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真看着她突然靠近的脸,心骤然一紧,脑子懵懵的,耳边拂过她轻得勾人的声音:“池塘的鱼已经清干净,现在……姐姐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这么近的距离,傅思懿的五官依然好看得让人心颤,眼神里是让人难以招架的纯挚热烈。
凡真强行转开目光,重复那个连自己都觉得很假的理由:“你是主人,我是佣人,我们上下不配。”
傅思懿敛起笑,表情凝得无比认真,嗓音放得很柔:“从今天开始,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成主人?”
凡真恍惚地转头,对上她坚定又温柔的眼眸,心蓦的一跳:“我,我当你是恩人。”
傅思懿唇瓣轻颤:“也不要把我当恩人。”
凡真压下翻腾的情绪:“那……把你当什么?”
“普通人,没有上下阶级,没有私恩小惠,就是平平常常的人。”傅思懿眼底有薄薄的雾气飘摇,她一点点往后退,退到一个让凡真觉得安全又舒适的距离,给她时间认真考虑。
“姐姐,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佣人,请你……也不要把我放在很高的位置,这样……你就看不到我了,好不好?”
凡真强撑的一点抵抗力,在她一声又一声的“姐姐”中变得摇摇欲坠。
她仰头看着傅思懿。
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沦陷。
她发现自己对傅思懿真的毫无抵抗之力,只要她稍稍皱眉,自己的心就会跟着揪成一团,当傅思懿用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眼神看她,凡真就扛不住想要……
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凡真恨自己意志不坚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就是舍不得啊。
她松开汗湿的手,温婉的眉眼漾着笑意:“好,那我们就站在同等的位置看对方,大小姐,如果我说……想和你交个朋友……”
傅思懿眼皮翕动几下,她没想到凡真能为她迈出那一步,有种幸福感来的突然又猛烈的感觉:“姐姐愿意和我做朋友?”
凡真含笑点头。
傅思懿目光里全是凡真的轮廓,就这样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既然是朋友,姐姐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大小姐。”
凡真耳根逐渐泛红,咬了咬唇:“傅,傅思懿……”
被唤名字的那人语气很是不满:“朋友之间不会连名带姓来称呼。”
凡真脸红透,声音有些艰涩:“小……懿……”
傅思懿得寸进尺:“不要这个,太普通了。”
凡真:!!!
挑三拣四,太难伺候,没法交流了。
“懿小崽,我不跟你扯了,我去干活。”
凡真气得撇开她,果断转身,没想到衣摆被拉住,硬生生被拽回去。
傅思懿牢牢地圈住她,下巴虚虚搭着她肩膀:“就这个,我喜欢姐姐这样叫我。”
凡真一怔,意识到埋心里的昵称就这样脱口而出,脸颊又漫上一层深红。
这人怎么有两幅面孔?
上一秒还委屈巴巴像是红眼小白兔,下一秒就化身霸道蛮横的小狼狗。
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凡真在她怀里小幅度挣了挣:“我真的要去干活了。”
傅思懿低头,盯着凡真眼睑下淡淡的青黑色,心疼不已:“你现在应该去睡觉,都有黑眼圈了。”
凡真一夜未眠,确实又累又困,但工作时间去睡觉,难免会让人猜疑。
主楼靠近书房的电梯发出向上运行的声音,停在三楼后,门叮一声打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看来是欢姐她们上来了,用不了半分钟,工友们就会经过书房,看见她和傅思懿搂抱在一起的画面。
凡真连忙将她推开,逃一样的躲到书架边,拿着抹布来回擦拭,动作惊慌失措。
怀里骤然一空,傅思懿愣了几秒才回神,对着凡真的背影兀自心疼。
凡真有心要装,又怎会听她话去休息?
可她昨夜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这会还要接着干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要是强行命令她去休息,凡真一定不愿意,况且佣人间隔音差,进出频繁,哪能好好睡觉,倒不如……
让凡真睡在自己房间。
傅思懿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走廊外,陆续有女佣从书房门口经过,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见傅思懿,纷纷弯下腰,恭敬地喊一声:“大小姐”。
傅思懿置若罔闻,顺手拿起桌上的书,重重地掷在地板上:“凡真!”
门外的佣人们被这声音激得齐齐一跳,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唯恐惹火上身。
凡真倒是没被吓到,只是心里有点纳闷。
这是要干嘛?
刚才还牛皮糖似的黏着她,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一幅没她不行的样子。
怎么转眼间口气变这么凶?
