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从医院醒来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侧脸。

他睡的迷迷糊糊,心想这就是阎罗殿给分配的帅哥么……

嗯……帅哥。

他瞬间清醒了一下,目光一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一旁傅淮深单手拿着平板,神色专注,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时眨了眨眼,莫名觉得刚才那幕似乎在哪见过。

清醒以后,晕倒前的记忆也都纷纷入脑。

安时从不知道自己晕针。

而且是说晕就晕,超快那种:)

但仔细想想,他上辈子身体素质不错,自从十岁之后,有记忆的那十年,都没有输过液,顶多吃点药就捱过去了。

所以对十岁前打针的记忆相当模糊,更不知道自己竟然晕针。

躺的久了,半边身体都有些麻,安时动了动手指,这才发觉,自己没有打针的右侧手,正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松松握住,而这只手的主人,正是傅淮深。

安时:?

许是察觉到什么,傅淮深抬眸,也望向他。

安时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了。

病房寂静,仿佛针落可闻,只余两人的呼吸暧昧交缠,暖而热的体温贴着肌肤传来,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微妙。

下一秒,傅淮深却忽然眯起双眸,嘴角牵起了一丝核善的弧度。

安时:……?

不妙。

非常不妙。

傅淮深开口:“醒了?”

安时乖巧地点了点头。

傅淮深抬眸看了眼输液瓶:“好点了吗?”

安时依然加倍乖巧:“好多了。”

莫名的氛围,让安时的小动物第六感瞬间启动。

危险!!

肯定有危险!!

指尖被轻轻抓了一下,安时蓦地有些发麻,傅淮深不说话,忍耐了一会儿,安时小声叭叭:“我手麻了。”

话音刚落,傅淮深抬眼望过来。

“现在知道麻了。”他神色淡淡,“之前怎么不放手?”

大人!

冤枉啊!!

安时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一个问号,求知地看向屋内的第三个生命体

林北。

傅淮深道:“林北,你说。”

林北:“是,先生。”

他上前一步,看向安时:“夫人,是这样的。您在晕倒后,先是陷入昏迷,持续时间大约有五分钟,在被掐人中醒来后,便陷入了短暂的心跳过速和神志不清,先生来了以后,您非常开心的大喊一声帅哥,并且要求拉着先生的手。”

安时:“………”

他发现刚才自己有些不严谨。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晕针

而且晕得超丢脸的。

“……”

林北:“并且在牵手后,还要求要紧紧拉住,松开一点都不行……”

安时缓缓闭眼:“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这不是晕针了。

这是吃毒蘑菇中毒了。

一瓶水很快吊完,护士来拔针时,看见他们两人,还笑意盈盈地打趣:“这会儿不找老公了?”

安时磕磕巴巴:“不找了不找了。”

护士取下吊瓶:“不过你们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安时闻言瞬间支棱了一下,他在梦中的演技也如此惊人!

但支棱了没一秒,就被傅淮深皮笑肉不笑的一眼给盯了回去。

出院时,前脚刚踏出房间,后脚就被门外行人好奇的目光扎成刺猬。

安时:我要坚强。

坚强的安时还不忘安慰傅淮深:“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一睁眼一闭眼……”

傅淮深转脸看他。

安时静默,想了想,又道:“既然我们现在夫妻,大概率会共享一些……”

傅淮深:“丢人瞬间?”

安时:“甜蜜回忆。”

安时:“……”

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回到家后,手机叮的一声,安时垂眸一看,是奶奶。

【美女(限定奶奶版):我已经通知淮深了,明天你们就来吧[呲牙]】

【美女(限定奶奶版):对了,把你们那几个朋友一起叫上吧[玫瑰]】

安时正要打字,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美女(限定奶奶版):对了,来了给你看个好东西,我前几天刚淘到的,超刺激!肯定有益于你和淮深的感情![]】

安时思考了数秒后,惊恐地瞪大双眼,回忆起江芷兰的风格,脑内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某双人小电影。

【安时:奶奶!使不得啊奶奶!】

【美女(限定奶奶版):有什么使不得,奶奶的就是你的。】

安时:也不必如此大方:)

正当安时绞尽脑汁思考到底怎么回绝时,江芷兰就发来了一张图片。

安时:

他手忙脚乱地去捂,却又忽的一顿。

仔细观察一番后。

尖嘴,蓝毛,有翅膀。

这踏马就是一只大鹦鹉。

安时:“……”

他艰难打字:

【这就是……超刺激的?】

他又看了一眼蓝毛大鹦鹉的照片,照片中黑色豆豆眼直视镜头,歪着脑袋,仿佛在问:

丫头,看见是我,你不满意?

【美女(限定奶奶版):会说话的蓝毛大鹦鹉,超刺激的[大拇指][玫瑰]】

【安时:那为什么会有益感情呢[]】

【美女(限定奶奶版):这可是一起玩大鹦鹉,能不增进感情吗,我不信。】

【安时:……】

【美女(限定奶奶版):我已经在教他喊你们的名字了,等你们来,肯定给你们露一手[呲牙][呲牙]】

【安时:那他现在有名字吗?】

【奶奶:现在还没有。】

【安时:既然这样,如此有缘,那就叫他“露一手”吧】

“……”

回复完消息,安时顺手把这件事发在了【三个臭皮匠】群中。

群中潜水的两人纷纷冒泡:

【一名高调路人:哇,鹦鹉!】

【一名中调路人:哇,大鹦鹉!】

【一名高调路人:哇,会说话的大鹦鹉!】

碰巧此时,傅淮深从他一旁路过,余光瞥见屏幕,见他露出微笑,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没什么。”安时笑笑,“就是觉得……

”他们语文扩写成绩应该还蛮不错的。”

“……”

-

第二天一早,安时一行人就踏上了飞机。

因为昨天睡的太晚,安时没来得及吃早饭,这时就有些低血糖。

傅淮深本在看手机,见他瘫软一团,遂转过头来,目光触及到他面如白纸一般的脸,立刻皱眉:“不舒服?”

