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辇上,林西哈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索性破罐子破摔,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车辇穿过奉天门时,碰到了来上朝的大臣,他们好奇地看着,宫中的车辇都有严格的标准,所以他们一眼便认出,这是林西的车辇,诸位大臣心里琢磨,因病闭门谢客多时的林西,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去奉天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将林西从睡梦中叫醒。他看了看四周,才猛然想起他是来上朝的,不由得脸上一热,好在他在车内,没人看到他刚才的模样,要不他还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主子,奉天殿到了。”春喜的声音响起。

林西应了一声,整了整衣冠,这才起身下了车。

看着车辇外的焦战,林西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方才听到都督的声音,本宫还以为是幻听,没想到都督竟然真的在。”

“臣焦战拜见太子殿下。”

乍看到林西的车辇时,焦战也十分惊讶,心中不禁猜测林西这般着急随朝听政,是否因为林扈的身体出了问题。

林西挥挥手,道:“都督免礼。”

见林西精神不佳,焦战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道:“殿下长途跋涉月余,身子消瘦,精神不济,为何不多调养几日?”

“无妨,都督不必担忧,本宫心中有数。”

林西说话时,还在打哈欠,明亮的眼睛被眼泪润着,纤长的睫毛间还闪烁着泪珠,一副慵懒的模样。

焦战见状从袖中取出帕子,侧身挡住众人的目光,递了过去。

林西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擦了擦眼角,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

擦完眼泪,林西深吸一口气,终于彻底醒了神,见不少人注意这边的动静,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若都督无事,散朝后便来东宫一趟。”

焦战接过帕子,若无其事地放进袖袋中,道:“是,臣正巧也有事要禀告殿下。”

甄礼远远地看到了林西,同样有些好奇,径直走了过来,行礼道:“臣甄礼拜见太子殿下。”

“太师有礼。”林西规规矩矩地回了礼,虽然他是太子,但甄礼是他的老师,古代人尊师重道,他行礼也是应该的。

甄礼打量了打量林西,关切地问道:“殿下身子可好些?”

“好些了,多谢太师关心。”

“殿下看似消瘦了许多,精神也有些萎靡,为何不在宫中多修养一段时日?”

甄礼是内阁大学士,但凡大臣有奏折上呈,势必要经他们的手,昨日奏折被退回的事,甄礼自然也知道,虽然余庆没说是谁的命令,但甄礼清楚定然不是林扈,既然不是林扈,那就只有林西才敢下如此命令。现在又见他出现在奉天殿外,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甄礼是太子太师,加之其对林西十分看中,是个标准的太子党,林西对他也没什么防备,直言道:“本宫今年已然十六,也是时候替父皇分忧了,太师放心,本宫的身子无碍。”

“殿下能有这份孝心,真是让人感动,臣佩服!”

“父皇疼我宠我,本宫自然要孝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太师实在不必如此。”

虽然是自己人,但林西不喜欢这种表面应酬,果断地结束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进殿吧。”

“是,殿下。”

林西率先进了大殿,随即站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交握着双手闭目养神。这大殿之上,除非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没人敢行刺。况且他身旁还有个焦战,武功深不可测,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林西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皇上驾到!”

随着余庆高亢的声音传来,殿中的窃窃私语消失,众人连忙各就各位,等着林扈的到来。

脚步声响起,众人连忙跪倒在地,齐声喊道:“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之中唯有一人鹤立鸡群,那就是林西,他只是微微弓着身子,以表示对林扈的尊敬。

林扈一眼便看到了他,嘴角勾起笑意,来到龙椅前坐下,扬声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诸位大臣纷纷起了身。

林扈扫了众人一眼,直截了当地通知,“从今日起,太子将随朝听事,借此告知诸位爱卿。”

林西上前一步,转身面对一众大臣,象征性地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待林西入列,林扈抬眼看了看余庆。

余庆会意,扬声唱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督察院巡按御史沈立出列,道:“启禀皇上,臣有奏。”

林扈淡淡地看向沈立,道:“因何启奏?”

