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漂亮女配你不要我要[快穿]【完结番外】>第173章 如何养成帝王(完)

  “叩...”

  “进, 推门即可入。”

  敲响第一声,叶慈便说了。

  过于干脆利落的态度倒叫外边的人迟疑一会,还是推开了未落锁的包厢门。

  正对着她的是临街的窗口, 朝外大开, 清冽的风雪气扑面而来, 将她满心的热切都扑灭了。

  房内的紫裳女子身影雍容典雅,侧过脸看着鹅毛纷飞般的大雪, 手边摊着一张纸,用干燥的茶杯压着,上面残存着几道皱痕,像老人的迟暮的脸。

  柔软的鞋底踩在木质地板上, 发出沙沙的响, 缓慢有度, 好似一曲乐章, 能听得出是一位受过训练的女子发出的声音。

  只不过这篇乐章发出的乐声充满着迟疑和忧虑,停止的前一刻是孤注一掷的果决。

  “刺探王驾, 贸然接近本王,记得陛下有下令让郑王府内上下悉心照料郑王,直至痊愈方可外出, 你是怎么出来的?”

  听见人走近的动静, 叶慈才出声问道:“于双含,你胆子真挺大的。”

  被叫破身份的人镇定回答:“您忘了, 今早进宫谢恩时陛下特赦郑王府守卫休假三日。”

  那就是这三天他们是自由的,能自由进出的。

  “所以你是早上看出来的...或者说, 你从一开始就巴不得让我知道你有异常, 你想做什么?”

  对上那双黑沉沉的双眸, 久居深宫的于双含不免心惊, 不能再清楚地明白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双手是南郑覆灭的强有力的推手之一,她也受够了幽闭不得自由的感觉,她分明不属于这里。

  那她想做什么呢?

  换一个身份离开郑王府?

  还是与人相认,共叙同乡情谊,寻找时代的归属感?

  于双含有些迷茫,倒是叶慈一言点中她的真实感受。

  叶慈打量一下她,眉心微蹙:“你又怕又要做,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明明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能这样适应?真正的晋安郡主早死了不是吗?”于双含往前踏一步,声音压得又低又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认同,但多年的宫廷生活还是让她变得小心翼翼。

  叶慈慢悠悠喝一口热茶,以身后雪景为背景,不为所动:“你还是没有说你的目的,套本王的话有意思?”

  “那你真是一个天生冷血的人,怪不得能适应杀神这个身份,我听说你是白氏遗族行刑现场的监斩官,你一定很享受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感觉吧?”于双含神情压抑,癫狂与平静同存:“你迟早也会被逼疯的,这时代,这世道分明会吃人,把有血有肉的人削成骨架,逼成疯子!”

  叶慈静静看着她说,并不意外她的激烈。

  话音一转,于双含开始骂自己的丈夫:“陆修之他有病,他早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也不让我好过,说我欺骗了他,我明明将我知道的一切已经告诉他了,是天意让他亡国,与我何干?难道他就没有欺骗我吗?”

  “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根本无法适应古代生活,不是被同化就是在痛苦中挣扎,为什么穿越的会是我?”

  叶慈放下茶杯,觉得这茶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叙述自己心理路程,我能给你推荐不识字的哑巴,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就在我府上,还患有老花眼,保证看不清面前人究竟是谁。”

  “我知道的很多,你可以利用我,在朝堂上获得更大的权利...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于双含说。

  可看着叶慈不甚赞同的表情,就变得不解,很多年前她就是这样说的,那个人信了。

  感觉双方都在跟对方鸡同鸭讲。

  叶慈说出她前后矛盾的地方:“既然你认定我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又怎么会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呢?”

