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生虽然夸下了海口,但他根本做不到一回生,二回熟。

  是夜,他软软地伏于商靖之身上,尚且说不出话来,只用食指指尖在商靖之心口胡乱地划着。

  商靖之神态如常,吐息平稳,取笑道:“长生果真力不从心。”

  凤长生气呼呼地瞪着商靖之,商靖之却觉得凤长生愈发可爱了。

  接着,凤长生一口咬上了商靖之的脖颈,气势汹汹,却舍不得用力。

  商靖之的脖颈微微发痒,抚摸着凤长生的后脑勺,火上浇油地道:“长生不止力不从心,连己身都控制不了,可惜了包天的色胆全无用武之地。”

  商靖之所言俱是实话,凤长生面孔滚烫,反驳不得,遂齿下施力,在商靖之脖颈上咬出了一圈牙印子。

  见得这牙印子,他顿生心疼,立即吐出了舌尖来,细细舔.舐。

  商靖之解了凤长生的发带,揉捏着铺洒开来的墨发,满腔柔情。

  凤长生抬起首来,印上商靖之的唇瓣,与此同时,再度探下了手去。

  半晌,全无动静。

  他不满地道:“靖之未免太慢了些。”

  商靖之含着凤长生的耳尖道:“分明是长生太快了些。”

  凤长生不服气地道:“改日,我定要还以颜色,教靖之甘拜下风。”

  商靖之失笑道:“我拭目以待。”

  凤长生面色一沉:“靖之,你且正经些。”

  商靖之遂一本正经地道:“我拭目以待。”

  事与愿违,足足一月过去了,凤长生仍是未能教商靖之甘拜下风。

  这日,商靖之堪堪下朝,出宫门不久,轿子便被拦住了。

  他掀开轿帘一瞧,见是凤父与一戴着帷帽的女子,眉尖一蹙。

  凤父上次没能从商靖之身上得到些许好处,反而失了禁,狼狈不堪地回了家,这回自然对商靖之尊敬有加,冲着商靖之“噗通”跪下:“草民拜见将军。”

  他身侧那女子亦仪态万千地跪下.身去:“民女拜见将军。”

  商靖之大抵能猜到凤父的来意,淡淡地道:“你不是声称本将军强抢长生,要去告官么?如何了?官府何时来捉拿本将军?”

  凤父非但去击鼓鸣冤了,还拖了各种关系,然而,对方一听说他要状告商靖之,无人敢受理,其中甚至有一人警告他勿要得罪商靖之,商靖之乃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若非公主尚且年幼,陛下定会将公主下降于商靖之。

  这一月多来,他派人盯着镇国将军府,却未曾得见凤长生,当然无法通过凤长生,从商靖之处讨要好处。

  昨日,他的二女带娣来向他请安,他看着二女的脸,脑中灵光一现,是以,今日才会来见商靖之。

  听得商靖之发问,他赶忙道:“草民上回糊涂了,望将军大人大量,勿要见怪。”

  “糊涂了?”商靖之嗤笑道,“你糊涂得够久的,昨日还在糊涂,这都一月有余了。”

  他对于凤父究竟见过多少朝廷命官一清二楚,他亦知晓凤父派人盯着镇国将军府。

  只不过他近来与凤长生浓情蜜意,并不想赶尽杀绝,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草民老糊涂了,望将军恕罪。”凤父以额头抵着地面,能清晰地看见汗水纷纷坠下,将地面濡湿了。

  “本将军大人大量,便不降罪于你了。你既已糊涂了,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且带着你的二女儿回去吧。”商靖之放下轿帘,下令道,“回府。”

  轿夫未及将轿子抬起来,凤父一下子冲到了轿帘前,急声道:“将军开恩,容草民说明来意可好?”

  商靖之隔着轿帘道:“本将军无心于你的二女儿,你不必赘言。”

  凤父不肯放弃:“烦请将军瞧一眼带娣,将军兴许会改变主意。”

  商靖之不耐烦地道:“你还是找一户好人家,将二小姐嫁出去吧,省得跟着你这个爱攀龙附凤的爹受累。”

  凤父不死心地道:“瞧一眼,瞧一眼便好。”

  商靖之不愿凤带娣被凤父责怪,遂掀开了轿帘。

  凤父回过首去,催促道:“还不快将你那该死的帷帽摘了,让将军看看你的容貌。”

  凤带娣被其父吓得一哆嗦,急欲摘去帷帽,手却颤抖得不成样子。

  “没用的东西。”凤父只得亲手将二女的帷帽摘了。

  见二女低着首,他耳提面命道:“好生表现。”