“臣参奏肖王为一己私利,杀害督察院副都御使梁大钧,谋害刑部员外郎尚庆以及微臣,等十大罪状,还请皇上圣裁。”

沈立跪倒在地,双手呈上奏折,以示其参奏之决心。

林西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督察院左都御史杨勉,若他没记错,这个杨勉和乔呈与林肆的关系不一般,林茵和亲时,乔呈还曾举荐林肆为和亲大使出使齐国。如今沈立上折子参奏,不知左都御史是否知情?还是说此事便是他示意沈立所为,以明哲保身?

杨勉似有所觉,抬头看向林西的方向,随即微微欠了欠身子。

“皇上,臣有奏。”刑部左侍郎张钊出列。

林扈看了看他,淡淡地说道:“讲。”

张钊也跪在了地上,双手呈上奏折,道:“臣参奏肖王无视法度谋害朝廷命官,结党营私,意图造反等罪状十条,请皇上圣裁。”

“臣有奏……”

“臣有奏……”

沈立像是打开了闸门,接连有七八个人参奏林肆。

林西心中好笑,林肆没出事的时候,也不见有人参奏,这林肆成了阶下囚,所有人就都冒了出来。

余庆将所有人的奏折都收了上来,呈到林扈面前。

林扈挥了挥手,余庆便将折子收了起来,站到了一边。

“朕知道诸位爱卿心中所想,也清楚有不少人心有疑惑,为何肖王刚刚举旗造反,便被抓捕入狱。”说到这儿,林扈停了下来,扫视殿下的一众大臣,接着说道:“其实早在朝廷收到梁大钧暴毙时,太子便请缨前往甘肃探查。”

众人闻言不由一片哗然,万万没想到此事竟与林西有关。

众人的表情取悦了林扈,道:“从京都到甘肃,从甘肃回京都,太子历时四个月,将这场兵变化为无形,避免战事再起,动摇国本,功在社稷!”

众人纷纷看向林西,重新认知了这场滑稽的兵变。之前他们只知道林肆举旗造反,大军共计三十万,京都接到传信,在朝堂上炸了锅,一众大臣为了谁去平叛争得面红耳赤,可还没等他们争出个结果,甘肃那边又传来消息,林肆已被逮捕入狱,旗下的拥护者也被一举拿下。吵闹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一众大臣也是目瞪口呆,实在是满心疑惑,这大概是历史上最短的兵变。

大臣们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林扈却闭口不言,他们也无从打探消息,只能憋着满肚子疑问,直到方才林扈开口,才恍然大悟。原来早在四个月前,林西就已前往甘肃,调查林肆谋反一事,这场兵变之所以变成滑稽的闹剧,也是他的功劳。

无视众人灼热的目光,林西微微躬身,道:“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当不得父皇如此夸奖。”

“西儿自幼身子孱弱,却为了林国的安定,甘愿不远千里前往甘肃,兵不血刃解决了兵变,试问这满朝文武谁能办到?”

林扈看着殿下众人,心中难免得意,这就是他儿子,面前这些大臣个个自诩不凡,而他们的儿子与林西同年龄者,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吟诗作赋,有谁能像他儿子这样,轻易便解决了一场兵变。

“太子运筹帷幄之中,远胜千里之外,实乃是不世出之奇才,臣佩服,佩服之至!林国能有如此之储君,未来可期,皇上果然慧眼如炬!”刑部右侍郎阎良见状一顿彩虹屁拍了过去。

经过那几次血案,阎良成了林西的死忠粉,如今林西又做出此等震动朝野之事,他自然要大夸特夸。

诸位大臣不禁扼腕,方才多好的拍马屁的机会,居然被阎良抢了先。

甄礼接话道:“皇上慧眼如炬,臣等佩服!”

诸位大臣回了神,齐声说道:“皇上慧眼如炬,臣等佩服!”

