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周徽犹豫一会儿,还是对喻白说:“第五起案件的凶手找到了,人在第二医院, 要一起去看看吗?”
喻白低头熄灭烟头,缓缓吐出一个字:“好。”随即,莞尔一笑,贴近周徽说:“感谢周警官的信任。”
周徽身体轻微一颤,喻白晦明不定的态度总是不经意间撩拨得她心弦震颤,她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 抬脚朝楼上走。
“那就上楼换衣服, 现在出发。”
喻白对周徽的办事效率一向叹为观止, 一旦有和案子相关的事情可以七十二小时连轴转,她紧跟上去, 忍不住吐槽:“周警官,要不要这么着急,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人民警察也要休息的吧!”
周徽头也不回:“查案子要紧,我不需要休息。”
喻白:“……”
进了病房,周徽三两下给喻白套了件外套, 好在动作还算温柔, 总算体谅她这个残疾人士。
但是看到外套上印着的小猪佩奇,喻白还是有点牙疼。
两人到第二医院的时候, 韩尉正在病房门外和赵敏聊天。
韩尉嘿嘿一笑, 没皮没脸的说:“小公主, 今天晚上亲自去抓江继文是不是累坏了, 快来你韩尉哥哥怀里休息一下。”
“打住。”赵敏一退三尺远,对着韩尉“呵呵”两声:“你想都不要想, 我累死也轮不到你。”
赵敏早就看透了韩尉的本性,对于他想吃回头草的行为完全不想心慈手软。
但韩尉显然比赵敏想象中还要死缠烂打,他丝毫不觉得碰壁,继续嬉皮笑脸的说:“小公主,要不要这么无情,我对你是认真的,你要相信我的真心,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没有浪费的在想你,你这样说我会很心痛的。”
“我信你个鬼。”赵敏一个白眼丢给他:“你先把你正在谈的两个女朋友分了再来找我说话吧!”
韩尉眼睛一亮,说:“哇!小公主,你居然这么关心我的,连我现在有几个女朋友都知道果然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赵敏咬牙切齿:“并没有——”
赵敏简直不想理他,一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周徽和喻白,赶紧跑过去叫了声:“周队,喻白。”
周徽一看眼前这场景,就知道肯定又是韩尉干的好事,简直把刑侦队的脸都丢尽了。
周徽痛心疾首着韩尉有辱刑侦队的门风,完全没有注意到喻白和赵敏两人的眼神接触,赵敏只看了喻白一眼就赶紧避开目光,完全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喻白意味深长,波澜不惊的神情让赵敏心里一阵紧张,她知道今晚她的擅作主张,在喻白那里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在面对她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
喻白的目光也不在她身上多做停留,她并不想在这里解决她们之间的问题。
她跟在周徽身后,没有说话。
周徽痛心疾首完,朝病房里看一眼,对韩尉扬扬下巴:“他是第五起案子的凶手”
韩尉点点头,“嗯,叫江继文,赵敏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估计是在人家酒吧闹事,让人给打了,这会刚醒。”
周徽眯了一下眼睛,没有接韩尉的话,目光转向赵敏,说:“你们禁毒大队从哪得到的消息?”
这句话质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韩尉刚才只顾着关心赵敏,倒是没有留意这个问题,现在周徽这么一说,他也有同样的疑问。
赵敏神色一紧,但很快恢复平静,她说:“一个线人提供的消息。”
周徽并不打算让她这么搪塞过去,说:“线人?叫什么名字?”
赵敏面对周徽的步步紧逼,立马又树立起强烈的攻击性,她笑着说:“周警官,我们禁毒大队的线人也需要向你们汇报吗?”
周徽一愣,赵敏对她好像总是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敌意,但敌意的来源在哪,周徽不知道。
她对赵敏说:“既然现在是联合办案,那么关于案子的一切细节,刑侦队都有权知道,线人是谁?”
“你……”赵敏刚想说话,突然看到周徽身后的喻白不动声色的对她摇摇头。
赵敏觉得委屈,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是对周徽表现出的敌意更强烈了。
韩尉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赶紧上前打一句圆场:“那什么,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嫌疑人不是已经在这了吗?要不咱们先问问情况”
周徽没再理会赵敏不合乎常理的敌意,推门进了病房,韩尉也跟着进去。
现在病房门外只剩下喻白和赵敏两个人。
赵敏看向喻白的眼神多少有些局促,她知道自己最近做的有些过火,一次又一次的触碰喻白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她的安全距离,不断的逼近她。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徽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接近她,可以和她住在一起。
那些喻白曾经最厌恶的,最不能容忍的行为,那些她努力了很久也没能让喻白改掉的习惯,好像到了周徽那里都变得可以改变,而且是最大限度的改变。
喻白那么挑剔的一个人,竟然在周徽那里把所有的习惯都抛弃了。
赵敏不甘心,她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喻白对周徽的每一次差别对待,都让她心中那股名为嫉妒的火焰越烧越大。
而且她身上居然还套着周徽的小猪佩奇外套,赵敏现在看到小猪佩奇就觉得碍眼。
那么丑的东西,喻白是怎么穿到身上去的,前几天还卡了三个珍珠发卡到警局报道,跟周徽在一起几天,喻白的审美已经到了如斯地步吗?
赵敏简直难以想象。
“……”喻白看到赵敏对一只粉色的猪报以如此强烈的敌意,着实是有些无奈。
赵敏赌气的看着喻白,她明明什么都明白,明白她的感情,却总是把她拒于千里之外。
就像现在,喻白一眼就看穿了赵敏心里的想法,但是她只是略显无奈的看着她,好看的脸上带着微笑,唇边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来:“晚上去我那里,我有话对你说。”
永远都是这样,生气、愤怒、悲伤,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用无懈可击的微笑代替了。
像是一具坚硬的躯壳,牢牢的将自己包裹在里面,不让任何人有窥探的可能,赵敏在喻白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她是完美的,完美到无懈可击,完美到不近人情。
她像是一件雕琢到完美无瑕的艺术品,永远那样高高在上,赵敏只觉得和她相处,像是整个人被她提在半空中玩捏。
但就是这样完美精细到绝不允许自己在他人面前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不允许任何人窥探到她完美表象的背后,却轻而易举的为周徽自动打开了一扇门。
赵敏思绪绕来绕去,始终在周徽那里绕不出去,她内心对周徽的敌意只增不减,总算还留着点理智回答了喻白的话:“好。”
喻白听到她的回答,抬眸笑了笑,算是回应,越过她身边,推门进了病房。
打开门就见江继文躺在病床上,胳膊腿都打着石膏,整张脸肿胀着,不停的发出□□。
周徽两手插在口袋里,靠在床边问:“江继文,5月17号凌晨一点半到三点半,你在哪?”
江继文眼睛几乎睁不开,因此他也没有看到走进房间角落默默充当背景板的喻白。他说:“我在家。”
“谁能证明”
江继文虽然全身几乎动不了,可人也不老实,“警官,我家就我一个人,怎么证明那天晚上我在家看球赛。”
周徽冷冰冰的打断他:“江继文,你想清楚再回答,那天晚上你根本不在家里,你去了东城区,你在东城区杀了人。”
“杀人”江继文肿胀的眼睛露出狡猾的目光,他满不在乎的笑着说:“警官,说话要讲证据,没证据我告你诽谤啊!”
角落里的喻白缓慢的抬起头,漆黑的眼底散落着细碎的流光,在医院病房昏暗的灯光下晦明不定,她很有涵养的笑着说:“江先生,如果你不配合,我想也许我们有必要换个地方进行交谈。”
很沉,很稳。
这个声音传到江继文的耳朵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