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并非什么好心人,而是沈君兰和绿蕊的障眼法。

  她们毕竟在狸山历练的时候,以药宗长老的身份露过面,自是不能再以本来面目来此。

  孟祀能用障眼法让她在众人眼底变成美貌女子,沈君兰和绿蕊自然也可以用障眼法在众人跟前变作丑陋模样。

  可障眼法遮挡的事模样,而不是气息,那身上淡淡的神息是骗不了人的,沈音虽与绿蕊不熟,但和沈君兰还是打过许多次交道的,她认得出沈君兰的气息。

  肩上和胳膊上的痛感都真实无比,她受伤了,灵力也在慢慢溃散,盛体的身躯愈合的太慢。

  魔窟的边缘理该是她的葬身之处,虽然这并非她想要的死亡,她不止一次想过,临走前也跟倚狐叮嘱过,日后她该来杀她,她是想死在倚狐剑下的,这样也就还能再见她一次。

  可她真的见到了倚狐,倚狐却不是来杀她的。

  她是来救她的。

  不止是她,她还带来了沈君兰和绿蕊,那乌泱泱的人群将她们团团围住,她们认不得有障眼法加持的绿蕊和沈君兰,却认得仙灵的少宗主。

  他们看着倚狐将沈音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她:“仙师,你可还好?”

  她对沈音的关切,此刻要救她的意图十分明显,众人纷纷呵道:“倚狐你身为仙灵的少宗主,此刻来此不帮我们诛杀妖魔,却要袒护妖魔,难道要弃仙灵的名声于不顾?”

  沈音听到呵责声,心中陡然升起更多的愤怒,她在鲜血中迷失了自我,倚狐的到来唤醒了她片刻的神智,可他们对倚狐的质问再次刺伤了倚狐,她始终是不愿意倚狐受到半点伤害的。

  沈音想要朝着那人攻去,却被倚狐握住了手腕:“仙师,你受伤了。”

  倚狐慢慢用力将沈音扯到了身后,安抚着她的情绪:“仙师别动,我来就好。”

  她就是来护她的,自是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

  沈音手中握着的法器,倚狐是认得的,只是一眼她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在血海的时候送给沈音的荆棘条,也感受到了上面阴火器石的力量。

  她当初还在奇怪,沈音要阴火器石做什么,今日倒是明了了,沈音真的有好好珍惜倚狐送她的每件东西,她要阴火器石是为了将那毫无灵气可言,在旁的修士眼中宛若废铁的荆棘条炼成法器。

  握柄处还挂着她送的是香囊,沈音身上都是血,可香囊还是干净的。

  分明沈音早将她心好好呵护,她却还常常自怜爱而不得。

  倚狐鼻尖微微发酸,她握着沈音的手都在发抖,声音越来越温柔:“仙师莫怕,狐儿会保护仙师的。”

  那只常常要躲在她身后的小妖,不知何时竟是长进了这般多,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沈音几乎下意识地信了她,甚至觉得安心,她逃亡奔跑了许久,身心的疲累都需要一个依靠。

  可她不想倚狐因她而和整个修仙界为敌,她自己逃亡并无畏惧,若是连累倚狐,她心中不舍。

  沈音还是没有松开倚狐,倚狐微微抬起手腕,替她擦拭掉眼尾的血珠,她如今的模样应当是不好看的,可倚狐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柔情,她再次说了遍:“仙师莫怕,狐儿可以的。”

  沈音那好似冰雪的心微微颤动,她的心几乎要化在这样的温柔缱绻中,倚狐从前就对她很好,可没有任何一刻是像此刻这般情谊摆在眼底的,她的眼神似乎在说:不管前路如何,我们都要一起。

  倚狐迟迟不曾理会发怒的众人,那被沈君兰和绿蕊挡下来的人就更加愤怒了,她们还没有弄清楚沈君兰绿蕊的来路,过于强大的实力一时震慑住了众人,他们都没有再动手,纷纷指责起唯一喊得出名字的倚狐。

  “倚狐,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出身仙门,却要维护妖魔,如何对得起师尊,对的起你门中师兄姐妹?”

  “修仙当以锄奸惩恶为己任,若留妖魔在世,岂不是害了芸芸众生!”