看着林扈嘴角得意的笑容,林西心里有些无奈,这炫耀的意味也太明显了些。林西清楚这是林扈在为他造势,为他将来登基打基础,所以尽管有些尴尬,却还是神色平静地接受了。

待殿中安静下来,林西出列,躬身说道:“父皇,此行平叛,中军都督焦战,锦衣卫指挥使杨潇,刑部尚书郭江,以及随行的锦衣卫诸位军士等,都功不可没,儿臣厚颜为他们请功。”

林扈的目光看向焦战,道:“焦战平叛有功,封平南王。”

焦战一怔,随即出列,行礼道:“臣焦战愧受,谢皇上隆恩。”

林扈欣慰地看着他,挥手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

林扈如书中所写一样,将焦战看做辅佐林西的重要人选。

满朝文武皆震惊无比,林国建国百年,除了跟随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的沐辰,还没第二个被封王的异姓人,可见焦战如今有多得盛宠,正可谓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林西同样惊讶,没想到剧情被拉了回去,焦战还是被封了王。他转头看了过去,正好撞上焦战看过来的眼神,他微微扬起嘴角,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

林西收回目光,嘴角也跟着上扬,道:“不一样,至少他不会再害我。”

在一阵惊讶中,众人回了神,他们都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自然明白林扈的打算,心中不禁打起了小九九,尤其焦战现在还未娶妻,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单身汉,不少人在这方面动起了心思。

早朝在对林肆的讨伐中开始,也在对林肆的讨伐中结束,许是许久不曾久站,两个时辰的早朝让林西站的腰酸背痛腿抽筋。若不是他站在备受瞩目的第一排,身份还是太子,要时刻保持形象,他早就溜号摸鱼了。

“退朝。”对此时的林西来说,余庆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

诸位大臣纷纷跪倒在地,“臣等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扈看向林西,闻声说道:“太子随朕一起。”

“是,父皇。”

林西连忙应声,若林扈不出声,待会儿那些大臣必定一拥而上,他现在只想好好歇会儿,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做那些表面功夫。

林西转头看了一眼焦战,示意他别忘了他们的约定,随即走向林扈,跟着他走出了奉天殿。

两父子上了车辇,车帘放下,林西连忙揉揉胳膊捶捶腿,哪还有半点太子该有的沉稳模样。

林扈看得既好笑又心疼,道:“西儿可是累了?”

“累。”林西诚实地点点头,道:“今儿第一日,站了两个时辰,累是难免的。父皇放心,待儿臣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累了。”

林扈扬声说道:“余庆,先去东宫。”

余庆闻言连忙应声,车辇朝着东宫驶去。

林西也没矫情,直截了当地问道:“父皇,您为何没给杨潇封赏?”

“杨家的事那么多人盯着,朕没动他,就是想让他将功折罪。”

林扈知道林西会问,只用一句话便给了他解释。

林西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道:“不能升官,那就赏点别的,比如金银珠宝,加点月俸也成。”

“西儿不是另外给他一份月俸了吗?”

林西‘嘿嘿’笑了两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鉴于之前杨潇经常给他带宵夜,还时常照顾京都店面的生意,林西就另外给了他一份月俸,这事他并未刻意隐瞒,林扈知道倒也不奇怪。

“放心吧,只要他忠心与你,父皇不会亏待他。”

“谢父皇。”林西顿了顿,接着说道:“父皇,为何信王没来上朝?”

“说是身体不适,昨日便递了折子。”说起林江,林扈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身体不适?”林西微微皱眉,道:“父皇,您将儿臣去甘肃的事公之于众,就不怕信王怀疑肖王泄露消息,从而狗急跳墙吗?”

