巴掌大小的小碟子,挪挪身体将自己躲在了叶慈身后,不愿再出现在人前。

  偏偏那人还轻轻笑了一声,戚元楚恼怒的用碟子边缘抵住叶慈的腰,表示自己的不满。

  但是太后的玄色深衣太多层,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性伤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岁贡名单册已经念完了,轮到了最终重头戏——献城。

  西乾皇帝又菜又爱玩,登基第二年就学开阔进取的祖父领兵出征。

  打了几年下来,赚多少不知道,反正是赔了不少,西乾赔完南姜赔北周,东黎没出几分力气,又逢新帝登基,暂时无人在意。

  这次北周也被打出了火气,一鼓作气连下西乾十城,戎蛮不讲武德,眼看没好处拿立马跑路,连跑带拿,没把西乾国百姓饿死。

  内忧外患,要是再继续下去,临济城城门迟早会被打破,连带他这个皇帝就别当了,迟早给人拱下来。

  满脑子肌肉的西乾皇帝一拍脑袋,也有点后怕,就说:“北周不是占了十城吗?反正都是边境苦寒之地,划给他们吧。”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丞相献城。

  一身土黄官服的西乾丞相手捧地图,越众而出。操心过度的他才不过而立,看起来年岁跟致仕的老商相差不多。

  西乾丞相声音朗朗,声音嘹亮,对上首二位行臣礼:“西乾使臣柳隆见过北周太后殿下,北周皇帝陛下,问二位安。”

  与叶慈对视一眼,得到对方的点头。

  姬雍冠冕上的冕毓微动,视线透过罅隙落在瘦老头身上:“柳相免礼,平身,代朕问西乾皇帝安。”

  君王相称,或以吾以孤互相称呼,稍显谦逊礼待。

  这显然就是压西乾皇帝一头的意思。

  在做的西乾人脸色微变,柳丞相也不例外,他功夫到家,仍是笑着:“臣定然会向我国陛下传达您的问候,今日臣来是为献上十城地图而来,请北周君上过目。”

  西乾众人但看柳丞相隐而不发,他们也安静坐好,免生事端。

  倒是西乾国的小皇子脸色苍白,人都快晕过去一样。

  姬雍心下快意,唇角微勾:“呈来。”

  “这是按照城池情况绘制的地图,请君上过目。”

  柳相一边往上走,一边展开地图,一卷绘制精致的地图徐徐展开。

  周围却是骤然一静,靡靡之音也猛地停下,琴师的手掌摁在震颤的琴弦上,战战兢兢。

  在座各位都在面面相觑,各自交换眼神,而后将目光放在了柳相背影上。

  因为这柳相嘴上说着北周君上过目,却停在了褚太后的面前,把皇帝落在了一旁。

  尊太后不尊皇帝,这不就是挑拨离间上头二位么。

  “……”姬雍笑容收敛,明晰的下颌线紧绷,手抓紧了膝头衣料,蔽膝上的金线扎着他掌心。

  “您看这……”柳相将地图全部展开,抬头就对上了叶慈意味深长的双眼,跟反应过来似的。

  侧过身对向脸色黑沉的姬雍,柳相愧疚道:“哎哟,臣这连日舟车劳顿,老眼昏花了,二位服制相似,颜色相同,竟叫臣看错人了……还叫北周陛下勿怪。”

  除非眼睛戳瞎了,怎么能把身材高大的皇帝跟身材窈窕的太后看混。

  意思分明是北周是太后拿主意这事传遍天下,可以拿出来暗刺姬雍肺管子。

  姬雍并不想理会他,但不得不理会。

  还没开口,他旁边的叶慈就说话了,语调冷嘲:“孤也以为极是,柳相老眼昏花上头了。若是柳相眼神不好使,我北周圣手可以为你诊治,别带病回了西乾,就落下我北周款待不周的名声。”

  柳相被刺得不痛不痒,脸上褶子深了几分:“不敢不敢,太后殿下言重了,这……”

  朝姬雍再三拱手,赔笑道:“这事确实是臣的错,北周陛下勿怪北周陛下勿怪。”

  赔笑了几句,又有北周朝臣出来缓和气氛,勉强把这宫宴进行下去。

  但谁都清楚,这个疙瘩永远都在。

  ……

  姬雍回去后,对着满室清冷长叹。

  黄门郎上前服侍他更衣,有宫女捧着装着热水的铜盆侍立,另一个宫女替他拧帕子擦脸,水声滴答,一双纤纤玉手托着帕子递到她面前。

  “陛下,请用。”

  比帕子更惹眼的,是那双堪称完美的双手。

  “……”姬雍伸出的手一顿,眉宇聚拢。

  抬眼看着对面垂脸娇羞的宫女,白皙的皮肤,微翘的鼻头。这个角度莫名让他想到谭素颖。

  立刻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就撇回铜盆里。

  水溅了她们一脸,全都大惊失色跪下请罪。

  “陛下息怒——”

  越听人求饶,姬雍就越烦,总会提醒他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耐挥手道:“聒噪至极,行了全都退下!”