  凤带娣抬起首来,一副梨花带泪的模样,她与凤长生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奇的是她的容貌却较凤招娣更似凤长生。

  商靖之从未见过凤带娣,一张与凤长生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一映入眼中,他登时生了怜悯之情。

  他曾命人调查过凤带娣,得知凤带娣与凤长生平日里几乎从不往来,只逢年过节见面,且甚少交谈。

  凤长生下狱后,凤带娣不曾过问凤长生的下落。

  他对于凤父凤母甚是不满,连带迁怒了凤带娣,今日一见,料想凤带娣或许根本不知凤长生的遭遇,并非与凤父凤母一样,不关心凤长生的死活。

  凤父将凤带娣养在深闺,便是为了将她卖一个好价钱。

  见商靖之目不转睛地看着凤带娣,他喜笑颜开:“将军如若有心,将带娣带回府中伺候吧。”

  商靖之看在凤长生的份上,颔了颔首。

  凤父心下大喜,与凤带娣一道,跟在轿子后头,低声叮嘱凤带娣。

  及至镇国将军府门口,凤父强调道:“带娣,你一进府,便去见长生,你们姐弟二人定要为为父谋个一官半职,以报答为父多年的养育之恩。”

  凤带娣忙不迭地答应了。

  商靖之下得轿子,见凤父还在喋喋不休,朝着凤带娣招了招手:“你过来。”

  凤带娣便乖巧地到了商靖之身侧。

  商靖之命门卫将府门阖上,终是见不到凤父了。

  而后,他侧首对凤带娣道:“本将军无需你伺候。他日,你若想回家,同本将军说一声,自己回去便是;你若别有打算,且需要本将军的帮助,大可说出来,能帮本将军一定帮。”

  凤带娣泫然欲泣:“将军可是嫌弃我?”

  商靖之解释道:“不嫌弃,但本将军容许你留下,是因为你若无功而返,定会受到你父亲的责罚,而不是对你别有所图。”

  “我……”凤带娣主动地往商靖之怀中一扑,用力地抓住了商靖之身上的紫袍,“我愿为将军侍.寝。”

  商靖之一把推开了凤带娣,面无表情地道:“你若冥顽不灵,本将军这便将你送回去。”

  凤带娣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面上吃痛。

  这凤带娣终究是凤长生的二姐,商靖之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凤带娣顺势依偎进了商靖之怀中,用娘亲教她的招数,诱.惑商靖之。

  她又紧张又害怕,左手勾着商靖之的后颈,右手向下探去。

  ------

  算算时辰,商靖之快要下早朝了。

  凤长生放下话本,穿戴妥当,下得床榻,拄着拐杖,往府门去了。

  十日前,他想着自己日日卧榻,该当试着行走了,便央商靖之为他买拐杖来。

  商靖之不许,要他多多歇息,他缠了商靖之好久,商靖之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昨日,他总算得到了一根拐杖,由上好的金丝楠木所制,而不是柏木。

  他正心疼商靖之花了冤枉钱,商靖之却趁机将他亲了个晕头转向。

  思及此,他心下发甜,艰难地向府门走去。

  良久后,他居然瞧见商靖之与一女子抱在一处。

  他登时如坠冰窖,商靖之明明曾说过并无红颜知己,今日竟将红颜知己带回了府,还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她搂搂抱抱。

  他定睛一看,这女子赫然生着一张他熟悉万分的脸——是他的二姐凤带娣。

  他与长姐生得不及二姐相似,倘使商靖之喜爱的是他的皮相,二姐自然更合商靖之的心意,二姐毕竟是正常的女儿家,而他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商靖之已腻了他,所以今日将二姐带了来?

  接下来,商靖之会将他赶走么?

  不会吧?

  商靖之视他若珍宝,岂会舍得将他赶走?

  可是商靖之有二姐了。

  而他凤长生终究是没人要的怪物。

  不甘心,不甘心……

  他好容易有了一个处处为他着想之人,绝不甘心就此放手。

  他不能就此退缩,即便将被赶走,他亦必须向商靖之问个究竟。

  他正如是想着,陡见商靖之将二姐推开了,又闻得商靖之道:“二小姐请自重,因你是长生的二姐,本将军才大发慈悲,你切莫不识抬举,惹本将军不快。”

  商靖之正背对着他,并未瞧见他,所以不可能是做戏给他看。

  且商靖之在他面前自称“我”或是“靖之”,而在二姐面前自称“本将军”,亲疏可见一斑。

  他霎时松了口气,扬声唤道:“靖之。”

  商靖之怔了怔,施展身法,弹指间便到了凤长生面前,第一句话便是:“长生,你勿要误会,我对你二姐并无兴趣,我将她带回来,是因为你爹爹卖女求荣,我假使不将她带回来,她的日子定不会好过。你要是不乐意,我这便将她送回去。”

  卖女求荣确实是爹爹会做的事。

  凤长生一念及此,身体突地被商靖之打横抱起,拐杖随之坠地。

  商靖之小心翼翼地问道:“长生,你生气了?”

