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山。
一夜之间, 被掳上山的貌美姑娘成了他们压寨夫人的事情传遍山头。
也不知安云山大当家如何向匪贼们解释的,总之安云山上上下下,表面上对周江满十分客气。
周江满索要来一张轮椅,让小双推着她四处走, 快走出院门时, 有人上前拦住她们。
“何姑娘, 大当家院子里好玩的多得很,您要不在院子里再转转?”
话虽说得客气, 但这分明就是软禁啊。
周江满早有心理准备,匪贼们防着她是应该的, 在调查清楚她身份真假前, 没将她困在房中已是好的。
但几时“应该”在她这行得通?论不讲道理和蛮横, 她还没输过。
“啪!”地响亮一声巴掌响,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拦在周江满面前的匪贼脑袋偏向一侧, 鲜红的巴掌印刻在他脸颊上, 火辣辣的痛。
他被打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江满甩了甩作痛的手, 冷着眼,神色不愉地斥:“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她气势骇人,饶是坐着也让人感觉到压力。
身后的小双被吓得抖了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何清姐姐怎么胆子这么大……
她们可是被掳上山的啊!万一、万一惹了这些土匪可怎么办。
周江满的高傲刻在骨子里,站在顶端睥睨蝼蚁的姿态是装不来的。
安云山大当家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 心里反倒稳了些。
刘家内院的女子虽不是王权贵女,但也是高高在上被奉为天之娇女, 没点脾气和骄横才奇怪。
“阿狗,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惹何姑娘生气了?”大当家掩下心思, 跨过院门走了进来。
他横了周江满面前的匪贼一眼,斥:“还不快向何清姑娘赔罪?”
周江满看到大当家,诧异一瞬后,心里泛起冷笑。
甩巴掌虽是她本意,但也是她故意。
她清楚依照她现在冒充的江南刘家的身份,在没被拆穿前,安云山都不会动她。
所以才敢肆意而为。
但没想到大当家刚巧回来看到她甩出那一巴掌,但眼下看大当家的反应,倒是巧得刚刚好,帮了她一把。
在大当家的眼神示意下,阿狗低下头,对周江满道:“对不住,何清姑娘。”
周江满冷淡瞥过眼神,无视阿狗,让小双推着她往院外走。
“小双,走。”
大当家紧跟其后,笑着提醒:“何清姑娘,这些人毕竟都是我的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何清姑娘待他们还是要留些面子。”
周江满侧头看他,问:“再过三日我们就成亲了,我以未来压寨夫人的身份也不配管教他们吗?”
周江满抬眸望着他,大当家被瞧得心里晃。
不论刘家的身份,但论这张脸,就足以让无数男人心折。
大当家心里涟漪阵阵,语气软了下去,哄弄道:“能、能,当然能。”
本是一句哄人的话,谁知周江满一仰头,冷声倨傲道:“好,那你将昨夜见过我的人都寻来。”
大当家一怔:“作何?”
“寻来便知道了。”
一刻钟之后,周江满面前站了一队又一队的人,她一个个扫视过去,时不时指出一人站出来。
“你,出来。”
大当家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但也没拦着。
所有的人都在她面前过了一遍后,她挑了十二人站出来。
周江满忍着腿痛,从轮椅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到这些人面前。
她没回头看大当家,只漠声道:“大当家,昨日我初到山上,这些人对我又摸又碰,你说怎么算?”
十二人脸色一变,但也没慌,只看向大当家。
这女人不过昨日才掳来山上,他们不信大哥会为了一个女人对他们如何。
“大哥。”一声叠一声。
大当家面上的笑意不见,伸手制止说话的众人。
没被周江满左右,他道:“何清姑娘,他们也是无心。若知你会成为他们的大嫂,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的。”
十二人接连点头:“对,大哥说得是。”
周江满转过身,看向大当家:“那大当家什么意思?刚刚说我能管教他们的话也是假的了?”