  灯熄灭了,姬雍却翻来覆去一整夜。

  只有一句话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过了好几圈,字句都振声发聩——“天下只知褚太后,而不知北周陛下。”

  天蒙蒙亮时,黄门郎前来侍奉他起身上朝。

  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被人叫醒,顶着晨露出门。

  姬雍罕见泄出一点火气:“去什么去,去了又怎样,又不是朕拿主意,全都看着褚太后的态度,她点头了,才能事成。”

  双目直视黄门郎惊恐的双眼,按着他肩膀:“你说,朕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

  人的爆发总是日积月累而来的,所有是极端情绪不断积压,告诉自己再忍忍看看。

  等累积到顶点,忍受不了了,终有一天顶破了压抑的盖子,叫人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这一次西乾柳相的挑拨还不至于让他有了放手一搏的勇气,之前是因为寒食散过得浑浑噩噩。

  现在的他,清醒的很。

  但从实际来算,真正让他起来起事之心的,只是一个小细节。

  姬雍第一个女人是他宫里侍奉穿衣宫女,相貌中上,既不柔也不清丽。

  一次露水情缘,将她收入后宫。

  因而有了第一个孩子,今年才一岁多一点,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长得随母生得玉雪可爱,逢人就带笑。

  按理来说他是宫里第一个皇子,怎么着都得给来跟太后请安。

  冯八子起头害怕太后不喜这孩子,不敢多待,请完安就会匆匆离去。

  后来戚元楚看大皇子长得可爱,还会挥着小拳头对她叫:“解解……解解!”

  “他说什么?”戚元楚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好奇道。

  冯八子看戚元楚喜欢,她又是太后面前得脸的女官,便笑道:“她再喊您姐姐。”

  “哦,是姐姐啊。”戚元楚恍然大悟,惊喜道:“你说他还学不会喊阿母,居然会喊姐姐。”

  “是啊,妾教了他好久都不会喊阿母,倒是会喊姐姐了。”冯八子尝试把孩子放下来,让孩子跟戚元楚玩一会。

  那孩子会走路不久,一下地就颠颠的往一旁喝茶的叶慈扑过去,抱住她膝盖。

  “宝儿!别跑那么快!冲撞太后了。”冯八子惊叫一声,生怕惹叶慈不快。

  “小孩子而已,不妨事的。”捧稳了手中热茶,以免烫到孩子,叶慈把杯盏放回桌上。

  一低头,就看那豆丁大小孩就冲着叶慈咧嘴一笑,嘴咧出几颗小乳牙,跟福娃宝宝一样一,看着就喜人。

  “小孩子真的好软啊,胳膊跟藕节似的!”戚元楚又凑到叶慈身边,爱不释手般捏捏小孩的胖胳膊。

  看得出来,冯八子照顾的不错,大皇子生的健康又白胖。

  叶慈也看得稀奇,伸手捏捏小孩软软白白的小胖脸,像面团一样软乎。

  小胖手抱着膝盖晃了晃,下巴搁在她膝头上,估计是站累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叶慈小腿上,葡萄似的大眼睛一弯:“香香!”

  说一次还不够,还要连说好几次:“香香!香香!香香!”

  戚元楚也倚着叶慈大腿,闻言抬头笑道:“你看他又学会了一个词!”

  这回倒是听出来了,说她身上的药味好闻,别的小孩闻到她身上清苦药味都避之不及,也就他会说香香。

  刚想说什么,叶慈就听冯八子皱眉纠正道:“不是香香,是祖母。”

  小孩这回反而机灵了,咧着只有几颗乳牙的小嘴,炮语连珠般:“堵母!堵母!香香堵母!”

  叶慈抬起的手一滞,表情如遭雷击:“……嗯?”

  祖……祖母?

  一句话就把她叫成老奶奶,苍天可鉴,她还是青年女子。

  戚元楚笑容变深,最后忍俊不禁的趴在叶慈大腿上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系统也在脑子里笑道打滚,学小孩奶声奶气的声音:【祖母~】

  这机械音撒起娇来,把叶慈喊出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没忍住对它进行返厂重置。

  “……?”这气氛有点诡异,叫冯八子心中惴惴,试图问道:“太后……?”