  “……”

  绿蕊的脾性,自是不忍这些人多嘴多舌的,她声音也加以掩饰过,也不怕连累药宗,自是肆无忌惮。

  她张口就呛着那指责倚狐的人:“吵死了,魔宗那些人个个都比沈音凶残千百倍,各位都到魔窟了,干脆将魔宗一块剿灭好了,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还打出骄傲感了,哪里来的脸!”

  魔宗的根基又哪里是那么好剿灭的,在这里的人大多还是有所图谋的,有的是门内弟子在狸山围攻过倚狐的,害怕落得和上灵宗一般下场的,有的是贪图那盛体血肉的,自然也有一心向道的。

  井凝云摸了摸腕上的镯子,她说:“等着除去沈音,我们自是会联合起来歼灭魔宗!”

  她这话响应的人并不多,怕是一厢情愿的。

  围攻魔宗可能造成的损伤,可是大多宗门都无法承担的,封蛰一众纷纷移开了话头,继续呵责着倚狐:“倚狐,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倚狐很是坦然地朝着那人看了眼,她想超前迈出一步,却被沈音死死地拽住了手腕:“你该杀我,而非救我。”

  倚狐轻轻摇头,要她杀沈音,那她情愿杀了自己。

  她伸出手,微微翻动,紫玉鞭已经落在了掌心:“我已被逐出师门,再不是仙灵弟子,今日我所作所为都由我一人承担,诸位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那边仙灵的道友们。”

  众人纷纷朝着早已退出战场的寒忧离江尘她们看去,江尘她们此刻正围着玉凝笙,眼看着众人看来,寒忧离一把握住了玉凝笙拿着宗门印的手说道:“没错没错,倚狐已经不是我们仙灵的弟子了,这位是我们仙灵的现任少宗主玉凝笙。”

  她将玉凝笙推了出来,玉凝笙也不躲不让的站了出来,她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沈音身上,那浑身的血痕,玉凝笙轻轻咬住的牙关,她知道从被架到这个位置,她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

  她也心疼沈音,可她唯一能为沈音做的就是将自由让给倚狐,让倚狐去保护她。

  有人看着玉凝笙那尚有些青涩的小脸,轻声啧了声:“仙灵的少宗主可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句话众人都听清了,玉凝笙自是也听清了,她脾性不差,可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将脾气摆出来。

  “江长老!”

  玉凝笙朝着江尘喊了声,江尘立刻会意,手中烬寒已经先一步飞出,那人只觉得四肢血脉都被寒意凝结,避无可避,烬寒正中那人肩头,寒意浸穿了骨血,他连舌根都在发僵:“你,你……”

  “道友辱我门中少宗主,目中可还有我仙灵。”

  她的剑冷,声音也冷冰冰,那人憋了半响,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在场还有与他同门的人,自是连忙说道:“我师弟并无冒犯仙灵的意思,还望江尘道友高抬贵手。”

  江尘朝着玉凝笙看了眼,玉凝笙点了点头,她才收回烬寒,身形晃动又退回了玉凝笙的身边,而那被江尘刺伤的人理亏不敢发作,只能看着不沾战场半分的仙灵几人,愤愤不平道:“仙灵的诸位道友是不准备出手吗?”

  玉凝笙朝前迈了迈步子,手中已多了一把金枪,正是她儿时用过的墨金,风灵鸢到底还是赠给她了。

  金光夺目耀眼,枪尖顶端落下些古怪的光点,不住地跳动着,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作攻击的利刃。

  玉凝笙是笑着的,只是语气并没有多和善:“诸位围着的可是我师尊师娘,你们要逼我弑师杀娘,我手中金枪可没有长眼睛,刺错了人,诸位前辈可不要怪罪!”

