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忆之这一闭关,足足闭关了五年之久,等再次见到两个小鬼头,那两个小鬼头已经长得同他一般高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五年未见,两个小鬼头不复从前的调皮,变得沉稳了不少。

  可见着他,还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他站在静室前,还未走出一步,两人便迎了上来。

  齐刷刷地喊着,“娘亲。”

  祁忆之看着天翻地覆的两人,只一抬眼,就轻易能看到两个小毛孩丹田处,闪闪发光的金丹。

  这是他无意识的被动技能,他还不甚习惯,只觉得新鲜,但内心还是无限感慨:境界高了就是不一样,一下就能看出他人的修为水平如何。

  原来做高人就是这样的一个感觉啊...

  “娘亲,恭喜你突破大乘境界!”

  身侧的女儿——解婧琳上前,亲亲热热地抱住他的手臂,语气中还能听出撒娇。

  祁忆之有些恍然,最后一次看见婧琳,婧琳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会已经出落的有模有样,怕是要及笄了吧?

  “娘亲...恭喜。”

  另一侧的儿子——解致远不知为何,却拘谨了不少,略显生疏地站在一旁。

  他们是龙凤胎,一前一后被祁忆之生出来,致远是后头的那一个,儿时总跟着姐姐在宗门里招猫逗狗,为姐姐马首是瞻,性格虽然不如姐姐那样活泼,但也很亲近他。

  这会变成这样,恐怕也是到了青春期。

  他们是修仙者,亲缘方面比不得寻常人家,全神贯注悟道起来,没个几年根本不行,变得生分,倒也正常。

  可孩子终究是自己生的,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与旁人还是有所不同。

  祁忆之不想同孩子就这样生分了,于是不着痕迹地就伸出手来,揽过致远的肩头。

  “几年不见,怎么和娘亲这样生分了?”

  解致远的脸一下飞起红云,不知所措地靠在祁忆之胸前。

  “我、我、”

  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小少年,我我我,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

  一旁的解婧琳抱着祁忆之的手臂,笑嘻嘻且毫不留情地揭自家老弟的老底。

  “娘亲,致远就是个木头脑袋,其实他很想你!刚刚御剑比我还快了半步呢!可到了你跟前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

  被揭了老底的解致远气红了双眼,瞪圆了眼,气呼呼地看着卖弟求荣的老姐Hela。

  老姐却压根不怕,冲他略略略地吐着舌头,“你什么你,胆小鬼,略略略!”

  见两个小鬼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祁忆之有了几分熟悉感,好整以暇地抱胸吃瓜。

  远远却瞧见,他的好师尊踏剑而来。

  只见那出尘的仙人脚尖轻盈一点,衣袂翻飞,身轻如燕地款款落在他们几步之远。

  一晃五年,这人还同以前一样,好看的惊人。

  祁忆之一想两人也有五年未见,便觉唏嘘。

  那仙人走近,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曾移开,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补偿五年的空缺。

  祁忆之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两人的目光如胶似漆,仿佛没人能够插足。

  两个小屁孩相视一眼,了然如胸,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婧琳胆子一向很大,抓起致远的小臂,便要走,边走还边大声道,“致远!我们快走吧!这儿可没我们的事了!别做不知趣的!”

  致远被拉着,还不忘回头看,可他们已经上了命剑,看不清他那往日里素来静若处子的爹现下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但想来,是欣喜的吧?

  娘亲出关,他也很欣喜。

  致远这样想着,御剑飞的越来越远。

  解千秋止步于三步之内,双眼仍旧不肯离开祁忆之一点,祁忆之被盯得无奈,张开双臂,“抱抱?”

  那谪仙般的人物忍不了一秒,上前就将他拥进了怀里。

  祁忆之将脑袋搁在解千秋的肩上,安抚般一下一下拍在他的后背。

  “想我了?”

  他戏谑般开口。

  耳边传来瓮声瓮气的回答,“...嗯。”

  两人紧紧相拥着,此时一只寻常的蝴蝶飞舞着,停在祁忆之肩头,祁忆之扭头瞧那只蝴蝶,蝴蝶的双翅扑闪,身躯不动,似乎也在看着他一般。

  祁忆之看着那只蝴蝶,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异样,心说这该不会是成了气候的蝴蝶精吧?不然怎么不怕人。

  正想着,那蝴蝶振翅而起,贴着他的面颊飞过。

  他抬眼追随过去,只见那蝴蝶越飞越远,逐渐消失在了天边。

  解千秋觉察了他的异常,也跟随他的视线,抬眼望去,可却是没看到什么。

  “忆之...为何这样出神地看着那头?”

  解千秋便问。

  祁忆之呆呆地看着蝴蝶消失的方向,直到解千秋出声问他,他方才回神。

  他笑着摇头,“没什么,应该是...错觉。”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尽是彼此,携手同行在百花之中。

  千里之外,那蝴蝶却在某处停了下来,渐渐枯萎。

  “就这样放手了?”

  男人甫一睁眼,一道声音便就传来。

  他将目光落在来人身上,那人面容艳丽,正是世界之主。

  世界之主见他不答,也不恼,自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视线却落在荧屏之上,荧屏上是两人携手同行的画面,看起来十分恩爱。

  那男人长着解千秋一样的面容...应当说,他就是解千秋。

  “他这样很好。”

  解千秋落下眼睑,平静地说着。

  世界之主看着他,试图看出他潜藏的情绪,可最终失败了,于是有些失落。

  “哎...那可是你拼尽全力也要救的人哎?就这样让给别人了?”

  世界之主惋惜地道。

  解千秋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只是触及到那张熟悉的面庞时,神色柔和了些,“那若他能好好的,便也值得。”

  “何况,那也不是别人。”

  解千秋纠正道。

  世界之主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虽然本质上是一个人,但终究有所不同。”

  “幼时的你,和如今的你,还能算一个人吗?”

  解千秋垂下眼,不说话。

  世界之主扯着唇角,站起身,“你这次为我除掉了心腹大患,若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会满足你。”

  解千秋的目光跟随着世界之主,再次落在了画面之上。

  画面倒映在解千秋的虹膜之上,他有些眷念地描摹着那张面容,心中松动。

  良久,他还是说,“不了,这样就好。”

  他闭上眼,像下定了决心。

  世界之主看了他一眼,显得有些失望,“你呀,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

  话落,世界之主又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走了。