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呢,虞沁酒。”◎

  这就像一根戳破气球的针。

  而气球里全都充斥着名为遗憾的气体,虽然和这根针无关,但所有的事就如同那些膨胀的气体,在季青柚身体里堆积。

  其实她的身体还可以容纳更多这样的气体。

  当这根针出现时,她就能明显听到自己身体里传来“嘭”地一声,接着产生巨大的爆炸,硝烟将她所有的情绪裹挟。

  难过的气体在那一瞬间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将她所有用于心脏的麻醉剂全都稀释,她开始察觉到原来自己在为那天发生的每一件事……

  感到这么难过。

  而其中,让她只能把车停到路边,狼狈地坐在路边长椅上平复情绪的一件事是:

  她意识到,她可能很难再见到虞沁酒了。

  显然,这个答案对于年仅十一岁、甚至还不懂得中文里拐来弯去内涵的Brittany来说,理解起来比较艰难。

  她费力地皱紧眉头思考,不明白为什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要这么难过。最终,她耸了耸肩,“好吧,但我觉得那个盲盒很可爱。”

  季青柚觉得她费解的表情有趣,“你也很可爱。”

  “啊?”

  Brittany愣住,露出和虞沁酒被夸赞时如出一辙的表情,轻扬下巴,“那当然,我是最可爱的十一岁女孩。”

  季青柚这时才从这个黑发蓝眼的女孩身上察觉到她与虞沁酒的血缘关系,“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其实你和她小时候有点像?”

  “没有。”Brittany给出回答,“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你怎么能觉得最可爱的我和别人像呢?”

  季青柚微微一怔。

  有一瞬间,她产生错觉,以为是十一岁的虞沁酒在和她说这句话。

  可实际上。

  虞沁酒靠在她肩上,在喧嚣热闹的元宵节夜晚,得到了极其不容易才获得的安稳睡眠。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

  二十八岁的虞沁酒,可能也会和十一岁的Brittany很像,无忧无虑,幼稚可爱。

  但缅怀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季青柚强迫自己从这种思绪中抽出,微微低了低头,肩上的虞沁酒好似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

  她也跟着放轻自己的呼吸,然后将对方被风轻拂开的围巾重新围好,动作轻得像是对待橱窗里最精致的艺术品。

  目光只敢如羽毛掠过,生怕将对方吵醒。

  无聊的Brittany全程注视着她的动作,等她抬眼时,抿了抿嘴角,说,“我本来不太喜欢你的,但现在有点喜欢你了。”

  “嗯,为什么?”季青柚其实并不好奇,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喜欢她的人很多,喜欢她的人才很少。

  Brittany撑着下巴,“因为你对Debby很好。”

  季青柚了然,原来这个小孩这么喜欢自己的表姐,“可是很多人都对她很好。”

  “才不是呢。”Brittany摇头,“就算有很多人对她很好,但是她也很少有像今天晚上这么开心的时候。”

  季青柚注意到她话里的“很少”,忍不住将目光重新落到虞沁酒这边,对方仍旧轻阖眼皮,应该还没醒过来。

  “她……”有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到了嘴边,季青柚却有些说不出来,她停顿着,过了几秒才说,

  “……这几年过得好吗?”

  问出之后,她又觉得答案已经很显然。

  虞沁酒过得不好,才会饱受那只蝴蝶的折磨,才会在睡梦中都不安稳,才会变得完全不像以前的虞沁酒……

  她十年所有生日愿望里的一半,都没有实现。

  正如同她所想。

  Brittany微微皱着眉,脸上的表情好似已经说明了一切。良久,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十分矛盾地说,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过得好,但她应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睡得这么安稳过。”

  看来Brittany也注意到了虞沁酒现在睡得很安稳的这件事,她们已经聊了许久的天,可虞沁酒仍旧在睡。

  季青柚不敢去揭开“从没有像现在睡得这么安稳过”背后所代表的苦痛,她只是沉默,不敢去打扰虞沁酒的睡眠,甚至在游船一圈后,又加长了租船的时间,试图延长虞沁酒安稳的睡眠。