  她刚刚借着江尘之力立了威,众人心中都明白,仙灵这一位少宗主不似从前那几人的脾气好。

  井凝云瞥了眼玉凝笙等人:“那就请仙灵的道友好好观战。”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战场已经多了一道屏障,玉凝笙这才发现她们景阳门来的几人不知何时早就站到了不同的四方位,这个阵法就是她们所为。

  屏障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利刃,寒忧离朝着那扔出一柄短剑,短剑顷刻间化作了粉碎。

  景阳门的人有心防备她们,玉凝笙不满地扁了扁嘴,红润润的嘴唇翘了起来:“寒长老,你说她们怎么不多几个人骂笙笙呢。”

  这样就能帮着倚狐她们多解决几个麻烦了。

  玉凝笙变脸变得真快,刚刚恐吓井凝云她们的时候,气场全开,现在看起来又是个人畜无害的软包子了。

  白秀衣眼眸一压,低声说道:“笙笙在外面这么称呼沈师姐和倚狐,怕是要惹麻烦。”

  事实也如白秀衣所料,她们众人纷纷听清了那声师尊师娘,不好挑有仙灵护着的玉凝笙,可她们看倚狐和沈音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封蛰先张了口:“仙灵前任少宗主和长老搞在一起,还真是伤风败俗的狠!”

  玉凝笙的称呼早在狸山的时候就惹了乱子,倚狐在狸山时还下意识地让玉凝笙改口,现在倒是不惧任何异样的眼光了:“挨着你什么事了?”

  她反唇相讥,绿蕊自来是只嫌弃不够热闹的性子,她又替倚狐补了句:“看他这丑样子,怕是有看上的弟子,门内弟子也怕是不愿意跟他!”

  绿蕊如今在众人眼里,歪脖子瞪眼耳朵还掉了一只,她骂封蛰丑,封蛰瞪圆了眼睛:“我还能丑过你!”

  他一跃而起,抢先出了手,手中暗箭飞出,灵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鸣响声,看似平常的暗箭,却蕴含了他半身灵力,绿蕊看都没有多看,身上火焰瞬间冒了出来,那暗箭刚刚靠近就被烧成了粉碎。

  绿蕊窜了出来,朝着封蛰而去,一瞬间就被几百人包围,沈君兰也是同样的境遇。

  倚狐护着身后的沈音,看着那攻来的人群,眼底绿光直冒,余光却始终瞥向着沈音,时刻注意着沈音的安危。

  自从吸收掉那两条尾巴的力量以后,倚狐如今的力量已非昨日可比,心神都比从前强,她心念微微动,神火就从身上飞向了那想要攻向沈音的人,神火顷刻间将那人烧掉了半只胳膊。

  在此的都是些宗门长老,虽是大都比不上仙灵的长老强悍,但也有几分真本事的。

  倚狐小小年纪,不仅能在其中周旋,还能护着沈音安危,井凝云皱皱眉,她快速后退与同来的井德轩说道:“师兄,这只蜉蝣妖有这样的本事,何至于在狸山被那些小弟子围攻到差点丧命。”

  井德轩沉思片刻,说道:“蜉蝣化形原就是莫大的机缘,她能有这样的突破,也是情理之中。”

  她们发现了,封蛰他们自是也发现了。

  他们的目的不再纯粹,这些人大都听狸山回去的人说过那日的情况,都知真正的祸端是蜉蝣化形的莫大机缘,狸山历练到今日才过了二十几日,在狸山时倚狐连数百位小弟子的围攻都扛不住,现在却可以抵抗几百位宗门长老的围攻,这样突飞猛进的修为,让人不得不窥视着倚狐背后的机缘。

  他们不少人看向倚狐的目光变得火热,就像那日在狸山时,那些弟子看向倚狐的目光一般贪婪。

  “蜉蝣化形的机缘,我要定了。”不知谁挑明说了句,众人的目光更为猛烈了些,纷纷朝着倚狐涌去,这次不再是诛邪那般简单。

  井凝云眼看事情不对,连忙拽着井德轩朝后退去,她眉峰紧紧皱着:“师兄,他们看着也像是入魔了!”

  井德轩朝着那疯狂的人群看了眼,也有真心要杀沈音,但不少的确是被蜉蝣机缘吸引了目光,他和井凝云都不贪图蜉蝣资源。

  井德轩颇为无奈地摇摇头:“倚狐实力的长进,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些,蜉蝣化形……”

  他苦笑一声,渐渐没了声音,沈君兰一脚踹在了他背上:“不想他们死干净就快把阵法打开!”

  短短的时间里,场上的形势居然变了。

  漫天的火光侵满了整个阵法,到处都是哀嚎声,而源头竟然不是倚狐,而是那早就有些力竭的沈音。

  沈君兰自然也能破阵,只是她如今被人群缠着,景阳门的阵法还是有些斤两,等她破阵,怕是已经死伤无数了,她们是来救沈音的,并非要屠杀尽这里的人。

  他们其中固然有恶人,可也有罪不至死的。

  ——

  “蜉蝣化形的机缘我要定了!”

