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因行的皮肤敏感,但痛觉迟钝,他摇摇头道:“别玩了,走吧。”

这下周赫终于肯将他的手腕放归,他看了看,被周赫攥过的那一圈儿也隐隐泛起了绯色。

他不甚在意,罗婷第一次发现他这种皮肤特质的时候,也是十分好奇地在他的小臂上刮出了两道红。

当时罗婷解释说,一是好奇,二是心瘾,有时候,美好纯净的事物并不能激发人们的保护欲,反而能激发人们的破坏欲。

这种说法他没太放在心上,觉得罗婷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幼稚找了个体面的借口,当下也是一样, 他认为周赫不过是好奇,起了玩心,毕竟男人都是幼稚的。

他帮周赫拿了开好的外伤药膏,一齐往停车位走。

他一出门就打了个寒战,雨势小了一些,但起了更大的风,浑身湿透的衣服被冷风一吹,他几乎错以为自己来到了冬天。

他怕热又畏寒,此时只想快点回到酒店,往停车位的方向小跑了两步,却发现身边的周赫没有跟上。

他转头,发现周赫正盯着他的后背。

是粘上什么东西了吗?

他扭着头往自己背后看,什么也没有,只是白衬衫被雨水打湿之后有些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连脊柱凹陷下去的线条都隐约可见。

夏季衣服薄,他的裤子湿漉漉地裹着下肢,从腰到脚的线条都被暴露了出来,好在是条黑裤子,不像上衣那么透,不然被雨这样淋透,都没有了穿着衣服的实感。

周赫应该是觉得他当下的形象太狼狈,跟大众印象中的卓因行反差太大了吧。

他也不想以这种失礼的面貌见人,有些不好意思,返回去两步,拽着周赫的衣袖,拉着他赶紧往停车位跑,“觉得我的形象崩了吗?没办法呀,下雨天谁都要变丑的。”

周赫跟上来,摇摇头说:“怎么会。”

两人的身上已经湿无可湿,卓因行拉着周赫踩过几个浅水坑,迅速上车返程。

到达酒店之后,看着一片狼藉的车厢,卓因行先给罗婷发了条微信,麻烦她给司机洗车费。

事情解决,提着的心放下,该有的疲惫终于延迟到达感官。

和周赫一起上了电梯,经过走廊,到房间门口道别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说话都快张不开嘴了,脑袋也晕乎乎的。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倒也正常,自己这个身体素质才应该做短命鬼,往常要是睡不饱都会起荨麻疹或者感冒,更何况淋了这么久的大雨,又一直精神紧绷。

一边抬手找房卡,一边用手背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点发烫,早点反应出来多好,还能在医院里打个针。

这么想着,他又发现了第二个噩耗口袋里空落落的,他出门的时候,好像把房卡落在房间里了。

“怎么了?”周赫发现了他的状况。

“啊…房卡好像落在里面了,我下去找一下前台吧。”他说着话,传到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已经开始模糊重复,分明戴了眼镜,视野却不清晰,转身走了不过一步,就感觉头重脚轻,撑着墙停了下来。

“卓老师?!”周赫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焦急,跑过来拖住他的双肘。

“卓老师你发烧了,先别管房卡了,我抱你去我房间。”这是卓因行闭上双眼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日暮西沉,雷声暂歇。

时针的咔哒声入耳,卓因行慢慢醒来,眼前黑漆漆一片。

他的大脑还在初醒的混沌状态,下意识抬手往旁边摸索自己的手机,手机没摸到,却抓到一坨毛茸茸的东西。

奇怪的触感让他的意识渐渐清醒,但怎么也回忆不起自己床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半梦半醒之间的人手里没有轻重,他揪着那坨毛茸茸采了一把,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男声痛呼。

什么情况?

或许是演员的职业病,当他的脑子里输入“一张床,两个人”的信息,输出的就是酒后乱性的结果。

他噌地坐起身,“谁!”

啪嗒一声,房间的灯被按开了,骤然从黑暗进入光明,卓因行适应不良,用手背挡着眼睛适应光线。

没等他适应好,毛茸茸自己开了口。

周赫抬手揉着自己右侧一块的头皮,“卓老师,您做噩梦了吗?”

卓因行还停留在酒后乱性的输出结果里,且十分自觉地拿了女主剧本,赶紧放下手把被子抱在胸前。

强光刺激眼球,生理性泪水氤氲眼眶,倒还真有那么点事后美人的意思了。

卓因行满眼疑惑,“周、周赫?”

周赫皱着眉毛,显然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探手试了试卓因行额头的温度,“已经退烧了,怎么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

退烧?卓因行慢慢适应了灯光,眯起自己400度的近视眼观察周围,听周赫说话时,余光瞥见手背上的医用输液贴,这才把记忆串联了起来。

因为他扇动了蝴蝶的翅膀,时空飓风又一次将周赫推到了生死边缘,他冒着雨补救了自己的失误,却着凉发烧,晕倒在了酒店房间前。

看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周赫帮他叫了医生输了液,还用毯子在大床中间卷出了一条“楚河汉界”,十分贴心。

“谢谢啊,麻烦你了。”他尴尬地拍了拍自己在被子上抓出的褶皱,“实在抱歉,有点烧糊涂了。”

他把女主标配的被子拉下去,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你…给我换的吗?”

他只是惊喜于周赫对他的照顾,周赫却再次流露出了那种畏缩的姿态。

周赫:“我给罗姐打过电话了,可她是女生,不方便给你换衣服。你身上都淋湿了,又发烧,我不能让你穿湿衣服输液,这身衣服我没穿过,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