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上似是还带着些金色的粉末,随着花瓣飘落,金粉四处飘散,飘到了阵法里的每一寸,那入了引情阵的人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抚,渐渐平静。

  香味愈发浓郁,金粉和花瓣也愈来愈多。

  倚狐眼前已经被金色侵占,就连花瓣都全被染成了金色。

  “砰!”的一声,原本完好的地面忽有一处炸裂开来,鲜血肆意,染红了一片金色。

  那地方居然是被炸出了一具尸首,是一男尸。

  男尸衣衫破烂,发丝凌乱满是血污,原本完好的尸首竟是在眼前一寸寸断裂,发出如雷般的声响,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而他四周的修士眼底竟是慢慢恢复清明,待看见衣衫沾染的血污和碎肉之际,有些柔弱爱干净的修士发出声声哀嚎。

  沈音神情有些僵硬:“看来,药宗来的是柳长奚。”

  显然,外面两宗势力正在共同破阵,仙灵一向讲究渡化世人,万万不会以这般残暴的方式破阵,药宗宗主也是温吞性子,万万不会这般。

  唯有柳长奚。

  柳长奚性情不定,做事随意。

  好听些是洒脱,难听些便是徘徊在入魔的边缘。

  倚狐微微张口,看着眼前炸尸的一幕幕,目瞪口呆。

  沈音斜了眼她:“狐儿,还不闭眼。”

  什么叫做又怕又爱看,倚狐便是如此,她乖乖闭上眼后又忍不住睁开眼去看究竟是如何破阵,她们头顶悬挂出一副八卦方阵,暗淡的金光倒是透出些古朴的痕迹,从那块方阵涌进来的花瓣和金粉越来越多,金粉缠绕花瓣,花瓣落入地中,落下之处便涌出一滩滩暗黑的血来染红土壤,金粉落下之处地面破开,尸体飞出,血肉四溅。

  倚狐也算是对这世界有所了解了,那花瓣想必就是借助百花链力量的沈月华所为,而金粉自然是柳长奚了。

  柳长奚居然是直接把这些作为阵眼的修士都挫骨扬灰了。

  这话也有不对之处,毕竟白骨还在。

  仅仅是一个破阵,两人的性格倒是都显露无疑。

  沈月华温和,柳长奚残暴。

  倚狐看到的金色越来越多,晃得眼睛生疼,这次她不敢再看了,连忙捂住了眼睛。

  待等倚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落在了宅院外,那雅致的宅院坍塌碎裂,早就没了存在的痕迹,只剩下一地残破的瓦石,原本那宅院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也倒塌下来,里面两个姑娘已经断了气。

  还是没有救回她们。

  这里的罪恶都因枯木和蛛妖而起,她们倒是没个下落,别说她们,就连风灵鸢她都没有看到。

  眼前除却那些大梦初醒的修士和妖物,再有的就是一群青袍和一群灰袍,青袍她倒是认识,那衣襟出绣着两片青竹叶,这是仙灵宗的标识。

  青袍是仙灵的人,那灰袍自然是药宗的人了。

  倚狐朝着好奇许久的药宗看去,只见为首的是一女子,她并没有穿上灰袍。

  她穿着身浅黄色的罗裙,腰肢盈盈一握,裙裾随着清风摆动显出几分柔弱来,轻纱遮面倒是将容貌看不真切,发间插着根玉簪,颇为雅致。

  可这人绝对不是柳长奚。

  再看仙灵宗这边也没有看到沈月华,倚狐看向沈音,只见沈音背着手望着天空,眉间渐渐微蹙。

  她顺着沈音的视线望过去,她头顶竟是还有两人悬空而起,一灰一青。

  她们不知在说些什么,离得太远,倚狐也看不清。

  忽的那青袍朝下飞来,落在了跟前。

  她也是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倚狐被那双眼盯住不过半秒钟,后背已渗出层薄薄的冷汗。

  沈音挡在了她跟前:“宗主。”

  这人正是沈月华。

  书中曾写沈月华因借骨,拥有了一身不属于她自己的骨血,被造成朵掺了假的修灵花,体质阴寒,虽是修仙之人,但时常露出些病态,唯有轻纱掩面遮挡一二。

  沈月华见了沈音也就顾不得倚狐了,她鼻尖轻嗅,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从沈音身上散开,轻柔的目光落在了沈音背在身后那双手上,她伸出手拽住沈音的胳膊:“师姐可是受伤了?”

  “快让我瞧瞧。”她要将沈音的手拿出来。

  沈音别扭,不肯将手露出来,暗暗与沈月华比着力气。

  “咳咳……”沈月华发出两声轻微的咳嗽。

  沈音不再敢使劲,任由沈月华将手拽了出来。

  这些年她总有一事想不明白,那就是沈月华分明是修仙之人,也没有重疾缠身,为何身体一日虚弱过一日?那份虚弱还不是演出来的,她有时连吐息都是冷的。

  可偏偏她修为日日都在长进的。

  她见过几次沈月华不戴面纱的模样,沈月华不见得没有她厉害,可沈音还真不敢与她僵持。

  总觉得连风都会把她吹散。

  那被沈月华拉出来的手腕上还有明显的伤口,血痕也没有干,沈月华轻轻掐着指诀就要替她疗伤。

  沈音张了张口,话还未说出来,一个白瓷瓶就被丢了过来,眼看着就要砸到沈月华,沈音伸出另外一只手接住了白瓷瓶。

  倚狐看向了那扔白瓷瓶的人,正是和沈月华一同落下的柳长奚。

  她手搭着那黄裙女子的腰肢上,轻描淡写道:“沈宗主何用这般麻烦,仙灵连疗伤的丹药都吝啬么?”