  “师兄,那可是蜉蝣化形,莫大的机缘你难道不想要?”

  “……”

  一字一句都像是针落在了沈音的心口,沈音忍不住记起来了那日,浑身是血的倚狐,想到了那日莫天机让她看到的场景,倚狐凄惨的死状。

  她睁开眼,不知为何看到倚狐头颅朝她滚落而来。

  重伤之际,沈音还能提醒自身不要被恶意完全侵占,可此刻她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雾,原本被倚狐安抚到平静的心再次浮躁不安起来。

  此刻她们身在魔窟,最多的就是可以被引来的魔气,沈音眼珠彻底变做了红色,连眼白都消失了踪影,鲜红的血顺着眼尾缓缓低落,越来越多的火焰从她身体里冒出,金鸾业火好像也跟着她变了样,那过于鲜红的火光仿若燃烧的不是火,还是血烧起来了。

  “仙师!”倚狐着了急,她看得出沈音在消耗生命力对抗这些人。

  她朝着沈音飞奔而去,只是沈音眼底看到的她,似乎已经不再是她,她手中的荆棘条朝着倚狐甩了出去,倚狐握住了荆棘条,那长刺扎破了倚狐的掌心,

  倚狐想要沈音安静下来,身后却有人在趁机攻击她,数十把长剑朝着倚狐后背刺了过来,倚狐手中的紫玉鞭化作灵识模样,温舒做了个鬼脸,朝着人群扎了进去。

  倚狐握着荆棘条,不曾松开手,她一点点拽着荆棘条,将另一端的沈音拽向她。

  她们两人僵持的时候,少不了想要趁机伤她们的人,沈音身后瞬间就多了些涌过来的修士。

  “滚开!”倚狐恼怒到挥出一掌,神火没有收力朝着那些人飞出,沾上了沈音身上的魔气,竟是也变得凶狠无比,最前面的那人直接被烧成了粉末。

  事情变得怪异了起来,她体内的金鸾火种竟是自己转动起来,越来越多的火焰朝着沈音飞了去,壮大着沈音的威势,沈音居然在控制她的金鸾火种,倚狐倒是不介意,可眼下沈音一同燃烧的还有她的生命。

  她身上的充沛的灵力朝着如潮涌一般飞向了那些修士,将源源不断靠近的他们震开,手掌用力将沈音拽了过来,她的掌心贴上了沈音的眉心,源源不断的灵力朝着沈音涌去:“仙师。”

  可恰恰是适得其反,她送过去的灵力,反而助长了沈音的实力。

  沈音的手掌微微抬起,那柔白的手好似锋利的铁爪抓向了倚狐的胸口,倚狐的灵力汇聚在胸口,聚集而成一道厚厚的壁垒挡下了沈音的手。

  此刻的沈音彻底陷入了癫狂,她完全认不得倚狐了,眼看着一只手抓不破倚狐的胸口,另外一只手松开了荆棘条,也冲向了倚狐,倚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将沈音整个人拥进了怀中,淡淡的灵力隔开了她们之间仅剩的距离,沈音身上的火才没有伤到她。

  倚狐的火焰趁机钻进了沈音的身体里,她想的是沈音既然可以控制她的金鸾火种,她说不定也可以控制沈音体内的金鸾火种。

  这次她没有用灵力直接让沈音安静下来,而是调转力量去安抚沈音身体里的金鸾火种,沈音反而是慢慢安分了下来,只是那燃起来的火焰,还是没有熄灭。

  沈音抬起眼眸,依旧通红的眼倒不出倚狐的模样,她忽的张开嘴朝着倚狐肩头咬了下去,沈音分明没有獠牙,牙齿却还是穿透了倚狐的皮肉,温热的细火趁机钻进了倚狐的身体里,她的血涌进了沈音的口中,随之而去的还有力量,随之而来的是沈音的一点点平静。

  “倚狐,你倒是打昏她啊!”绿蕊看的急了,她绕开人群和火焰,一掌就拍向了沈音,倚狐连忙挥出一掌对抗绿蕊的力道。

  她单手抱着沈音退了两步:“不行!”

