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钱和铜矿,你们能想到什么?”

杨潇不知他们之前的交谈,听得一脸茫然,却下意识地答道:“铜钱?殿下是在说铜钱吗?”

林西眼睛一亮,笑着说道:“没错,就是铜钱。”

焦战恍然,道:“殿下是说他们在私造铜钱?”

“私造铜钱?”杨潇一怔,随即问道:“殿下,都督这是何意?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私造铜钱?”

“都督昨晚去了小吴庄,打探到一些消息……”

林西将之前他和焦战的交谈复述了一遍,道:“听你说完,我便确定了心中所想,他们在地下的工厂十有**就是在私造铜钱,这也能解释他们为何会把据点放在城西。”

“竟在京都私造铜钱,这……”杨潇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道:“是属下失职,待此间事了,便上折子致仕,属下有负皇上信任。”

“锦衣卫中有细作,欺上瞒下之事定没少干,况且以你一人之精力,又岂能顾及如此多。不过你确有失职,这无可否认,现在要做的是将功折罪,至于之后如何处置,那是父皇的事,不是你去致仕。”

杨潇忙躬身说道:“殿下教训的是,属下知错。”

林西脸色变得凝重,道:“看来锦衣卫中的细作定然来头不小,不然也不能欺上瞒下到这种程度。不过这样我们锁定目标的范围也缩小了不少,查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焦战点了点头,道:“今日臣会再去小吴庄大宅,希望能找到通往地下的出入口。”

林西叮嘱道:“我知都督武功高强,但也需小心谨慎,注意安全。切记,若察觉事不可为,便及时抽身,事情可以慢慢解决,但性命只有一条,不能再重来一次。”

林西语气中的关切毫不掩饰,焦战心中欢喜,道:“殿下放心,臣心中有数。”

林西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好,那我便恭候都督的好消息。”

焦战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东宫。

杨潇单膝跪地,“殿下,属下让您失望了。”

林西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道:“人力有穷尽,这并非表哥一人之过,不过表哥切记,定要以此为戒。”

“是,殿下,属下明白。”

国公府松园内,焦战从宫中回来,将李晟叫到身边,问道:“蔷薇那边可有消息?”

“回主子,江离已经给她送了信儿,只是还没有回信传来。”

焦战点点头,道:“嗯,你派人盯着点,若有消息传来,立即禀告。”

“是,属下遵命。”

“让人去查查工部左侍郎高源。”

“高源?他也与信王有关?”

焦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否有关还需查证。”

李晟见状连忙躬下了身子,道:“是,属下这就去。”

焦战走向卧房,换了身衣服,刚要去书房,就见国公府管家焦清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焦清连忙行礼道:“王爷,国公爷有请。”

“可知找我何事?”

“王爷恕罪,奴才不知。”

“祖父现在何处?”

“正在书房等您。”

焦战没再多言,跟着焦清来到了焦廉所在的梧桐院,径直走进书房。

焦廉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到窗前的桌椅前坐下。

焦战行礼道:“焦战见过祖父。”

焦廉看看下首的位置,道:“坐吧。”

焦战落座,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祖父找孙儿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你这两日每日下朝都会去东宫?”

“是,殿下有事吩咐。”

“你是武将,又握有兵权,不易与太子走得过近,会落人话柄。”

“孙儿随太子去了一趟甘肃,皇上便破例封孙儿为王,这便是在为太子铺路,满朝文武有几人看不透,现在孙儿已与太子捆绑,就算避嫌也无用。”

“有用无用与避不避嫌是两码事。自古皇上与太子……”

“祖父。”焦战打断焦廉的话,道:“有些事不能一概而论,皇上与太子之间的感情,非寻常父子能比。皇上宠爱太子,太子敬爱皇上,他们之间不会有争权夺势一词,祖父无需担心。”

焦廉的眉头皱紧,道:“人心易变。”

“太子说要帮皇上处理奏折,皇上便让余庆将奏折送去东宫,太子说要随朝听政,皇上便在朝堂之上为其立威。这些年的种种,让孙儿相信,皇上与太子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焦廉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这是打定了主意。”

“太子不仅聪慧机敏,礼贤下士,还体恤民间疾苦,是林国未来之期望,百姓之福祉,孙儿曾在心中立誓永远效忠,尽心辅佐。试问这有何不可?”焦战面色平静,直视焦廉,让他看清眼底的认真。

“太子体弱,纵使他再优秀,又能撑得了几年?”