  凤长生不答,仰首吻住了商靖之的唇瓣。

  商靖之在凤长生的亲吻中,将凤长生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顿时心如刀割,即刻回应起了凤长生的亲吻。

  凤长生吻他,一则是为了安心;二则是为了向凤带娣宣示主权,令凤带娣知难而退。

  他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与凤长生接吻,但他不会拒绝凤长生。

  凤长生用尽了他这一月多所学的技巧,纠缠着商靖之的舌尖不放。

  他听着啧啧水声,不觉得害羞,只觉得欢喜。

  直至吐息不能,他方才松开了商靖之,后又满面炫耀地望向二姐。

  凤带娣尚未出阁,猝不及防地目睹自己弟弟与商靖之热吻,不知该当作何反应,正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放。

  商靖之安抚地亲了亲凤长生的额角,才对凤带娣道:“进来吧。”

  凤长生并不餍足,又去吸.吮商靖之的喉结。

  商靖之由着凤长生为所欲为,抱着凤长生在堂屋坐下后,命人上明前龙井来。

  凤长生张口去咬商靖之的衣襟,直弄得商靖之露出了一双锁骨来。

  商靖之抬手轻抚凤长生的背脊,见凤带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开口道:“坐下吧。”

  凤长生啃咬着商靖之的锁骨,低声道:“靖之只许看我。”

  “好,我只看你。”商靖之遂垂下眼去,一眨不眨地看着凤长生。

  凤带娣尴尬得直想拔腿便跑,但商靖之未让她走,她走不得。

  须臾,明前龙井被送上来了。

  商靖之柔声道:“长生,饮明前龙井么?”

  凤长生答道:“要靖之喂。”

  商靖之应声饮了一口明前龙井,继而吻上了凤长生的唇瓣。

  柔和清香的明前龙井自商靖之口中渡过来,溢满了口腔,凤长生几不可见的喉结蠕动着,将这明前龙井咽下后,撒娇道:“还要。”

  凤带娣见自家弟弟与商靖之亲亲热热地共饮,只能低下首去,专心地饮自己的。

  显而易见,爹爹的算盘打错了,商靖之对自家弟弟可谓是溺爱,全无她插足的可能,至于弟弟是否愿意对商靖之吹枕边风,尚未可知。

  凤长生被商靖之喂着饮罢一盏明前龙井后,要求道:“靖之与我回房好不好?”

  商靖之马上将凤长生抱了起来,目不斜视地出了堂屋,中途遇见了春雨,便命春雨安顿凤带娣。

  一被放上床榻,凤长生便伸手去扯商靖之的紫袍。

  紫袍上绣了一头雄狮,栩栩如生,瞧来威风凛凛,但很快这紫袍被凤长生剥下了,锦缎进而起了褶皱,连带着雄狮威风不再,变得憨态可掬了。

  凤长生将商靖之的上衣剥净,正欲去剥下裳,却是被商靖之制止了。

  商靖之无奈地道:“你尚未痊愈。”

  “哼。”凤长生恶狠狠地瞪着商靖之,不久前的惶恐业已在商靖之的纵容下全然消退了,他直觉得自己眼下像是欺男霸女的恶棍,嚣张跋扈。

  凤长生这副模样甚是可爱,商靖之劝道:“不若还是用手吧?”

  “才不要。”凤长生不由分说地道,“我要用嘴巴,靖之不准反抗。”

  商靖之凝视着凤长生道:“切勿勉强。”

  “并不勉强,而是求之不得。”这一月多来,商靖之总是不愿褪去下裳,这是凤长生第一次亲眼得见,果然与他不一样。

  他毫不犹豫地埋下了首去,他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知自己确确实实地为商靖之当了断袖。

  突然间,咳意上涌,他生怕伤着商靖之,慌忙吐出来,才敢咳嗽。

  商靖之将凤长生拥入怀中,轻拍着凤长生的背脊,叹息道:“很是难受吧?”