  绿蕊被气到胸口剧烈起伏,她觉得她跟这些满脑子都是女人的同类也无法交流,不就是打一下,虽然疼了点,但沈音身上都那么多伤了,再多一点也不会多疼多少。

  沈音这么咬着她,她倒是挺舍得她自己的。

  她气的直磨牙:“倚狐,你有没有脑子,还放任她咬,她要是趁机吸干了你的神性,你就等着跟她入魔吧!”

  可沈音并未吸干倚狐的血,她几乎在咬破倚狐肌肤后就慢慢平复了下来,没等绿蕊动手,她自己就昏了过去,倒在了倚狐怀中。

  倚狐将沈音拦腰抱起,身后的翅膀冒了出来,不住地拍打着朝着她攻击的修士,她忽的问绿蕊:“我记得在狸山的时候,笙笙吸收神性后,体内的魔性在变淡对不对?”

  绿蕊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要做什么?”

  倚狐没有应话,她眼眸凝住那落在地上的荆棘条,那荆棘条飞了起来,倚狐将它收起,朝着温舒喊了声:“小舒,我们走!”

  温舒听到此话,连忙化作紫玉鞭落在了倚狐身边,倚狐也将她收回,抱着沈音避开阵法中的修士就朝着法阵边缘冲去。

  绿蕊追了两步:“倚狐,你要干什么?”

  “仙师刚刚消耗了自身精血,现在伤的太重了,我得找地方给她疗伤!”

  封蛰她们自是也注意到了倚狐的动向,他们朝着倚狐追来:“还想跑!”

  倚狐也不做声,身后的翅膀猛地挥动,灵力化作狂风朝着封蛰他们几人拍去,直接被拍落坠地,绿蕊踩着他们的身体而过:“我最烦有女人的女人了!”

  她一脚踹在了封蛰脑袋上,竟是就这样将封蛰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计划中她们三人应当联合起来,用强大的实力吓退这些人的,可她们人太多了,眼下还出了变故,只剩下她和沈君兰拖着这些人,倚狐带着沈音跑了。

  一想就觉得烦,这些人就跟孟祀一样烦。

  她还在闹情绪,沈君兰忽的靠了过来,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也带出了阵法,绿蕊觉得怪异:“不打了吗?”

  “你看用得着打吗?”绿蕊这才发现,几乎在倚狐离开的一瞬间,那些但凡是没受伤的人,都追着倚狐和沈音走了,没有人多看她和沈君兰一眼。

  ……

  但愿倚狐好命点,只不过倚狐是不是跑反了。

  绿蕊指了指:“再进就到魔窟深处了,她准备去找孟祀吗?”

  ——

  倚狐当然不是要找孟祀,眼下再没有比救治沈音更要紧的事了。

  好在魔窟地势凶恶,到处都是山洞岩石,还时不时会冒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倚狐不费吹灰之力就摆脱了那些人,带着沈音逃到了一处山洞里,她用灵识布下了阵法,安排温舒去山洞口盯着,这才用随身携带的一些衣物铺了处干净的位置,将沈音放了上去。

  她刚刚摸到沈音的腰,沈音已悠悠转醒,倚狐霎时间就红透了耳根,她略显局促地假意咳了声,问着沈音:“仙师,你怎么样?”

  此刻的沈音意识已经恢复了些许,她看到了倚狐被染红的衣襟,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倚狐的话,而是关怀地问着倚狐:“你受伤了?”

  “不行,你需要疗伤。”

  她下意识地要替倚狐疗伤,却因没有力气,刚刚抬起的手就垂落下去。

  倚狐怔了怔,她只觉得她以前的自己太蠢,她从不知她在沈音这里竟是重要过一切,沈音自己身受重伤,她都能置之不理,倚狐一点小伤,沈音倒是格外在意。

  倚狐摁住了沈音的肩:“仙师,我没事。”

  沈音刚要说话,脑袋就传来疼痛感,她捂着脑袋看着倚狐的伤口,她终于想起来了,倚狐身上的伤势是她所为,她神情略微痛苦的地看着倚狐:“我咬的你。”

  她不是在问倚狐,而是恢复记忆后的自责。

  沈音以为是那些人伤了倚狐,没想到伤害倚狐的居然是她自己。

  那殷红的衣襟刺伤了沈音的眼眸,她情绪开始浮动,眼眸再次跳动,微微有了泛红的痕迹,倚狐连忙安抚着沈音:“仙师,不要紧的,我以前也咬过你不是么?我咬你一口,你咬我一口很公平的嘛。”

  沈音也将她倚狐吸收鳅夔的灵力后,因控制不住灵力而咬她的事情想了起来,她知道倚狐是在安抚她,可她几乎下意识地用冰冷的声音说:“所以说,你是来了报恩的?我救过你,所以你也来救我?”