  于双含:“这不一样,我是专门研究南北史的,甚至参与盛朝武肃皇帝的陵墓考古项目,我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清楚武肃皇帝的多疑本性。帝王博爱,年少时期的爱情难以长存,她不可能永远喜欢你,更喜欢的是座下皇位。”

  “你应该清楚历史上的武肃皇帝是有名的童贞女皇吧,她终身未婚,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开阔疆土上面,身边没有任何人,励精图治又薄情多疑,她是百姓所向往的君主,不会是一个好爱人。”

  “如果我真的不了解上瑜,或许会被你说动。”叶慈没有为这段话挑动心神,也从头到尾都没承认她是穿越的。

  于双含知道自己被反过来套话了,但已经无所谓了,一口气将积压十几年的情绪宣泄完,竟是头一遭的爽快。

  带着以过来人的身份劝慰即将走自己后路的叶慈,但对方并不听,可惜的同时又想让她也尝尝自己的滋味。

  “等到那时候你就知道后果了,你会后悔的。”

  叶慈摇头:“我做事永不会后悔,既然我敢,就代表有解决的能力。”

  见说不动,于双含变得彷徨无助,泪盈于睫,迟迟不顾肯下落。

  最终还是忍了回去了,不难发现这一招也没用,对方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冷情人。

  眼看时间不早,想回宫里吃烤橘子,再待下去厨房做出来的扎炸小黄鱼都不酥脆了。

  双手整理宽大的衣袖,缥缈的紫穿在她身上也不显得老气,叶慈道:“我能给你一个宽容,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回去吧。”

  而且现在的于双含已经没有任何翻身的能力,将变成滚滚红尘中微不足道的一员,看不出与同时代的其他女子的区别。

  可是于双含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她想找人说,她的侍女却说疯了,总是在说梦话。

  她没有,于双含觉得自己不能再清醒了。

  “突然有一天,世界就变了,我研读了那么多年的北盛史第五代皇帝忽然变成女皇陆昭,下一代皇帝也是女皇,下下代也是,连续三代女皇怎么明显的事情我不可能不清楚。”

  充满信息量的开头语拦下了起身欲走的叶慈。

  “我记得最清楚了,北盛根本没有女皇,同学们一点都没察觉到异样,这世界在我不清楚的时候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为了完成论文我只能把南北朝所有史实吃透,并参与考古项目成为文字记录员,结果一觉睡醒就来到了这里。”

  “变成了获罪抄家,潜逃的遗孤,被赌鬼仆人转卖飞燕楼的雏儿,那不过十四岁的姑娘还被龟奴撞破了头,才换来了我。”

  叶慈理解她的倾诉欲。望,平安年代长大的人是难以接受这种事情的,她再冷心冷情也不会吝啬帮人送回原道这种小忙

  可是她并没有看出于双含灵魂不契合的地方。

  借尸还魂的异世魂会跟身体有不契合的地方,这种情况在于双含身上不存在。

  “我并不能为你做什么。”叶慈说。

  “我想回去。”于双含好像又变正常了,变成端庄的秀丽女子。

  “我想回去,我不要做贵妃,我不要在这里。”

  像个困兽一样,来回走动,往前走五步,停住,又折返,周而复始。

  让人想起刻板行为这个词。

  “我不叫于双含,我叫庄文慧,林省寒石市人,就读于安大历史系31届研究生,我妈妈叫陆碧云,我爸爸叫庄朗生.......”

  她把记得最牢的事情一连串念出来,可以见得她每个日夜里都在牢记这件事,不让自己忘记。

  思量了一会,叶慈解下腰间的慈悲,还散发着湛湛银光。

  “你能把这把剑**,我就送你回去。”叶慈握着剑鞘,剑柄朝向于双含。

  从府里把它带出来的时候,没想到还会撞上于双含,正巧派上用场。

  于双含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拔剑,惊叫着缩回手,剑柄与剑鞘严丝合缝,纹丝不动。

  叶慈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直言:“什么感觉?”

  于双含心有余悸:“冷,刺骨的冷。”

  那种冷洗涤了灵魂,钢刀一样刮过全身,找回最初的清醒。

  叶慈收回慈悲,放在膝上:“还有呢。”

  “......”于双含却说不出来话,沉默僵直地立在原地。

  叶慈打定主要叫她清醒,抱着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和记着别人的记忆,浑浑噩噩下去也不是个事。

  “你叫什么名字?”

  “于双含。”

  “庄文慧又是谁?”