焦战闻言眼睛微眯,脸色变得严肃,道:“祖父,您此话是何意?”

面对焦战质疑的眼神,焦廉有一瞬间的躲闪,道:“战儿,我这也是为焦家着想。”

“您到底瞒着我做了何事?”

焦廉的眉头紧锁,道:“我能做何事?只是不想让你和太子走得太近,若将来有个万一,焦家还能有个退路。”

焦战直直地看着焦廉,沉默半晌,郑重地说道:“若祖父不想焦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最好听我的,追随太子才是正途。您要记得,您已是暮年,焦家的未来在我身上,不要擅作主张。”

“焦战!”焦廉恼怒地看着他,道:“即便你官阶再高,我也是你祖父!”

焦战与焦廉对视,目光沉沉,道:“有时候我很羡慕太子,虽然早早便没了娘亲,却有个那么宠爱他的父亲。我时常在想,若我父亲还在世,是否也会像皇上疼爱太子一样疼爱我。他们死了,拜您所赐,您掌控不了他们的人生,便想着掌控我,是也想让我死吗?”

焦廉一阵语塞,苍老的脸上浮现悲痛之色,挺得笔直的腰背佝偻下去,焦齐的死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也是横亘在他们祖孙中间,难以逾越的障碍。

焦战见他如此,心里也不好受,面上却不显,道:“祖父一生戎马,可还记得初上战场时心之所向?是为升官发财,还是保家卫国?明知太子登基是林国百姓之福,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满心只想着如何保住焦家富贵。为何时至今日,您会变成如此模样?”

焦廉的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得沉沉地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

焦战没有动,依旧直视着焦廉,道:“祖父,您年纪大了,难免会犯糊涂,而在这关键时刻,行差踏错半步,都会万劫不复,您还是向皇上致仕回乡养老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

“孙儿不敢,孙儿也只是为焦家着想。”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焦廉妥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儿我会上折子,致仕回乡养老。”

“多谢祖父成全。”焦战起身,躬身行了一礼,道:“祖父若无他事,孙儿告退。”

焦廉没说话,只是疲惫地挥挥手。

焦战起身,抬脚出了书房。

焦战看向门口的焦清,道:“随我来。”

焦清一怔,随即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梧桐苑,焦战顿住脚步,道:“这两日都有谁过府?”

焦清的眼睛闪了闪,道:“回王爷,这两日递帖子恭贺的人不少,不过奴才都已让人退了回去,没人进过府。”

“这两日除了上朝,老国公还与谁有过接触?”

焦清想了想,随即摇头说道:“奴才不知,这两日没人过府,但国公爷昨日下午出去过,并未带随从,今日也是刚回来,便让奴才去请王爷。”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王爷。”

焦战回头看了看焦廉的院子,转身回了松园。

焦清回到梧桐院,径直进了书房。

焦廉抬头看了看他,道:“有事?”

焦清答道:“方才王爷问奴才,这两日有谁过府,国公爷都见过谁。”

“你是如何回答?”

“这几日无人过府,但国公爷出去过,奴才不清楚见了谁。”

焦廉点点头,道:“嗯,以后他问什么,你实话回答便可。”

焦清应声,疑惑地问道:“国公爷,奴才不懂,您为何这般做,只会让王爷对您更为不满。”

“他现在的处境看似风光,却极其凶险,我要了解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才能确定要怎么做。”

“国公爷为何不直说?”