  “不用,我有。”仙灵虽不如药宗丹药丰厚,但好歹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大宗,纵然现如今的炼药师不如从前了,存货也还有不少的。

  只是……

  沈音的体质吸收不了丹药,就算再好的丹药给她服用,那都是滋养了血肉,对她自己并无作用。

  沈月华知晓她是盛体,但还是收下了丹药:“多谢少宗主好意。”

  世人都知药宗以丹药立宗,同样配方同样修为的修士来练,药宗练出来的就会强过旁人的,药宗而今柳长奚天赋最高,名声在外,她给的自然是上乘好丹药。

  虽是对沈音无用,可贸然拒绝,难免会引起猜测。

  沈月华收下了丹药,喂了沈音一颗,掌心却是摸进了她袖子里,悄悄用灵力为她疗伤。

  沈音有些别扭,这些她都可以自己来的,倒是有劳她费力了。

  倚狐都看在了眼里,这与心魔里看到的不太相同,沈月华对沈音的上心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似乎……是沈音自己有些别扭沈月华对她的关怀。

  恰恰是此时,风灵鸢提着枯木到了。

  她拽着枯木的衣领,将她扔在了地上,见了沈月华大步上前:“师姐。”

  视线被沈月华将手伸进沈音袖子吸走,她连枯木都顾不得了,盯着沈月华看个不停。

  沈月华有些尴尬,她慢慢地收回了手:“鸢儿可有伤着?”

  “我无妨,倒是沈师姐为了救我出阵,受了伤。”她盯着沈音看,神情有些复杂。

  沈音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心中倒是有些意外风灵鸢居然记得她搭救她,受了伤的恩情。

  她淡然地扯动嘴角:“无事。”

  好像有哪里不对!

  倚狐觉得像是看出来了什么,可偏偏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

  她伸出手撩开沈音的袖子,那里的伤口果然是好了,只剩下一片白玉的肌肤和残余的血渍。

  倚狐觉得稀奇。

  也因为她和沈音之间亲近了许多,她这才敢肆无忌惮地戳了戳沈音的手腕,刀痕居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她不得不感叹修仙的神奇之处。

  沈音抽回了手:“不要胡闹。”

  她微微有些嗔怪,倒是没有责怪倚狐的冒犯。

  风灵鸢看到了,嘴角无意识地微微勾起,她这才指着那被她打成半死不活的枯木说道:“这就是布阵之人,我只抓到了他,他的同伙跑了。”

  那只蛛妖还是跑了。

  现在都离开了阵法,按理说是可以再试试仙灵引路之法的。

  倚狐望向沈音,沈音早已想到了,她再次拿出来了那块石头,从她玉牌中飞去一滴血珠来,红光刚刚浮出就有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音摇摇头。

  那只蛛妖果然足够聪明,她出了阵法就藏匿了气息,就连仙灵引路之法也奈她没有办法。

  仙灵引路之法最大的弊端就是距离,一旦她逃出范围之内,就算露了气息,也找不到她了。

  沈月华她们并没有询问沈音在做何,风灵鸢踢了枯木一脚:“他身上有白师姐灵元气息。”

  果然,要不然风灵鸢也不可能跟她们寻觅到一处地方。

  听到白如雪的灵元气息,沈音沈月华包括那些青袍在内都变了脸色,沈月华步伐沉重,走到枯木跟前,手掌朝下轻轻从枯木头顶晃过,枯木头顶灵光闪耀,竟是慢慢凝聚成了一片玉色灵元碎片。

  沈月华执着灵元碎片,冷声问道:“我问你,这灵元碎片何处来的?”

  枯木张开口,沈月华才发现他口中已经没了舌头,她回过头去看风灵鸢,风灵鸢有些委屈地张了张口,还没出声音就闭上了嘴。

  沈月华收回视线,盯着枯木:“写出来。”

  枯木自然是不肯。

  沈月华的冷言质问落在柳长奚眼里,她竟是笑出了声:“仙灵这样问话,可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沈月华微微绷紧身子,平视着柳长奚:“不知少宗主有何高见?”

  “那我便好心一次。”柳长奚笑意更浓,她容貌算的上美艳,这一笑更有风情,只是瞧起来有些阴冷。

  她走上前,掐住枯木的下巴,一颗丹药就喂了下去。

  枯木猛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柳长奚。

  柳长奚笑道:“这蚀骨丹,你应该也有所耳闻的,你的骨头会慢慢裂开,被碾碎,筋脉一寸一寸断裂开来,血肉也会被全部吞噬,还不错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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