她的目光和大当家对视在一起,毫不相让。
时间似乎被拉长,几个呼吸的时间都显得无比冗长。
大当家突然一笑,上前来到周江满身侧,同她站在一起。
然后道:“老二,带下去,对何姑娘不敬,一人十鞭。”
“是。”
周江满喝:“站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江满身上。
周江满平静道:“我要看着他们受罚。”
大当家看透了,面前这朵娇艳的花不光美,还带刺扎人,恨不得将折她花枝的人的肉给剜出来。
他心里升起趣味,撇开身份不谈,何清姑娘这样的性格确实配做他的山寨夫人,比哭啼啼的女子带劲多了。
再者,他对周江满虽没感情,但毕竟套上山寨夫人的身份就是他的人了。
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大哥。”
大当家看向说话的人,道:“没听到何清姑娘的话吗?”
……
“啪!”、“啪!”
“一、二、三……”
一鞭又一鞭的落下,周江满目不转睛地盯看着,执鞭人丝毫不敢手软。
本以为这位何清姑娘是气不过,一时兴起提出要看着他们受罚,真落下鞭子的时候会受不了避开。
但谁知这位,竟面无表情地盯着全程。
十鞭要不了命,也很难伤筋动骨,可也说不上轻松,尤其是执鞭人还没放水。
一个个皮开肉绽的被抬下去。
大当家看向周江满,似纵容般笑问:“何清姑娘满意了吗?”
满意?区区十鞭怎会满意?她要砍断他们的手,挖出他们的眼,再分身碎骨剁去喂狗!
这十鞭只稍解她心头恨。
但对上大当家望过来的目光,周江满还是将情绪掩了下去。
到底她人还困在安云山,分寸要把握好,除了这十鞭,再过多的要求只会适得其反。
雪恨不急在这一时,先护住自己等到李舟秋来救才是头等事。
周江满轻哼一声,道:“大当家还不派人下山,采买些成亲用的东西?”
大当家哈哈大笑,道:“何清姑娘倒是比我还心急!”
“对了,何清姑娘与我成亲,不用书信一封送往刘家吗?”
周江满淡定道:“不必。”
大当家话锋一转:“何清姑娘,到现在我也只知你与刘家有关系,具体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你总要表示些诚意出来罢?”
周江满神情不变,道:“大当家,我从江南寻到安云山,如今人都要嫁给你了,以后刘家和你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诚意还不够?”
“况且我那玉佩,这会儿还捏在大当家手里,大当家切莫说不知那玉佩的份量。”
大当家原本也只是试探多问一嘴,没指望真能问出什么来,听周江满伶牙俐齿将他驳回来,也不气。
周江满不愿陷入被动,心道不若主动出击,让大当家来解决她,而非等着被试探。
想着,周江满道:“若说诚意,反倒是大当家才该扪心自问,为何不对我表露些?”
“嗯?”
周江满组织着语言,盘算着怎么说才会不漏出马脚:“大当家,我三天后就要与你成亲了,你总要给我看看你手里的牌吧。”
大当家没接话,似在思索。
周江满又道:“大当家是信不过我?那好,那就等成亲之后,再互相更进一步。”
大当家心里念头不停,面前女子身份真假不知,自是不能告知太多。
事关重大,要是惹出乱子,可不是他想补救就能补救的。
心思定下,大当家顺着周江满的话颔首:“那就依何清姑娘所言,一切等成亲后再说。”
周江满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两天她是安全的。
她看着远处起伏的高山,心里念着李舟秋的名字。
而周江满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李舟秋和清风已经混进了安云山。
李舟秋脸上化了扮黑的妆,头上戴了一顶半新不旧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
清风与她并排,两人有说有笑在寨中走,并不突兀。
寨中现在都在谈论未来的山寨夫人,通过听来的描述,李舟秋确信他们口中的山寨夫人就是周江满。
没急着去寻她,李舟秋对清风道:“先了解清楚山上匪贼的情况,将消息传给郭凤他们。”
“好。”
许是他们表现的太过于自然,没人发现寨中多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李舟秋和清风在寨中走了一圈又一圈,将山上地势以及把守情况牢记在心里。
“等下,那边是花园?”
这山上的土匪窝里,居然弄出了个后花园,春意盛,花园里花花绿绿,十分好看。
清风诧异:“霸山为寇的匪贼,还有侍弄花草的雅性?”
