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头, 见是闻若弦，立刻起身让开：“不好意思，闻总……”
他灰溜溜跑回自己座位。
闻若弦坐下来, 脸色稍微缓和些，旁边宋清萝睁开了眼睛, 看见她，愣了一下：“你不跟程总坐吗？”
她记得前面留了位置。
“我想坐这里。”闻若弦看也没往前看。
宋清萝抿了抿唇，小声说：“程总不会介意吗？”
“一个座位而已, 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不需要问别人的意见。”闻若弦也压低声音, 语气坚定。
宋清萝却听出些冷硬。
心里还是高兴，面上假装不在意，“好吧。”
她说着打了个呵欠。
“睡一会儿吧，大概四十分钟就到了。”闻若弦心疼道。
昨晚加班, 清萝陪她忙到十点多，回去又继续，凌晨一点才睡下，今早起来就有些迷糊。
宋清萝歪头倒向窗户。
“哎……”
闻若弦伸手拦住，“别靠着窗户, 车开起来震得头疼, 硬邦邦的也不舒服，靠我身上。”
宋清萝哼唧了两声, 顺势倒在她怀里。
柔滑的银发蹭在闻若弦下巴尖, 毛茸茸的, 很痒, 发丝间有淡淡的白茶香。她情不自禁抚了又抚, 心底升起满足感。
没多会儿, 人都到齐了。
大巴车开动。
怀里人呼吸冗长，似乎睡沉了，闻若弦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宋清萝脸上，银发被染成了金色，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中颤动，闻若弦看得出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要去拉窗帘——
她够不着。
一动作就会吵醒清萝。
想了想，她抬起右手悬在宋清萝脸侧，刚好遮挡住阳光。
四十分钟车程，算上堵车时间实在漫长，左边肩膀和胳膊越来越酸麻，右边胳膊抬一会儿放一会儿，愈发酸软无力。
闻若弦咬牙坚持着。
快到目的地，她才得以松懈下来，小心将人拍醒。
宋清萝迷迷糊糊看着她，脸颊睡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很是滑稽，连打了个两个呵欠，又往她怀里靠。
“嘶……”闻若弦抽气。
宋清萝霎时清醒，坐起来：“怎么了？”
闻若弦舒展眉头：“胳膊有点麻，没事。”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看你睡得挺沉的，不想吵醒你，本来昨天陪我忙到凌晨就很累了。”
“……”
宋清萝闷不做声，替她揉胳膊。
明明很多时候，她能感觉到闻若弦关心自己，在乎自己，但就是不愿意给她一个态度，一个回应。
难道有什么顾虑？
不禁又想起施楚宁的话，心中天平开始摇摆，倾斜……
.
度假村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是江城近郊旅游的热门地点。
工作日人少，园区里只有零星散客，十几个娱乐项目看得人挑不过来。程苏然让大家自由活动，要野餐的去野餐，不野餐的中午一起吃农家乐，下午再组队打真人CS。
“清萝，你想……”闻若弦正要问宋清萝想玩什么。
程苏然笑着走过来，一只手搭上闻若弦的胳膊，冲她挤挤眼：“若弦，皮划艇来不来？”
宋清萝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她想挽着闻若弦，想说去玩越野摩托。
她把手收了回来。
闻若弦没答，而是看向宋清萝，继续问：“你想玩什么？”
“我……”宋清萝瞥了眼程苏然，“我还没想好，你和程总去吧。”
她还在学习，如何完美掩饰失落，如何在闻若弦面前懂事，只有真正尝试过才知道多么难。她应该微笑着走开，却迈不动双腿，连挪开黏在闻若弦脸上的目光都做不到。
明明恨不得将她独占。
恨不得她所有时间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皮划艇想玩吗？”闻若弦又问。
这意味着要跟程苏然一起。
三个人，怎么可以。她宁愿看着她们两个去 。
宋清萝摇头，随口说：“我去骑越野摩托了。”
闻若弦看向程苏然，用眼神问她去不去。
“啊，我不会骑摩托，还是找别人划船喽。”程苏然玩味地笑了笑，转身走开。
宋清萝懵了。
“走吧，我们去骑越野摩托。”闻若弦挽住她胳膊。
宋清萝被牵着走，头微低，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她停下脚步：“若弦，你是不是在向我证明什么？或者，安抚我？”
闻若弦也愣住。
“你觉得我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宋清萝注视着她，突然间有了勇气，“你连一个答复都不肯给我……”
闻若弦别过脸。
矛盾在胸口激烈碰撞。
她知道自己应该表态，也迫切想要回答，但只要想起与程苏然的过去，就会有种背叛的感觉——
轻易“移情别恋”，当初的深情长久，不过如此。
而她对清萝的喜欢又有多少及得上当初？
到底怎样答复，她也并不确定。要说出心中的顾虑，就意味着把然然牵扯进来，以清萝对然然的态度……她不敢想象有多麻烦。
“我不是刻意安抚你，也没有向你证明什么，只是我想而已。”她认真地说。
“想什么？”
“想跟着你。”
宋清萝低眸沉默。
知道今天大概也得不到答案，她忍下情绪，牵起闻若弦的手：“去换衣服吧。”
丛林弯道边停着数十辆越野摩托，四个厚厚的锯齿状大轮子，火红的车身沾满了泥浆。