林扈嘴角勾起冷笑,道:“他动就最好,就怕他不动。”

“父皇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林扈点点头,道:“让杨潇派几个信得过的人,监视东宫那些奴才,若有异动,马上控制起来。”

林西沉吟了片刻,道:“东宫的人应该没问题,还是让杨潇派人到父皇身边保护吧。”

“西儿,你要记住,人心易变,无论对谁都要心存一分戒备。”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儿臣明白。”

林扈看着林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其他的朕不担心,最担心的就是你这仁善的性子,怕你早晚会吃了亏去。”

林西撒娇似的依偎在林扈身边,道:“那父皇就时时刻刻看着儿臣,对儿臣耳提面命,这样儿臣就不会吃亏了。”

丧气的话林扈不想说,怕林西伤心,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皇上,太子殿下,东宫到了。”车辇外传来余庆的声音。

林西坐直身子,笑着说道:“父皇,那儿臣就先下车了,那些奏折就让余庆送到东宫便可,您用完午膳,便好好午休,待儿臣过一遍折子,再给您送去。”

“好,听西儿的。”

“那儿臣告退。”

林西没再多说,起身下了车辇,目视着车辇离开,他这才转身进了宫门,叮嘱门口的小太监,道:“待会儿焦都督过来,不用阻拦,直接让他进来便可。”

门口的小太监连忙应声,道:“是,殿下。”

林西回房换了身衣服,出来时便听人禀告,焦战已在正厅等候。

焦战刚端起茶杯,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林西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月牙白的圆领衫,身上绣着云纹,看上去很是素雅,林西从阳光中走来,仿若降世的仙子,如梦似幻。

焦战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起身道:“臣焦战参见殿下。”

“都督……”林西顿了顿,笑着说道:“不,应该是平南王免礼。”

“谢殿下。”

“坐。”

两人相继落了座,林西抬头看向春喜,道:“你去门口守着,我与平南王有事商议。”

“是,主子。”春喜转身走了出去。

林西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道:“站了两个时辰,我这没说话,都觉得口干舌燥,真佩服那些御史,引经据典地说了那么多,嗓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焦战笑了笑,道:“殿下怎能与他们比,他们做官全靠那张嘴,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不如趁早回家种红薯。”

林西怔了怔,随即认同地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以往不上朝,不清楚上朝还是个体力活。”

“殿下可是站的腿疼?”

在朝堂上,焦战便看出了林西的不适,只是众人当面,他不好做什么。

林西讪讪地笑了笑,道:“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确实有点不适。”

“若殿下不嫌弃,臣可帮殿下揉一揉,松一松筋骨。”

“不用,歇会儿就好。”

虽然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焦战似乎也摆正了心态,可那种画面怎么想怎么别扭,所以林西还是果断拒绝了。

“我们说正事。”避免冷场和尴尬,林西转移话题道:“我们离开京都这段时日,尚庆和沈立那边可有异动?”

林西原本将这事交给了锦衣卫,焦战得知消息后,便主动揽了下来。林西清楚焦战的能力,也了解他手底下有一帮能人,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便应了下来,所以如今才这般问。

焦战如实答道:“回殿下,每半月便会有人出入两位大人府邸,和那两名随侍接头,给他们送药。”

林西的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你是否已知晓那人来自何处?”

“殿下派人监视的小院。”

林西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审视地看着焦战,道:“所以你是何时知道那座小院的存在?”

焦战无奈地笑了笑,道:“殿下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虽然有些事我有所隐瞒,但我敢发誓从未做过对不起殿下的事。”

焦战这般说,让林西有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感觉,好笑地说道:“那平南王说说,都瞒了本宫何事?”

“那日陪殿下出游,臣不敢怠慢,便暗中派人保护。臣受伤时,暗中保护之人,便一路尾随刺客,跟到了西城的那座小院。”

假装受伤,博取同情的事,焦战不会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西凉凉地看着焦战,道:“所以当日你便知那小院便是他们的据点,为何不告诉本宫?”

焦战连忙解释道:“臣也是后来才听人回报,当时那些人已潜逃出城,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臣便想着先暗中盯着,待那些人回来再禀告殿下。谁知没过多久,那附近便有锦衣卫出没,臣想殿下定然已经得知消息,便没再提及此事。”

林西怀疑地看着他,“当真?”