  这话乍听之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倚狐明显能感受到沈音冷下来的语调,几乎和刚刚关怀她的是两个人。

  “仙师,我……我先给你疗伤吧。”

  倚狐伸过去的手被沈音拨开了,沈音的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仅仅是一个拨开倚狐的动作也像是耗尽了她的力气,她十分虚弱地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倚狐,我问你,你为何要来?”

  “来救仙师。”倚狐下意识地说了出口,只是说出来后,明显能感受到沈音更为不高兴了些,这并不是沈音想要的答案。

  她说话也有些吃力,但还是努力在说:“我在狸山时就告诉过你,你该杀我,而非救我。”

  “我做不到。”倚狐想要搂住沈音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她不会做任何违背沈音意愿的事,除了杀她,其他的只要沈音不愿意的,她都不会做。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音的动向,保证能在她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扶住她,一边应着沈音:“仙师若是不想看见我,也不想被我救,那就杀了我,反正我是不会对仙师动手的。”

  她自然不是不想看见倚狐的,这些天她都有很想倚狐,可她的路已经走了死路,倚狐不该来陪她的。

  沈音心中还是喜欢光明与正道的,所以不希望倚狐跟她一同堕入深渊,成为她最讨厌的那类人。

  比之彻底成为莫天机那种人,她更愿意结束生命。

  沈音刚要劝说倚狐杀她,倚狐竟是朝她靠近,将脖颈凑近了沈音,一副让沈音快动手的样子。

  沈音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脖颈,倚狐的脖颈很白,几根微弱的青筋浮动到了皮肤下,随着吞咽轻微颤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细腻的肌肤像是轻易就能扎破。倚狐凑得太近,似是还能嗅到一点点幽香,让脑袋都跟着变得昏昏沉沉,她意识微微不受控制,等着她再清醒的时候,倚狐的脖颈处已经落了一点胭红,像是一朵红梅绽放在了白雪地。

  她心生惭愧,不自觉地低下眼眸,似在忏悔自己刚刚的行为。

  倚狐摸着温热尚存的脖颈,愉悦地勾了勾唇,她故意地又凑近了一点沈音,她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沈音的肩,示意沈音抬头:“仙师要是还想也是可以的。”

  “……”沈音呼吸都变烫了些,她原就薄弱的意识变得更加涣散,她们之间的间隙在拉得更近,直到鼻息都能打紧衣襟里,沈音猛地惊醒,看着脖颈开始发红的倚狐,一时竟不能辨认她是不是故意来惹她的。

  沈音用力咬住了下唇,将欲念尽数收回:“我,我并无这样的爱好。”

  倚狐还是有点失望的,余光瞥到了沈音不止何时已经将玉牌拿了出来,玉牌和她之间有灵力相连,眼看着沈音靠着玉牌疗伤,都不愿靠她,倚狐再次朝着沈音靠近:“仙师,我来给你疗伤吧,我比玉牌好用很多的。”

  沈音再次避开了她的手,她不吭声,倚狐就一次次缠过来。

  沈音觉得倚狐不太一样,她似乎比从前更为粘人了,倒是跟风灵鸢有的一拼了。

  她闭上眼眸,不再看倚狐。

  可当丧失视觉后,其他的五感变得更为敏锐,她能感受到倚狐在靠近她,能感受到她温热含香的吐息落在她脸上,沈音终于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眸,看到的是倚狐放大数倍的脸。

  她喉咙轻轻滚动,眼尾飘上一点因过于抑制欲念而泛起的红,眼眸里都有了淡淡的水雾,她几乎是挑明了在问倚狐:“你来救我,只是因为我救过你吗?”

