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惨叫一声捂着被扎穿的手。
少了一边的禁锢,胖男人却依旧愣着,路闻杳大喊一声,“愣着干嘛!”
男人这才猛地回神,用力将另一个黑衣人推开。
凭借着一身膘,只凭一个人也有些抓不住他。
一切的发生不超过五秒,楚傅修也傻了,根本来不及反应,房间里另一个黑衣人已经去抓奔向书架的路闻杳,他才回过神来,吼着别让路闻杳跑了。
路闻杳沿着书架走,将书架上的东西不断朝赶来抓他的黑衣人扔过去,黑衣人抵挡不及,一时也没能靠近他。直到靠近落地窗,路闻杳将书架上一个铜制摆件握在手里,顺手拽倒旁边的衣架。
这一举动只能延缓黑衣人靠近的速度,却不能完全挡住。
余光里,他看到更多黑衣人进来了,楚傅修也朝这边跑过来,但是又不太敢接近路闻杳。
路闻杳一边用摆件做着防御,一边朝落地窗退去。
“跳下去你也跑不了!”
楚傅修朝他喊。
路闻杳没空理他,退到窗边,狠力用摆件尖利的部位砸向落地窗。
一下,没能砸碎。
黑衣人又逼近过来,两个黑衣人凑上来,他一边躲避着,一边抬手打过去。几声闷响传来,无一处攻击落空。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楚傅修急得眼红。
面前的黑衣人越来越多,路闻杳也开始力不从心,只能将两边的落地摆件拽倒拦在自己面前。慌乱间,他瞟一下后面的情况,胖男人也快被控制住了。
“他撑不住了,快!”
楚傅修在后面指挥着,路闻杳已经顾不上反击了,只能一下下用力砸着玻璃。
终于,从重击落点处出现了一道裂缝,路闻杳动作更快,却也逐渐没了力量。
“快!”
楚傅修的怒吼从身后传来,有一个黑衣人也在此时来到路闻杳身边,抬手就朝路闻杳抓去。
“哗啦!”
终于,最后一下,路闻杳砸开了一面玻璃。
在黑衣人手掌搭上他肩膀的那一刻,他扭身将摆件狠狠砸了过去,从对方手掌下挣脱后,路闻杳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身后的所有声音都听不清了,在疾速接近身下那片绿色草地的时刻,路闻杳脑袋里只被三个字占据着。
三个字,一个名字。
“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视线不太清晰,他用力眨眨眼,却依旧很模糊。
只有那三个字,像早已刻进脑中一般,挥之不去。
周围开始嘈杂起来,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路闻杳的手指动了动,他想起来,想逃。
“别动,别动……”
眼前出现了一张脸,即便视线模糊,他依旧认出对方来。
然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
“你现在已经走在悬崖边了!稍不注意就是万丈深渊啊!”
吵,好吵。
“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有没有想过薇薇?”
别说了!
“路闻杳,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
别再说了……
白墙白地的病房就像一个纯白色的地狱,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的阳光似乎都是冰冷,只为了困住躺在床上的青年。
但他看起来已经足够脆弱,好像只要触碰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那张总是神采奕奕的脸上不见血色,纤长浓密的羽睫不安地颤抖着,嘴唇苍白发青,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当最后一律光从窗沿消失的时候,青年倏地睁开了双眼。
“好吵……”
他说。
静谧的室内分明只有来自两个人的呼吸声。
“是我吵到你了吗?”
声音从旁边传来,路闻杳脖子被固定住了,只能用眼睛去瞟,看见了对方挺俊的半张脸,一只浓黑的眸子盛满担忧。
他眨眨眼,“不是。”
唇舌湿润,无半分不适,他被人照顾的很好。
“那就好。”
他们的对话就停在这里。
那只黑色的眼睛没有转开,一直看着路闻杳,路闻杳便也开口。
半晌,路闻杳开口,“你再过来一点,我看不见。”
他说完,牧冷川便抬起身来,侧站着,尽量让自己正对着路闻杳。
路闻杳被他拧巴的姿势逗笑了,仅能动的食指点点床铺,“你坐。”
“会挤到你。”
牧冷川看了一眼床边的距离,摇摇头。
不坐就算了。
“我躺了几天?什么伤情?”
路闻杳问他。
牧冷川开始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细说着“昏迷一天,脑震荡,多处骨裂骨折,没有伤及内脏。”
他没有做丝毫隐瞒。
路闻杳听完,笑了,他冲牧冷川眨眨眼,“哈,我还真是福大命大,是吧?”