  于双含声音苦涩:“文慧姐是与我共存之人,十岁始,十四岁亡,为救我而死。她说我这样小就死去,太可怜,以魂补魂,她消散天地,我继承她的所有...记忆。”

  “文慧姐说过,待到明景皇帝登基,将开先例,使女子也能科举,她定要去考个状元来让我们当当,反正被改名换姓了,入朝为官也不怕被查前身,将来也能青史留名。”

  叶慈就明白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十几岁的于双含收到的冲击不比谁少,刺激过度了,给自己选择了一个不那么痛苦的身份。

  当时年纪太小,留下的痕迹十分深刻,久而久之就把记忆混淆,把自己当庄文慧了。

  人的想法不同,选择的道路也会不一样,谁都不清楚任何一个举动会带来怎样的蝴蝶效应。

  没想到十几年后,依然为十几年前的抉择痛苦不堪。

  “但是我选择了入宫为妃,空有满腹经纶,治国良策,徒劳困了自己一世。”

  ......

  养心殿里还是那样安静,侍奉的宫人们大多都给宫殿主人放了假,轮流休息去了。

  几个年纪小的宫女穿着胭脂红新衣,在火炉前凑在一堆,互相分享除夕那天省下来的蜜饯。

  见了叶慈来,脸都吓白了,就着急忙慌的要行礼。

  “奴婢参见殿下,我等竟擅离职守,请殿下降罪。”

  “不必多礼。”叶慈抬手制止了,把手上的纸包抛给最前头的小宫女:“买多了,看你们还挺喜欢吃甜的,就给你们分了吧。”

  陆上瑜对甜口味的东西是浅尝辄止,叶慈本人直接是不爱吃甜,给她们正好。

  好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对好看的甜食没什么抵抗力。

  几个小宫女峰回路转,还有额外的奖赏,粉白的脸颊笑开了花,连声道:“谢殿下赏赐!”

  摆摆手,直接提裙进门去,在二重门前脱下身上沾了雪的披风,烤暖了身体才进去。

  在一边绣手帕打发时间的严尚宫起身,行一个无声的礼,朝屏风后的软榻上指了指,用手比了一个睡着的姿势。

  不用多说,懂了。

  往常的陆上瑜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初登大宝就发生很多事情,也就养成了时刻清醒的习惯。

  按照陆上瑜的话说就是,这宫里只有两个人有午睡的资格,一个是没事干的太皇太后,一个是只会傻乐的陆上鸣,老的小的,她这样的是能劳累命。

  今天倒是稀奇,看书都能睡着。

  走近看,及腰下的长发未挽,松松散散的披在身后,水墨画般泼洒在榻上,身上穿的是淡青便服,清雅脱俗。

  十七岁的陆上瑜跟十五岁的她差别还是挺大的,不光是身形与五官长开了不少,气质也比以前沉,不那么的阴郁。

  睡着的模样倒真像个纯真懵懂的少女,眉宇间是未沾染尘世烦忧的清澈,便是入画也是一幅如仙的山精灵。

  叶慈看着,双眼一眯,突然想缺德一把。

  陆上瑜是被一股炸得焦香酥脆的鱼香味熏醒的,人醒了,魂还没醒。

  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就看见一双银筷子夹着炸小黄鱼伸到自己鼻子前。

  这不过拇指大的小黄鱼还保留着下锅时的状态,是十分吉利的鲤鱼跃龙门的姿势,那是香味扑鼻,加上藏雅楼大厨的手艺加持,教人食指大动。

  陆上瑜:“?”

  随着筷子的远离,她把斗鸡眼正回原位,可算看清了主谋者谁。

  笑意吟吟的叶慈把第一条小黄鱼笑纳了,还好意思说:“不错,好吃。”

  陆上瑜:“......”

  原来她以为自己够流。氓思维的,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陆上瑜外还有叶慈!

  当即怒起,拍案抢筷子,顺便把碟子上剩余的小黄鱼全部扒拉过来。

  就算不怎么喜欢吃鱼也得抢,狐狸吃什么鱼啊,就该啃自己的大尾巴去!