  Brittany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没有再和季青柚交谈,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做个懂事听话的小孩,摆弄着自己手里的拍立得。

  岸边持续着元宵的节日气氛,她们在随水荡漾的船里,度过了极其温静的时间,夜风扑面,河里水波荡漾。

  不知过了多久。

  僵麻的肩上传来动静,虞沁酒好像在睡梦中动了动,头失去平衡瞬间往下倾倒。季青柚时刻注意着虞沁酒的动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的头。

  柔软的掌心与饱满的额头相抵。

  好似触到了纤细柔密的睫毛,像很多只在飞舞的小蝴蝶。

  季青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扶着虞沁酒的头往自己肩上扶,可刻意放轻的动作还没完成,虞沁酒就顺势往她肩上一倒,甚至还下意识地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将温热缱绻的呼吸洒入她的脖颈。

  又在她几乎僵住不敢移动之际,含糊地说了一句,

  “季青柚,你放轻松一点嘛。”

  刚清醒时的语气很软很轻,却又带着点不太常用的语调,好似在撒娇。

  季青柚抿唇,强制性地要求自己放松下来。可大概清醒之后就很难再睡过去,在她肩上眯了一会后,虞沁酒开始慢慢悠悠地哼起了一首歌。

  风拂过来,将她跑调的每一个音节吹到Brittany那边,Brittany嫌弃地瘪了瘪嘴,“这难道是首歌吗?”

  虞沁酒轻懒地抬了抬眼,“对呀,你应该听过吧?”

  Brittany大惊失色,“我听过?”

  虞沁酒在季青柚肩上点了点头,用下巴戳了戳她,“对,你们都听过,季青柚你应该知道我唱的是什么吧?”

  Brittany好奇地望过来。

  季青柚微微颔首,说出歌名,“《私奔到月球》。”

  大概是有些冷,虞沁酒满意地往她肩上缩了缩,“不愧是你,我就说我唱歌从来不跑调。”

  Brittany“切”了一声,“一句也听不出。”

  “我加上歌词你就能听出来了。”虞沁酒轻巧地说着,于是又干脆在空荡荡的游船上,唱起了她很爱的五月天,唱着那首她很爱听的《私奔到月球》。

  明明已经听了这么多遍。

  每次唱的时候都还是会跑调。

  才唱了一句,Brittany就已经捂上了耳朵,决定与世隔绝。于是,那些轻飘飘又不肯落到实处的歌词,就全落到了季青柚耳朵里。

  她没捂耳朵。

  唱到那一句“这星球天天有五十亿人在错过“时,虞沁酒突然停住,有些疑惑地问她,“季青柚,我发现我每次唱歌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不捂耳朵。”

  季青柚看她,“习惯了。”

  “好吧。”虞沁酒戳了戳她的肩膀,“我还以为你觉得我唱歌很好听。”

  季青柚停顿了几秒。

  Brittany小心翼翼揭开耳朵,“哈哈哈哈哈,你看,她说不出来这样昧良心的话。”

  虞沁酒一张口,Brittany又捂住了耳朵。

  季青柚补上了那句没说完的话,“其实挺好听的。”

  “啊?”

  虞沁酒惊讶得闭紧了嘴巴,而后又笑出声,有些开心地弯着眼,“季青柚,你越来越会骗人了。”

  季青柚看她,“怎么不继续唱了?”

  虞沁酒懵了,“你想听啊?”

