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市局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
孙也:“谁能告诉我,我错过了什么精彩剧情?说好的爱情海呢?大碉堡呢?剧本走向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也表示很懵逼啊!不过,有火锅吃总是好事, 今晚不用自己做饭了。”
孙也抖抖肩膀,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火锅吃的我不安心。”继而视线环视过众人,语重心长的说:“你们几个,一听到吃的,简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我都为你们感到羞耻。”
几只手同时拍在他背上, 拍的他一个趔趄。
“孙子!你是不是讨打?哪次一提到吃的, 数你小子最积极, 前两天不还嚷嚷着要周队补上之前承诺的海鲜大餐吗?”
孙也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 试图解释一下:“哥几个别嘛!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的意思是说,要有探索精神,你们几个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人点点头, 若有所思:“那倒是,毕竟周队谈恋爱这种百年一见的大新闻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所以她喜欢喻白?”
韩尉身子朝后仰了仰, 斜靠在办公桌旁, 大为震惊的说:“不能吧!这么多年,没听说周队喜欢女人啊!”
杨平帆一针见血的指出:“但是, 也没见周队喜欢过男人。”
韩尉听后, 倒吸一口凉气点点头表示:“小杨, 说的有道理啊!”
孙也两步跳过来, 摸着下巴说:“一枝花,你要这么说的话, 我倒是想起来了,上回在审讯室,喻白不是说周队在她家住过吗?还说周队能给她做不在场证明呢!想起来没?”
众人恍然大悟:“噢!还真是,当时张局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原来那时候两人就已经在一起了吗?怪我眼拙了!下午去了一定要恭喜周队。”
“对对对!一定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带着如此疑惑,下班后,乌泱泱一群人往周徽家赶去,想要一探究竟。
·
世纪小区。
周徽在厨房里准备火锅的配菜,喻白负责在餐厅摆盘,调好火锅底料,她把各类丸子和肉类拿出来倒进盘子,突然冷不丁的对着厨房里的周徽说:“听你同事说,你最近正在爱情海度假?还和人一起滑水冲浪、堆大碉堡?”
周徽嘴角抽了抽,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喻白:“韩尉是这样说的?他们几个是太闲了吗?”
喻白点点头,边拿东西边挑眉补充:“据说你冲浪冲不到十五天绝对不回来。”
周徽:“……”
“牛肉要切一下吗?”喻白斜靠在桌边,手里拿了一盒刚从超市买回来的牛腩,对着周徽站着的方向看过去:“这是一整块的。”
周徽听到声音,停下手中切土豆的动作,回头看看,说:“那拿来我切一下吧!”
喻白走进厨房,注意到周徽手边还有半只没切完的土豆,从刀架上重新取了一把刀,抬眸看向她,唇边莞尔:“我来吧!你忙你的。”
周徽狐疑的看她一眼,看到喻白一脸自信的笑容,实在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临到嘴边的“你确定你可以?”,变成了:“那小心点别切到手。”
喻白点点头,拿起刀开始对着案板上的牛肉一通猛切。
苦大仇深的切了五分钟,费了好大劲儿,也没切开,最后无奈的对周徽说:“为什么切不动?周徽,你家的刀该换了。”
“……”周徽比她还无奈,是她家的刀该换吗?
就不该对一个从没进过厨房的人抱有任何希望,她拎过喻白手上的刀:“嘶,还是我来吧!你去客厅看看电视?局里那帮人也快来了。”
喻白就这样被周徽赶出了厨房,依然觉得一定是刀的问题,小声为自己辩白:“就是你家的刀该换了嘛!你肯定也切不动。”
周徽刚想说点什么,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趁机跳过这个话题,把喻白往门口推:“对,我也切不动。你先去开门,应该是韩尉他们来了,我这走不开。”
喻白听了这句话,满意点点头,走去开门。
走到玄关处,外面的吵闹声已经关不住。
孙也的声音最先从门外传进来:“哎!韩副,一会儿进去怎么问?问周队到底和谁去爱情海堆大碉堡了?不行不行……我怕周队把我当场给赶出去。”
“欸?孙子,别怂啊!想问什么你就问嘛!周队又不会吃了你。”
孙也:“但是周队会扣我奖金,没准还会扣我工资,我已经连续七个月没有奖金了,再被扣工资,你哥哥我下个月就要准备去喝西北风了。”
“哈哈哈!你送周队两瓶大可乐,求求她,她说不定就不扣你奖金了。”
喻白站在玄关处听到这几句一愣,眼尾挂上点笑意,市局同事果然很有趣。
伸手打开门,门外几人还在打闹,听到门开了,还没看清是谁,孙也已经从后面挤过来,左手一瓶大可乐,右手一瓶大雪碧捧到来人眼前,嘿嘿一笑,扯着嗓门喊:“周队!恭喜恭喜!这个月奖金别扣我了呗!我肯定以后兢兢业业工作,勤勤恳恳做事。你……”
“噗!”门里站着的喻白掩嘴轻笑,忍俊不禁的开口:“这……我可做不了主。”
孙也语气一滞,声音紧跟着戛然而止。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有点尴尬的放下手中的东西。
空气沉默了两秒。
喻白率先打破僵局,眼尾一压,侧身把人请进来:“先进来吧!”