  叶慈被人夺了筷子也不气恼,双手平放在桌上,好心提醒道:“上瑜你嘴巴边上是不是有口水啊,擦擦吧。”

  还没开始吃鱼,陆上瑜下意识一抹嘴巴,怒气加倍:“没有!你骗我!”

  叶慈笑道:“哦,那就是我看错了。”

  “......”陆上瑜就跟护食的老虎崽子似的,扒拉着小零食,打定主意再也不要相信大尾巴狐狸的话了。

  “你这是欺君之罪,我大度,提前赦你无罪。”

  叶慈抬手合十,表示谢陛下隆恩。

  真是跟厚脸皮斗那就是要更厚脸皮,陆上瑜自认修炼不到家,遗憾收手。

  吞下嘴里的东西,陆上瑜才问:“你怎么去那么久,只拿点东西和买点炸鱼花那么长时间。”

  “你不知道?”叶慈讶然反问。

  陆上瑜懵懵:“知道什么?”

  叶慈眼神一软,用手帕揩掉她嘴边残渣,将本来的话改口说:“也没什么,藏雅楼里生意热闹,我不欲开特权,就排队等了一会。”

  什么冷情多疑,薄情寡性,孤独终老等这类评价还是别给她听见比较好,火气一上来能把整座郑王府给扬了。

  “也是,不是着急时候就不开特权,上行下效,容易歪曲风气。”陆上瑜连连点头,眉眼微垂的样子乖得很。

  叶慈没忍住,抬头搓搓龙头。

  然后就发现,脾气再硬的人头发也还是软的。

  ......

  年年岁,年年冬。

  时光转瞬即逝,好像昨日才是泰和一年,转眼就是泰和二年。

  正好是女皇陛下十八岁,出孝期的一年,也是她正式亲政的第二年。

  陆上瑜不再龙袍内穿孝服,改回正常的里衣。

  如今的叶慈已经是挂名摄政王,有虚名而无过多的实权,但谁也没有看轻她的意思,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人供着。

  毕竟人家是主动上交权力,想淡出朝堂的,就冲着淡泊名利的气度,世间上还有几个人做到这样从容?

  扪心自问,满朝文武没一个敢站出来斩钉截铁的说我能。

  不能,真的不能啊。

  摄政王乃一片丹心日月可鉴的真忠臣啊。

  陆上瑜却不太乐意这样,直接摆驾长阳王府,把象征权力的王印放在桌子上:“你什么意思?”

  声音沉沉,属于帝王的气势散发,氛围都凝滞住了,见者下跪,可见她是真动了怒。

  事实上长阳王府的庭院里跪了一溜人,战战兢兢。

  都在想:见证了君臣反目的自己是会被灭口呢灭口呢还是灭口呢?

  好可怕,这叫什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叶慈的视线滑过她的脸,又落在装着王印的木盒:“我没什么意思啊。”

  然后就听陆上瑜的声音放软,委屈巴巴道:“你这样是想不管我的吗?”

  “当然不是。”叶慈抬手倒茶,醇浓茶香弥漫开。

  在场的十几个人,包括陆上瑜,严尚宫在内,就听着文治天下,武定乾坤的叶慈说。

  “突然想做贤内助了,我这辈子什么都干过,就是没干过贤内助。”

  所有人不可避免的嘴角一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荒谬。

  无法比喻的荒谬感在所有人心中油然而生,很想大不敬地喊大夫来看看她们的殿下是不是脑子发热了。

  正这样想着,陆上瑜的掌心已经在了叶慈白净光洁的额头上。

  眉心微蹙,陆上瑜嘟囔道:“也没发热啊..严尚宫借你的头给朕一用。”

  严尚宫恭恭敬敬的半蹲。

  叶慈:“......喂。”

  想不通严尚宫为什么会去配合这种小把戏。

  陆上瑜不玩了,挥袖道:“尔等退下。”

  等庭院里的人都退干净了,陆上瑜一屁股坐在对面:“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眼前人的眉眼,陆上瑜没来由有点慌,伸手挥掉白雾,露出对方清晰艳丽的眉眼。

  好像怎么多年过去,叶慈一直都是长这样,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如今天下太平,在上瑜的治理下河清海晏,不负先帝所托,我也该功成身退。”

  陆上瑜一个字都不信:“你说实话。”

  叶慈目露沧桑:“累了,每次上朝都有一帮人给我介绍对象。”

  陆上瑜:“对象?下棋的对象怎么了?”