宋清萝和闻若弦换好了防尘服，戴上头盔，与其他玩越野摩托的同事一起听工作人员讲解。
大家看见闻若弦，再看向她身边的宋清萝，脸上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又装作没事人一样，泰然打招呼。
宋清萝凑到闻若弦耳边说：“你不跟程总一起，会不会被别人猜测你们关系不好？比如之前那些八卦……”
闻若弦脸色平静：“随他们说去吧。”
“噢。”
听完讲解，她们一人上了一辆摩托。
闻若弦第一次骑越野摩托，大家伙笨重不好操控，她光是调整坐姿就费了半天劲，前面同事都骑着摩托快乐出发了，她才慢悠悠起步。
宋清萝嘲笑她：“老古板，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带你。”
“不用……”闻若弦努力控制住车头，身体在皮座椅上一颠一颠的，认真严肃的样子颇为滑稽。
“你到我前面来，我看着你骑。”宋清萝放慢车速。
她有越野摩托骑行经验，操控熟练自如，倒是看着闻若弦摇摇晃晃的样子有些担心，让她一个人落在后面不安全，索性自己垫后，看着她点。
泥泞的弯道坑坑洼洼，一侧是山间丛林，一侧是杂草斜坡，泥巴路面留下了深深的轮胎压印。
闻若弦歪歪扭扭地走着“S”形。
把控住车头，又难以掌握速度，一会儿快了，一会儿慢了，好几次她突然加速，险些撞树上。
宋清萝在后面跟得提心吊胆：“若弦，你还是跟我一辆车吧，我带你超过他们。”
闻若弦正要回答，一分神，不小心加速，大摩托朝着斜坡窜过去。
“哎……”
宋清萝脸色骤变，加速追上去，一个急刹横在闻若弦失控的摩托前。
两车“砰”地撞了下。
闻若弦紧急刹车，但还是因为惯性把宋清萝的车撞下了斜坡，只见宋清萝身子一歪，摩托半边悬挂在坡沿，她人直接从座椅上栽了下去。
“清萝！”
她着急跳下车。
斜坡不深，宋清萝猝不及防滚下去，右脚踝传来钝痛，“嘶……”
闻若弦匆匆跑过来，险些滑一跤，忙蹲下去扶她：“没事吧？”
“没……”宋清萝倚着她坐起来，试图起身，可右脚一落地就钻心疼。
“啊，我的脚，疼疼疼。”
“脚？怎么了？”闻若弦抱住她。
“好痛……”
“能落地吗？”
宋清萝试了试，一下子疼出了哭腔：“呜，不行。”
闻若弦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扭伤？脱臼？骨裂？
“可能伤到骨头了，我带你去医院。”她当机立断，捞起宋清萝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她单腿往上爬。
弯道沿途设有服务岗哨，闻若弦联系了工作人员帮忙，开车过来接宋清萝。
回到度假村大门口，立刻预约了一辆去江城市区的车，她单手抱着宋清萝，另一手替她脱掉头盔。银灰碎发被冷汗打湿黏在额头上，宋清萝身体软绵绵地靠着她，呼吸很轻。
“清萝，坚持一下，很快就回去了。”闻若弦抹去她额前的汗。
不远处湖泊边，坐皮划艇的人围了一圈，程苏然被簇拥在中间，欢笑声传得很远。宋清萝呆滞地望着她们，欲言又止。
没多会儿，预约车来了。
她被搀扶上车，透过窗户看着湖边说笑的程苏然，又看向闻若弦——
“当心，先把左脚放好，慢点慢点……”闻若弦紧张地注视着她的右脚踝，一只手托住膝盖弯，小心护住。
将她安顿好之后才上了车。
宋清萝视线追着闻若弦的脸，只听见车门“砰”地关上，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上半身跌进了温暖的怀抱。
清新的草药香钻进鼻间。
她的脸被柔软的衣料包裹，就好像被幸福与喜悦填满。
车子缓缓开动。
“清萝，喝水吗？”闻若弦瞥见后座的瓶装水，嘴里问着，手上仍卡着她右腿。
生怕她不注意碰到脚踝。
“不渴……”
“好，要是渴了就告诉我。”
“嗯嗯。”
宋清萝声音闷闷的，埋着脸笑了。
但脚踝的一阵阵钝痛让她无法维持笑容。
她心里忐忑，以为闻若弦会数落自己冲动，车子已经开出度假村好一段距离，闻若弦始终一言不发，她忍不住偷偷观察她脸色。
清淡的眉眼间尽是愁绪。
哎？
居然没有教育她。
想了想，还是提醒：“若弦，我们这样走了，是不是要跟程总说一声？”
闻若弦恍惚回神，怔了怔：“嗯？”
她忘了。
于是拿出手机：“噢，我给她发微信。”
一边打字一边懊恼，以前有活动事事都要与然然知会，彼此让对方安心，几年的老习惯，几年的默契，今天怎么就忘记了？
她这脑子。
[清萝的脚受伤了，我现在带她回市区医院，你们好好玩。]
发送出去，放下手机那一刻，好像完成了某项任务，再也没有从前安心的感觉，大脑很快又被担忧塞满。
清萝的脚不会伤到骨头吧？
她又开始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技术太烂，执意要单独骑一辆摩托……
“你想骂我就骂吧。”宋清萝低低出声。
闻若弦愣道：“骂你做什么？”
“冲动啊，脑子发热就开过去，也不想想后果，现在不仅弄伤了自己，还连累你没得玩……”她主动揽过责任，心想，也许这样若弦就会认为她懂事。
闻若弦伸手捂住她的嘴。
那片唇缓缓噘起，吻了一下手心。
很痒。
“你……”
宋清萝眨眨眼，又凑到她唇角亲了亲，迅速埋起脸。
闻若弦慌忙看向前座，确认司机在专心开车，这才低头，羞恼地瞪了宋清萝一眼。
--------------------
抱歉，这张内容还是没写完，下次更新大概是4号或者5号吧，小清萝跑路快了，但是最近特殊时期不好写，还要看看情况TT
今天发红包啦，假期愉快小可爱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