“他与我心存芥蒂,我直接问,他未必会说。”焦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叹了口气道:“自他得知当年的真相,便一怒之下去了边关,一走便是八载。回来时,已不再是少年,雏鸟已变成可以翱翔天际的雄鹰。

只是我们之间的隔阂并未因为时间而抹平,反而越来越深,让我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今日的交谈让我明白,他真的长大了,他可以走好将来的路,我也可以放心了。”

“国公爷……”

焦廉一抬手,打断他的话,道:“他说的没错,我在这儿与他来说,累赘多于帮助,是时候致仕回乡,过过悠闲的养老生活。”

焦清看着他,心里有些酸,道:“国公爷,您……”

“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奴才告退。”

焦战回到松园,找来李晟,吩咐道:“去查一下这两日国公爷都去了何处,见了谁。”

“国公爷?”李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有何问题?”

“没有,属下这就去办。”

夜,焦战再次来到了小吴庄,径直来到吴流的家,不过今日院子里是黑的。

焦战有些奇怪,他今日来得早,村子里有不少亮着灯的人家,回想昨日他们说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待确定院子里没人后,他从房顶跳了下去,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屏气凝神,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是呼吸声,也就是这里面没有人,或者……

他来到门前,随着房门被推开,淡淡地血腥味传来,他的心一沉,最坏的结果发生了。

他掏出火折子,照亮了漆黑的房间,屋里没有人,东西都整齐地摆放着,很明显是刚刚被打扫过,只是这里太整齐,反而让人怀疑。

他在各个屋里转了一圈,发现了角落里迸溅的鲜血,看来他方才的猜测没错,这里确实发生了血案。

焦战没再停留,径直来到的大宅前,他并没有马上进入大宅,而是潜伏在大宅外,静静地观察着,直到确定了周围的所有暗哨后,才开始行动。

他直接来到昨日于湖来过的最北面的院子外,一纵身便跃上了院墙,仔细观察后,确定所有暗哨后,悄无声息地跳了进去。

院子里的暗哨很多,每个房间都在暗哨的视线内,要想悄无声息地进去,基本不可能,他只能静静等待机会,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机会。院门被打开,于湖从门外走了进来,来到院子中间顿住了脚步,四下扫了一眼,这才朝着东面客房走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亮了,从窗上的倒影可以判断他的方位,很快身影由大到小,随后光亮消失,他的影子也消失了。焦战清楚于湖一定是打开了机关暗道,进入了地底。

焦战继续等待,眼看着早朝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没有再等下去,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次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确定了通往地底的入口在哪里。待他回去休整一下,做好万全的准备后,今晚再来查探。

回到国公府后,焦战换好了亲王常服,骑马去上朝。

待他来到奉天殿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林西,他无论在哪里,总是让人瞩目的那个,就像黑夜中的那轮明月,纵使满天星空再璀璨,也不过是点缀而已。

林西发现了他的到来,明亮的眼睛看了过来,嘴角上扬露出微笑,他相信此时的林西眼中只有自己。

焦战迎着林西的目光走了过去,接连两日未曾好好休息的疲惫一扫而空,仿佛被赋予了无限的能量。

“平南王来了。”林江率先开口。

焦战只是朝他笑了笑,便转头看向林西,躬身行礼道:“臣焦战参见太子殿下。”

“平南王不必多礼。”

看着他眼底的青黑,林西有些担忧,还有一丝不曾察觉的心疼,道:“平南王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多谢殿下关心,臣只是歇息不好,并无大碍。”

“平南王可是旧伤复发?”林西眉头微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焦战很快明白了林西的用意,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果然何事都瞒不过殿下,确实是旧伤复发,尤其是晚上,辗转反侧,异常难熬。”

“待散朝,本宫让太医过府看诊,务必为平南王解除病痛。”

“这都是陈年旧疾,治不好,还是不劳烦太医了。”

“平南王身上的伤痛,皆是为国征战所致,本宫岂能不管,无论需要什么药材,只要能治好平南王的病,本宫就算寻遍天下,也为平南王寻来。”

虽然这话是说给林江和一众大臣听的,但听在焦战耳中却十分受用,躬身说道:“能得殿下这番话,臣便觉得一切都值得,臣感激涕零!”

