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觉得,傅淮深肯定是看懂了他的眼神暗示。

于是迅速抬起屁股,蹭到了傅淮深位置旁边,季白也识相地站起身,和他互换。

季白:“还没吃饭呢,狗粮先吃饱了。”

面对他的揶揄,除了江芷兰和李叔非常开心地对视一笑,饭桌上的其他三人都异常默契的没说话。

安时是心虚。

周行是有点匪夷所思。

不是吧,为了演戏这么拼啊。

跟傅淮深玩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傅淮深除了老夫人之外伺候过谁。

安时美滋滋的等着傅淮深来给他切鱼吃。

解放双手谁不开心啊。

他人一开心,戏瘾就上来了,等傅淮深骨节分明的手递来鱼时,他甜滋滋地小声说:“谢谢老公。”

许是习惯了,傅淮深淡定道:“嗯,多吃点。”

安时“嗷呜”一口。

手边的烤鱼被眼疾手快地拿走。

安时凶狠的咬了一口空气,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诶?”

傅淮深拉着他的手腕,皱眉道:“这么热,不会吹一吹?”

安时想了想:“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他得寸进尺地向前蹭了一点:“那你帮我吹一吹。”

傅淮深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抖动,轻轻吹了吹烤鱼。

然后推着安时的手腕:

“嗯,吃吧。”

安时愉快地吃起了烤鱼。

等到傅淮深开始吃烤鱼,安时凑过去脑袋,礼尚往来:“用我给你吹一吹吗?”

其实他预设的是不用。

毕竟傅淮深是有一点洁癖。

虽然傅淮深曾经吃过他喂的东西,但那时候是第一次在奶奶面前演戏嘛,总要做出点牺牲。

他说完这句话,就移开脑袋,却不想下一秒,傅淮深道:“嗯。”

然后把鱼凑到他的嘴边:“吹吧。”

安时也没犹豫,给人吹了吹。

“好啦,吃吧。”

吃过晚饭后,安时摸了摸肚子,和季白周行像是一排小鸭子一样跟在江芷兰身后,等待自己的房间分配。

季白得到了三号房的钥匙。

露一手飞过来,瞅了一眼,尖声道:

“御赐,三号”

季白:“……”

周行得到了二号房的钥匙。

露一手抖了一下尾巴尖,尖声:

“御赐,二号”

周行:“……”

安时看了一眼露一手:“奶奶……”

江芷兰:“别理他,宫斗剧看多了。”

“以为自己是御前大太监呢。”

安时:“……”

真是一只有理想的鹦鹉。

江芷兰走到他面前,把一号房的钥匙递出来,露一手见了,立刻道:“御赐,一!”

江芷兰迅速把钥匙收了回来。

露一手的声音也随着他的收回戛然而止。

安时没忍住,看了露一手一眼。

江芷兰看了看安时身后的傅淮深,又看了看安时,目露担忧:“上一次我给你拿的菊花茶,你喝了吗?”

安时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乖乖道:“喝了。”

江芷兰把钥匙递过去。

露一手警觉:“御赐”

江芷兰又收回来,暗示道:“上一次我给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安时有些莫名:“嗯?”

“算了。”江芷兰摇了摇头,把钥匙放在安时的手心。

露一手:“御赐”

江芷兰不放心,把钥匙收回,轻咳一声:“咱们这个房间可不隔音哦。”

安时:“嗯,我知道的。”

“嗯,知道就好。”江芷兰把钥匙放在他手中,“有些事情,一定要节制……”

露一手:“御赐”

安时赶紧把钥匙收了过来,圆了露一手的愿望。

露一手:“御赐,一号”

-

拿了钥匙后,天色已晚,客厅众人也都纷纷回房睡觉。

安时洗完澡出来时,鉴于上次的尴尬事件,他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眼,发现傅淮深在背对着他用电脑,这才放下心来。

走到傅淮深旁边,他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用手放在脸颊一侧做喇叭状,小声道:“这次我只用了十分钟”

傅淮深侧过脸:“怎么不用十五分钟。”

安时:“……”

他努力劝慰:“记仇不是一个美好品德。”

傅淮深目光斜斜地望向他,开口道:“健忘也不是。”

安时:“……”

相安无事地各自钻进被窝里睡了一觉,安时第二天醒来,出了房间,就见到了露一手。

露一手却兴致并不高,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

安时好奇地问江芷兰:“奶奶,露一手怎么了?”

江芷兰抿唇一笑:“它昨天叫的太多,嗓子哑了。”

安时慈爱地摸了摸露一手的脑瓜。

他就说嘛。

太监不是一个好职业。

中午吃完饭,正好下了日头,李叔忙完工作,正拿着鱼竿擦拭。

安时好奇地看了两眼,江芷兰见了,就道:“想不想去试试?”