  “仙师是狐儿心中的神灵,神灵有难,狐儿当然要救。”

  沈音语气并不好:“你变强了,话还是一样的难听。”

  入了魔还在恪守自身的,想必除了沈音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人了,她如今虽是魔,可倚狐看着她,还是觉得沈音身上有淡淡的光辉。

  只不过入了魔,沈音的脾性的确比以前差了些,她以前要是惹沈音不高兴了,沈音不会骂她,只是会不跟她讲话。

  她有所察觉沈音不太愿意听到神灵两字,倚狐又重新说了次:“仙师,狐儿是个有信奉的人,神灵要是死了,心该空了。”

  倚狐越说,耳尖越红,几乎可以滴水下来。

  她在倾诉着情义,可沈音好像并未听明白,她眼眸中波光流转,愈发冷淡:“我不是神灵,而你是妖。”

  “仙师,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记得狐儿心中都是你。”倚狐咬了咬牙,她大着胆子往沈音跟前凑,伸出手握住了沈音的手,硬生生将玉牌从她手中抢走,自己的灵力开始涌向沈音。

  她耳朵是红的,声音是颤的:“仙师,我真的比玉牌好用。”

  这次沈音听明白了,这番话也的确是她想听的,只是倚狐了她的手,还在向她靠近。

  那双眼眸里满是柔情,沈音的心不住地颤动,呼出的气愈来愈趟,她乱了心神:“不,不可。”

  倚狐的嘴唇终于是如愿靠近了沈音柔软的耳尖,温热的触感让沈音的脑子更混沌了些,朦胧间她听清了倚狐的声音:“这次我做神灵,来渡仙师。”

  太烫了。

  沈音咬红了唇瓣都没有压制住越来越烫的耳蜗,倚狐温柔动听的情话还在耳边回荡,分明没有动用金鸾业火的力量,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焚烧。

  好在,倚狐并未在她耳边停留很久,她开始专心替她疗伤,她们两人灵力再次交融,在之前也有过,只是这次的主导方成了倚狐。

  沈音能感受到倚狐体内的灵力更强大了,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她竟是都很难看穿倚狐如今的修为,她不知倚狐有何等机遇,也不想问,她从前就发现倚狐身上有很多秘密。

  她并不好奇,只要她别伤了自身。

  只是当一些奇怪的力涌进她体内来的时候,沈音猛地睁开了眼眸,这样的一股力不像是来给她疗伤的,但她能察觉到那是股很强大的力,正在驱散她心中的恶意和寒意,而这绝不是灵力可以做到的。

  沈音猛地睁开了眼睛:“倚狐,你将什么给我了?”

  “唔……”倚狐忽的凑近她,轻薄的唇贴上她,将她所有想问的话都封了回去。

  而倚狐已经将她想要的给沈音的,给了沈音,她满意地松开了沈音,殷切地朝着沈音笑了笑。

  唇边也是滚烫的,微微发颤的舌尖轻轻点过濡湿的唇瓣,沈音下意识吞咽着那淡淡的香甜,却在下一刻羞恼不已,她指着倚狐,微微喘着重息:“你不是将我视作神灵,谁教的你,冒犯神灵?”

  “狐儿是个贪心的人,她想心中神灵将她垂爱,她想神灵只庇佑她一人,也只被她一人信奉。”

  倚狐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着沈音的反应,沈音柔白细腻好似白色绸缎的肌肤,此刻添了不少嫣红,倚狐小声问了她句:“仙师,你还有想杀人的冲动吗?”

  沈音不知倚狐是给了她什么,但一定要紧的东西,竟是连魔性都可以压制,她想要倚狐将东西收回去,故意朝着反的说:“有,很有。”

  “不应该的呀。”倚狐嘀嘀咕咕的,忽然仰起头看着沈音,她说:“仙师,我听说入魔的欲望,满足欲望就可以平复魔性。”

  “仙师的欲,是我吧?”

  倚狐的话越说越直白,脸已经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蜜桃,还是将话说了个完整。

  沈音眉心直跳,她连忙伸手去摁住,脑海中无端想起来了风灵鸢那日想要她劝沈月华跟她双修的事,倚狐此刻的离谱程度并不输给风灵鸢。

  倚狐看沈音迟迟没有声音,以为她默认了,几乎下一刻就有了行动。

  沈音在看到倚狐扯腰带的时候,终于是忍不住摁住了她的手:“你,你日后离风灵鸢远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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