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沙发上, 翻开尸检报告,刚看了两页手机响了。

  陆诗邈猛地从沙发上坐来,掏出手机一看,不是李斯廷, 是薛桐。

  陆诗邈贴在耳朵上, “怎么了?”

  “吃饭了吗?”

  薛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格外清甜,陆诗邈听的失神, 薛桐让她脸红心跳的本事好像永远没有瓶颈期,她抿嘴掩饰自己, “吃了。”

  “你现在变得爱撒谎, 这个习惯可不好。”薛桐声音软软的, 但却带着沉稳和严肃,“要改。”

  “没啊, 我吃了。”陆诗邈慌张地抓起桌子上的筷子, 对着中午的外卖夹了送进嘴里。

  ….下午没开空调,东西有点酸了, 陆诗邈吃进嘴里又吐出来,“就是不太好吃。”

  “你在办公室?”薛桐探问。

  “是。”陆诗邈点点头,“在办公室呢。”

  “下楼。”她说的轻快,比命令温柔一些,带着丝丝爱意。

  “下楼?”陆诗邈反应过来,起身走到窗口往楼下望, 见薛桐穿着一身运动装,正站在警队门口, 高挑的身影格外出众。

  陆诗邈看这, 嘴角便扬了起来, “好的,马上。”

  挂了电话,她没等电梯,一路小跑从楼梯冲下了楼,冲出大院在薛桐面前停了脚步。

  “汤包,还有你爱的7up。”薛桐提着手里保温袋,递了过去,“冰镇的。”

  ….

  陆诗邈结果袋子搂了一眼,抬头看着路灯下的薛桐,脸红心跳再次止不住,她只能说声,“谢谢。”

  余光中,她撇了一眼薛桐的穿着。

  短裤,背心,脖子上挂了吸汗巾,一看就是刚跑完步。

  “你跑过来的?”

  “嗯。”

  “万一我有任务不在呢?这不是白跑一趟吗?你的腿能不能跑那么远的路。”陆诗邈表情有些担忧,“你下次来了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我累了可以打车,你不在我可以自己吃掉,你应该好好享受我给你送餐时刻。”

  薛桐伸手揉揉陆诗邈的耳朵,轻声又说,“复杂的想法只会徒增你的内耗,我来送餐不是为了让你担心我的。”

  陆诗邈羞怯地挠头,老实回答:“我会好好吃的。”

  “这是门禁卡,你早上忘带了。”薛桐从臂兜抽出卡片,塞进陆诗邈屁股口袋里,“我明天去学校报道了,周末回来看你。”

  “好。”陆诗邈乖巧点头。

  “我走了。”薛桐揉捻了下陆诗淼肩膀上的发端,“拜拜喽,小陆警官!”

  “路上注意安全!”陆诗邈突然有点舍不得,提着袋子站在原地嘱咐。

  “走了。”薛桐也有点不舍,伸用手轻点小孩侧脸,随后迈步走向街道口。

  陆诗邈目光就一直盯着薛桐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才不舍地走回办公室。

  坐回沙发上,陆诗邈从保温袋里掏出打包盒,掀开盖子汤包还是热的,旁边的七喜也很冰镇,看着桌子上食物,她愣神。

  这是她喜欢的生活吧。

  虽然是一顿接近十一点的晚饭。

  但工作和薛桐却很平衡,桌子上那瓶冰镇的7up,让今天闷热的天凉爽起来,她们两人似乎什么都没说,但却彼此坚定拥抱着生活,不用粉墨修饰就令人动心。

  陆诗邈心满意足地将汤包填进嘴巴里,甚至她把十二个汤包统统吃进了肚子里。

  撑到她打了个饱嗝,随后洗好手继续看卷宗。

  可看了一会,眼睛就撑不动了,案宗搭在脸上,她躺在沙发上睡着。

  直到凌晨四点,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陆诗邈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她满身找手机,随后睡意朦胧地贴在耳朵上,“在。”

  “小陆….”李斯廷口气有些不对劲。

  陆诗邈慌张不已,“程光死了???”