  叶慈诚实补充:“不是下棋的对象,是成亲的对象。”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催婚的一天。

  这帮老头子不舍得把嫡长子嫡长孙许出去,但是家大业大的,嫡次子嫡次孙也不是不行的。

  于是......结果可想而知。

  其实叶慈更加怀疑是不是这帮人老成精的老头看出了什么,不敢动日渐强势的陆上瑜,打算分而化之,先来搞定她来了。

  陆上瑜明白过来了,火从心起,掌心拍案:“老小子尔敢?!我都没张嘴要人呢,一个个敢截我的胡!”

  叶慈:“?”

  说完,霍然起身,风风火火的走了。

  但是......

  “陛下!你摄政王印没拿走!”

  叶慈惋惜道:“这小孩怎么这样着急,把王印收回去,不就能强抢民女,把我抢进宫了吗?跟他们对线做什么啊?”

  进来收拾东西的紫凝:“......”

  叶慈摊手:“我刚那句贤内助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紫凝:“......”

  紫凝:“呵呵,您说的极是。”

  怪不得来往的朝臣总是感叹陛下作风越发圆滑,感情问题是出在她们主子身上。

  ......

  事实还真是叶慈预料的那样,他们看出了头顶两位流动的情。愫,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

  眼里的情意是关不住的,几乎溢于言表。

  几个老大臣一合计,要不离间计来一波,但必须保持住怀柔的态度,以柔克刚。

  什么集体死谏,百官罢朝,联名上书,都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只会让统一天下的女皇陛下觉得这件事非做不可。

  陛下还是年轻人嘛,可能就是图个新鲜感,年少时期的感情哪能长存啊。

  自以为很懂的他们就开始暗戳戳搞事,包括但不限于给叶慈介绍青年才俊,明里暗里委婉劝说。

  结果叶慈反手交出王印,可把他们看傻了,不知情的还在赞叹摄政王真是高风亮节。

  高风亮节个屁!

  别以为我们没看出来,摄政王这是把自己洗刷干净了,后顾无忧了,随时准备入宫,好做位中宫娘娘。

  于是,次日不用等陆上瑜发怒,群臣自发上表让摄政王归朝,说试衣者不能少了铜镜为鉴,陛下不能少了摄政王啊。

  都想那摄政王这个身份成为桎梏,掐断这种“不臣之心”。

  然而没用,叶慈一再退让,愿自降一品王爵,为二字郡王,成为二代长阳王。

  陆上瑜不允,便立皇太弟陆上鸣。

  帝无王储,恐动摇国本这一个说法都给堵死了。

  不是要太子吗?这不就有了!

  而且才三岁,能当儿子养,还不怕年纪相差近分权。

  迫不及待入宫的叶慈安静等着陆上瑜彻底收拢全部势力,这是她送给陆上瑜的十八岁成人礼。

  群臣:“......”

  该说不说,活该她能统一天下,这思维灵活到自己自愧不如,这股圆滑劲,狐狸精见了都要喊祖宗。

  成人礼陆上瑜没要,表示心领了,请你继续回归朝堂在他下边站着。

  不光心情好,还能洗眼睛,自带平心静气的效果。

  大臣们还想再挣扎一下,结果宫里传来消息,八十岁的太皇太后终于薨了。

  陆上瑜一掐大腿,疼得眼泪汪汪的,当堂表示她要给老太太守孝。

  三年时间,一天都不能少!要是在期间成婚,那可是大不孝之罪名!史书工笔将如何看待她?一代帝王还要不要面子了?

  群臣:“......”

