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温柔又缠绵,良久方息。

  拒霜退开身子时,有好一会时素欢都没回过神来,只是呆愣得微微张着唇站着,目光游离。

  “回神了。”拒霜抬手轻拍她的头。

  时素欢像是如梦初醒,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了干,怔怔不知言语。她低下头去,生怕一张口,那颗炙热的心就从自己喉咙跳出去。

  拒霜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

  “我……你……”半晌,时素欢才艰涩地开了口,没敢直视对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还得和你先打声招呼?”拒霜挑眉。

  “不是……”时素欢想要舔一舔嘴唇,却又觉得这动作在此时过于暧昧,舌尖刚探出去又缩回来,只觉得唇齿之间似乎还残留着余味,慌得不行。

  拒霜的视线在对方脸上转了一圈,忽的叹了口气:“你这般模样,让我觉得自己像在欺负良家妇女一般。”

  时素欢逃似的挣脱了拒霜的手,脚步虚浮地低头走到桌旁坐下来,伸手去倒水。她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然而连水都倒不稳,一晃神便有好些溅出来。

  温水入喉,方才压下了喉间火辣辣的热意。

  时素欢偷偷抿了抿唇,那温存的异样还尚有些残留。

  耳边传来衣衫的簌簌声,随即便听拒霜的声音传来,岔开了话题:“这次你们玄剑派的碧渊论剑,你参加吗?”

  时素欢点了点头,悄悄松了口气。若是对方在打趣她,她怀疑自己会当场羞愤而亡:“碧渊论剑年满16方可参加,上回我只有14,无缘一试。如今既已满了,自是要会上一会。”

  她不敢看拒霜,只是低头介绍。

  对很多人而言,玄剑派的日子枯燥,吓退了不少人。不过也是因此,留在那里的都是一心向学勤奋习武之人,作为一个新起之秀,门派实力不容小觑。

  而这玄剑派“碧渊论剑”的传统也有三十多个年头了,主要是为了激励年轻一辈,须年满十六岁,且三十岁以下方能参加。为期三日,完全是真刀真枪地打,即便是同门也毫不留情,毕竟这是关系到脸面的事,若是实力不济处于下风,在实力为尊的门派里抬不起头来。

  门派中人无不以拔得头筹为荣,可以说,满打满算,每个人机会也不超过四次。在这仅有的机会里若是无法一展风采,那么便意味着资质平平,自是得不到什么尊重。

  而下一任掌门,几乎都是从碧渊论剑中的佼佼者产生。如今玄剑派的掌门是正值壮年的叶震,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当时他便是连续三次在碧渊论剑中技压群雄,最后接了掌门的位置。

  崇武风气甚浓的玄剑派,这几年实力突飞猛进,隐隐有江湖第一门派的趋势。拜师学艺的人不停从五湖四海闻风而来,络绎不绝,这赛事啊,也是一度比一度热闹,不仅仅成为玄剑派一派之事。

  时素欢说得有些口干舌燥,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终于忍不住偷偷拿眼去瞥拒霜。

  只见她脱了外衫,正斜倚在床榻上,神色随意,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见时素欢停了话头,拒霜才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你觉得以自己实力,这次能拔得头筹么?”

  闻言,时素欢抿了抿唇,脸上神色难得认真起来:“玄剑派卧虎藏龙,尚不能大言不惭,但我也并不惧谁,自会奋力一战。”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望了一眼拒霜,才道,“师姐尽得掌门真传,实力不容小觑,三师兄是个武痴,一心钻研武学,也是个劲敌。”

  拒霜忽然朝时素欢这边翻过身来,侧躺着拖着头睨她,话语轻佻:“那你觉得他们比之我如何?”

  时素欢脑海里想起拒霜对云澜那一剑,几不可破,犹豫了下便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道:“皆不如你。”

  闻言,拒霜如银铃般笑起来,笑完才道:“过奖。”话虽这么说,神色却毫无谦虚之意,“你们剑法不行。”

  时素欢心里向着玄剑派,虽不满,却也不恼,只是皱了皱眉:“怎么说?”

  拒霜漫不经心道:“你使一套你们玄剑派的剑法我瞧瞧。”

  这本门剑法,本是不得示外。然而拒霜自是不屑偷学,时素欢也没放在心上,以两指为剑,在空处使了一遍。这些她早就烂熟于心,即便手里没有剑,也丝毫不影响这行云流水般的身法。

  待一套使完,她有些不好意思道:“玄剑派剑法分五层,分基础式,落英式,如松式,破风式,两仪式。我只习得第三层,第四层有些艰涩,尚无法自如。”

  话虽这么说,然到她这个年纪,能习得三层在门派里已是屈指可数。

  拒霜略一沉吟,只道:“轻灵有余,威厚不足。”

  时素欢默然,正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拒霜已经又道:“剑破万物,起手最忌繁冗,虽讲究轻灵与百般变化,然本末倒置,反而会有所拖累,无法寸进。不如百剑化一剑,让人破无可破。”

  闻言,时素欢心中一震,睁大了眼睛去看拒霜。

  对方只是笑盈盈的模样,点了点自己的头:“剩下的自己想。”

  时素欢若有所思地坐回椅子上,望着摇晃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五更鸡鸣。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

  拒霜醒来时,便看到正在地铺上打坐的时素欢,身上衣衫未脱,竟是一夜未眠。

  她眼底神色晃了晃,撑着身体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才下了榻,没有打扰时素欢,披了衣衫轻手轻脚地出门。

  清晨的空气尚有些凉,起了一层薄雾。外面已经有些了出街的小摊贩,正在沿街叫卖,穿梭在薄雾里,连喧闹声似乎都像是隔了一层。

  她刚下楼,就看到相延锋正坐在老位置。

  拒霜并不在意,只扫了一眼,便走进了晨雾中。

  她进了一处刚开张的茶楼。

  此时茶楼里尚无客人,小二正在擦拭桌椅,见到有人进来正想上前劝阻,瞥见她的面容却是一怔,竟是忘了要说什么。

  拒霜径直问:“你们老板娘呢?”

  “在……在睡觉。”小二回答完才发现不对,却已经红了脸,“姑娘,茶水还未备好,要过半个时辰才……”

  “无事,我找你们老板娘。”说完,拒霜打断他的话,便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

  小二竟也不好意思拦,只是丢了抹布跟上前:“姑娘,老板娘不喜别人打扰她睡觉,会发火的。”

  “放心,她不舍得的。”拒霜笑了笑,那眉眼便在清晨的凉意里漾开来,竟是让人无法怀疑这番说辞。

  小二见对方似是认识他们老板娘,也不再说什么,在后院驻足不敢再跟,生怕老板娘的怒火最后落在自己头上,只是目光留恋地望着拒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拒霜走到一处房前,也不敲门,伸手就推。

  如她所料,对方并未锁门,一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