几人跟着进来,周徽从厨房探出头:“喻白,你先让他们几个吃点零食,我这还差几分钟就好。”
正打算回厨房,视线正好落在孙也身上,又折回半步,笑了笑说:“你那奖金的问题,是一瓶可乐就能解决的事情吗?你自己算算上个月你迟到多少回了,还想要奖金?”
说完,转身回了厨房。
“感动!我就欣赏周队这种公事公办的人,孙子,你的奖金还是等下辈子吧!哈哈哈!”
另一同事脱了鞋子站在玄关处,语重心长的拍拍孙也的肩膀:“啧啧!孙子,你这工作态度可不端正,奖金还是让给我们吧!你哥哥我也两个月没拿到奖金了,你看,兜里就……就剩两块六了,估计一会回家还得你给哥哥先垫个车费钱。”
孙也欲哭无泪。
“你们周队平时这么严肃的?”喻白故意惊讶了一下,眼尾的余光有意无意的朝厨房方向瞟去。
“嗐,你在市局工作时间短,不了解我们周队,她就是个万年工作狂,我给你说……”孙也说到一半突然意识过来什么,话锋一转,对喻白提起一个笑,一脸求八卦的表情:“她对你肯定不严肃。”
喻白身体微微后仰,挑挑眉,若有所思的说:“她对我……也很严肃。”
她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一本正经的控诉:“她不让我睡觉。”
众人瞳孔地震:“?”
喻白点点头,又耸耸肩,表示就是这样。
已经在周徽家住了十天的她,每天都要遵守周徽老年人的生物钟,十一点半准时睡觉,早晨六点半天一亮就被迫起床。
但是已经习惯了作息颠倒的喻白根本调整不过来,晚上睡不着,又没有娱乐活动,只能刷手机。
偏偏周徽每天早上六点半都会准时敲响她的房门,叫她起床去跑步健身。
有没有搞错?
喻白表示很无奈,几天下来,黑眼圈都出来了。
招呼着市局的同事们多吃点零食,喻白走去沙发坐着,困意连连,撑着脑袋上下眼皮都要阖在一起。
众人还沉浸在喻白刚才那句很有震慑力的话里走不出来,这会看到她的状态,每人脸上一副心下了然的表情。
“开饭了!”
就在众人遐想连篇的时候,周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紧接着一屋子人拉凳子、推桌子、帮忙端菜的声音,喻白瞬间困意全无。
她也站起来到厨房去端菜,接过周徽手上的菜时,周徽一低头,注意到她神色似乎有点蔫,气息一沉,问道:“没睡好?不能啊!每晚七小时睡眠,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足够了。”
喻白:“……”
听我说谢谢你。
餐桌上,没吃几口众人就聊开了。
孙也刚咽下去一片毛肚,在打算吃下一口的空挡,转过头问周徽:“所以周队,你到底和谁一起去爱情海了?和喻白吗?你不是说你不到十五天绝对不回来吗?怎么十天你就提前回来了?”
周徽听着孙也呜哩哇啦的说着一大段不明所以的谣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到:“你听谁说,我去爱情海了?我最近一直在家哪都没去好吧!”
孙也惊奇到:“技术科的小刘呀!他可说你和喻白谈对象呢!”
周徽听到这,差点没一口水把自己呛死:“咳咳!”
这该死的小刘,周徽咬牙切齿的瞬间想把他大卸八块,这不仅嘴上没把门,还能给她编出来这么一套离谱的故事来。
孙也恍然:“所以,原来周队你没去爱情海,这么多天一直和喻白在家里谈恋爱。”
周徽:“……”
怕喻白误会,张张嘴正打算解释,一偏头,目光正好撞进喻白略带笑意的瞳仁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徽一阵,带着柔和笑意的目光才从她脸上移开。
韩尉撸了撸袖子,夹起一块牛肉到自己碗里,抬眼一脸笑意的看向正在往喻白碗里夹菜的周徽身上。
周徽注意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到韩尉那笑得一脸八卦,只剩下牙的脸,顿时觉得浑身发毛,嘴角抽搐:“你又想说什么?”