  “啊?什么叫程光死了?”李斯廷反应比陆诗邈还大。

  “哦哦哦,我听你那口气以为程光死了。”陆诗邈赶紧揉眼睛,起身走出办公室,往宿舍走去。

  “我们没抓到陈国平,你们组现在出发,来搜查出租屋。”李斯廷口气挫败不已。

  -

  凌晨四点半,郊外民建村,陆诗邈拉起了一道警戒线。

  林舒已经到场了,她穿着防爆服冲陆诗邈挥手,“陆组,可以□□已经取出,你们可以进场了。”

  “辛苦林队。”陆诗邈指指自己,“我们不用穿防爆服吧。”

  “需要,建议你们带防腐蚀手套。”林舒的防爆服看起来很重,目测得有十几斤,也不知道她这么瘦弱的身子是怎么撑住的。

  十五分钟后

  陆诗邈穿上了轻便防爆服,迈开步子都觉得好沉,她先进走了一圈,布置好勘验行径路线,随后对着组员招手。

  一群人进去,四散开搜证。

  出租房破破烂烂,家具几乎都是破旧不堪的,甚至有的一眼就是二手,洗衣机底座破铜烂铁都已生锈,床也是几个木箱子堆成的。

  和那日记里写的差不多。

  房间不太大,几十平米,但到处都腐蚀模样,桌子后面的墙皮都已经被熏黑,甚至感觉这发生过好多次轻微爆/炸。

  “用见证者三维全景扫一圈。”陆诗邈指指外面设备组,“扫完,用多波段光源扫。再拉普光谱仪扫一下化学试剂。”

  在同事扫光的同时,陆诗邈开始翻箱倒柜。

  鞋取走,牙刷取走,头发取走,桌子上的资料册翻看后取走,抽屉里药瓶注意检查,癌症用药取走。

  走到冰箱前打开,翻了两下,她拿起一个瓶罐,“七氟醚?”

  “小邹你看一下这是不是七氟醚?”陆诗邈看到麻醉药警惕起来,叫了下医学院出身生物分析员。

  小邹走来看了一眼外包装,又打开盖闻了下,“嗯,是七氟醚。”

  “麻醉药?”陆诗邈想确认。

  “是,强效麻醉剂。”小邹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干活。

  陆诗邈装进证物袋,随后继续翻找。

  早上六点半,警戒线外面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群众,警察已经询问结束了,脱了勘验服的陆诗邈坐进车里。

  “程光抓到了吗?”陆诗邈看李斯廷坐在副驾驶眯眼,表情像吃了屎,想想也是没抓到。

  “跑了,小朱布控了好几个地方,都没蹲到。”李斯廷突然回头,看向陆诗邈,“你说陈国平不会把程光拖到什么地方杀了吧。”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犯罪现场同样的花纹脚印,我看了下陈国平的鞋子,他应该左腿应该受过伤。”陆诗邈从来不推测,她习惯了用证据说话。

  “现场还发现了两瓶七氟醚。”陆诗邈把重要信息交给李斯廷。

  “我昨晚看了案宗,加上出租屋里发现了抗癌药,估计陈国平老婆应该是住院了,或者是死了…死了的可能性比较大,现场没有搜到其他人的手印和指纹。”陆诗邈用词都非常考究。

  “妈的,先回去再说。”

  -

  早上七点半,重案组哈欠连天。

  陆诗邈在三楼刑技办公室把物证整理规整,逐个数入系统,签好字,安排走实验室。

  林舒也进组跟着整理今天勘验结果。

  陆诗邈打开昨晚看到一半的卷宗放在林舒面前,“陈思化学奥利匹克银牌,你看一下物证里面整理出的,陈思搞的药剂配比。”

  林舒接过档案,看了两眼就抬头,“利用学竞赛的途径配比了这么多试剂吗?他应该是做了硝化棉,还有Pe.TN,挠性,烈/性都可以做….这苦.味酸他也有了。”

  陆诗邈苦笑,“今天你去现场看到了吧,房子里肯定有过爆.炸事故。”

  “而且当时陈思出事之后,刑警搜查过,为什么陈国平还能搞到?他只是小学六年级水平啊,这些东西做起来很难得,搞不好当场死掉。”

  陆诗邈继续问:

  “你们勘验现场能不能估计出他制作了多少?”

  林舒摇头,“估计是估计不出来的,得看设备和时间,但感觉制作时间不长,大概就是这两天的事。”

  “今天是周一对吧。”陆诗邈看了眼手表快到九点了,“不行,我得问问虹末丽。”

  她拿起档案往楼下跑,看守所接送车还没来,虹末丽昨晚在板凳上睡了一晚,看到陆诗邈来扬起嘴角。“有事警官?”

  “我来不及走流程,我就问你程光和陈思对骂的时候,是不是只有你看见了?”

  “陈思是谁?”

  “那个讨薪的小孩。”

  “哦哦,我不知道。”

  “吵架这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说过吧,有几个人来我这的常客,经常背地里骂程光的。”虹末丽抓抓脑袋,“我犯法了?”