或许是有的,但不可谓不反常。
李舟秋返身往回走,刚刚他们经过了酒房,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子酒,门只合上了没锁。
酒房四周静悄悄的,没人把守。
李舟秋从里面抱出两坛酒,一坛甩给清风,一坛自己抱着。
李舟秋道:“将酒泼身上些,弄点酒味。”
“好。”清风虽不解,但还是打开酒坛照做了。
两人身上酒味扑鼻。
李舟秋又灌了两口,下一秒就搭上了清风的肩膀,一副醉汉模样。
“走,去花园。”
清风瞬间懂了,他内心震撼,觉得梅辞先生好聪明!
他刚刚路过时也注意到酒房了,可怎么看到花园时就没想到装醉。
若是花园里面另有乾坤,被人发现就可以装作是醉了无意跑进去的,总好过说些什么走错路之类的话。
李舟秋与清风互相搭着肩膀进了花园,花园里表面看十分平常。
但经过一个绿藤盘满的山石时,李舟秋慢下脚步,似醉极了俯下身:“这里有怪。”
清风环顾,察觉到山石上的绿藤轻轻摇曳着叶子,有风吹来。
山上有风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叶子摇曳的方向。
正当清风想上前查看的时候,花园里忽然多出一人,发现了他们:“站住!”
说话之人飞快上前,五指一扣呈鹰爪状叩向清风和李舟秋的肩膀。
“……嘶。”李舟秋痛呼一声,脚下步子不稳般踉踉跄跄往身侧的山石上倒去。
倒了个空,山石被凿出个洞穴。
绿藤下面是空的,她这一倒便将绿藤撞向两侧,整个人一下倒在山洞里。
她半眯着眼睛看到山洞并不长,山洞那头露着亮光,这山洞是个暗道。
绿藤是用来遮掩暗道的。
没多看,李舟秋“哎哟”一声,掀开绿藤爬了起来。
直起身子,她醉醺醺地吼了声:“谁啊!吓死老子了!”
清风配合地拍了她一巴掌:“你跟谁自称老子?”
“你、你再拍老子一下试试?”
“找打是不是!?我早就看你……”
眼看两个醉鬼要打起来,面前的人一把将他们拽开,盯着他们看了看:“你们是哪个院里的?”
还分院?
李舟秋和清风脑中同时浮起这个念头,答不上来话,两人默契开始装听不懂话的醉鬼。
挣扎着要扭打。
问话的人似乎没想过会有其他人混进安云山,并没追着询问。
他将两人一左一右分开甩到一旁,斥:“大白天的喝这么多酒,让大哥二哥知道非抽你们鞭子!还不快走?!”
李舟秋抱着酒坛呵呵笑,她踉跄着上前,一把将清风怀里的酒坛拽了出来,塞到这人手里。
“喝点?”
这人衣着装饰都算不上好,肩膀微微内扣,像习惯了低头拢肩,气势不足,地位在安云山应该不高。
刚刚擒她肩膀那一下,便能察出功夫不弱,怕是清风在他手里也捡不到好处。
李舟秋大胆猜测,这人只是被派来守着这山洞的,有功夫,但没地位。
面前人没觉出异常,他只是将酒坛甩到一旁,催促道:“行了行了,快走快走。”
李舟秋被推了两下,又回头看了眼山洞,醉着嘿嘿笑:“那些女的……”
守门人嗤笑一声,笑骂:“就知道你们是为了这档子事跑来的,昨晚还不够?大白天的还要过来,滚滚滚,快滚。”
李舟秋被骂也不生气,笑着插科打诨:“我可没有!我、我喝成这样,已经不行了……不行了。”
说着,李舟秋还撞了撞他的肩膀,一副他懂的样子。
当劣根性共通的男人聊起低趣味的话题时,总会奇异地瞬间拉近关系,一副这才是男人之间该聊的东西般。
果不其然,当李舟秋挑起话茬,守门人登时笑起来,眉眼间透着龌龊。
守门人凑到李舟秋身边,压低声音:“你喝过酒也不行?昨晚我多喝了点酒,就……”
李舟秋了然地锤了锤他的肩膀,啧啧舌,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到他们的对话,清风心里惊愕不止,面上又不敢表露。
清风头一次发现梅辞先生如此会表演,若非知晓底细,他也要被梅辞先生骗过去了。
刚刚那副神态,活脱脱的精虫上脑的男人,哪里有女子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从他们对话中可以确定,那些被掳上山的女子们,都在这山洞之后。
可梅先生又是怎么知道那些女子在这里的?