“当真!臣可对天发誓!”

见焦战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林西连忙阻止,道:“平南王不必如此,本宫信你便是。”

“多谢殿下信赖。”焦战暗自松了口气,林西聪慧,他就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暴露了他的心思。

林西不怀疑焦战会对他不利,却不代表他不怀疑焦战对他有所隐瞒,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既然你的人当即便尾随而去,应该清楚他们出城后逃到何处吧。”

焦战如实答道:“城西小吴庄村西头一处大宅内。”

“小吴庄?那你的人是否见过林玖出没?”

焦战摇摇头,“没有,臣猜测林玖应该在信王府内。”

林西接着问道:“那小吴庄的大宅是否探查过?里面有多少人?”

“大宅四周潜伏着不少人,稍有异动便会打草惊蛇,他们也只是远远的盯着,未敢靠近。”

“那小吴庄村民是否知晓大宅里的状况?”

“小吴庄村民对外来人十分警惕,但凡过路者都会被盘问,臣猜测那些村民已被收买,不易惊动。”

林西的眉头皱紧,道:“整个村庄的人都被收买了?那可是大手笔啊。”

“臣打算今晚去探一探。”

林西沉吟了一会儿,道:“若那里是他们的据点,定然守卫森严,你一个人成吗?”

“臣都未曾将肖王府看在眼里,这种地方自然也不再话下。”

林西猛然想到他曾自由出入东宫,也就放下心来,却也不忘叮嘱道:“我知晓你武功高绝,可那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你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免得阴沟里翻船。”

焦战闻言心中喜悦,忍不住扬起嘴角,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定当小心谨慎。”

看着焦战噙着笑意的眼睛,林西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焦战有那么一点点好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林西突然愣住,随即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焦战见状疑惑地问道:“殿下可是察觉何处不妥?”

“没有。”林西有种被抓包的心虚,脸上火辣辣的,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在想信王的事。”

“信王那边,皇上有何打算?”

林西正和焦战说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通报,“主子,余庆公公来了。”

“进。”

房门被推开,余庆从门外走了进来,抬眼看了看焦战,行礼道:“奴才见过殿下,见过平南王。”

“公公不必多礼。”

“谢殿下。”余庆起身,看看怀中的奏折,道:“殿下,这是今日的奏折,您看放在何处?”

“公公交给春喜吧,待我和平南王议完事便过去处理。”

“是,殿下。”

春喜见状连忙上前将奏折接了过来。

“送去书房吧,待会儿我再看。”

“是,殿下。”春喜抱着奏折走了出去。

余庆躬身说道:“殿下若无事,奴才告退了。”

林西应声,余庆躬身退出大殿,正巧与办事回来的杨潇撞上。

“奴才见过杨指挥使。”

“公公有礼了。”

两人的品阶相同,一个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一个是太子身边的亲信,介于林扈和林西的关系,他们也将彼此当成一条船上的人。他们行礼后,擦身而过,各自离去。

杨潇来到门前,扬声说道:“殿下,属下有事禀告。”

“进。”

杨潇闻言抬脚走进了大殿,见焦战也在,眉头微蹙,行礼道:“属下参见殿下,参见都督。”

“免礼。”林西挥挥手,道:“可是有何发现?”

杨潇没回答,而是看了一眼焦战。

林西无奈地笑了笑,道:“直说便可,都督是自己人。”

“殿下,下面的人禀告,西城小院内的人时常出入红彩楼。”

“红彩楼?”林西想了想,道:“若我没记错,那应该是城东的一家青楼吧,就在醉福楼旁边。”

“是,属下怀疑红彩楼便是他们收集京都消息的地方。”

“红彩楼背后的靠山是谁,信王?”

“那红彩楼并不在信王府名下,其老板是一个叫红娘的女子。”

焦战接话道:“红彩楼幕后老板正是信王。”

杨潇一怔,随即看向焦战,怀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