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对牧冷川,肖雨薇是又敬又怕。
路闻杳吃下最后一口蛋糕,对面的沙发上已经换了一个人。
“牧总竟然来了,看来我面子不小啊。”
甜食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路闻杳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睨着面前的人。对方还是木着一张脸,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他想到父亲一定会邀请牧冷川来,倒是没想到这人真的来了。
“你和谁都是那样没有距离感吗?”
牧冷川看着桌上还沾着奶油的纸盒,心里说不上的烦闷。
饱腹感、舒适度刚好,路闻杳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只留耳朵招待客人。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悦,他随口回答,“富有亲和力不好吗?”
“你可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这人两三句敷衍,让牧冷川脸色愈发阴沉,声音也降了下去,“你的话到底有几句真,几句假?”
“八分真,两分假。”
“路闻杳!”
声音突然近了,耳边一陷,隔着眼皮路闻杳感觉到眼前的灯光似乎被遮住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牧冷川那张面色阴郁的脸。
对方的手撑在他耳边,整个身体将他笼罩住。
这是怎么了?怎么聊着聊着还生气了?
路闻杳察觉到牧冷川的情绪,有些不解。
“你的喜欢就这么廉价吗?”
脑袋里一幕幕都是刚才路闻杳和那个女生说笑的画面,牧冷川心中火气愈发无法压制,心脏上像扎着一根刺,不怎么疼却无法忽视。
但路闻杳却完全状况外,这句话已经是他第二次听见了,但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的喜欢?喜欢谁?
“要不您再说清楚点?我听不太懂。”
他直视着牧冷川的双眼,问道。
“你自己说过的话也会忘吗?”
牧冷川的表情仿佛挂着一层霜。
路闻杳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已身处雷区,随便踩一脚就会引发一片爆炸。
他依旧茫然,“我说的话太多了,提醒一下?”
既然记不住,就不要再说了。
牧冷川双眼焦点落在那双一开一合的唇上,脑袋里一道声音指引着他的动作。
“咳!”
旁边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路闻杳和牧冷川一齐看过去,廖清避开视线,硬着头皮说:“那什么,路闻杳,叔叔阿姨找你。”
廖清一句话让牧冷川清醒过来,这是路闻杳的生日宴,路父路母就在楼下,他刚才差点就做出一些荒唐的举动。
他直起身子后退一步,将光亮重新还给路闻杳,沉默离去。
确定人走了,廖清凑近路闻杳旁边,问他,“你这是拿下了?”
“拿下什么?我不喜欢他。”
这句话刚说完,路闻杳猛地察觉有什么不对。
他的喜欢……不会是说喜欢牧冷川吧?
这个想法刚冒头,路闻杳自己都觉得荒谬,笃定牧冷川一定不会这样想。他起身整理好衣服,跟着廖清往楼下走,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没拿下你们两个还那样。”
廖清撅了撅嘴,表情看起来十分欠揍。
对于刚才两人的姿势,路闻杳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说,但是我看见叔叔阿姨和夏言清以及夏言清父母在一起。”
刚说完,远远的。路闻杳就和路母目光相对,路母朝他招招手。
来不及溜了。
“加油!”
廖清幸灾乐祸地说完就走了。
路闻杳换上客套的笑容走过去,果然,聊了两句话题就开始往夏言清和他身上引。两家父母话里话外都是撮合的意思,说着他们分开多么多么可惜。
“行了,两个孩子和我们待在一起也没什么意思,让他们自己去转转吧。”
路母有意给两人制造相处机会。
“夏小姐,我们去花园转转?”
路闻杳借这个机会赶快逃离,夏言清和他也是一样的想法,路闻杳一问,对方便同意了。
在两家父母的注视下,路闻杳和夏言清朝花园走去,出了宴会厅的门,确定父母们看不见了,路闻杳便转头对夏言清说道:“夏小姐自便,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没想到夏言清却把他叫住了。
“夏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觉得你爸妈和我爸妈这样,实在让人有些烦恼吗?”
夏言清在花园中的石桌边坐下,撑着下巴看路闻杳,“不如我们就复合,也免得他们再操心,怎么样?”
她提议道。
路闻杳当然不是傻子,也不会觉得是个人就喜欢他。
“夏小姐是说,我们复合,但互不打扰?”