  季青柚“嗯”了一声,轻声说,“我想听。”

  “真的?”虞沁酒狐疑地问了一句,在与季青柚的眼神对上确信她的确是认真的之后,说了声“好吧”,然后清了清嗓子,又从第一句开始唱。

  Brittany不仅捂住了耳朵,还闭上了眼睛。

  可她静不下来几秒,就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于是她看到,虞沁酒和季青柚两个人仍然依偎在一起。

  颈部的围巾缠绕在一起,看起来温暖又舒适。

  虞沁酒轻轻地唱着歌,季青柚安静地听着。

  明明她就在她们面前。

  她们却好像与她隔绝,这大概就是她刚刚想要闭眼睛的原因,因为她们中间看起来插不进去任何人,任何间隙。

  当那句“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隔着阻挡飘到耳边时,Brittany突然想起了今天晚上的主题——私奔。

  原来这个夜晚,真的被虞沁酒当作了短暂的私奔。

  她聪明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正想给看起来并不知道这一点的季青柚点出之时,虞沁酒突然又不唱了,抬起眼望着她说,

  “你给我们拍张照吧。”

  “啊?”Brittany松开捂住耳朵的手,不打算拒绝,便拿起放在一旁的拍立得,“要用这个姿势吗?”

  “就这样。”虞沁酒说。

  季青柚没有反对,只默默注视着她。

  “好吧。”Brittany打量了她们一会,嘟囔着,“还是刚刚那样好,Debby你微微低一点头,然后季……季你也低一点,视线往这边一点……”

  她给她们调整着拍照姿势。

  季青柚和虞沁酒全程配合,等所有的细节都被调整好。季青柚能感觉到虞沁酒离她很近,会呼吸的睫毛轻轻在她眼前颤动。

  过了几秒,虞沁酒在她耳边很轻地说,

  “你现在还难过吗?”

  季青柚没有犹豫地说,“一点也不难过。”

  她没有撒谎,虽然知道这个“私奔的夜晚”总会结束,虽然知道明天依然会面临疲乏的世界,虽然知道虞沁酒仍然会离开这里,但至少在这一瞬间,她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开心。

  “那就好。”虞沁酒舒了一口气,嗓音里裹着轻慢的笑意,“我也挺开心的。”

  季青柚静静注视着她。

  她又轻轻地说,“吃了这么多好吃的开心,猜中了灯谜开心,游船开心,睡了一个好觉也开心,难怪这么多人愿意私奔不愿意分开……”

  说着,她停顿了几秒,嗓音在这一瞬间柔软了几个度,

  “原来私奔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啊。”

  早知道这样,十年前就应该这样做了。

  -

  显然,Brittany没能运用好这个新得来的玩具,拍出来的照片黑糊糊一大片,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影,甚至看不清脸。

  可当季青柚去繁闹的街景给她们买元宵的时候,Brittany看到虞沁酒将那张黑糊糊的拍立得收在了包里封存最严格的那个夹层,手还一直紧紧攥着包带,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可实际上,除了虞沁酒。

  没人会看上这张照片。

  她看起来甚至还很喜欢这张照片。

  Brittany抿唇,发誓以后一定要给她们拍一张更完美的合照。这么想着,她抬眼看到季青柚走到卖元宵的小摊面前,驻足。

  耳边却传来虞沁酒轻快的声音,

  “老板,我需要两份元宵,一份芝麻馅一份花生馅。”

  Brittany费力地理解这样的状况,看上去就像是虞沁酒在为那边买元宵的季青柚配音,还隔着这么远。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好奇,虞沁酒扬起唇角笑了笑,“她不吃元宵,而且每次买东西的时候她都用‘我需要’这种句式开头,我猜她肯定是这么说。”

  Brittany沉默,不懂大人为何会有这种默契,可看着虞沁酒嘴角沁满的笑意,实在是忍不住问,“Debby,你真的不打算留在这里吗?”