  这都能给你逮到机会,服了。

  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只好偃旗息鼓,在这期间,没有任何太皇太后受到任何伤害。

  吴丞相几次退休未果,还是站回了朝堂上,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所有人多没有把请求立正君的背后原因明说,但懂的都懂。

  时间越久,看着两人还是这样过着,好像真的就没有那么难受,还产生其实这很正常的想法。

  最先被感染的就是吴丞相,由于他经常用是男是女不重要,更重要是人品好,要一心一意的理由安慰自己。

  于是在自家小孙女面色羞红的跟自己说有喜欢的人时,吴丞相脱口而出:“是哪家的小姐还是公子啊,家世权势不重要,得人品正。”

  小孙女目瞪口呆:“......啊?小姐?”

  吴丞相:“......你就当祖父刚刚什么都没说。”

  这边的吴丞相尴尬着,试图在全家上下面前蒙混过去。

  今天是泰和三年的元宵节,全家大小都在这了,包括他的老妻,个个目光如炬看着吴丞相。

  那边是火树银花,满月高悬,地上摩肩接踵,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不知是谁家开始放的烟花,一朵又一朵灿烂烟火上升,在空中开出璀璨耀眼的盛世花朵。

  看入迷了的女童一手抓着兔子灯笼,一手揪着小裙子,就撞上了一双修长人腿。

  女童撞疼了脑袋,顺着青色衣裙往上看,便看见一张终身难忘的面孔。

  小小年纪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看见的人,比她好看的没她有气势,比她有气势的没她好看,便是集天地灵气而成,得天独厚的秀丽女子。

  “小孩怎么半天不说话?撞疼脑袋了?”叶慈笑道。

  陆上瑜努力平息身上的鸡皮疙瘩,从出宫开始就被叶慈护在怀里走,半点是没沾到外人。

  照叶慈的话说就是她家小孩不能被人家挨到,要是毛病犯了受不了,跑去洗十几次澡,皮都要搓掉了。

  没想到在严密的保护下还能杀出一个拦路虎,堂堂女皇陛下栽到一个小豆丁身上了。

  “这灯会上热闹的很,一个小孩在外边跑,不怕拐子把你抓了?”陆上瑜弯腰看她。

  叶慈一面把两人拉出人群往清净地方走,一面说:“你对自己治下的皇城守卫那么没自信?”

  “这哪能一样,事无绝对。”陆上瑜摇头:“万一出事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女童还保持着呆呆的姿势,来回看两张惊艳的脸。

  漂亮大姐姐,还是两个。

  叶慈摸摸下巴,说道:“这小丫头怎么跟色。迷幼年版似的,盯着你目不转睛的。”

  “你当人人是你,还是我人见人爱?”陆上瑜把人一推,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差人送你回去。”

  女童心说我还是更喜欢绿裙子姐姐,紫衣服的姐姐看我的样子眼睛都在冒火。

  十分像她晚上赖在娘亲怀里不肯走,非得要跟娘一起睡,爹爹在一边浑身冒酸气的感觉。

  那种...熟悉的被抢娘子的酸气。

  “......”女童含糊的报上自己名字。

  陆上瑜听不清:“什么?晋安?”

  叶慈忽然看向女童,眼带疑惑。

  女童放亮了声音:“金安,朱雀巷金府就是我家,我是金府的小六。”

  陆上瑜就知道是哪一家了,挥手招来最近街边伪装成糖画娘子的枭卫,一指小童。

  说:“朱雀巷金侍郎家,四年前才得的小孙女,快给人送去。”

  “是。”

  金安举着小兔子灯笼:“我能不能把这个送.......”

  面容普通的女枭卫抱着小孩就走,全然不顾金安恋恋不舍的样子。

  可把叶慈看笑了,前世深柜恐同,今生倒是放飞自我,净盯着漂亮姐姐看了。

  猜灯谜太简单,她们俩去就是乱杀,决定改道找新的乐子。

  此去不远处就是放河灯的河道,人少了不少,显得较为清净,各色花灯通过一双双手放在河中,带着落笔人的祈愿和祝福远去,在虔诚的目光中越飘越远,往水源尽头去,飘到天上去,将祈愿与祝福送达神明手中。