  待咳嗽止住,凤长生端详着商靖之道:“靖之,我认为自己心悦于你,我适才见得二姐,脑中生出了种种不好的念头,我怕你要二姐,不要我了,我怕被你赶走……”

  他的双目泛起了一层雾水:“我怕再也见不到你,靖之,我心悦于你。”

  “我亦心悦于你。”商靖之坦诚地道,“我对你是见色起意,后又由欲生爱,现如今,已无关于皮相,所以你毋庸害怕,我绝不会因为你二姐生得与你有七八分相似,便同你二姐做现下这等亲密之事。”

  “靖之亦心悦于我?”凤长生惊喜交加,“我从未想过靖之会心悦于我。”

  商靖之好奇地道:“那长生认为我对长生是何种感情?”

  凤长生回道:“怀有好感,并不排斥与我肌.肤.相.亲。”

  商靖之郑重其事地道:“我与长生已两情相悦,我并非滥情之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故而,长生不必担心我会被其他人抢走,对我,对自己多些信心吧。”

  被商靖之看出来了,他当着二姐的面轻.薄商靖之,主要原因是自卑,他觉得自己不及二姐,二姐能轻易地抢走商靖之。

  “我……”凤长生抿了抿唇瓣,“我记下了。”

  “真乖。”商靖之揉着凤长生的发丝道,“你方才是想来迎接我吧?多谢你。”

  闻言,凤长生才意识到一事:“靖之送我的拐杖掉了。”

  “无妨,捡回来便是。”商靖之直起身来,注视着凤长生的右足,“疼不疼?你不是答应了我,除非由我搀扶,否则不许用拐杖么?”

  凤长生可怜兮兮地道:“靖之不是多谢我么?为何又责备我?”

  “一码归一码。”商靖之肃然道,“长生,你须得照顾好你自己。”

  凤长生软声软气地道:“我有靖之照顾足矣。”

  “撒娇无用。”商靖之盯着凤长生道,“我不能时时刻刻照顾你,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

  “嗯,我听话。”凤长生抱住商靖之的腰身,一下一下地用额头蹭商靖之的心口。

  商靖之态度软化,发问道:“你二姐如若无法从我身上得到你爹爹想要的好处,怕是回不得凤府了,你认为如何安置你二姐为好?”

  “不许提二姐。”凤长生清楚商靖之是出于尊重,在征求他的意见,且二姐的确需要安置,可是他现下还不想谈关于二姐之事。

  “好,不提。”商靖之摸了摸凤长生的肚子,“长生用过早膳了么?”

  “还未用过。”凤长生双目灼灼地望住了商靖之,大胆地道,“我要用靖之。”

  商靖之看着凤长生几乎能滴出血来的面孔,莞尔笑道:“长生自取便可。”

  “靖之好生客气。”凤长生再度尝试,遗憾的是又咳嗽了。

  他不肯放弃,三度尝试,仍然铩羽而归。

  商靖之穿上下裳,安慰道:“来日方长。”

  “嗯,我与靖之来日方长。”凤长生枕着商靖之的腰腹道,“靖之将我从狱中救出来的那日,我以为自己定会痛苦难当,但为了自己的性命,为了凤家,我必须委曲求全,而今,我却已……”

  他抬起首来,与商靖之眼神交织:“而今,我却时常想不知同靖之共赴巫山是何等的极乐。”

  商靖之定了定神,继而将凤长生捞上来了些,远离那处,方才道:“我将长生从狱中救出来那日,本打算用长生泄.欲,可我对长生心软了,唯恐长生有丁点儿不好,而今,我见长生对着二姐表达独占欲,又听得长生亲口说心悦于我,直觉得如同是在发梦。我亦时常想不知同长生共赴巫山是何等的极乐。”

  “那我们……”凤长生尚未说罢,便被商靖之打断道:“不可,身体要紧。”

  凤长生瘪了瘪嘴:“小气。”

  “对,我便是这般小气。”商靖之亲了亲凤长生的眉眼,“待我大方之时,便是长生求饶之日。”

  凤长生气焰熏天:“待靖之大方之时,便是靖之求饶之日,我们走着瞧。”

  商靖之巡睃着凤长生的身体:“我得将长生养壮实些,为长生助力。”

  凤长生吹牛道:“我已足够壮实了,我力能扛鼎。”

  商靖之忍俊不禁:“是,长生力能扛鼎。”

  凤长生咬了一口商靖之的下颌:“不许笑话我。”

  “好,不笑话你。”商靖之捧住了凤长生的双颊,“我人虽去上朝了,但心下满是长生。”

  凤长生面色一红,阖眼吻上商靖之,这是一个不掺任何杂念,纯粹的充满爱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