  她感觉自己问错了问题。

  因为在这个瞬间,她眼睁睁地看到虞沁酒嘴角的笑意变僵,然后缓缓敛起,过了很久,才重新扬起唇角,像以前那样笑,声音很轻,

  “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Brittany问。

  虞沁酒陷入了很漫长的沉默,像是变成了那个在伦敦漫长黑夜里的她,很久很久以后,等季青柚回头看向她们了。

  风轻轻拂乱她的发,她抬起手捋顺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才又扬起唇角,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我不能让妈妈又独自一个人。”

  在她的考虑里,从来没想过再与林映香分开。

  她说不清楚是不是过往的痛苦将她淹没,让她和林映香之间形成了这样畸形的关系,可每次夜深人静,过往的很多画面在她脑海里一帧一帧地闪过。

  她总是无可避免地想到。

  如果林映香出车祸的那天,她没有选择去找季青柚表白,也许事情就能比现在好上许多。

  她不能说当时自己选择了季青柚是个错误,也始终觉得这件事与季青柚无关,可她很难不去责怪自己。

  为什么要让那天的林映香一个人?

  为什么要在那一个月里让林映香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不该形成这种观念。

  可从得知真相的那天起,她就觉得林映香只剩下了自己,而她自己仿若被一根细线捆绑在林映香身上,想要保护林映香不再受到伤害的信念将她与林映香之间打上了死结。

  能解开死结的不是林映香。

  也不是她自己。

  她知道她不对,但是她没有任何办法解开这个死结。她尝试过很多办法,让自己不去过度沉溺这件事,她假装是一个正常的女儿,可当林映香已经放下一切打算去相亲时。

  她会产生莫须有的焦灼——万一对方又是不好的人,万一对方不像她那样爱她的妈妈,万一她的妈妈又在付出之后受到像是那样的伤害,万一她面对的又是饱受摧残的林映香,那时她该怎么办……

  很多很多这样的念头冒出。

  她很矛盾。

  既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比她更爱她的妈妈,可又很难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个死结能解开。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个没这么偏执的人。

  她也知道林映香和Brittany都希望她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是她仍试图攥紧她和林映香的联系,好让心底的那些愧疚和负罪能被这样的表面掩盖。

  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爸爸和哥哥。

  不能再失去她的妈妈。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在Brittany沉默的注视下,虞沁酒轻声说着,“有妈妈,有小姨,有季青柚……”

  她停顿了几秒,又笑着揉了揉Brittany的头,“还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表妹,我已经很满足了。”

  Brittany没有阻挠她的动作,固执地问,“可是你回伦敦之后,就不能随时随地找季了,而且伦敦和这边还有8个小时的时差……”

  “那我要是留在这里,就不能随时随地找妈妈了,而且伦敦和这边还有8个小时的时差。”虞沁酒学着她的语气,甚至有些故意地问,“你竟然还知道这里和那边的时差是8个小时?”

  Brittany瘪了瘪嘴,“我不是十岁的小孩子了。”

  “是是是。”虞沁酒敷衍地应着,“你已经是十一岁的大孩子了,是不能像我一样随时随地找妈妈的年纪了。”

  Brittany扬了扬下巴,“那当然。”

  她说着,又张望了几下,皱着眉,“季哪里去了?”

  “嗯?”虞沁酒顺着Brittany的目光张望,却发现刚刚还站在卖元宵小贩面前的季青柚已经不见人影,而小贩面前围着热闹的人群。

  “我打个电话。”她说着拿起了手机,可才刚刚拿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只能微抿着唇,“应该就在附近没走远,可能是买什么东西去了,找一找。”

  一边说着,虞沁酒一边在喧嚣拥挤的人群里张望,然后牵着Brittany在周围徘徊。

  夜已深,可灯会活动尚未结束。

  最精彩的环节留到最后,旁边搭建起的舞台已经开始舞龙舞狮,还有穿着汉服拿着琵琶的人在周边穿梭,吸引了之前零散分布在各处的人群。

  仿若就这么几秒,拥挤的人群就此将她们掩盖。

  呼吸开始缓慢加速。

  虞沁酒牵紧Brittany的手,落入躁动的人群,摩肩接踵,她费力地挤开那些人,在花里胡哨的灯光下穿梭。

  目光乱晃,试图找到季青柚的人影。

  可人实在太多,让她有些透不过气,胸闷气短,脚步变得艰难。不仅没能找到季青柚,甚至在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之后,不小心与Brittany分开。