“平南王不必如此。”林西将焦战扶起,扫视殿内群臣,道:“林国能有今日,全靠武将保家卫国,文臣尽心辅政,本宫在此替万千百姓,拜谢!”

众大臣闻言难免有所触动,纷纷回礼。

甄礼代表殿中文臣,道:“殿下言重,在其位谋其职,这都是臣等分内之事,实在受不起殿下如此大礼。”

“受得起!只要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就受得起本宫这一礼。”

甄礼闻言长叹一声,道:“殿下所言极是,臣等便斗胆受了,今后定为林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众大臣连忙应和道:“臣等愿为林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诸位的话本宫记下了。”

此事一出,林西在众人心中的分量又重了几分,一旁的林江眼睛微微闪了闪,眼底浮现笑意。

就在此时,余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各就各位,待脚步声响起,相继跪倒在地,道:“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扈一掀衣摆坐到龙椅之上,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待殿中大臣起身,林扈罕见地直接开口,道:“朕进殿之前,听闻朝堂之上很是热闹,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众大臣相互看了看,却没人言语。

林江见状出列,笑着说道:“皇上慧眼独具,林国有此太子,定能国富民强,一举横扫三国,成为史上最强帝国!”

林扈看向林西,笑着说道:“哦,到底发生了何事,仔细说来听听。”

林江绘声绘色地将方才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道:“如今朝堂上下一心,小王相信林国未来可期!”

甄礼眉头皱紧,林江这番话有捧杀的嫌疑,可以说是用心险恶,说朝堂上下一心,这个下自然是指大臣,而这个上指的却不是皇上,而是太子。对于任何掌权者来说,这都是致命的威胁,尤其是面对皇权之争。

他担忧地看向林西,对于这个学生,他非常满意,聪慧机敏,冷静睿智,又仁善爱民,是个不可多得储君人选,若林西能顺利登基,确实是林国百姓之福。只是他的光芒太盛,很容易招来嫉妒和灾祸。

林扈认真地听林江说完,脸上虽然仍旧挂着微笑,眼底却没了笑意,道:“太子说的没错,林国能有今日,全靠武将保家卫国,文臣尽心辅政,诸位爱卿功不可没!”

一纵大臣再次跪倒在地,道:“臣等愧受,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林扈见状抬眼看了看余庆。

余庆会意,扬声唱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余庆的话音落下,御史言官便开始了他们的表演,参奏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哪位大人的腰带系的不规范,谁家府邸新建的大门违制,还有谁谁宠妾灭妻等等,早朝两个时辰,得有一个半时辰在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臣郭闵参奏锦衣卫指挥使杨潇以权谋私,纵容其堂兄欺男霸女,谋财害命,漠视律法,其心可诛!”

林西一怔,转头看向出列的郭闵,他是都察院佥都御史,正四品的官阶。他是刚从地方升上来的,来京都不过三个月。

林扈看了看郭闵,道:“杨家的事,朕一清二楚,杨潇的叔父以及三个堂兄,如今都在诏狱关着。杨潇确实有失察之罪,但甘肃一行,他跟随太子立下大功,足以将功折罪,以后此事无需再提。”

参奏杨潇的折子没停过,林扈一直保持沉默的态度,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那些闲的没事的御史能识趣点。谁曾想他们装聋作哑.依旧如故,林扈彻底烦了,索性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说。

郭闵并未入列,而是又拿出一本奏折,道:“皇上,臣还有一本。”

林扈眉头微皱,道:“还有何事?”

“皇上,臣参奏锦衣卫指挥使杨潇不顾亲情之情,将其祖母.堂嫂及子侄扫地出门,以致其沦落街头,居无定所,实在有违人伦,是为大不孝!”

林西眉头皱紧,这接连两封奏折,皆参奏杨潇,且罪名不同,即便林扈驳了一本。还有另外一本等着,这分明是在针对杨潇。而众所周知,杨潇是他的人,所以幕后之人真正要针对的是他。

“郭大人此言差矣!”