聊了一阵,守门人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职责,他问:“你们快走吧,被大哥二哥看到,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我是大哥院里的,回头你去找我,咱们一起喝酒。”
李舟秋一边朝清风招手,一边道:“好!好!那、那我们先走,走。”
刚刚还要打架的两个醉鬼,又开始勾肩搭背,扶持着一步一踉跄地往前。
守门人低头看了看被他放到一旁的酒坛,他肚子里的酒瘾也上来了。
李舟秋和清风走出两步后。
她低声对清风道:“准备回身打昏他。”
清风应:“好。”
他们在这磨蹭这么久,都没人从花园经过,这儿应该很少有人来。
只要他们动静小些,就不会将其他匪贼引来。
他们二对一,还是很有把握的。
对视个眼神,清风和李舟秋同时动了。两人如一阵风般飞速回身,一掌叩向守门人。
守门人登时大惊,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迎了上去。
“你……”
才呼出一个字,就被李舟秋堵住了口。
她一拳打在守门人的心口上,守门人一口鲜血涌出,猛然蜷缩着身体,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
清风毫不客气地补了一拳,将人打昏后,拖进了绿藤后面的山洞暗道里。
李舟秋对清风道:“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探探,短时间内他醒不过来。”
清风点头:“好。”
李舟秋从暗道的那一头钻了出来,看到面前的景象一下怔住。
她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暗道这头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山洞,有十余个之多。
洞口铁门上拴着铁链子。
一眼过去,山洞里蜷缩满了人。
皆是女子。
看到有人出现,山洞里的女子们一下惊慌起来,面上露出惊恐之色,争相往角落里缩。
科学钻了出来,它四处飞了飞,道:“宿主,她们就是昨日被绑上山的女子。”
李舟秋心里蓦然生出怒意。
女子们衣衫不整,有的脸上有巴掌印,有的衣衫被撕扯成条露出身上青青斑斑的痕迹。
这群畜生!
她收指成拳,缓步来到山洞门口,里面的女子更恐惧了。
李舟秋蹲下身看着她们,最后什么也没说,起身往回走。
科学惊道:“宿主,你不安抚一下她们吗?”
比如说让她们不要怕,说些她是好人,一定会来救她们之类的。
李舟秋没接话。
明月今夜就会有动作,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这些女子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告知她们不一定能安抚到她们,但有可能会让匪贼察觉出异常。
空口说,不如做。
“你、你,等等。”身后突然有人喊住她。
李舟秋诧异回身,看到左侧山洞里出来一女子,比起其他人,她眼神要冷静得多。
她看着李舟秋,问:“你、你是女子?你不是安云山的土匪。”
李舟秋一惊,刚刚守门的匪贼都没看出她的伪装。
她这一愣,让山洞里的女子更确定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着,她将袖子上的一块布扯下来,从铁门的缝隙中探出胳膊,将布递向李舟秋。
“镇上有家当铺,叫不当当铺。你帮我告诉老板,三三被安云山的土匪掳上山了。他要是不信,你就将这布料给他。”
女子殷切看着李舟秋,伸出去的手迟迟没收回来。
李舟秋回过神,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安云山的人?”
女子道:“直觉。”
说着,她指了指李舟秋的腰:“还有你的腰带,你现在系的位置和腰带最旧的位置不一样,要余很多,说明这根腰带不是你的,或者说这件衣服不是你的。”
“你嗓音很低,听起来确实像男子,但你没有喉结,发出这么淳厚的声音反而很奇怪,你学过变声?”CH
“还有你……你看我们的眼神,和那些土匪不一样。”
很聪明的小姑娘,条理也清晰,李舟秋在心里道。
小姑娘说得都是对的,上山仓促,容不得李舟秋细致准备。好在土匪们没注意到她,才让她在山头逛了那么久都没被拆穿。
小姑娘的话给李舟秋提了个醒,她还是要避着些人才行。
三三大着胆子说完这些话,她心里其实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她知道自己贸然开口很冲动,但她总要赌一把。
不赌,外面的人永远不知道她被掳上安云山,或许她死了都没人知道。
赌的话,最起码还有一半的机会。
其他女子们听到三三的话,明里暗里偷看着李舟秋。
见李舟秋没应,转身又要走。
三三提高声音道:“我舅舅会感谢你的!我一定会让舅舅感谢你的!”