  Brittany和她之间相隔了几个人,她听到Brittany有些害怕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费力地往Brittany那边走去,可偏偏,她在这时候变得呼吸困难,周遭的人将她堆叠,她始终注视着Brittany,可却又始终走不过去。

  最后,站在人群里的Brittany担忧地凝视着她,大声说着些什么。

  但是她听不清一个字,只能勉强从对方的口型中分辨出她在喊她的名字。

  她大声强调,“你不要走远,就站在那里。”

  Brittany在点头,可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焦急,还是费力地扒开那些人朝她走过来,甚至还把手中所有的一切都扔开,喊她的名字。

  不知又被谁撞了一下。

  胸口憋得发闷,似是被什么活生生地堵住。虞沁酒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担心的病人。

  比起十一岁但却有着正常思辨能力,不会随时随地产生焦灼和呼吸困难症状的Brittany。

  在这种人群汹涌的情况下。

  虞沁酒才是那个要被照看着的人。

  她想让Brittany不要担心自己,想让Brittany小心周围的人,还想在人群里找到季青柚。

  可是。

  可是。

  在这样焦灼的情况下,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指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却还是很难再发出声音,也很难再保持平静。

  周遭人群的呼吸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

  有一瞬间。

  她感觉所有人都变成了细小的蝴蝶,在空气中缩成无数个小点,扇动着翅膀,与她脖颈上停留着的蝴蝶保持着同样的频率。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想让幻觉失效。

  脖颈上的触感越来越强烈,她反复地蹭着围绕着自己的围巾,反复将自己埋入厚绒的围巾中,想让自己平复下来。可越这样,好像蝴蝶扇动的频率就越快。

  人群始终汹涌。

  却又在一瞬间,周遭只剩下她一个。

  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被一只一只的细小蝴蝶覆盖,然后逐渐将她彻底淹没。

  视野里的一切仍旧明亮。

  可好像又越来越暗,她艰难地睁着眼,循着之前使用过的呼吸疗法,想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

  不能过度换气。

  否则会发生一些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状况。

  她不能在这样的状况下,在无数个人的注视下,倒地抽搐,发生任何足以将她吞噬的症状。

  她该是一个正常人的。

  她不该生病的。

  怎么可以……连去找个人都没办法做到?

  怎么可以……连在这种情况下照顾Brittany都没办法做到?

  她强迫自己与所有一切抗争,几乎要将自己埋在脖颈厚厚的围巾里,可她不知又被谁推了一下。

  围巾粘连上了一股外力,几乎要被带走。

  那一瞬间,她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转身去找,下一秒却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细腻的海盐柚子味清香裹过来,在汹涌澎湃的人群里凭空生出一层玻璃罩。

  将她与世界隔绝,将她很安稳地罩住。

  被粘连走的围巾被扯过来,很轻柔地,一圈一圈地重新围在了她脖颈上,缠住了那只肆无忌惮的蝴蝶。

  眼眶开始变湿,她抱紧将她护住的人,费力地喊她,

  “季青柚……”

  “嗯。”在喧嚣的人群里,季青柚的声音很轻,好似害怕吓到她,温软的掌心护住她的头,将她抱紧,很轻很轻地在她耳边说,“我刚刚买完元宵之后,看到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青团,他们说里面是珍珠奶茶馅的,就想着买来给你吃……”

  虞沁酒的呼吸不受控地变急了一秒,攥住她衣袖的手指忍不住用了些力道。

  季青柚柔轻的声音在此刻停顿,可马上又将虞沁酒抱紧了一些,似是抱着世界上最珍贵也最容易破碎的事物。

  夜晚的风顺着人群拂过,她沉默了几秒,开口的时候,克制的呼吸漏了出来,

  “我在呢,虞沁酒。”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会很心疼小酒呜呜呜

  纯爱选手季医生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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