傅思懿冰刀似的眼神裹着寒风扫视一圈,众人完全不敢抬头,只有凡真略微茫然地与她对视。
傅思懿吸口气,逼自己用最严厉的语气,斥责道:“凡真,谁让你动我的书桌?来傅家这么久,连这点规矩都学不会?”
凡真琢磨不出她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
瑛姑恰巧给凡真送早餐,拐出旋转楼梯就听到书房有动静,刚开始还以为欢姐又犯了什么错,在楼梯口站着细听,才听明白原来是大小姐在训斥凡真。
瑛姑头疼地抚额,大小姐这个青铜实在太难带,别的Alpha哪个不是围着Omega甜言蜜语,巧舌如簧地把人骗到手,她倒好,当众训斥起自家Omega。
大小姐啊,你可长点心吧,再这样下去老婆就没了。
瑛姑着急地替她补救,挤过去搂住凡真,满脸堆笑:“哎呦,这是怎么了?真真呐,你为傅家尽心尽力是好事,那也不能不吃早餐就干活,我带你下去……”
瑛姑话没说完就被傅思懿冷冷地打断:“瑛管家,你平时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难怪一个个都没有规矩。”
瑛姑怔住,看了看傅思懿,又看了看凡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凡真的眼眶极快地发酵出酸酸的感觉。
傅思懿怎么骂她都可以,但说瑛婆婆就不行。
凡真咬唇忍泪,倔强地与她对视:“大小姐,是我自己学不好规矩,和婆婆无关,你要骂就骂我。”
傅思懿瞥见她眼尾的一抹红色,心狠狠地一抽,戏差点演不下去:“你,你还敢顶嘴?到我房间里来,好好跪着反省!”
傅思懿面无表情地走出书房,凡真和她隔开两三米,僵硬地跟着,眼睛里的红潮快要溢出,被她勉励压下。
走廊外站着的佣人们哪里见过这阵势,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都在心里为凡真捏一把汗。
瑛姑更是急得不行,想要追过去劝和,被姗姗赶来的岑晚一把拽住,瑛姑焦急地用力一甩:“你拦我干嘛,没听到大小姐要让凡真跪着,这……这是怎么啦,昨天还好好的……”
岑晚风情的眼眸浮出笑意:“这都看不明白?待会儿,还不知道是谁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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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离卧室不远,踏进门的那瞬,傅思懿原本绷着的嘴角倏然翘起,桃花眼弯成两道温柔的月牙,黏糊糊地去牵凡真的手:“姐姐……”
凡真冷着脸,纤细的腰肢往右一晃,躲开她的触碰:“大小姐,你想让我跪哪里?”
傅思懿浑身一凛,自动切换成认错模式,快步贴近,将挂着讨好笑容的脸蛋凑到她眼前:“姐姐别生气,我说让你跪……只是做给外头那些佣人看的。”
凡真瞧她一脸无辜的模样,还有脸凑这么近,方才教训人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很威风的吗?
凡真心里还堵着气,别开脸拒绝与她对视,在傅思懿指尖再次勾上来时转身,走到沙发边曲膝就要往下跪。
傅思懿一下慌了神,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直接狠扑到凡真身上,以一个标准的“跪键盘”姿势抱住她大腿。
凡真还没跪下就被她抱住,身体无法动弹,用足力气都没有把腿抽离,低头狠狠瞪她:“放手。”
傅思懿惶惶地仰起头,两手捏住自己耳垂,眼尾弱弱地耷下:“我错了,姐姐……我,我自己罚跪。”
“谁要你跪。”凡真的表情还冷着,但双手却不自觉勾住她手臂:“你快起来啊,被人看见多不好。”
傅思懿软乎乎地往她怀里蹭:“门关着没人会看见,主楼的房间隔音都很好……”
凡真:???
话题怎么忽然暧昧起来?
“姐姐太累了,需要休息。”傅思懿手臂试探性地围上来,环住凡真柔软的腰肢:“我刚刚是故意凶你的,外面那些人都以为姐姐在我房间里罚跪,姐姐可以安心在我床上睡觉。”
凡真耳尖急剧泛红,话题越来越暧昧了。
她心底已经被傅思懿软化,但表情还强撑着:“事先都不跟我说一下,谁知道真假。刚才你那样说婆婆,她一定很伤心。”
傅思懿掐着她的腰紧紧按在怀里:“我一会就去跟婆婆道歉……姐姐别生气,好不好?”