安时抬头,跃跃欲试:“可以吗?”

江芷兰道:“当然行,我这里有好几套渔具呢。”

江芷兰转身就拿出了鱼竿,以及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防晒衣。

安时迟疑:“钓鱼还穿防晒衣,会被钓鱼佬打吧。”

江芷兰帮他套上:“没事儿”

她拍了拍安时的肩,整了整褶皱:“你跑快一点。”

安时:“……”

安慰了,但没有完全安慰。

江芷兰看向在一边安静看电脑的傅淮深:“年纪轻轻要多动一动嘛。”

“你也和小时一起去。”

于是两人都被打发去钓鱼。

而所谓钓鱼的地方,在江宅背面,是一个自然+人工培育的湖,步行十分钟就到,现在不是放假时间,人比较少。

安时和傅淮深一路步行,来到湖边,刚一坐下,才发现没带鱼饵。

傅淮深拿着鱼竿,纯黑的防晒衣将他的四肢衬得修长有力,身量很高,注视着他,带着点微微无奈:“你说你拿了鱼饵。”

安时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饼干。

安时:“样子差不多嘛……”

傅淮深没说话。

安时自我欺骗:“或许这里的鱼就喜欢吃这一口呢。”

傅淮深淡淡:“他们也是甜食动物?”

“……”安时果断把饼干揣回兜里,看了看附近的草地,探头:“刚下完雨,不如,我们就地挖蚯蚓?”

看着安时清澈的目光,傅淮深简直要气笑了:“我们是野人?”

安时:“我们是野性未泯的人。”

“……”傅淮深当机立断:“我回去拿。”

安时:“不如我回去?毕竟是我拿错了了……”

话音刚落,傅淮深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半晌,道:“我走的比你快。”

安时总感觉这是在嘲讽他腿短。

但自知理亏,他赶紧点头,笑出两个圆圆的梨涡:“好,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傅淮深转身离去。

安时搬着小马扎,挪蹭到湖边,支起钓鱼竿,悠闲地开始学习姜太公。

说不定就有鱼上钩了呢……

正想着,忽然“扑通”一声。

他连忙坐起身,往旁边一看

一个漆黑的人影就立在他旁边,保持着差点摔倒的姿势。

安时:!!!

钓鱼佬传说级皮肤!

那人察觉到他的目光,腼腆地一笑:“嗨。”

安时被他一口白牙闪到了眼:“嗨。”

那人站直,安时还第一次见到拥有传说皮肤的,忙道:“请问,你就是传说级钓鱼佬吗?”

“……”那人沉默片刻,“不是。”

“我是体育生。”

安时:“……”

哦,黑皮体育生。

知道对方是纯黑以后,安时的兴趣直线下滑。

黑皮体育生却很是热情:“刚刚在那边看到你,感觉,你男朋友旁边的你,还蛮可爱的。”

安时冒出一个问号。

黑皮体育生道:“就是,我想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安时有些不明白他的脑回路,但仍然一口回绝:“我是有夫之夫了。”

黑皮体育生:“没关系。”

黑皮体育生:“这样更刺激。”

安时:“……”

人是黑黑的,玩的花花的。

黑皮体育生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动心了,又道:“我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傅总,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对你那么冷淡,肯定不是真爱,我可以用热情似火的爱来回应你。”

安时:“不用了,天挺热的。”

黑皮体育生:“……”

黑皮体育生见他如此坚持,坚持不懈道:“实话告诉你吧,你可能不知道,傅淮深其实结婚了,听说对方是不知名的哪家少爷,你这样和他继续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安时:“……”

狐狸精竟是我自己。

安时想了想,决

定用真诚击退对方。

“没错,你说对了。”安时义正言辞,“他确实对我很冷淡,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爱他,你懂什么叫爱吗?你懂什么叫无私的爱吗?”

“你不懂,你根本不明白。”

傅淮深回到江宅后,拿了鱼饵,正要回去,便被周行叫住:“哥,等等我,我也去钓鱼。”

傅淮深等待了一下,两人一同向湖边走去。

远远的,还没走近,便看见安时旁边站着一个漆黑的人。

周行张了张嘴:“诶?那个是不是嫂……”

话音未落,泳池中就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呐喊:

“没错,我是喜欢傅淮深!”

“我喜欢他,我暗恋他,不求回报,不求回应!”

“你懂什么叫大爱无疆吗?”

安时说完这句话,莫名就有些心虚。

但是没关系,只不过是背后随便说说,难不成傅淮深本人还会听见?

他这样自我安慰,看着受到打击,远远离开的黑皮体育生,满意地笑了笑。

他就说,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解决了麻烦,安时砸吧了一下嘴,悠闲自得地把手搭在眉骨处,准备看看傅淮深到哪了。

一转头。

就对上傅淮深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