熟悉的声音响起,林西转头看向出列的人,不禁微微一怔,没想到出言反驳的人竟然是阎良。

“众所周知杨指挥使的祖母是昭和公主,其祖父永乐侯是驸马,林国祖制,未经公主允许驸马不得纳妾。杨府的那位老妇人昭和公主薨逝抬进府,不过是永乐侯的妾室,奴婢一般的存在,而杨指挥使体内流着昭和公主的血脉,真正的天潢贵胄。郭大人却让杨指挥使称其祖母,还说杨指挥使大不孝,这不免有混淆皇室血脉之嫌,还请皇上明鉴!”

郭闵闻言冷汗顿时冒了出来,道:“皇上,臣并无此意,只是看那老弱妇孺实在可怜,才起了恻隐之心。”

阎良继续反驳,道:“郭大人先前参奏杨指挥使以权谋私,纵容其叔父及堂哥行不法之事,应该也清楚他们做了多少坏事吧,又怎会同情其家眷?难道郭大人在看到他们之后,就忘了那些被他们欺压的百姓?郭大人说话前后矛盾,不得不让人怀疑,你到底有何居心。”

郭岩连忙跪倒在地,道:“皇上,臣并无此意,只是被人蒙蔽,才做了错事,还请皇上恕罪。”

林西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没想到阎大人的战斗力如此强悍,竟将言官怼地张口结舌,心中暗道:“人才啊!”

林扈冷冷地看着他,道:“杨潇的祖母是昭和公主,杨潇便是皇室血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你却因一个奴婢告他大不孝,真是不知死活!来人!”

门口的侍卫听到召唤,走进大殿,行礼道:“属下在!”

“拉出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是,属下遵命!”

侍卫上前,将郭闵架起,拖着就往殿外走。

郭闵也不敢多说,混淆皇室血脉那可是杀头的罪,而如今他只是被杖责,已经是捡了一条命,若自己胡搅蛮缠,触怒林扈,说不准命就没了。

林西看着郭闵的反应,心中猜测应该是有人算计了郭闵,想借此事除掉他,或者试探林扈的反应。

郭闵之后,便没人再敢为此参奏杨潇,小半个时辰后,林扈宣布散朝,与之前的两天不同,今日他并未让林西随行。这小小的不同,让那些政治敏感度极高的大臣捕捉,看向林西的眼神发生变化。

林西微微皱眉,耐着性子应付了几句围上来的大臣,便匆匆回了东宫。焦战本想跟着,却被林西阻止,不仅让人去了太医院,还特批了假期,让他回家静养。

焦战也没纠缠,明白林西这般做,是为了给他找个理由不用上朝,多一些休息时间,这是对他的关心,他心中喜悦。

林西刚回到东宫,杨潇便来了,行礼道:“属下参见殿下。”

“免礼。”林西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有事?”

“听闻殿上有人参奏属下,可是属下给殿下惹了麻烦?”

林西闻言笑了笑,道:“没有,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父皇根本没放在心上。我怀疑这个郭闵也是被人算计了。”

“郭闵刚进京不久,立足未稳,谁会花功夫下手对付他?”

“若算计他的同时,还能试探父皇对我的态度,那又何乐而不为。”

“殿下的意思是这幕后之人是冲着您去的。”

“我的身份就是靶子。以前只在东宫呆着,算是空有个太子名头。如今我开始随朝听政,虽然刚刚开始,却因奏折的事得罪不少人,他们冲着我来,也在意料之内。”林西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你的事是小事,真正杀机四伏的,是信王的挑拨。”

“信王的挑拨?”杨潇的眉头皱紧,道:“殿下,朝堂之上还发生了何事?”

“这两日焦战白日要上朝,晚上还要去探查,短期内不会有事,但长此以往身子怎么受得了,我便为他找了个借口,免去早朝。”

林西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感慨道:“信王的三言两句,可谓是杀机尽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