  心想自己说错话了?还是褚太后并不愿意认大皇子为孙?

  “没什么,看着孩子机灵,学什么都快,是个聪明相的。”

  叶慈这里被戚元楚笑,脑子里被系统笑,幽幽叹口气。

  芳龄二十二,是太后就算了,都忘了自己还是祖母级别的人物了。

  但这确实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叶慈颇为苦恼扶额,无奈的看着叫的起劲的小孩,轻声应答一声:“晓得了晓得了,不用一直重复这句话。”

  每天都装听不懂家长话的小孩顿时收声,瞪着眼睛看叶慈。

  叫冯八子好气又好笑。

  小孩都开口了,她这个长辈的怎么着都要给点意思,解下腰间一枚如意佩,塞到他手里。

  叶慈笑道:“既然你叫我,嗯……这个就拿去玩吧。”

  冯八子比小孩还高兴,连连谢恩。

  姬雍子嗣不丰,除了一个长子以外,还有一对后他两个月出生的龙凤胎,一男一女。

  那两个孩子避太后如蛇蝎,叶慈又不是大善人,怎么可能会对他们另眼相待?

  与其去寄托希望于不亲近孩子的亲爹,还不如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太后。

  于是宫里就传,褚太后对大皇子另眼相待,赐下十分喜爱的如意佩。

  说褚太后接大皇子去停凤殿过夜,赏赐如流水一般涌进了椒兰宫。

  说褚太后见冯八子照顾大皇子有功,特地提拔位份为夫人,后宫晋升速度第一人。

  说褚太后亲自给这个孩子取名,大名姬鼎,一言九鼎的鼎。

  前面都没能让姬雍有太大反应,但大皇子这个名字,终于让他色变。

  朝臣最近隐隐有希望她归还朝政的意思……是不是她觉得自己碍眼了,想再走一次皇帝驾崩,太皇太后摄政的路子?

  想起自己的父亲,景帝就是被慧康太皇太后带大的,他爷爷还落了一个厉的恶谥。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反了!

  桩桩件件积累下来,姬雍决定不在忍受。

  下定决心的姬雍回身找来笔墨,草草写了一封手信,附上腰间墨玉就着人送出去。

  “一定要送到指定的人的手上,切记。”

  ……

  金桂之秋,中秋之夜。

  冷月高挂天幕,清冷月辉静静撒向人间,为宫墙瓦上镀上一层无情的光。

  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北周皇宫却杀声震天,尸横遍地。

  所有宫人都禁闭门户,誓死不出,惊疑究竟谁能在这一场宫变中获得最终胜利。

  是褚太后还是皇帝陛下?

  冯夫人紧紧抱着好奇的儿子,低声哄道:“快睡吧,睡吧。”

  她的周围,守着一众侍卫,正是褚太后特地拨给她的侍卫。

  皇帝分明打的人猝不及防,褚太后如此周到,不得不让人怀疑在此之前她真的一无所知吗?

  鏖战至大半夜,这一场宫变终于停息。被撞开的停凤殿大门跑出沉沉脚步声,两队重甲侍卫列在门外。

  冷月依然高悬,公平的照耀着每一个人,没有半分偏颇。

  故事主人公之一的褚太后才姗姗来迟,缓步踏出鲜血遍地的停凤殿。

  立在月辉之下,立在姬雍面前。

  双手交叠腹部前,昂首曼声道:“不知陛下何故谋反?”

  姬雍被心腹保护的很好,虽只是身受轻伤,但沾了不少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显得狼狈不堪。

  姬雍仗剑直立,他拼光了所有,也无所畏惧了,恨声道:“朕是北周的皇帝,北周之主怎会有谋反之说?”

  叶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多稀奇啊,皇帝而已,不是我想立就立,想废就废吗?”

  “想废就废,想立就立?你当我北周皇位是什么?是你下棋的旗子吗?!”

  叶慈只笑不说话,如玉般的面容恍若姑射仙人,但意思很明显。

  ——是的,不过棋子罢了。

  姬雍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双唇颤抖:“所以,我也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车轱辘话,叶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十九岁起被你带出长新宫,悉心教授,捧上帝位。我曾以为母亲所能之事也不过如此,不是您教我胜者为王,是您教我乘胜追击,也是您教我权谋衡量。难道我做的不对吗?我究竟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叶慈只冷静的注视他,好像从没认识过他一样。

  倒是暗处躲藏的戚元楚很想反问姬雍:“难道你暗藏后手,挑在此时宫变,若是不成她便会死,这就是为人子应该做的事情了?”