见李舟秋不回头,三三闭上眼,豁出去般大喊一声:“我舅舅是龚海生!”
李舟秋的脚步霍然顿住,她回头看向三三。
三三的眼泪快抑制不住了,但她还在强稳着情绪,故作镇定地和李舟秋对视。
她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听没听过舅舅的名字,也不知道将希望寄托给一个土匪窝里出现的女人对不对。
但眼下,她没办法。
三三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气馁。
李舟秋脚步一转,转了回来,她来到三三面前,问:“你是龚海生的外甥女?他在附近吗?”
李舟秋的话让三三愣了下,听这话音,怎么像认识舅舅一样。
刚刚还莽撞的三三,一下不知该不该点头承认了。
三三踌躇着不语。
李舟秋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松口,给了小姑娘一点信念:“你们保护好自己,今晚过去就好了。”
三三听懂了李舟秋的意思,她眼睛一亮。
“你真的不是安云山的土匪!”
李舟秋点头:“嗯。”
“那、那你是来救我们的?”
看着一双双亮起来的眼睛,李舟秋心中情绪复杂。正想该如何应答时,科学突然道:“宿主……我知你隐瞒有你的道理,但她们现在情况不一样。”
李舟秋一愣。
科学接着道:“后台数据分析,这些女子,昨夜有一大半的人有过死的念头。”
“她们在安云山一秒,就多一分绝望,多一分恐惧。”
“或许今夜的明月没到来前,她们先面对了安云山上的土匪,就会想不开。”
科学的话撞在李舟秋的心坎上。
李舟秋眼睑颤了颤,片刻后,她看向三三和她身后的姑娘们,道:“来救你们的。”
李舟秋的一句话。
有人笑,有人不信,也有人放声大哭。
饶是一直故作淡定的三三,也忍不住咬住了唇。
李舟秋道:“就在今夜,但是你们要保密,不能被他们察觉出来异样。”
三三连连点头,一边抹泪一边道:“我知道!不能打草惊蛇!打的就是他们猝不及防!”
“对。”
擦擦泪,三三抬起头看李舟秋:“那、那你有多少人?用不用我们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
看出李舟秋的惊讶,三三道:“我们也可以自救的!你有药吗?或者有毒吗?我们可以给他们下药下毒!”
三三说得认真。
像是生怕李舟秋不信,三三犹豫一瞬,又支支吾吾道:“昨、昨夜我……听到那些人说了,今夜还,还要折……折磨我们。”
三三说的含糊断续,但李舟秋听懂了。
李舟秋眼中凝冰,这群禽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三三思绪一转,看向李舟秋的眼神坚定下来:“在那个时候,我可以给他们下毒下药,咱们里应外合!”
三三的话音落地,有人跟着小声附和:“姐姐,我、我也可以,我也敢。”
“我也可以。”
“还有我。”
说话的女子们越来越多,一个个举起手,带着所有的决心和希望,殷切看着李舟秋。
这一刻,李舟秋发现自己小瞧了她们。
她们的确是普通百姓家的农女,她们力量不大,但并不软弱。
绝境中,并不是哭着任人宰割的羔羊。
会反抗,也会自救。
弱小,但有胆量。
看着站出来一个个姑娘们,三三眼中盈泪。
她扯下领口处的衣衫,露出肌肤被啃咬过的印记,对李舟秋道:“姐姐你看,这些是那些畜生在我身上留下的。”
“我不怕死,我怕他们活着。”
“只要我能做的,姐姐,我都不怕。”
“姐姐。”
三三身后的长辫子姑娘上前,和三三并肩站在一起。
她红着眼道:“那群畜生不是说今晚还要折腾我们吗?姐姐,我们不想白白受辱。”
如果逃不开,不如迎上去,咬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