安时摇摇头,又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额发就被撩起,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贴在了他的额前。

“没发烧。”傅淮深道。

一旁季白见了,连忙凑过来:“啊?发生什么了?”

周行本在打游戏,听见动静,赶紧摘下耳机:“卧槽?怀了?”

安时:“………”

看看自己说的像话吗。

安时正要谴责这种空耳行为,就见傅淮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然后放在他的手中。

诶?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傅淮深淡淡:“饼干,吃一点。”

安时仔细看了看,然后惊喜地“哇”了一声,“你怎么会随身带饼干呀!”

而且是他在公司吃的那种巧克力饼干!

安时的瞳仁占比大,情绪一激动就看起来水汪汪的,两颊被塞满,一嚼一嚼,像极了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顺手带的。”

傅淮深回答完,便垂眼把他看着,半晌,蓦地抬起手,戳了一下安时脸颊上梨涡的位置。

软软的。

安时动作一顿,不明就以地转头看他。

长睫簌簌,水汪汪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星。

傅淮深蓦地心尖一麻。

他不着痕迹地蜷了蜷手指,语气疏离:“饼干渣。”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有些羞涩,含糊不清的小声道:“谢谢~”

傅淮深:“吃饭别说话。”

安时:“……”

而一旁的周行,见到这一幕,反而若有所思。

顺手?

这个顺手……也太顺了一点吧。

-

下飞机后,江宅门前,李叔热情地欢迎他们。

安时打完招呼,往里面探了探头:“奶奶呢?”

“啊……”李叔笑了笑,“老夫人见你们来,特别高兴,早晨就和家里其他佣人买菜去了。”

安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四人一齐往里面走,进了内院,还没放下行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只蓝毛大鹦鹉。

蓝毛大鹦鹉扑腾着翅膀飞过来,见到他们,歪了歪脑袋,张嘴就是一声:“嗨~”

安时:“哇!”

周行:“哇!”

季白:“哇!”

三人异口同声:“真的会说话诶!”

傅淮深:“……”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许是受到了他们的鼓舞,露一手扑腾了一下翅膀,跳到一旁的橱柜上,脑袋一歪,看向安时:“嗨,靓仔!”

紧接着,看向傅淮深:

“嗨!帅哥!”

意识到露一手真的有点东西,周行连忙表示:“那我呢?”

露一手:“嗨,男人。”

季白:“噗。”

“……”周行不满:“怎么到我这儿就是男人了??”

露一手并不解释,转而看向季白,思考数秒后,自信:

“嗨!几把!”

安时&周行&季白:“…………”

沉默震耳欲聋。

好消息:名字记住了。

坏消息:没念对。

江芷兰买菜回来时,刚喜气洋洋地走进客厅,就听见一句震耳欲聋的“几把”。

江芷兰:??!

她冲进房间,正要训斥,打开房门,就见四个脑袋齐刷刷地看向她。

她严肃道:“刚才是谁说的?”

其余三人一致抬手,指向露一手。

“……”江芷兰惊疑不定,露一手从没听过这种不雅词汇。

“那它怎么会……”

季白弱弱举手:“它说的是我的名儿。”

江芷兰:“……”

她慈爱微笑:“辛苦了孩子。”

季白虚弱一笑:“不辛苦,命苦。”

“……”

最后,经过江芷兰的努力,露一手终于勉强能叫出“几白”,改掉了口出狂言的恶习。

-

江宅后方有一个烧烤摊。

李叔钓了一些草鱼,江芷兰也买了一些鲜鲤鱼,于是众人一商量,决定直接在后边的烧烤摊烤鱼吃。

夜幕将至,天空像是一块深蓝的玻璃,坠着点点繁星。

烧烤摊一旁围着一圈椅子,安时拿完饮料回来,就见到傅淮深旁边的位置被占了。

想了想,他就挑了个面对面的位置,能看见对方的眼神,也好互相飙戏嘛。

李叔在一旁给烤鱼刷酱,江芷兰招呼着傅淮深:“淮深,来帮我处理。”

傅淮深应了一句好,卷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安时知道,在设定上,傅淮深会做饭。因为由奶奶带大,所以他年少时并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但亲眼看到他熟练的刀工,依然惊奇地“哇”了一声。

十项全能诶,怪不得是男主呢。

安时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傅淮深。

傅淮深身材好,肩宽腰细,动作优雅娴熟,即使是从男性的角度,也是极为赏心悦目。

一旁的季白见了,受不了的“噫”了一声,“你的眼神好花痴!”

安时乌黑的眼珠转了转,顺势垂眸:“夫夫间的事,怎么能叫花痴呢?”

季白顿时起哄:“那你快撒娇让傅哥听,让他给你切鱼吃。”

周行闻言,生怕露馅,顿时紧张忙摆手:“诶……人家想怎么……”

安时却没有丝毫犹豫:“行呀。”

他看向傅淮深,甜滋滋道:“所以一会儿可以切鱼给我吃嘛?”

想了想,又补道:

“老公”

清亮好听的声音撞入耳朵,有点上翘的尾音。

本就极其有杀伤力的语气,更别说还带着极为亲密的称呼。

傅淮深指尖一顿,看向安时的表情。

安时也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周行打着圆场:“赶紧烤鱼,赶紧烤鱼……”

安时兴致勃勃:“那我来打下手!”

“好。”

一道略微低沉的声线蓦地落下。

安时一顿,傅淮深也正看着他。

“那你坐到我旁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