但是牧冷川没有回应,他的唇抿的很紧,眉头都蹙起来,看上去对路闻杳的话很不赞同。
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两个呢?”
“关在楚傅修的别墅里。”
路闻杳感觉奇怪,“关着做什么?不交给警、察吗?”
“你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路闻杳视线移开。
有,怎么没有。
他想碾碎楚傅修那双手,想让他变成废人,想折磨那个胖男人到精神崩溃。
牧冷川在等,无论路闻杳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帮他。
但路闻杳只是无奈一笑,“我能做什么?交给警、察吧。”
“好。”
牧冷川应下。
“对了,之前我问到,肖雨薇的那些照片还有备份,在那个男人住的地方。你查一下,然后销毁了。”
路闻杳使唤人使唤的顺手,说完才感觉有些不对,生硬的加了一句谢谢。
结果这句谢谢,让牧冷川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不高兴。
“不用。”
他的语气更硬,像是从牙缝里强行挤出了这两个字。
说完他留下一句很快回来,就走了。
眼前那张养眼的脸离开了,路闻杳咂下嘴。
早知道就不说了。
牧冷川从病房出来,往走廊尽头走去,走到中途,又折返回来,最后停在离病房门一米远的地方。
“王赫。”
他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找一下那个人现在住在哪里,找到电脑上的备份销毁。然后给他们两个治一下,交给警、察。”
牧冷川利落交代完就挂了电话,又回到病房。
这边王赫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
他跟着牧冷川的时间也不算短,对自家老板还算是比较了解。
但是自从那天跟着对方赶到别墅后,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截然不同的牧冷川。
那天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目击一个人从三楼跳下来。
离得不算远,但是那人掉落速度很快,王赫根本没看出是谁,但是牧冷川已经冲了过去。
他跟在后面,听见牧冷川喊对方的名字,前所未有的惊慌。
那个向来冷峻的男人跪着,不敢碰躺在地上的人,脸上的表情在王赫看来可以说是失态。
王赫叫来同行的医生,确认对方还有生命体征后,掠视的一瞬间,他看见了牧冷川眼角溢出的一点泪水。
他几乎是惊住了。
再后来,把路闻杳送到医院后,牧冷川才来得及处理楚傅修和那个被开除的员工。
王赫知道牧冷川一直有健身的习惯,却第一次知道他的健身方式是格斗。
对着那个发小,牧冷川没有打在致命的地方,却也没有留情。
楚傅修从刚开始的两句辱骂,直接就没了声响。
至于那个胖男人……
王赫挂掉电话,走进别墅的地下室,给旁边站着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对方走到墙边的铁床上,拿着一块布,随便擦了两下胖男人头上的水,摘掉了蒙在对方眼睛上的布。
“让他恢复一下。”
王赫吩咐。
他现在该去看看另一位了。
想起楚傅修的伤势,王赫有点头疼。
那位伤的已经有点不能看了,治的话,短时间肯定治不好。直接交给警察……
那张脸跟身份证都对不上啊。
但是老板吩咐了,也只能这么办了。
-
路闻杳这几天在医院过得还算舒坦,这事牧冷川没有和路父路母说,这省去了路闻杳很大一部分烦恼。
“你打电话过去,他们有说什么吗?”
得知牧冷川给路父路母打电话说两人在一起处理事情,曾经被短暂忘记的一些舆论跳出脑海,路闻杳怕路父路母误会。
牧冷川正收拾着路闻杳吃完饭的碗,路闻杳稍微恢复了一些就不再愿意躺着,也不想让牧冷川喂,宁愿自己坐起来慢吞吞吃。
他闻言眼中浮现出一点笑意,“他们说,让我别跟你计较。”
“计……较?”
路闻杳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跟我计较?你跟我有什么可计较的?”
“那你别跟我计较。”
牧冷川像哄小孩似的,路闻杳对这个说法不高兴,他就反过来说。
路闻杳又道:“我跟你有什么可计较的?”
牧冷川的动作却停下来,“你……我去的晚了,也没盯好楚傅修。”
这人。
没听见路闻杳的声音,牧冷川有些慌,他快速收拾好饭盒,间隙瞥了路闻杳几眼,但都被路闻杳抓到了。
“你这么会揽事,可不适合当老板。”
牧冷川拎着垃圾从窗前走过的时候,路闻杳这么说。
他的语气轻快,带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