韩尉冲她一提嘴角,目光一转,又落到喻白身上,笑着问:“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老师为什么会住到周队家里?”
此话一出,周围几道目光立刻一起投了过来。
看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周徽只觉得刚吃下去的肉在嗓子一噎。
喻白倒是没什么表情,放下筷子莞尔一笑解释:“家里老宅装修,来周警官家借住。”
韩尉看了看她俩,眼里掩饰不住的好奇,笑着发问:“噢!只是借住?没有点其他原因?周队可是特意跑警局多请了半个月假。”
周徽眼看着自己曾经在喻白那的谎话当面被揭穿,神色一紧,余光瞥了一眼喻白,没好气的对韩尉说:“这一桌子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赶紧吃吧你!多吃点。”
喻白哑然失笑,缓过神来之后,挑了挑眉,看着周徽,眼尾隐着点柔和的笑,没说话。
几人起哄几句,周徽想起什么,问韩尉:“严明昌的案子有线索了吗?”
自从在停尸间把严明昌的尸体接回市局,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没有,线索太少了,暂时还查不出来。”韩尉摇摇头,放下筷子突然神秘兮兮的说:“不过周队,还有一件事你还没听说吧!前两天我去省厅送结案材料,碰见邵泽了。”
周徽一怔,隔着火锅升起的烟雾,挑眉问:“邵源的弟弟?他回国了?”
“据说两天前才下的飞机,来领他哥哥的一等功。”
周徽:“这是人之常情。”
韩尉扒拉着碗里的菜,眼神一压,正色道:“关键是,他一回国先去监狱探监了正在服刑的赵海覃。”
周徽倒吸一口气,压下半分惊讶,皱了皱眉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案件细节并没有向外界宣布,当时通知家属只告诉他来参加葬礼,邵泽他居然能打听到赵海覃,谁告诉他的?”
韩尉耸耸肩,猜测:“省厅的领导?”
“他还在平陵市吗?”
韩尉点点头:“还在,说是要留下来给他哥扫墓,后天早上的飞机回美国。”
周徽一直到送走市局的同事,在厨房洗碗筷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总觉得邵泽有哪里不对劲。
“在想什么?”喻白接过周徽手上洗净的碗筷,眼尾一压:“还在想邵泽的事?案子已经结束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周徽抽回一瞬的神智,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抬眸对上喻白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我记得邵源葬礼那天,在墓园你对我说,赵海覃是怎么知道吴国江、江继文就是杀害邵源一家五口的凶手,我现在也开始怀疑了,邵泽和赵海覃之间是否存在其他非正常的关系。”
喻白端着碗碟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不置可否。
周徽看到她神态自若的态度,眉毛微挑,突然一步一步靠近她,直到把她逼到洗碗池边上,右手从她腰线滑过去,压上大理石台面,左手不动声色的拿过隔在两人之间的碗碟,放到旁边的台面上。
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说:“所以,你一直都在怀疑他?”
喻白上半身后仰,后背抵着大理石台面并不太舒服,尤其被周徽这么居高临下的逼问更是如此,目光朝旁边移了半分。
周徽没打算就这么让步,让她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眼神一压追上她的目光,又逼近了两寸。
喻白气息沉了沉,垂眸浅笑着,纤长的手指慢慢攀上了周徽的肩头,眼底不加掩饰的笑意顺着手上的动作一路攀爬,直到对上周徽还在审视的目光才停住。
“怀疑也没有用啊,周警官!”
独特的声线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肆意流转:“想要抓人,除非证据链上板上钉钉,恐怕河道杀人案一出现的时候,省厅最先锁定的嫌疑人就是邵源这个弟弟邵泽吧!能抓早抓了。”
喻白说完,眼尾一压半垂着眸子,细滑冰凉的手指从她肩头移开,不动声色的轻轻滑过她的锁骨。
周徽身形一颤,咽下一抹不知滋味的情绪。
喻白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半仰着头对着周徽浅浅一笑,略叹了口气,轻轻推开她。
“上楼洗澡睡觉吧,我困了。”
周徽看着喻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喉头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
洗完澡,喻白裹着浴袍从洗手间出来,坐在床边吹头发。
突然,床上放着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跳出来一条短信。
喻白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看到发信人那栏显示“三哥”两个字。
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关了吹风机,拿起手机查看短信内容。
【明晚9点,沙湾码头,大唐洗脚城608房间】
只有短短两行字,写了时间和地点。
喻白对着这条短信出神了两分钟,趿着拖鞋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安静漆黑的夜色,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