见夏言清点头,路闻杳思考起来。年纪的原因,路父路母是对他的婚事越来越着急,况且只是在这个世界做做戏,将来总有一天会回去……
“这倒是——”
“两个成年人竟然会想出这么幼稚的计策。”
右边的亭子里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牧冷川从黑暗里走出,双眼死死盯着路闻杳。
“你一个成年人竟然会做偷听这么卑鄙的事情。”
路闻杳勾唇反击,明明之前考察的时候这个人已经顺眼许多,怎么今天再见又变得这么惹人嫌了。
夏言清先是对于出现的人有些惊讶,她也察觉到路闻杳和牧冷川之间的气氛有些怪,但没有多想,只说:“牧总说的不对,只有成年人才会为婚姻发愁,因此只有成年人才会想出这种方法。”
牧冷川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夏言清,而是看着路闻杳,沉默半晌,冷声说道:“你随意。”
嘴上这么说着,他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路闻杳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犯什么病,准备给夏言清答复。
牧冷川落在路闻杳身上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垂在身体两边的手已经不自觉握拳。
如果你敢答应……
“抱歉夏小姐,撒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这样只怕更麻烦。”
“啊,好吧,没关系。”
夏言清一摊手,表示无所谓。
说完路闻杳跟夏言清道声再见就走了,完全没有理会旁边的牧冷川。
牧冷川此刻的表情,可以说是雨过天晴。
看到路闻杳走了,他也跟在后面朝门口走去,但一直到路闻杳离开,他都没有再上前说什么。
-
这是路闻杳活了二十几年,过的最累的一个生日。
晚宴过后,工作生活还是照常过,路闻杳向廖清打听过柳星月的行程,但最近对方都在组里拍戏,也没什么很好的机会让柳星月和牧冷川相处。
当路闻杳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已经是七月初了。
“欸,你毕业了吧?”
办公室里,路闻杳突然想起来这茬,问肖雨薇道。
“多谢关心,早就毕业了,但是现在送礼也不晚。”
肖雨薇正忙着整理文件。
她现在对于路闻杳的工作能力是有些佩服的,每天要看的文件她光是整理就要两个多小时,但是那个人不到一天就看完了,该修改的打回去修改,该推进的推进,一点差错都没有。
所以现在就算路闻杳闲在一边发呆,她都说不出什么了。
“你没去应聘一川?你不是说毕业要去那吗?”
路闻杳又问。
肖雨薇手上动作一顿,说话声音大了些,像在掩饰什么,“这远路待久了,还待出感情来了,我觉得——”
“别瞎编。你有多想去一川我知道,况且要是进了一川,你是技术人才,跟在我这做文秘的待遇天差地别,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说实话。”
路闻杳语气认真。
“能有什么实话,实话就是没有通过面试。”
肖雨薇语气低落下来。
路闻杳继续问:“总共几轮?”
“三轮。”
“初筛肯定过了吧?”
肖雨薇的本科学校是省内数一数二的,初筛应该没什么问题。
“过了。”
“第二轮?”
“过了。”
“第三轮?”
肖雨薇摇头。
路闻杳想帮着肖雨薇找找问题,便问的更细致了些。
一川面试总共三轮,初筛和第二轮的操作面试都过了,并且第二轮肖雨薇的成绩排到了第二。但是第三轮谈话面试却没有过,这很奇怪。
肖雨薇应聘的岗位总共招四个人,二轮面试成绩第二,最终面试只要不是指着面试官鼻子骂,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最奇怪的还是面试未通过的消息是她自己问来的。
面试结束一周,肖雨薇任何消息都没有收到,同时面试的其他人通过或者没有通过都有通知,只有她什么都没有收到。
“行,看你现在状态还可以,我很欣赏你的心理素质。”
路闻杳安慰肖雨薇道,也结束了这个话题,但他心里其实一直想着这个事。
坐了一会,他假装接了个电话,离开办公室。
出了远路,他开车直接就往一川去了。
他大概猜到肖雨薇没有被录取的事情,其中一定有人做手脚。
时隔这么久没有预约再次来一川,找牧冷川竟然容易了许多,前台打了个电话直接就让他上去了。
敲门进了办公室,牧冷川正在工作,头都没抬便问:“这次要吃什么菜系?”
“没空吃饭,我来是问你要一下今年六月这批招聘的人员清单、成绩和录取结果。”
路闻杳没心思和他调侃,直截了当地说。
牧冷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过去,“你这是在向我要公司的人事机密?”
路闻杳也没有隐藏的意思,他将肖雨薇应聘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说出,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你怀疑是我做的?”
怎料牧冷川听完,竟会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