  她们俩也不能免俗,跟着写了各自的愿望,将手中花灯放在河面上。

  春风徐徐,杨柳依依,伴着河岸边的欢声笑语,吹向更远的地方。

  陆上瑜在闭眼合十祈愿,叶慈只是摆了个动作,眼睛只看着身旁之人。

  本有想趁着佳节出来结缘的年轻公子想前来搭讪一二,在今天一切都是特殊的,结果一看这旁人插不进的氛围。

  哪还能不知道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呢,只要摇着扇子,黯然退场。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托陆上瑜执法严谨的福,不论是谁犯错都得论罪处置,也不用来一场护卫逼退恶霸的戏码。

  陆上瑜一睁眼,就对上了叶慈含笑的双眼,心跳快了一瞬。

  “祈愿要心诚,你只看着我做什么?”

  “有你就够了,祈愿不祈愿也没什么所谓。”

  陆上瑜脸皮薄的本性不改,或者说在特定的人面前,自动变得喜怒形于色,现在她脸色红的能跟一边做工精致的红灯笼媲美。

  叶慈凑前一步,肩膀挨着肩膀:“你花灯纸条里写的什么?”

  陆上瑜不为美色所动,板着能吓坏一帮大臣的脸:“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

  “你执掌天下,万国来朝,还会有没把握的时候?”叶慈就是想逗一逗她,一点就炸毛的小脾,多有意思。

  陆上瑜侧过脸,绯红的脖子暴露在她眼下:“我又不是力能通天的神明,有怎么可能事事有把握?”

  嗯,破案了,除了跟盛朝有关外,就是跟自己有关系。

  突然很想吻她,像前天晚上一样哭得脸色绯红,早朝的时候都是沙着嗓子说话的。

  严尚宫的干女儿还问陛下是不是着凉了,嗓子不好,要给她请太医。

  把陆上瑜气得,脸上像是又刷了一层胭脂,红红粉粉的,像是一只成熟多汁的水蜜桃。

  要是换了别人,这样缺德的爱侣是要被嫌弃的,也就陆上瑜认了死理,怎么样都不愿撒手。

  怎么可能撒手,这是当初一见钟情,就安排好往后余生的人。

  忽然,陆上瑜肩膀一紧,被人推进人迹罕至的暗巷中,后背抵上这座人家的墙上。

  幸亏这家是座富商府邸,不用弄脏陆上瑜的衣服。

  不过她也无法说话,唇上一热,蜻蜓点水一样,一纵而逝。

  闹得人心头痒痒,难耐地紧了紧圈住她脖子的双臂,也不顾这是哪里了,急切的暗示什么。

  偏偏这人就是以挑拨她为乐,一下又一下的点吻,就是不深入,舔糖葫芦不吃山楂一样,在鲜红丰润的唇上浅尝辄止。

  明知道十八岁前装出来的了的矜持端庄面孔全是假的,这才是原本面目,一股一股的冒坏水,陆上瑜还是上钩了。

  山火蔓延般,干枯草地变得一触即燃,也想热烈的燃烧起来。

  被压制的人不耐烦这样过于纯洁的亲吻,想反客为主。

  反倒是得偿所愿的被镇压住,山火在肆意掠夺,在人的唇上烧,在人的身上烧,蔓延到心里,烧得漫天红光,对周遭一切的感官都变得模糊,耳边唯有黏糊的水声。

  都不愿意就此停止,奈何身体不上道,成功在热情中耗光所有的呼吸,不得已气喘吁吁地分开,免掉这对爱侣被憋坏的结局。

  “你知道我在花灯上面写什么吗?”叶慈一手顺着她的后背,一手擦去唇上的痕迹,到后来就是眷恋似的抚摸。

  顶着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陆上瑜晕晕乎乎的摇头,双唇微张,敏感的上颚还残存着刚刚的力道,直教人头皮发麻。

  “我在上面写,我爱你...”

  头顶烟花炸开了,截断后半句话,陆上瑜的心已经跟着心花怒放了。

  那道声音再也不能清晰地响在耳边,字字句句都往她心里刻,筑成不朽的碑。

  “我是说,我爱你,上天为证,永不相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