这人……实在太会撒娇了,让人气不起来。
凡真推她的动作一点点收回,身体渐渐软下来,不由自由地跟她贴合。
她能感觉自己对傅思懿的抵抗力越来越弱,尤其是和她身体接触时,即便是意识在抵抗,但身体却诚实地沦陷。
从小到大,凡真都是耀眼的存在,她长得漂亮,多才多艺,性格又温柔婉约,是元国上流圈公认的梦中情O。
追她的Alpha多不胜数,但她从未有动过心,连试着交往的念头都不曾有过,没想到会对傅思懿一再沉沦,甚至为她连底线都能突破。
明知到自己有婚约,却控制不住为她心动,还……主动说要跟她交往。
“我不生气了,你快起来……”凡真语气放软:“我去看看瑛婆婆。”
凡真刚转了个身,腰际忽然围上来一条细瘦的胳膊,将她打横抱起。
猝然的失重感让凡真惊叫出声,潜意识伸手勾住傅思懿的脖颈,跟她亲密贴合。
“你,你要抱我去哪?”
傅思懿垂眸,笑容纯白无害:“去休息。”
凡真的脸红得快要滴血,第一次感觉到Alpha和Omega力量的悬殊,她虽然比傅思懿大好几岁,但力气完全被她压倒。
“懿小崽,你快放我下来。”凡真双腿踢了几下,除了把鞋子抖落外,完全就是徒劳。
Alpha抱她的动作如捧珍宝般小心翼翼,凡真情不自禁往她怀里靠,轻声抱怨:“懿小崽,你能不能听我说话?”
“我当然听姐姐的话。”傅思懿小心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只要对姐姐有利的,我全听,但现在姐姐必须休息。”
凡真紧张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落到实处,立刻爬起来,被傅思懿强势地揽住,半搂半抱间又把她重新按回去。
只是傅思懿抬手的动作太快,按压的位置,好像有些不对。
手指像是陷入面团中,可傅思懿耳廓一红,也知道自己按错了地方,连声道歉:“我……对不起……”
许是被她刮擦到微肿的小莓果,酥麻中带点奇异的痛感,凡真禁不住轻嘶了一声,又迅速咬住唇。
傅思懿注意到她奇怪的表情,俯下.身,眼里满是担忧:“姐姐,你怎么啦?”
凡真脸颊泛出羞赧的薄红,在心里默默嗔怪:还不是被你咬的。
眼见傅思懿的手就要伸过来,凡真慌张地拉高被子,胡诌道:“我没事,手上擦破点皮……”
凡真以为随便扯个无关痛痒的地方,傅思懿不会放心上,谁知她的神情像天塌一般紧张。
“姐姐,让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傅思懿心疼地拉过她的手,凡真甩手要躲,拉扯之间,又不小心触碰到那粒羞怯躲藏的朱果。
这次,傅思懿明显瞧见凡真做了个捂胸的动作,她微怔,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手指瑟缩着退回来,耳尖和脖颈全是惹眼的一片红。
她该不会……把姐姐……咬伤了叭?
完了!
姐姐不会再喜欢她了。
以后再不会给她吃小蛋糕了。
傅思懿不知所措地站着,额头隐隐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不是热的,是慌的。
她完全不敢去看凡真,直起身走到化妆台的柜子前,上看下看,火急火燎的,似是寻找东西。
凡真也心绪难定,悄悄压低被子,掀起眼帘看她移动的身影,微启红唇:“你在找什么?”
傅思懿顿住,发现镜子里自己面红耳赤的脸:“我找药膏给你涂……”她意识到不对,连忙转了话锋:“我找药膏给你涂手。”
凡真脸颊发烫:“不用涂药,过两天就好了。”
傅思懿在房间没找到药膏,准备打内线让佣人去主宅的药房找,凡真快要羞死,来不及多想就伸手把她拽回。
傅思懿没有防备,脚步一个踉跄,晃晃悠悠地栽倒在凡真身上。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两人都愣了片刻。
傅思懿率先移开眼,双手撑在她身侧,胸口急促地起伏:“姐姐,有没有碰到你的……手?”
凡真逃似地偏过头,几乎是用气音梗出一声轻飘飘的“没~”。
傅思懿盯着凡真红透的耳尖,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红色比凡真还深。
她不太自在地起身拉开距离,翕动红润的唇瓣:“姐姐,你还没吃早饭,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
凡真怕她太过反常的举止惹人怀疑,急急地把她拽回,傅思懿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就被凡真勾住。
傅思懿覆在她的绵软,悚然睁大眼,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止,昨晚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猝不及防地涌现眼前,让她百爪挠心似的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