  “那几个人骂程光什么?”陆诗邈希望通过回忆,让虹末丽把线索给她堆起来。

  “不要脸?他妈的?”虹末丽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耸肩,“欠钱不还喽。”

  “欠钱不还?”陆诗邈眉毛一挑,“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几个月没见过了,我一天接那么多客人,我哪记得住。”

  陆诗邈说了句谢谢,随后转头往办公室跑,手上的文件都快被她跑散架了。

  她用力推开门,李斯廷在和朱哥分析抓捕方向,一群老男人被陆诗邈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查查陈国平老婆到底死了没有!”陆诗邈几乎是用喊的,“李队你得给负责陈思死亡案子的刑警队打个电话。”

  “我觉得陈国平会去报复当年判案的警察!!!!”

  ….

  李斯廷就呆滞地看了两秒小陆,随后办公室开始沸腾起来。

  “摸排现在给我去查陈国平老婆的情况。”

  “程光电话监控一旦露头,马上锁定。”

  李斯廷稳定局面后,拿着手机拉着陆诗邈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拽出了重案组,关上门他回头问“

  “你什么意思?”

  “陈国平为什么杀张琳,你说的,张琳当年做了伪证,但你看…”陆诗邈把案宗嫌疑人讯问找出来给李斯廷看。

  警方当年怀疑陈国平教唆儿子投放炸.弹,所以将陈国平喊来讯问。

  “陈国平说自己不知道儿子做什么炸.弹,只知道儿子参加了化学竞赛,陈思说要去讨薪被陈国平打了,正值暑假所以他把陈思锁在家里。”

  “他不知道自己儿子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如果知道肯定会阻止。”

  “物证里面有一段视频,视频截图你看,因为是塔吊高空监控,所以视频没有声音,只有夜视里的截图。”

  “截图里,程光和陈思保持一段距离,随后这张图就爆炸了。这个视频是程光自己找来交给警察的,警察后来鉴定过视频没有伪造痕迹。”

  “讯问时把视频交给陈国平看了。”陆诗邈快速在口供记录上指出,“陈国平一直在说:都是我的错。”

  陆诗邈语速很快,“刚刚我问过虹末丽,这事虹末丽几个月之前讲给过嫖客听,那个嫖客很有可能和陈国平是一起讨薪的工人。”

  “所以,如果他老婆也死了,那犯罪驱动力就符合他现在的状态了。”

  “炸商场是为了毁掉这个地方,他儿子死在这,杀死张琳是因为她正好在这上班,而且她当年做了伪证让他儿子白白死掉,他恨她!程光现在消失了有可能是被带走了,当年查案刑警被报复的可能性也很大,你最好打个电话说一下。”

  陆诗邈用手指点着墙。

  “他这辈子最爱儿子,所以他认为张琳害了他儿子,刑警没有还他儿子清白….”陆诗邈说完看向李斯廷。

  李斯廷早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张队是吧,当年负责陈思案子的同志调走了吗?我得给说几个事….”

  “李队,你问问负责案子的刑警在吗?我想问他几个问题。”陆诗邈在旁边小声念叨。

  “哦,那同志还在不在,我得问他几个问题。”李斯廷指指电话,冲陆诗邈点头。

  过了几分钟对方接了电话。

  李斯廷来不及寒暄,直接把电话交给了陆诗邈。

  “喂,你好,我是市局支队刑技的,我想问一下当年程光是带着律师去的警察局吗?你们调查过他的通话记录吗?”

  “我想想。”电话那头的刑警声音听起来年纪较大,思念半晌回答:“他没带律师来,他儿子来的,他儿子是念法律的,当时我们怀疑程光的时候,他还来问我取保的事。”

  “谢谢啊。”陆诗邈把电话交还给李斯廷,“你们当时有检查过报警人电话吗?”

  “我有点记不清了….”对面警察抱歉地说。

  李斯廷在一旁交代防爆事宜,陆诗邈看起了案宗,过了两秒她便冲进重案组。

  “程光儿子大学毕业了没?在哪里上学,你们盯了吗?”

  “程肆目前就读于上海刑事侦查学院读法学,在监察调查法律人才实验…”

  “什么学校?”陆诗邈怀疑自己耳朵没听清楚。

  摸排组同事被陆警官的语气下了一跳,趴在电脑上看着资料,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上海刑事侦查学院读…..实验班”

  陆诗邈愣着,脑袋里回荡着前天薛桐在食堂跟她说:

  「我在上海刑事侦查学院,教痕迹学……」

  “我们得去学校….立刻保护这个….这个人叫什么程肆是吧,今天是周一对吧???程肆会去上课对吧?”

  陆诗邈低头去摸腕表,她感觉自己的电子屏幕在疯狂闪屏。

  “林舒呢?”

  陆诗邈猛地把手里的卷宗扔下,推开重案组的门往楼上跑。

  她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虽然她在重案组,虽然她不能随意通知。

  但对方是薛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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