  蚀骨的寒意弥漫全身,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到底碰上了什么人。

  根本就是冷血无情,步步算计,毫无柔软心肠的女人,她的目的只是乐得其所看自己垂死挣扎,看他为了一根毫无边际的蛛丝抛尽所有。

  最后看他一败涂地,痛苦不已,这是她最有乐趣的事情。

  环视周围,全都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

  别说见没见过,他都不知道宫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那么多人守候。

  “今天的事你早有预料了?”姬雍不死心有再问一遍。

  叶慈抿唇一笑:“是极。”

  “卫丞相早就投靠你了?”

  “不错。”

  “云家……”

  “是你亲自叫他们失望的,因为谭素颖你心有愧疚,你无颜面对,远离了他。”

  “还有商相……他……”

  “你疑心为了权利靠近你,因为他的劝告感到提防,心有不耐,他早已乞骸骨了。”

  恍然惊觉,他好像一直都没能逃出过褚慈的掌心,四肢缠上了傀儡丝,任由褚慈摆布。

  他孤家寡人,他一败涂地。

  “啊啊啊啊啊!”

  姬雍彻底崩溃了,朝叶慈扑来:“你是故意的!褚慈!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

  确实,云家和商相就是姬雍原世界线里最大的助力,是他自己远离所有的。

  “长新宫也是,太子之位也是,就连帝位也是!”他手握长剑,就要突破守卫们砍到叶慈身上。

  “小心!”戚元楚再也忍不住了,提着裙角就跑出来。

  叶慈后退两步,反应比身旁侍卫还快,随手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

  握着剑柄的手腕一转,巧劲一别就把姬雍的剑打落。

  “铛啷啷——”

  铿锵有力的声音砸在地上响彻这方安静天地,与此同时还有姬雍崩溃的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看我起高楼,故意推我下悬崖!”

  “为此你忍了大半年,你当真是好心计!好耐性啊!!!”

  抬手再一挥,一顶,那个被拦着的男人头顶的发冠被打落,象征着皇帝独有而尊贵的发冠摔落在地。

  使他鬓发散乱,状似疯人。

  叶慈一剑挑了皇帝的冠冕,比什么都轻易。

  杀人不过头点地,挑落发冠比杀了姬雍还要屈辱,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你很愤怒?你想杀了我?想和我同归于尽拉一个人垫背?不会的陛下,我不会杀你的。”

  “你——”姬雍猝然抬头,双目红的滴血,心里估计在想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你是不是忘记了,没有我的扶持哪有今日的你?我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这一句发问,叫姬雍恍然一瞬,眼神像是透过眼前的人落到了谁的身上。

  “君上无德,屡屡犯禁,昭帝尸骨未寒便再起宫祸,如今意图弑母,性顽劣,器难琢,不堪为君!”

  叶慈的声音掩盖了所有,响彻暗夜:“又突发脑疾,更难以担当大位。孤为北周太后承昭帝之托,有昌盛北周之责,当择明君任之,才不枉昭帝之托!”

  “着人将废帝姬雍迁出临华宫,脱下一应服制,换上庶人衣裳,迁居锁秋楼,非诏不得出!”

  “但昭帝心怀仁善,孤当为昭帝积福,不应赶尽杀绝,姬庶人便按皇子份例供应,不可怠慢。”

  叶慈一挥手,信手一抛手中长剑:“至于其余人等,犯教唆君王,谋逆之罪,不需压入大牢待审,即可绞杀!”

  众人呼声震天,齐声道:“是!谨遵太后殿下懿旨!”

  人都被拖走了,戚元楚提着裙角走到叶慈身旁,犹豫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叶慈先发问,唇角还勾着浅笑:“他看起来很可怜吗?”

  戚元楚说不出什么感受,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绝没有褚慈这样果决。

  叶慈知道她还有点没缓过劲来,主动牵住她泛凉的双手,搓了搓。

  戚元楚发颤的指尖被搓热,反手抓紧了叶慈的手。

  跟充满温情的动作相反,叶慈将人笼在怀里,拍了拍背,笑道:“这一遭讲的还是老话重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他不成功,被关在锁秋楼的的就会是你我。”

  “……”戚元楚恍然醒过来。

  是啊,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姬雍这一次分明是奔着围死停凤殿的人来的,她怎么能因为停凤殿的人没受到任何伤害而心生怜悯?

  这种怜悯无关感情,只是单纯见到下场凄惨的弱者感到怜悯。

  要是真的这样,那跟农夫与蛇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